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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艺术——学院派 林鹤篇 作者:潘郎
医院,些小护士都认得他了,遇见了还会跟他打趣。林鹤渐渐回魂,开始思考放弃。他放弃过很东西,结果不见得都是坏的,也许这次也样——“蒋硕宇!”他看到了他,无法放弃。
蒋硕宇激灵,看了林鹤阵,才朝这边走过来:“你——你好啊。”
“不吃惊吗?”林鹤的情绪早在不确定的寻找里消耗殆尽了。
蒋硕宇愣了愣,轻笑:“其实上次我就把你认出来了,只是你不认得我——”
“所以就说认错了?”林鹤没有认出蒋硕宇。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认得蒋硕宇,时间的残忍,让他残忍。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认不得也很正常。”蒋硕宇抓着头发,低下了脑袋。和善的卑微。
林鹤这才注意蒋硕宇。现实中的蒋硕宇跟照片上的蒋硕宇不样,高了点儿,瘦了很,也老了很,笑起来总是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深蓝色制服上印着某个搬家公司的名字,橙色的字体已经斑驳了,就像眼前这个人。“你们家——”
“我们家只剩我和我妹了。我们家——你知道我们家的事吧?”蒋硕宇有些难堪,还是勉强自己笑着。
开始,林鹤并不知道蒋硕宇家里的事,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去音乐学校,林鹤的课时跟蒋硕宇的相近,他们经常约着下课后去书店。期间,林鹤直拨蒋硕宇的手机,直关机,实在忍不住了才问起老师。老师支支吾吾的没敢说,只告诉他蒋硕宇不来学琴了。林鹤就去了蒋硕宇的高中,结果他的同学说他转学了,再跑蒋硕宇家里,只剩下人去楼空。林鹤就像是突然被迫演出了某部悬疑电影,主角观众都是他,而年以后,他才迎来了这部电影的结尾。蒋硕宇的爸爸因为利益链的崩断而成了权力集团的牺牲品,而他的妈妈因为不堪忍受生活的艰辛而自杀了,蒋硕宇——蒋硕宇只成为了电影的背景。林鹤终于卸下了主角的重担,以观众的身份继续活在健忘的社会里。他明明记得蒋硕宇的,却忘记了。他应该记住眼前的蒋硕宇,可那个十五岁的夏天又太过鲜明。他们起拍了照,剩下的钱只够买根冰棒。蒋硕宇小心翼翼的咬了小口就把冰棒推给了林鹤。冰棒在林鹤的手里化了,整个夏天都变甜了。“我去找过你。”林鹤直在找他,找无可找,而等待绝望。
“我搬家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可那时候太乱了,我顾不上。等我理清楚了,又觉得自己不该找你。”蒋硕宇窘迫的摸出了制服兜里的香烟,五块钱的红河,抽出两根,讨好的:“你,你抽吗?我的烟不太好——”
林鹤拿过了其中根,点燃。“以前你不抽烟的。”以前的蒋硕宇是个很乖的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早恋,但是他很笨,不怎么讨大人的喜欢。教他钢琴的老师都劝他别学了,浪费钱。可蒋硕宇直坚持着,因为他的妈妈喜欢。为这,林鹤安慰过蒋硕宇好几回,可到最后,都是蒋硕宇安慰他。因为林鹤替蒋硕宇不值,替那些乖巧不值。
“压力大的时候才抽,后来就成瘾了。”蒋硕宇笑得羞涩。年少时的影子依稀而辨。
☆、第 3 章
“你还弹钢琴吗?”林鹤的问题,突兀。他总想把眼前这个人跟过去联系起来。
“早不弹了,现在都忘光了。你知道的,我的先天条件不好,也没有什么乐感。”蒋硕宇皱了皱鼻子,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聊别人的事。“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弹钢琴,我们家落魄的时候,我还不懂事的认为自己总算解脱了。你呢?还拉大提琴吗?我还记得你拉的那首《杰奎琳的眼泪》。”说着,蒋硕宇就哼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调子,没有留住时光。
林鹤扬起嘴角,过于自负:“我成了国家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突然又觉得嘲讽,只有他个人被留在了原地。只有他,没有放弃。“不过我不打算干了。”
“啊啊,为什么?”蒋硕宇突地拔高了声线,无比可惜的语调让他整个人显得市井又窝囊。“这么好的工作——”
“我厌倦了大提琴。”林鹤的厌倦,相对而言。蒋硕宇不弹钢琴了,加深了他的厌倦。
蒋硕宇深吸了口烟,挠头道:“啊,是这样啊。”他想再说点儿什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拼命抽烟。蒋硕宇想要理解林鹤,却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他们之间已经差得太远,以至于蒋硕宇觉得自己的任何个反应在林鹤看来都应该是可笑又可怜的。“我,我就先走了,还得回家做饭。”他的仓惶,溢于言表。
“还能见面吗?”林鹤的急切,藏在冷静之下。
蒋硕宇咬着唇,退缩:“我——”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诶?可,可以啊。”蒋硕宇把手机号告诉了林鹤,始终都是犹豫的。
林鹤当下就拨通了蒋硕宇说的号码,彩铃是某某快递。“你现在做快递员?”
“嗯,工资挺高的。”蒋硕宇硬着头皮笑道。“那,那我就先走了。”
林鹤点头,看着蒋硕宇走出视线,猛然虚脱。心里又像是被充满了。
灯火辉煌的城市,林鹤不知道要去哪儿,就这么晃荡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小酒馆的门前了。熟客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了,林鹤虚应着推开了门,缓慢镇定。卫来拎着吉他从舞台上冲了下来抱住林鹤:“终于回来了!”清春杵在旁,假装林鹤才回来,而演技浮夸。练习中断了,游烈欢从吧台里搬出箱高粱酒,人来疯的喊:“不醉不归!”孙晓生气了,眉间的那道疤越发狰狞。尹源直坐在架子鼓的后面,看这群人二逼欢聚,虽然他也在这群里。气氛热烈到林鹤根本插不上话,连谷司也越洋长途的参上脚。
清春坚持唱《;the s》,林鹤代替卫来重回主音吉他的位置,场子嗨翻了,只是表象。
“给。”卫来递给林鹤杯柠檬薄荷苏打水。“你早就回来了吧?”
林鹤错愕,随即坦然:“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这圈子有大?美术跟音乐根本就是滩浑水,周围都是眼线。‘坏事传千里’是绝对真理。”神经质的卫来,英俊的贱相。“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跟elvis tien好上了?呃,不,应该这样问,你到底装了久的单身?”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单身,但也没到跟谁好上的地步,尤其是最近。”林鹤灌了大口苏打水,舌苔上存留的高粱酒味儿变酸了。
“该相信你吗?”卫来撑起下巴,酒窝深了,调侃变甜。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林鹤快卫来步搂过了才进酒馆的池旻攸。“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