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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豆 作者:人生江月

    ,还横着撕开了道大口子,怎么都不是靠自己的“手艺”能瞒过去的。

    边峰看,眼泪就开始往外冒。

    边春晗颠了颠兀儿,说:“嘘,八弟,我们赶紧回去,六哥偷偷给你补好久成了,不兴哭的。”

    “好,不能说。”边峰抖着小鸡儿就要往回跑。

    边春晗赶紧追上去给他把破裤子先套上。

    第二天早,刘芳娥把屋里屋外的事儿都摸完了,背着大篓子衣服去水潭子里洗,看着被胡乱缝出了两条疙瘩的小裤子哭笑不得。

    “你说你穿着不磨屁股啊,两个傻小子!你弄成这样,娘还怎么给你八弟改啊!”

    前半句是跟边峰说的,后半句是朝边春晗来的。

    刘芳娥在晾衣服,兄弟两个老老实实的在边上挨训。

    “六哥是臭手,补的点儿都不好,可不舒服,娘,你看!”边峰转了个身,抓着小裤头扯了下去,撅起屁股给刘芳娥看。

    被刚过去的夏日烈阳晒得黝黑复的小屁股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两条红印子,是硌出来的。

    “该!”刘芳娥在边峰屁股上“啪”的拍了下,“叫你们出去玩仔细衣服,仔细衣服,就是记不住,你后大半月就等着光屁股吹冷风好了。”

    兀儿睡着了,边春晗好容易空了下手,只要想到破桶子里七八条大大小小的鳝鱼,就止不住的高兴,就是挨了骂也半点儿不受影响。

    小的根本还说不通,大的又不知在傻乐什么,刘芳娥费了小半日的口水,也只得作罢,最后手挥放了两人出去玩。

    边春晗立即进屋把还没睡醒的兀儿抱上,领着边峰就直往水沟子边冲。

    晚上,边远提前了个钟头回来,他在地里拔草的时候,从豆子田里翻了两只刺猬。

    “吃!吃!”

    几个小些的都围了过去,边夏实的声音最响亮。

    “好,好,晚上就叫娘烧了给你们吃。来,让让,大哥给剥皮。”边远带着串小尾巴往水塘边走,“虎子,你把秋茂几个看好,别掉沟里了。”

    边春晗赶在天黑前,又收了次鱼篓子,回来正赶上大家往外走,听晚上有刺猬肉吃,也是忍不住的高兴。

    刺猬临死前发出婴儿哭声样的凄厉叫声,连最小的边夏实都习以为常了。这两年家里粮食才勉强够糊嘴,时常连几个月不见荤腥是常有的事儿。山里野兔、野鸡、刺猬等野物就是老天爷给的最好的油水。

    边春晗弄了点儿炖刺猬的肉汤掺在白粥里喂兀儿,昨天从边春晗自己开始往下的小的都因为炒面吃了拉了几趟肚子,倒是兀儿啥事也没有,连边存志都稀罕的把人抱过去颠了回,夸了句瓷实。

    “爹,明早您起床就叫我,我想赶早去趟镇上。”

    刘芳娥问:“你学不上了?不上趁早回来下地帮忙干活儿。”

    “娘,我跑得快,早就跑回来,去学里肯定不会迟到的。”边春晗保证道。

    “不成,你胆儿忒肥啊,个人就想往镇上跑!”边存志也口拒绝了。

    边明他们初中星期天晚上就得赶回去上晚自习,吃过中饭,边存志就把他送出了山。

    边春晗就不说话了。

    边远扫过去了眼,说:“老六,你要再敢个人偷偷往外跑试试?”

    边春晗肩膀缩了下。

    “你还真长志气了啊!”刘芳娥楞了下,屈起手指在边春晗脑袋上钉了下。

    “娘。”边远拦住刘芳娥,沉吟了片刻,“明天我跟六弟块儿去。”

    “也好,老六是要去菜场卖他的鳝鱼罢,叫老大去看看。”边存志应了,这事儿也就定下。

    边存志早早就开始思量了,要是只靠地里年两季的收成,就是自己吃再苦,怕也供不出儿子们,窝在这山沟里永远想不出办法,该让老大去外头瞅瞅。

    边峰是个坐不住的,听爹同意了,跳起来就闹着要起去。

    “明儿你六哥还得赶回来上学,所以我们要夜里就起来路跑去,你要能起床还能跟着我们跑到镇上,你就跟着去,成不?”边远问。

    旁跃跃欲试准备跟着边峰起闹的边长纪已经瘪了下去。

    边峰人小还不懂,满口应了。

    边春晗以前夜里时常要带边峰去厕所,有了兀儿是夜起好几次。夜里警醒,鸡鸣两遍的时候,边春晗轻手轻脚的起来,小心的把塔塔兀儿围在大床最里面。

    昨夜,边峰睡前还特意换到边春晗外头,这会儿连个身都没翻,还欢快的打着小呼噜。

    边远把边虎推醒交代了两句,跟边春晗起出了房门。

    “哈——”

    两兄弟起对着迎面扑过来的寒气打了个又大又长的哈欠。

    “六儿,咱们快些,我想去沙场镇那边大菜场也看看,要有两样咱家也能种了卖的,就叫娘光在家里种种菜园子,也能省力些。”边远擦了把脸,从灶下的草木灰里摸出几个还温热的土豆说。

    边春晗应道:“是哩。”

    镇上菜市场有两段高峰,个是小摊贩们找菜农收菜的时候,在凌晨两三点到四点,再就是赶早买菜的人,集中在六七点。过了这两个时间,菜市场大数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好些摊贩甚至会收了摊子。

    边远帮边春晗把鳝鱼卖了,趁着这点儿空挡跟老板打听起来。

    这时候的人还都非常好说话,并不会因为边远问的几乎都是他们看来常识性问题而加以嘲弄。

    “你们是山里出来的吧?来趟也不容易。这菜市场修起来,我就在这儿做生意了,那些个当季的菜,谁家都能刨块地就够家上下吃了,好卖些的都是打外头运过来的稀罕菜。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那个了,那后八轮的大卡车星期来次,送车菜过来再带车东西走,我家收的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挑走的,不过带什么东西都不定,你给你家好存放的那些个土豆、花生捡好的选了送过来或者山里啥稀罕物什来试试,看别人老板要不要……”

    边远连连道谢,牵着边春晗出了渐渐开始拥挤的菜市场。

    “看到没,六儿,咱们直在山里,外头是啥样都不晓得,连想卖点儿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都没法子,所以爹才咬牙叫你们兄弟都读书,必须读书,定要读书,读了书去外头看看,不然辈子就跟瞎子聋子没啥样儿,知道不?”

    边春晗懵懵懂懂的应了,这时候他还只为刚到手的块钱而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