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作者:苦素

    明白，同是人类，为何他们之间竟有这么大的区别。

    邢玉笙再醒来之时，洞穴之中升起了堆火，稍稍驱散了寒夜的冰冷。

    蛇瘿在他不远处静静卧着，离火堆远远的，见他醒了却动不动，眼神空洞，不禁在他脑海中低声说道：“今后我们怎么办？”

    邢玉笙过了好半晌，才嘶哑着声音低声道：“你走吧，我要回清心派认罪伏诛，给小师弟偿命。”

    蛇瘿嗤笑道：“人都死了，你枉送性命有何用？”

    邢玉笙闭上眼睛不理它，蛇瘿想了想，又道：“你身上有强烈的魔气，难道你从未感受到么？若是你回到清心派，魔气又发作了，杀死的人怎么办？”

    邢玉笙浑身僵，忽然坐起来，冷冷看着它道：“我身上的魔气是否与你认主有关，为何我会这样？是不是你在作怪？”

    蛇瘿惊道：“关我什么事！我之前认魔君为主时也没出现这种现象，要不就是你小子修为不够，要不就是仙魔有别，认主让你沾染了魔气。”

    蛇瘿小声嘀咕：“可是就算如此，我也没有能耐能够操控你去杀人啊……”

    邢玉笙沉默了许，低声道：“我这样神志不清的情况还会持续久，你知道么？”

    蛇瘿沉吟道：“难说，我感知到你体内的魔气极度不稳定，若是你不学习善加控制，迟早会神智全无，轮为杀人的傀儡。”

    穆长亭充满恨意的双眸与小师弟惊恐的样子在脑海中交替浮现，邢玉笙痛苦地闭上眼。这难道就是范家少夫人所说的，老天爷给他们这种孤煞之命安排的命数？

    早知道避无可避，为何还要心存希冀……

    穆长亭做了个梦，梦里白光片，师尊在白光的尽头冲他温柔的笑。

    穆长亭叫了声师尊，迈开步子疯狂地跑过去，师尊却笑了笑，转身推开房门，下子消失不见。穆长亭猛地坐起来，惊惶叫道：“师尊！”

    付息烽原本靠在桌子上睡觉，被他叫惊得睡意全无，几步跨到床边，他边伸手替穆长亭擦了擦遍布额头的细汗，边皱眉道：“你做噩梦了？”

    房里烛火昏暗，穆长亭剧烈喘息了几口，摇头道：“不是噩梦，只是忽然梦到了师尊，我总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

    他下子抓住付息烽的手，脸色苍白：“你说师尊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这段日子以来都杳无音信，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出事了？”

    付息烽笑了笑：“你想太了，师尊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会出事？”

    穆长亭点了点头，喃喃道：“也对，也对。”

    付息烽低声道：“你快睡吧，别想太了，我陪着你。”

    穆长亭摇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也难过，不用陪着我。”

    付息烽笑道：“那就当你陪着我。”

    穆长亭勉强扯了扯嘴角，付息烽道：“好了，快睡吧，明日还有许事要料理。”

    穆长亭知道他说的是小师弟的丧事，闭上眼躺下的时候，眼眶又有些泛红。

    在那之后，他们按照清心派安葬的方式，处理了小师弟的身后事。

    看着小师弟的骨灰洒入小庭溪，随着水流飘走，许碧云在人群中哭得泣不成声，通红的眼睛对上穆长亭时，她猛地撇开，好似十分羞愧再面对他们。

    穆长亭目露悲痛，也无心去宽慰她。

    第二日，他收拾了些行囊，决定动身去寻找邢玉笙。

    付息烽挡在门口拦着他，几乎难以置信：“你还去找他做什么？清心派已发出通缉令，不论生死，都要将他捉拿归案，你还不明白么？他已成丧家之犬，人神共愤！不再是我们师弟了！”

    穆长亭抿了抿嘴唇，眼神坚定：“不，我要去找他问明白，为何要杀了小师弟。”

    第34章 生离死别

    也许是追杀邢玉笙的人实在太了，他们人蛇不得不隐藏行踪。

    穆长亭混入魔族深地，花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丝蛛丝马迹，辗转打听到邢玉笙目前所在。

    没有了魔君统帅，如今的魔域四分五裂，各自为战，局势颇为复杂。

    可以想象，邢玉笙个少年人带着魔君麾下第魔兽出现在此地，并且蛇瘿还认他为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与戒备。

    蛇瘿盘踞在洞内，闭着眼睛打盹，邢玉笙坐在旁静心打坐，黑色的魔气如雾般将他包裹在内，然而他面色沉静，似乎丝毫没有受此影响。

    在蛇瘿的帮助下，邢玉笙在这段时间里潜心修炼，对如何控制魔气已有些心得。只是他身上的魔气极不稳定，想要全部控制住，非朝夕能够做到。

    魔要成仙，那要洗精伐髓苦修年，仙要堕魔，却不过在念之间。

    仙魔线之隔，往下就是万丈深渊，旦坠入就再也无法回头。

    邢玉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抗拒，能操控魔气总是被魔气操控要来得好，起码不会再伤及无辜的性命。

    寂静之中，蛇瘿忽然抬起头来，双浅色金瞳牢牢盯着洞外。

    蛇瘿警戒道：“外面有人在靠近。”

    邢玉笙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能看清是何人吗？”

    浅色金瞳微微紧缩，蛇瘿忽然讽刺笑道：“是那日在虚天之境你不准我动他的人。”

    邢玉笙猛地愣，脸上的血色褪而尽。

    魔域荒芜之地大荆棘丛生，野草虚长，穆长亭用长剑砍开杂草，步步走得甚是艰难。当长剑再次劈开半人高的荒草之时，巨蟒的蛇头猛地窜到眼前，冲他张大嘴巴展示血盆大口，并且不断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穆长亭飞掠后退，长剑直指，冷冷道：“我要见邢玉笙，你让他出来！”

    蛇瘿大半个身体悬空，蛇头微垂，将他盯得紧紧的。

    巨蟒并不主动进攻，只是但凡穆长亭靠近，都要作势咬他，将他逼退。

    穆长亭这才知道它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不再啰嗦，他直接挥剑而上。

    他身轻体盈，飞转跳跃的时候专门找蛇瘿的死角下手，蛇瘿刚开始还是味地躲避自保，终于在身中数剑之后，怒得吼，把邢玉笙的嘱咐抛之脑后，卯足了劲儿要跟穆长亭干场。

    怎知才打了个来回，邢玉笙忽然飞身而至，挡到了前面。

    少年面色清冷，双眼睛早已变成浅色金瞳，他浑身魔气四溢，哪怕还是那般俊逸的模样，却让人找不出他和以往有任何点相似的地方。

    不过数月未见，他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邢玉笙淡淡道：“若是来捉我问罪，那就不必了，凭你人根本打不过我。”

    邢玉笙吐字清晰，点也不像神智不清，穆长亭连最后丝期望都破灭了。

    他静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