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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客 作者:木苏里
了敲那黑色硬块,而后抬手剥,生生从上面剥了层皮下来。
皮旦被剥开,里头的芯子便立刻露了出来。谢白细看了眼纹路,便认定这是截柳木。
而且这柳木的形状很有意思,上头方,下面尖,像块人工削成的木钉。本身木头落在江中是会浮在江面上的,而这块柳木方钉外头裹了层厚重的皮,又刻了咒,这才使得整个柳木方钉入水便能直沉下去,直接钉死在江底。
联系之前那三株坟头柳,谢白立刻就明白了这柳木方钉的用处,没猜错的话,必然和那坟头柳的功效样,也是为了钉魂。
然而这回究竟钉的是什么谢白就有些拿不准了——那阴鱼妖是被钉的那个?还是和被钉的那个有些渊源?
江上的细雪又下得大了些。这样的雪本是积不起来的,因为太微末了,但凡碰到点儿热度就会彻底化开,所以在普通人身上就根本落不住的,沾衣就会变成细小的水珠,给衣服蒙上层潮意。
但落在谢白身上的却化得很慢,最终在他肩头薄薄覆了层。
原本虎着脸的小黑猫目光不知怎么就被那层肩头的薄雪吸引了,默不作声地盯着看了好会儿。直到谢白又动起来,身上重新有了点热气,那层薄雪才逐渐化了开来,小黑猫随之转开了目光。
“怎么不吃?”谢白刚收了那根柳木钉,转头就看见小黑猫正跟那两条阴鱼比着翻白眼,点儿要吃它们的意思都没有。
谢白的目光在猫崽子和阴鱼之间来回扫了圈,淡淡问道:“不饿?”
小黑猫:“……”
谢白又问了句:“不吃生鱼?”
小黑猫尾巴甩了两下,总算有了点儿反应。
谢白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它,半天都没说话,过了好会儿,又面无表情地重新问了遍:“你也不吃生鱼?”还在“也”字上加了重音。
小黑猫:“……”
人猫默然对峙了片刻,而后谢白眯了眯眼,抬手将那两条阴鱼收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行,先带上,回去给你做墨点白玉怎么样?”
小黑猫:“……”
猫不会说话,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所以当它就这么瞪着圆溜溜地眼睛叫都不叫声的时候,还真是难以判断它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
谢白晾了它会儿,把该收的都收了,这才把将它捞起来,加了个灵缚,而后抬脚便要离开这个江心土墩。
结果就在他抱着猫,脚已经跨进黑雾的时候,岸边又翻滚出了个大浪,白色的泡沫裹着片东西打到了土墩上。
谢白:“……”
他大概没想过还有东西,也不知道是芦苇杆捞物来了个番外后续呢,还是之前卡机了反应太迟钝。
他刹住了步子收回脚,走过去看了眼,就见那个被打到岸上的东西看着像片丝帛碎片,极薄极透覆在地面的枯草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衣服布料?
谢白伸手想将那东西小心地捡起来,结果手指尖刚碰到那东西,就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把似的,又闷又痛,连带着大脑几乎都有了瞬间的茫然。
紧接着他才发现,根本不止是他心脏被重锤了下,整个土墩乃至整个江心都突然震动了两下,大波的涟漪以土墩为中心飞速朝四面推开,连带着谢白的双脚都被震得有些发麻。
他猛地摇了摇头,把脑中那股“嗡嗡”不断的声音摇晃出去。
结果他刚从那瞬间的晕眩中解脱出来,就感觉脚下扎实的土地猛然松,以种崩然之态在江中散开,眨眼间便塌了个彻底。
那种崩塌就好像是有人在下面硬生生把整个土墩拽到了江底似的。
脚下的泥土刚溃散,谢白就感觉双脚的脚踝被股极大的力道锁住,而后以千钧之力猛地拉,他便砸向了江面。
原本土墩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浩然黄汤,以谢白为中心,腾起了巨大的漩涡,白浪翻飞,收转迅速。
谢白呛了大口水,而后抬手挥出片硕大的黑雾,在身下翻手转,整片江面便犹如被利刃打横切开了样。谢白趁着自己跟漩涡分离的瞬,纵身跃进黑雾中。
片刻之后,他便带着身淋漓的水,抱着猫出现在了住处里。
房子里有万灵树在,他不宜在屋中频繁开阴门,因为每开次,就会危及万灵树,从而间接危及到他自己。但这种时候他根本也顾不上那么了……
如果放在年以前,这样的事情于他不过是挠个痒,根本没有半点儿威胁性,事后是不会有任何负担和影响,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法这么潇洒。
因为这年以来,他的身体莫名开始变差。以往如果有人说阴客会怕冷、会发寒、会生普通人生的病,那简直是个笑话。可这年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普通人的状态发展。
尤其最近这半个月,他居然因为受了寒气开始咳嗽了,而且断断续续咳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反而还严重了些。
刚才江心的那股震感直到他落地也没有完全消散,反而依旧有嗡嗡的余韵在他脑中和耳中浮着,搅得他有些犯恶心。
他抱着猫脸苍白地在原地着,头微低,脊背却习惯性地板得笔直。缓了会儿,他才吸掉身上所有的水,迈了几步,窝坐在了沙发里。
不知怎么的,他在闭着双眼缓和这种震感的时候,莫名想到小时候殷无书跟他说的话。
第11章
他们那时候还住在古阳街,屋后是河,屋前有院。
那回是个春末的傍晚,院里桃花开得正好,迷蒙成片,但偏偏经不住半点儿风吹,时不时就要落几片花瓣下来。
殷无书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石桌边喝酒,这人向来穷讲究,就连喝酒也不例外,斟满盏后还非要顺手接瓣桃花缀在酒里,十分风骚。他自己个人骚也就算了,还喜欢拉着刚十岁有余的谢白起。
他不准谢白小小年纪沾酒,就给谢白泡了壶春茶,斟在瓷盏里是浅浅的青碧色,也装模作样地缀瓣桃花。
谢白当时正看着从他屋里翻来的藏书,扫了眼桃花瓣,没开口。直到余光看到殷无书喝了那盏酒,才翻了页书,道:“我今早看见有虫落在花上了。”
殷无书口酒刚下肚就想直接吐出来:“……”
谢白抬头看了眼他发绿的脸色,抿嘴笑着继续低头看书。
殷无书没好气地重新斟了杯酒,这回不骚了,直接张口进肚,大概是想盖过虫子的阴影,而后才抬手轻拍了下谢白的头顶,道“往后有话要说别故意憋着,你才大就会作弄人了,跟谁学的?”
谢白头也不抬:“你。”
殷无书想了想觉得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