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就是榆林剑派之人。”李衍秋答道，“哈丹巴特尔带走了部分，另部分，则被贺兰羯接手。乌洛侯穆说，他给过你串佛珠，是不是？”

    “在邺城。”段岭并没有随身携带。

    “那就是那延陀生前的信物，榆林檀香珠。”李衍秋说，“持此珠在手，榆林剑派之人须得奉其号令。贺兰羯害死了你爹，乌洛侯穆为他报仇，将贺兰羯的手斩了下来，并把佛珠夺了过来。”

    “可是他根本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段岭说，“如果戴着佛珠，榆林刺客就不会来杀我的话……”

    “我已责骂过他。”李衍秋说，“幸好你没有戴，真以为是镇山河？佛珠落在汉人手中，他们定会前赴后继地来杀你，把它夺回来。这反而是置你于险境了，乌洛侯穆当真天真得可以。”

    是这样吗？段岭心想，也许郎俊侠有另种执着吧。他希望看到自己戴着他给的信物？

    “罢了，不提此事。”李衍秋又说，“那夜在山谷中、上京城里，袭击三哥的，就是榆林剑派之人。牧旷达既然能使唤得动这些人，想必直与这分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是的。”段岭不由得生出怒火。

    李衍秋说：“但也不排除，他们是最近才搭上线的，其中内情，我们并没有确切的信报，需要由你去探听。”

    “我？”段岭说：“邺城虽然与辽国接壤，可是……”

    段岭突然想起，耶律宗真就是辽国的皇帝！韩唯庸在他的眼皮底下，问他不是方便吗？

    “我明白了。”段岭说，“回去我就写封信给宗真。”

    李衍秋点了点头，又说：“贺兰羯已死在你手中，某种意义上，也报了这仇。”

    “可是贺兰羯那时，是代替西凉出战的。”段岭想起潼关的那场阴谋，说，“他为什么会与西凉牵扯在起呢？”

    李衍秋说：“这也是今天下午，我与姚侯谈的主要事情之。你有个远房表妹，是由你亲自送亲，出潼关去的。姚家与西凉建立了联系，派出商队后，调查所得是：上京战后，辽国怀疑韩唯庸因与耶律大石夺权，派出刺客暗杀他，并出卖了整个上京城。而韩唯庸为了掩盖消息，授意贺兰羯离开中京，逃到西凉领地，暂时栖身。”

    段岭凛，问：“耶律大石也是被刺杀的？！”

    段岭想起了上京城破的前夕，那夜，耶律大石出城决战，身上中箭，回来后不治而亡，如今想来确实很像是中了毒箭。

    “八九不离十。”李衍秋叹了口气，叔侄二人静静坐着，都无心吃饭。李衍秋又说：“乌洛侯穆告诉我，他回西川的时候，中过种毒：昌流君在他的剑上抹了毒药。而武独用放血配合化毒的解药，为他解了毒。这次定军山下，刺客用在郑彦身上的，也是同种毒。”

    “和我爹当年中的毒样吗？”段岭问。

    “几乎是样。”李衍秋答道，“俱是从西域种响尾蛇身上，提炼出来的毒素。只是当年三哥中的毒，凝练得久，且混合了蝎、蜈蚣之毒。以武独放血的方式，无法解去你爹所中之毒，所以这些年里，他才常常内心愧疚。”

    段岭侧头朝外望去，武独的身影投在门格内。

    关于制毒之道，他跟着武独久了，少也懂些。下毒与解毒，都是非常复杂的过程，种珍稀的毒素混合在起，解起毒来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但有些毒制作起来也很难。

    “这是他的解释，你相信吗？”李衍秋反问道。

    “相信。”段岭点头，说，“榆林剑派使用的基本毒素是这种响尾蛇的蛇毒。可涂抹在剑、箭与暗器上。但为了诛杀高手，他们也许会混合进去的毒蛛、蝎子等毒液。通常下毒的人会做些改良，武独解这种毒的方法，是先放血，再给对方用些性燥而猛的解毒药物，协助对方将毒素逼出体外，并没有办法真正地用生克之道去解毒。”

    “其实我不怪他。”段岭想了想，又说，“都过去了，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190章 善后

    李衍秋“嗯”了声，说：“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你回江州的合适时候。”

    “但我放心不下你，四叔。”段岭说，“不如让武独跟着你回去吧。”

    段岭可以忍受与武独分离几个月，只要李衍秋不出什么事就行。

    李衍秋缓缓摇头，答道：“回去以后，就是四叔的战场了。你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回去以后，李衍秋就要直接面对牧旷达与蔡闫了。

    “牧旷达从西川带来了不少人。”李衍秋说，“皇后是他的妹妹，朝中党争严重，关键位置上，安插了不少他的人手，须得以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的时间，将这些人全部替掉，以免诛杀他后，再连带出变故。”

    “他定会有动作的。”段岭说，“昌流君已经被咱们发现了，牧旷达也知道，昌流君被咱们发现了。”

    昌流君旦现身，也就意味着牧旷达的谋反行迹败露。

    “根据姚复的消息，昌流君现在还没有回去。”李衍秋说，“姚复已布下天罗地网，不会让他回到江州，这下牧旷达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四叔要布个局，这个局揭开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什么局？段岭忽然意识到件事，但李衍秋既然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李衍秋要把蔡闫和牧旷达起给解决了。

    “饭菜凉了。”李衍秋说，“武独，让郑彦热热吧。”

    武独应了声，进来撤出冷菜，李衍秋生活并不求奢，大数时候只是就着冷菜吃了。

    “四叔。”段岭虽然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答应我，不要冒险。”

    李衍秋微微笑，答道：“放心吧。”

    不时，郑彦把热过的饭菜送了上来，李衍秋就像什么都没说过般，又问起邺城的事来。

    “我在路上听到百姓议论。”李衍秋说，“都道你治理河北，做得很好。”

    “都是费先生的功劳。”段岭答道。

    李衍秋赞许地说：“会用人，也是种能力。”

    段岭不好意思地笑笑，与李衍秋说了几句，心里却总是翻来覆去地在想，李衍秋要布的是什么局，能把牧旷达与蔡闫起铲掉。

    丞相勾结太子叛变？抑或是把伪造假太子身份的罪名，推到牧旷达身上去？段岭越想越有可能，朝李衍秋望去。

    “明天动身的话。不必来道别了。”李衍秋说，“省得四叔又临时改变主意，把你抓回江州去。”

    段岭笑了起来，不片刻又红了眼眶，放下筷子，走上前去，靠在李衍秋身边。

    “武独，你留下来会儿。”李衍秋说，“若儿没事的话，就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