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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 作者:毛厚
商不由盯着他看了会儿,转头跟收银员说:“这盒都要了。”
“你喜欢这个?”陆商把推车里的袋子放进后备箱,关车门的时候问了句。
黎邃捏着奶片点点头,又摇头,最后自己也迷茫了,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陆商也没追问,转头专心开车,车快开到的时候,黎邃却突然开了口。
“我小的时候,住在福利院里。福利院很穷,日三餐的供给都很困难,有时候饿得狠了,我就和几个孩子去偷奶粉吃,就是那种干奶粉,抓把塞到嘴里。小时候没吃过什么零食,直觉得,奶粉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后来大了才知道,我们偷的,是福利院里那些弃婴的口粮。”
黎邃低头用手指抠手上的奶片,慢慢笑了:“你今天带我来了这里,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的零食。”
陆商闻言望向他,心中有丝触动,手握方向盘,继续目视前方,问:“你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有些意外陆商的发问,黎邃顿了下,“你也会对别人的人生感兴趣吗?”
陆商盯着路:“偶尔。”
黎邃转过头来,似乎措了下辞:“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走丢了,不知怎么落到人贩子手里,被卖到了个村里给别人当儿子,可那家的男人吸毒,过不久又把我带去给毒贩换了毒资,再往后,就是李岩的人买了我,把我送到他那里,我在酒吧待了三年,直到你把我带回来。”
“没有试过逃跑吗?”
“逃过的。”黎邃想了会儿,又不太确定,“好像是逃过的。”
他说得简单,但里面必然隐去了不少阴暗的东西,譬如他睡梦中也紧绷的身体,譬如他背上那层层交叠的疤痕。陆商不是个喜欢揭人伤口的人,黎邃不说,他自然不会去追问。
只是很年以后,陆商每每回忆起来,都会忍不住想,他把黎邃带回来,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过完年,陆商明显开始忙碌了起来,常常整天见不到人影,黎邃趁着这段时间埋头苦读,识字速度突飞猛进。事实证明,学好拼音对于熟识电子产品是非常有必要的,他现在已经会用手机给陆商发短信了,虽然常常有错别字,但音是对的,并不难认。
春节过,日头开始变长,这个城市似乎没有春天这说,走的是直接冬转夏的路线,前几天化雪还冻得人直打牙花,转头大风刮就开始太阳高挂,门店里热卖秋裤的位置水儿地换成了春装主打款。
清明节这天,街上时髦的女性已经穿起了丝袜短裙,梁子瑞就在这大晴天里从美国跑了回来,进门就开始感慨祖国欢迎他的热情之高,边嚷嚷喊着要水喝。过了个年,他整个人都胖了圈,脸颊红润得恨不得泛出光来,陆商打趣他是过气网红猴赛雷,被呛了回来,说黎邃比他胖得还明显,像个二胡卵子。
“跟小孩儿比,真有出息。”陆商递给他杯柠檬水。
梁子瑞立即叫开了:“哎哟,还小孩儿呢。”转头死命冲陆商挤眼睛,意思是问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被陆商用个菠萝砸了回去。
梁子瑞撇撇嘴,直呼没意思。
“谢谢关心啊梁医生,哪天我和陆先生有实质性进展了会第个告诉你的。”黎邃单耳挂着耳机线从楼梯上下来,脸的从容。
梁子瑞呆了呆,心中暗叫要糟,这小孩趁他不注意背地里已经叛变,改和陆商达成同阵线了。随即又忍不住有点感慨,成长期的小孩真是不能小觑,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从外表到谈吐整个儿都像换了个人。
“唉,我看再过几天我就沦落为食物链底层了。”梁子瑞比了比黎邃明显窜高的个头儿,顿时危机感爆棚。
他米七八的身高其实不算太矮,只怪从小活在陆商两公分差距的阴影下,无形中有了执念,现在黎邃也表现出了压过他的趋势,顿时郁卒得不行。受打击的医生当场恨恨地宣布,明天早两个人都去瑞格医院接受检查。
“我也要去?”黎邃最近在学英文,到哪儿都挂着耳机,听见这话不由抬头。
他这段时间是养胖了些,脸上那营养不良的凹陷已经看不见了,每晚被陆商督促着抹润肤霜的缘故,皮肤水嫩嫩的,看起来很好揉。
梁子瑞手贱地走过去把他的头发搓得团乱:“去啊,去给你查查骨龄看你还长不长。”
国人有两种外国人士望尘莫及的本事,是能把什么节都过成情人节,二是能把什么节都过成购物狂欢节。清明节出去,街上依然堵成了团,现在大家都不上坟,改上街了,袁叔路按喇叭也无济于事,路边有商家免费派送彩票,黎邃打开车窗接了张。
他现在胆子愈发地大了,有点锋芒初露的意味,陆商对他很宽容,几乎不怎么管束,只交代重要的事情,其他的随他发展。梁子瑞给他做完听诊,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小心养虎为患。”
陆商微微笑,表示让他放心。他的确有养虎的心,黎邃也是个好苗子,但他教出来的人他心里有数,黎邃被他牵在手里,就永远成不了患。
黎邃的检查项目比陆商简单,抽完血,陆商让他自己先下去吃早饭。瑞格医院和市内最大的医院挨在起,黎邃从走廊走过去,碰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李岩。
他穿着身黑衣,戴着副骚气十足的墨镜,斜靠在走廊上,旁边和他说话是个年轻女人,看身材保养得不错,没化妆,戴着大墨镜和口罩,其实这种装扮在这种地方反而显得扎眼。
黎邃有心转头避开他,不料却先被认了出来。
“这不是陆商的小情人?”李岩双手插在口袋里,副玩世不恭的口气,“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黎邃回过头,李岩打量了他下,语气有点莫名其妙的醋意:“怎么,他还没厌烦你啊?”
他的变化李岩看在眼里,心里不爽也是有原因的。人在他那里的时候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废人,到了陆商那里却摇身变成了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就好像自己家块没用的破石头送了人,结果人家拿回去抛了外层发现里面是块璞玉,他不郁闷才怪。
黎邃跟在陆商身边这些日子学到不少东西,李岩的这种心理他少是有数的,饶是他也不禁觉得这人幼稚极了。于是调整了语气,礼貌客气又带着疏离:“有什么事吗?”
“啧,这口气,我好歹是你前老板,”李岩把旁边女人手上的号码纸拿过来,“给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