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轨 作者:肚皮三层肉

    谈判还是破裂了，破裂之后，他们从文斗过渡到武斗。

    孔泽几乎是慌乱地向外冲击，就算是往他的身上砍过去，也不管不顾。可是布雷德不能不管，孔泽还不到该死的时候，他得控制自己下手的轻重。

    万幸他知道许方式，能在保留个人性命的情况下，让他丧失行动能力——这些方式虽然残忍了点，但毕竟是有效的。

    最后，那个机械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完全丧失斗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布雷德跳到了他的胸膛之上，刀锋对准他的咽喉。

    “为什么不杀我？”孔泽低声喃喃问道，“你不是直很想杀了我吗？”

    皇子殿下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因为个人在飞船里太无聊。”

    “无聊……”他抖动着肩膀，将脸埋在掌心之中，闷闷笑了起来。

    第二波颠簸来得很快，他们还没有任何准备，小机器人就因为体重的关系，被甩到了控制台上。船身倾覆，大块大块的陨石击打在飞船外壳，他们几乎能听到接连不断的闷响。

    是挺吓人的，从没经历过这种自然灾害的机械师已经几乎昏迷过去。他先被向上抛起，砸到天花板上，再重重摔下来——布雷德似乎听到了骨骼碎裂造成的音效。

    还好，控制台边向有着用来保持平衡的副手。机器人牢牢抓住，保持着自己不会因惯性而飞远。有几个按钮很近，布雷德点点双手交握，向前爬去，终于在天旋地转的混乱中碰到了他的目标。

    按下按钮之后，驾驶室大门缓缓闭合，形成了完整的密室。只要他还能在这个台子上，孔泽就无法逃出去，启动救生舱。

    哦，对了，安全起见，他决定直接让救生舱脱离主舰。

    断绝最后的退路的时候，那个地球人依然无知无觉。

    大屏幕上，颗又颗陨石砸来，与飞船碰撞的同时，甚至能激起四溅的火光。布雷德静静地等待，没过久，圆形的半边透明的救生舱终于进入了全息摄像头的捕捉范围。

    宇宙中高速运行的石块与它相撞，尽管是静默无声的图像，他忍不住在心里头配音——

    ——砰！

    大爆炸，伴随着火焰与明亮的光，它被撞得四分五裂。残骸被反推到飞船之上，造成又轮幅度惊人的摇晃。

    孔泽终于从昏迷中苏醒，瞪大眼，黑色的瞳仁迎着这绚烂的光效。他难以置信，霍地转头：“你这个疯子！这是我们唯活下来的机会。”

    船身抖动，他慌忙地想去抓住扶手，却抓了个空。他在颠簸之中再次被掀起，撞到了对面的墙。

    “这是你唯活下去的机会，不是我的。”布雷德说。

    地球人缓慢地爬起来，扶住墙壁。屏幕之上，陨石群正在远去，这小波星尘暴终于过了，他们又获得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孔泽看着他，轻声说：“你不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

    他没有说话，很想翻个白眼，但是太可惜了，电子眼并没有这种功能。

    “我组织参与发明的药物，我提供的人工智能的设计思路……他们都还没完成。”孔泽自语，“你这个只会打架斗殴的家伙，你不知道，科学上每点进步都有艰难。”

    布雷德想笑。

    他跳上控制台，在屏幕之前，看着下方的人：“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没有你的参与，其他人在这方面就不会取得任何成果了？”

    对方扬起头，脸上写满了骄傲与疯狂：“全星际不会有比我有天赋的机械师。”

    “然后你的天赋都用来做什么了？”机器人反问，“在无辜的平民身上试药？夺取他人的身体器官以获得超能？不，这不是天赋，这完全是反人道的罪行。”

    “科学的发展总要有些牺牲。”

    “罪恶总要受到制裁。”

    “总会有的人能够享受先进科技带来的好处。”孔泽飞快地反驳，“这是牺牲者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看，你在注射药物之后，虽然经历了些痛苦，但获得了超能上的质的提升。”

    布雷德怜悯地用电子眼注视着他：“够了，如果我没撑过去，那我现在就是具尸体。”

    “自然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弱肉强食？

    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他努力压抑着这种冲动，才没有让孔泽血溅当场。

    “说得好。”小机器人说，“但是现在你打不过我——”

    个是人，个是机械。他们对视了会儿，隔着镜片，眼神碰撞。孔泽先稍稍偏了头，看着屏幕，平静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想知道，我在那栋楼里埋的是什么样的炸弹吗？”

    布雷德没有说话，于是他自顾自地答道：“物质与反物质——当他们互相湮灭的时候，你猜猜，林非会变成什么样？”

    真烦。

    皇子殿下在心里想，但是他又不能不忍受，不能不继续与这个科学疯子共处室。他厌恶这个人，却又不敢小觑，生怕个疏忽，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事情。

    ——比如把自己也赔在这里。

    不过也许他可以试着屏蔽声音？布雷德偷偷地检查自己的程序，看有没有这种功能，对面的敌人让他从心底感到厌恶。

    “至于炸弹盒上的密码锁，共上亿种可能，旦输错，当即爆炸。你说，他们会坐以待毙，还是会自寻死路？”

    “别想了，他们会直接离开。”他敷衍道，“他们又不是土豆，怎么可能直呆在那栋楼里？”

    机械师换了个姿势窝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面庞扭曲又愉快地笑了起来：“也是，我们都快起成为太空垃圾了，他们完全没有理由继续守着那个接收器。”

    接收器？他检查的动作顿住了，那是与他被劫持到网络里有关的设备吗？这样来看，凭着林非和文森他们的死脑经，还真有可能会死守着那栋楼。

    不过，切都有转机，他完全用不着着急。布雷德在心里头松了口气，听到孔泽继续低声自顾自地倾述：“对了，还有我设计的墙。等到想出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原本透明而轻薄的材料，不仅可以为我挡住子弹，可以封锁他们的出口。”

    “哦？”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向死亡。”

    地球人看着他，声音低沉，像是来自地狱深处。

    皇子殿下的电子眼闪烁了下，他突然试探性地轻声问道：“嘿，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就告诉我，炸弹的密码锁究竟是什么？”

    孔泽抬起眼，镜片几乎落到了鼻尖，却依然懒得去扶扶。他的双手放在身后，像是垫着腰，让自己坐得舒服点。背后的金属墙面在刚才的撞击之中，横列开来，露出了复杂的内部线路。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