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雾 作者:丝竹乱耳

    到了顶点的时候，给人留下的只有满腹的莫名其妙，谢杭的手指按在那张照片上，整个人都凝固了，连地上的东西全被小莫捡走了也仍无动于衷。

    “把它给我。”谢杭木然地开了口。

    小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的指尖，最后看到了那张照片里的两个人，是谢杭和于北川。小莫顿时明白了这张照片的主人是谁，他没有反对，只是收拾好东西后说了句：“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在谢杭现有的记忆里，他和于北川并不存在如此亲密的过去，可这张照片不会骗人，定有某些故事、某些秘密被他彻底忘记了。

    他只能去问那个与他共同经历了这些的人。

    中午被陈副叫去谈话后，于北川下午就办理了离职手续，同事们大都知道了于北川的遭遇，纷纷对他的离开惋惜不已，再加上他平时与同事们的关系直很要好，大家为了送别他，下了班后聚在起吃了顿散伙饭，当于北川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了。

    他现在仍住在当年于兆荣留下的老房子里，老旧的楼道里灯光幽暗，他在上楼时听到了什么东西敲打地板的声音，越往上声音越响，下下的带着频率，像是小孩子顽皮的恶作剧，或者是等待中的人因为无聊而做出的消遣的小动作。

    于北川步步靠近了那个声音，当他走到家门前的最后个楼梯拐角处时，因为惊讶而停住了脚步。

    谢杭在那里，背靠在门上，右手握着拐杖有频率地敲打着地面，他的侧脸俊美而冷肃，在这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带着种阴郁的美感。

    于北川又上了几层阶梯，谨慎着问：“二少爷，你怎么来了？”

    谢杭朝他转过头来，他的脸背着光，这时候他从上而下俯视着于北川，冷声道：“你总算回来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于北川几步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道：“二少爷请进吧。”

    这间房子不大，只有两室厅，家具和装潢都已显得陈旧，好在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进了屋后，谢杭在沙发上坐下，于北川给他倒了杯水来，问：“二少爷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找到了样有意思的东西，但我自己看不太懂，觉得你大概可以解释下给我听。”谢杭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照片，虽然他在极力地让自己冷静，表情也维持着惯有的冰冷和不善，可他的声音和手指都在微微发抖，那张照片被他轻轻丢，轻飘飘地落在了于北川面前。

    于北川在看清照片的瞬间就变了脸色，连呼吸都停顿下来，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两个深深的漩涡，无数的情绪，包括了震惊和疑惑，此时正在那对漩涡里急速地盘旋。

    于北川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谢杭的眼睛，他逼视着于北川，问：“于北川，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于北川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反问道：“你……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照片？”

    “是我在问你！”谢杭起身来到于北川面前，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他两眼发红地质问于北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在这张照片面前，切都已经无法隐瞒，于北川垂着头，语气中似乎带着累积已久的疲惫，“二少爷，你问题好啊。”

    “你看着我！”谢杭抬起他的脸，颤抖着问出了最后个问题，“于北川，你是不是……爱过我？

    于北川看着谢杭的眼睛，终于拾起了他久违的坦诚，轻声道：“我当然爱你。”这句话苦涩而又带着浓烈的感情，让他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第20章 四年（）

    “什么？”谢杭的手瞬间便松了下来，这明明是他期待的答案，可当于北川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来时，还是让他完全懵住了，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照来阵强烈的白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起来。

    谢杭的手还松松地拽着于北川的领口，于北川轻轻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了自己手里，他没有去看谢杭的眼睛，声音低哑，有些像在自言自语，“阿杭，当初我们在起过整整四年，只是你全都不记得了。”

    “我们在起过整整四年……”谢杭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自从车祸过后，他最近几年的事点都想不起来了，少年时代的记忆也支离破碎的，反而是越久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晰，对于跟于北川在起这么不可思议的经历，他竟然没有半点印象。

    于北川点点头，他握着谢杭的手，很想要收紧力道，却还是忍住了，“四年，从我们高中毕业直到大学毕业，直到……你出事的时候。”

    谢杭立刻明白了这个“出事”的所指，他紧紧盯着于北川的眼睛，带着急切和不安，“于北川，你告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于北川深吸口气，再次回忆起了这段至今仍历历在目的往事，“那要从我们刚刚高考结束的时候说起了。”

    于兆荣过世之后，谢泰明把于北川接到了谢家，到高考结束时，于北川已经在谢家住了将近年时间，这年里他和谢杭朝夕相处，几乎每天都少不了几次被谢杭故意找茬，于北川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现在又是寄人篱下的身份，自然从不会跟他计较，可他的大方容忍却让谢杭愈发不满，对他的招惹反而加不客气起来。

    高考完的第二天，于北川刚起床就被谢杭堵在了房间门口，谢杭扬着脸问他：“于北川，你对过答案了吗，估分有少分？”

    于北川老实答道：“我还没看过网上的答案，也没打算估分。”

    没想到谢杭却不放过他，“不行！你该不会是没考好，不敢告诉我成绩吧？”

    于北川有些无奈，“你说是就是吧。”

    这个敷衍的回答让谢杭感觉受到了藐视，语气顿时不好了，“你别想就这么打发我！你是看不起我，不屑跟我比较吗？你可先别得意，我告诉你，这回我考得特别好，而且已经对过答案了，估分比你之前几次模拟考的总分都要高，这回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的。”

    于北川才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恍惚，他连谢杭的话都没仔细听清，只听到他直在语气很冲地说着什么，还不停，还不停。这么漂亮的张脸，这么好看的嘴唇，为什么他总不能像对别人样对他笑笑，为什么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总是这些不友善的话呢。于北川心里突然升起了阵烦躁，这种烦躁并非出于被挑衅，反倒是像是对谢杭这种差别对待的不满。

    想让他停下来，想结束他的咄咄逼人，想看他对自己露出软和的样子，于北川在还不太清醒的大脑的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