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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弟吕正原本只是个小小知县,因着皇恩浩荡,被提拔回了京城,在礼部做个典仪官,是个没大发展又出不了大错儿的官职。

    此番皇长子奉命接待蛮族,有心提携母家亲戚,因此把吕正带上了,没想到,这档子事儿出了大错儿。

    皇帝本来看吕正不大顺眼,此人虽然名“正”,却和他那做了皇妃的妹妹长得不大相像——皇帝审美正常,没有那等能够欣赏蛮族公主的独特趣味,吕妃的相貌不说天姿国色,也勉强算得花容月貌,而她这位兄弟生的天生是个斜眼儿,平白了几分獐头鼠目的猥琐,实在不招人待见。

    然而此时彼时,被实诚儿子噎的没法儿说话的李煦,此刻看见吕正这上不了台面的蠢材往炮口上撞,难得觉得此人竟然还有点儿用处,时表情居然有几分殷切。

    然而满朝文武看着皇帝,只觉得皇上八成是急糊涂了。

    吕正诚然不负“蠢材”之名,被文武百官拿眼神儿当钉子往身上楔还觉得傻不错儿,被皇帝那“殷切”的目光瞧,有点儿飘飘然,感觉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像此刻样走上过人生巅峰过,好险没露出得意的神色,尚且还有几分理智在,知道国难当头,不能作死,只好把那得意憋了回去,时想笑又只能假正经,像个长歪了的狗尾巴草儿:“皇上,蛮人狼子野心,得我晋朝优待仍然不肯乖乖俯首称臣,如今竟敢在我朝京师重地舞刀弄枪,图谋不轨,其心可诛,皇长子心地善良,年幼无知,诚心待客却被蛮族这等丧尽天良的东西蒙骗,实属冤屈,请皇上即刻发兵西北,为皇长子讨个公道!”

    满朝文武听闻此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年就没见过这么新鲜出炉、货真价实的傻子。

    吕大人若是自认晋朝第二蠢,放眼天下怕是也没人敢认第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

    明眼人都知道,蛮人被扣怕是和那晚九门提督裴庆擅自封九门有关系,虽然时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是蛮子的小动作惹毛了皇上才被如此发落,此事跟皇长子本来就沾不上边儿,就算沾的上皇亲国戚,那个如今越发“说不得”的肃亲王还在大狱里蹲着呢,什么时候轮的上皇长子个毛孩子?

    再说打仗的事儿 ,你个礼部的小破典仪官,跟军中跟帅印都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让你上下嘴皮子那么碰,朝廷就发兵了?你当皇上是你爹?还是当朝廷的军队都是你们家的?

    大家伙儿纷纷觉得,能问出这种问题,吕正基本已经跟个身首异处的死人没有什么卵区别了。

    皇帝的眼神儿夹杂在在满殿百官看“盖了板子的棺材”样悲凄的神情中,显得和风细雨和颜悦色,竟然还分外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吕大人所言极是,不知这仗是不是吕大人亲自去打?还是都别费劲了,朕这皇帝干脆让你来当?!”

    李煦骤然声怒吼,手边儿的白釉瓶“砰”地声砸在殿中的金砖上,用力之大,碎瓷儿都碾成沫儿。

    吕正吓傻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惹了龙颜大怒,赶紧跪在了皇长子身后求饶。

    皇帝看见这蠢货就糟心,不过总算用他转移了皇长子身上的明枪暗箭,摆着阴晴不定的脸色居高临下地坐回了原位:“个个儿都哑巴了吗!给朕说!怎么回事儿!怎么收场!”

    殿下几个混了三朝以上的阁老都成了老人精,这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权柄,门生顶着朝野上下每个角落,兼姻亲无数,说他们为国效力,也确实效力;说他们是朝廷蛀虫,也确实有那几分幺蛾子。

    这几个人中分量最重的要数两位,个是肃亲王他前岳父张阁老,另个是当今皇后的亲爹吴相爷。

    群老家伙左右传递了半天眼神儿,最终把目光都聚在了这俩人身上。

    这两人都是太后的亲家,原本半斤八两。

    后来肃王妃张氏去世,张阁老气之下跟肃王府起了隔阂,这才让闺女是皇后,外孙是皇子的吴相爷占了先机。

    然而这次,吴相爷捻捻胡须,故作谦让地递眼神儿,直接把这风头让给了张阁老。

    张阁老自知躲不过,低着头无声叹了口气,示意刚才起就跪在地上不知是不是磕坏了脑袋的兵部尚书顶上。

    酒囊饭袋的兵部尚书是张阁老门生,此事确实最适合让他来说话,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事到临头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兵部尚书面色如苦药汤子,隔着老远都能瞧出来苦味儿,硬着头皮道:“皇上,蛮人敢在此时擅闯京师重地掳走贼人,实属因为九门提督擅离职守,臣建议,为保皇城安全,可以启用……”

    兵部尚书朱逸虽然是个饭桶,但到底在朝里久了,不知是受过特殊指点,还是超常发挥,他此时看问题的眼光依然透彻,这两句话就说的很到点子上。

    皇帝就是等着这个到点子,没等兵部尚书的建议说完,恍然大悟地直接截了他的话头,急脾气地将那没说完的半句话直接噎回了朱逸的喉咙里,直接点名道:“宋国公何在?!”

    宋国公萧岿闻声出列:“皇上。”

    “交给你去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谁也没听说皇上让宋国公去查东西的事儿,却也没谁现在露出惊讶的表情——宋国公是皇帝心腹,论交情,连皇上的亲弟弟的肃亲王李熹要靠边儿,因此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此事。

    然而实情是,宋国公萧岿也根本不知道皇帝让他查了什么。

    好在国公爷自小跟皇帝起长大,两人搭手演戏骗人的本事与生俱来,联系几日前因后果和他儿子萧禹报给他的讯息,萧岿神色自若:“回皇上,臣查的很清楚,九门提督裴庆之事确实时机太巧,仿佛有人刻意要趁他之危图谋不轨样,事实也如此——前脚皇上关了裴将军,后脚儿就出了蛮人的乱子,其中细节……”

    李煦适时地接过话,装作不耐烦的悍然摆摆手:“什么时候了还跟朕扯细节!写了折子呈上来!外敌当前,既然他是时糊涂,给他个机会!来人传旨!放裴庆出来,罚俸禄半年,仍然暂代九门提督职,让他好好重整京师防务,戴罪立功!……朱爱卿!你继续说!”

    所有人都被皇帝这雷厉风行的放人之举惊呆了,从没觉得皇帝如此宽宏大量,仿佛前几日那个心要治裴庆罪的天顺皇帝是另外的个人。

    莫名其妙受了“重用”的朱逸眼睛都直了,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茫然看了看张阁老,又赶紧把恍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