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 作者:毛厚

    上，看黎邃在镜前打领带，不由眯起了眼睛，嘴角也显出抹笑意。

    “笑什么？”黎邃在镜中看他。

    前晚运动过度，陆商习惯性得躺会儿，胳膊枕在脑后，对他招招手，“过来，亲个。”

    黎邃笑了，眼里弯了弯，这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变，唯独双眼睛，如初见时的深邃澄亮。

    他凑过去，俯身在陆商嘴唇上轻轻咬了阵，适时地分开，碰了碰鼻子，“好了，我出门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嗯。”陆商点点头，看他迈着双长腿大步去后院开车，动作潇洒又荷尔蒙味十足。

    少年的纯净固然吸引他，但成熟男人的魅力才真正令他心生爱意。

    吃过早饭，陆商在衣柜里翻找了阵，自从黎邃开始接手他的工作，他清闲了不少，已经很久没熬过夜加过班了，甚至这星期连公司都没去过。以前露姨把衣服熨好，都会把他第二天要穿的放在最前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位置放的全是黎邃的衣服了。

    他翻了半天才从几乎看不出差别的衬衫里分辨出他自己的来，换好出门，袁叔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

    “去竹苑。”他关上车门道。

    前天下过阵雨，山上到处都是新鲜的生笋，空气中股逼人的寒气，呼吸间都带着白雾。陆商在门口下了车，越过武道馆，踩着满地的枯竹叶去了屋后的茶室。

    门口个纤瘦的女人正在生火，看见他，忙将手上的污渍在围裙上擦干净，笑道：“陆老板来了。”

    “嗯。”陆商对她浅浅笑，望向茶室里，“阿左在吗？”

    “在在，我帮您叫他。”

    “不用，我进去找他说会儿话。”

    “那我给你们沏茶去。”

    陆商颔首：“有劳。”

    他在门口换了鞋，掀开帘子走进去，左超显然已经听见了屋外的对话，收敛坐姿盘腿坐在了案几旁。

    陆商还没过去，左超先抬手，急急打断了他，“你别劝我啊。”

    “谁说我是来劝你的。”陆商在案几旁坐下，“我来恭喜你升级当爹。”

    左超懵了：“你说什么？”

    “大嫂前几天不是不舒服吗？”陆商道，“子瑞昨天给她做了身体检查，早期妊娠，有个月了。”

    左超的脸下子由红到白，又到红，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说真的？！”

    恰逢这时，门口有人掀帘进来，左超抬头便跑过去，把握住自家老婆的手，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莞莞，我……我当爹了？！”

    莞莞脸上下子就红了，脸上竟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怯，避开左超，放下茶盏出去了。

    左超简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屋子里四处乱转，想出去找老婆，又怕显得自己太不镇定。

    “坐下吧，”陆商只是笑，“她身体有点虚，明天得再去医院让子瑞做个详细的检查，该补的要补，该戒的要戒。”

    “好好……”左超不停地点头，激动得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习惯性地去摸耳朵上的烟，后又想到陆商才说的要戒，立马扔进了竹篓里，“戒！戒烟，今天就戒！”

    陆商把茶盏摆开，自顾自地倒了杯，“你这都要当爹的人了，以后做事得考虑，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左超用手在腿上搓了搓，“是，你说的是……之前是我太鲁莽了，我保证，这是最后次了。”

    “还有，得考虑干个正当的营生，将来孩子问起，至少说得出口你这个父亲是做什么的。”陆商又道。

    左超就是再蠢，这回也听出了陆商的意思，挠了挠头发，“唉”了声，坦白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是真的要跟小梨子摆脸色，只是他这事儿办的……我是真不好想。这车厂说大不小，也是我手经营起来的，他说关就给关了，我出来，兄弟伙的个都没见着，这……这实在是太伤人了。”

    “他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陆商给他也倒了杯茶，“再说他也是为你好。”

    陆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这件事，他心底里对黎邃的做法是认同的，走歪路也许能风光时，但旦风向变了，也是塌陷得最快的，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社会在逐步完善，什么东西都是在慢慢变规范的，这是个趋势，总是钻空子投机倒把的人，迟早都会栽跟头。

    因为这终究是个法治时代，切不合规的东西，都会逐渐被淘汰和取代，任何团体想要发展壮大，都只有正规合法这条路可走。

    黎邃的做法虽然无情，但并不算错，只是太直接了，以左超这种江湖脾气，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他都满二十了，你还把他当孩子呢……”左超大笑。

    陆商不以为然，“他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孩子。”

    左超盯着他看了会儿，试探道：“你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不想找人生个？”

    “我？”陆商轻笑了声，说完摇了摇头，像是苦笑又像是自嘲：“如果是我这样活着，生下来也是遭罪。”

    左超微微愣，劝道：“也不能这么说，陆老爷当年不是也生了你嘛，人啊，还是只有当了爹才知道什么叫责任感，你看，早上我还生气小梨子把我的厂子给关了，现在想，他也确实不算做错，也许真是老天爷让我去干点儿别的什么大事了。”

    陆商好笑：“你才当了几分钟的爹，就教育起我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他足够了。”

    左超见他心意坚定，不由有些感慨，“当年你第次带他来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会有今天……”

    “你想清楚了，他再来找你，你就别回避了，”陆商放下茶杯，直言道，“我看着心疼。”

    左超阵窘迫，挥挥手，“算我的错，我今晚单独请他喝酒。”

    两个人又闲扯了些有的没的，陆商见他心思早就飞到了孩子他妈身上，便也不再留，起身就要走。

    “我挖了新鲜的笋，给你装点儿带回去？”左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下回吧，”陆商看见前院那几只蓝孔雀，指了指道，“那个好吃吗？”

    左超立即点头，“加点霜萝卜炖麻辣的，肉特别香。”

    陆商深吸口气：“留只给我，下回宰了，”又回身强调道，“别让黎邃看见。”

    “成。”

    左超送他出了院子，“车厂不在了，我这边的人手有点不够，该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