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重生] 作者:手倦抛书

    侍监便传石尚书求见。

    梁澄并不意外，在石尚书行过礼后，便吩咐侍监看座。

    “谢陛下体恤。”石尚书不卑不亢谢过，缓缓落座，脊背自然挺直，正是老松尤有劲节。

    “老师可是为了废除妃制事而来？”

    “陛下英明，”石尚书上身俯了俯，道：“后宫干涉重大，如今朝中人心浮动，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梁澄眉尾挑，有些惊讶石尚书对他今早有违礼法的旨意竟然不是非常抵制，对方所虑，正是朝堂人心不稳事。

    “如今天物不丰，黎民维艰，正是开源节流之时，妃制除，皇宫便可减下许开支，下月各地便会选送良女男童入宫，亦可率裁去，正是夏收之时，也好稍缓百姓人丁之难。”

    “陛下仁厚，”石尚书眼里流露出丝赞赏，当初在大相国寺没能劝住梁澄出家，他便落下了心病，自己教出的储君，仁明贤德，不出意外将来定是代明君，结果竟然当众出家，若非他心智坚定，只怕早已吐血倒地，卧床不起。

    好在人又回来了……

    其实，石尚书刚听到梁澄要废除妃制的时候，脑子里顿时蹦出“荒唐”二字，但是等他细细思考过后，却觉得这不失为个好办法，说到后宫乱政事，没人比他深恶痛绝的了，毕竟石尚书历经三朝，亲眼见证僖帝沉迷女色，荒废朝政，他收回思绪，继续道：“只是这纳后事不可再拖，陛下膝下无子，皇家仅余陛下荣王二人，着实太过单薄。”

    梁澄：“老师不必虑，朕不过弱冠之龄，荣王也才十岁，此事倒也不急，何况旨意出，这皇后也没那么好选了。”

    石尚书脸上闪过丝了然，毕竟旦族里出了个皇后，三服之内，皆不可领实缺，对于些世族贵勋来说，反而得不偿失。

    两人又将此事商议番，石尚书领了梁澄的旨意便躬身退下了。

    “倒是没想到，你这老师竟不是个迂腐之人。”

    云白的袍角自屏风后飘出，念走到梁澄身边，将人搂进怀里，嘴唇若有似无地轻碰着怀中之人的耳尖，低声道：“师弟，我心里好欢喜。”

    梁澄也深受感染，眼里溢满温柔，不过想到心中所虑，不由轻身叹息。

    “怎么了，师弟？”

    “师兄，”梁澄握住念抱住他肩膀的手掌，道：“师兄，你真地愿意收养个弃婴，把他当储君抚养？”

    念亲吻的动作微微顿，道：“我原先考虑过荣王的子嗣，不过他到底还小，至少也得等个七八年，朝堂上和修漱心那儿只怕拖不了那么久，为今之计，也只能寻个合适的时机，从不世阁里挑个根骨好的弃婴抱进宫里，只说母亲是个平民女子，身份不适入宫，最后难产血崩而亡。”

    “也只能如此了。”梁澄垂下眼睫，手下意识抚向腹部，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抖，又移了开来。

    念自然注意到这番动作，他捉住梁澄的手，即使在三伏天，对方的指尖也透着些凉意，掌心却又十分滚烫，正是体寒虚火的症状，他将微凉的指尖攥进掌心，道：“别想太，切有我。”

    “嗯，我知道。”梁澄回头，吻住念的嘴唇。

    这人难得主动，念怎会放过，他把搂住梁澄的腰，将人按向怀中直到二人之间再无缝隙，手钳住梁澄下巴，反客为主。

    梁澄原本只是用嘴唇碰了碰念，没想到下刻双唇就被人撬开，念的舌头挤入他的齿尖，扫过他的舌面，又滑过他的上颚，引起阵叫人震颤的激流，流窜过四肢百骸，涌向下方。

    “唔……”丝透明的液体自梁澄嘴角溢出，他的双手无力地抵在念肩上，渐渐地开始搂住对方的脖颈，两人双双倒在榻上，云白的僧衣与绛红的天子常服相互交叠，铺散开来，仿佛落进雪里的梅。

    ……

    石光远的动作很快，除却礼部尚书职，还是负责起草圣旨的中书令，梁澄盖过章后，还需经由门下省审议，原先的门下侍朗本是安国公侄婿，二皇子被禁后，梁澄提拔了曾经的太子府属官方文曜，方文曜出身岭南方家，往上三代，出过不少明相，可惜文帝时遭人构陷，家道中落，举家避向岭南，直到方文曜这代，才稍微恢复些元气。

    上辈子此人在梁澄被禁后，虽未落井下石，却也很快抽身而出，不过梁澄还是决定用他，部分是因为此人却有才干，重要的原因是，方文曜野心勃勃，心振作方家，重入东都高门之列，拿他去动京中原有的势力，尤其是已故赵太后脉，以及当初跟着明元帝扳倒滕王的世家，最是合适不过。

    旨意很快经由驿派往各地，皇帝要娶几个老婆百姓们不关心，但是今夏不用血肉分离，却是件大喜事，梁澄的名声本就不错，现在是如日中天。

    这样的大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燕河行宫，梁济前脚刚刚行礼，后脚便有人急急来报，梁澄不顾群臣反对，废除妃制。

    梁济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哥哥竟然为了那妖僧，连后宫都废除了！

    他转头向李后看去，却见李后的反应甚是平淡，原先在宫中总要带着华丽指套的手指，此时不着物，她随意地将圣旨搁到案上，淡淡道：“陛下爱民，哀家甚是欣慰，你回去复命罢。”

    “臣告退。”那侍卫离开，梁济就起身踱至太后面前，急道：“母后，您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李后心知梁澄的身体状况，只当梁澄此举是为了护住秘密，倒也理解，只是有些奇怪梁济的态度，她这小儿子随了她，心思深沉，小小年纪就能不露声色，也不知为何这次反应如此激烈。

    梁济藏在宽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后宫岂能说废就废，皇家子嗣攸关社稷，母后怎么能让皇兄这般胡闹？”

    这套说辞李后是个字也不信的，她掀起眼皮，盯着梁济的双眼，开口道：“你也不是寻常家的孩子，该知道的还是需要知道下，你哥哥这辈子，怕是与子嗣无缘，百年之后，这江山还是要传到你手里，你哥哥自来疼你，你莫生了异心。”

    这番话不啻于个惊天秘闻，梁济倏地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后，低声惊叫道：“母后你说什么？哥哥他……怎么会……会没有子嗣！”

    李后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你哥哥生来便是阴阳人，他十岁那年，我曾暗中请人诊断，大夫断言他阴盛阳弱，即使长成之后，也无法令女子怀孕。”

    李后却是不知，梁澄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明元帝下的寒毒。

    不过因为梁澄无法留下子嗣，当年她才会狠下心来，决定亲手结束梁澄的性命，哪想到这个被她视作弱点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