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轨 作者:肚皮三层肉

    之后，他问：“有用吗？不管他们是死是活，设定爆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结果已经发生。”

    “你相信他们会死，我相信他们能活下来。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在生死之间的关键点，就是这串密码——我对它产生兴趣，很奇怪吗？”

    “不。”他摇头。

    飞船突然震。

    新波星尘暴袭来？他们同时转头，看着屏幕。液晶屏上片漆黑，远处的星辰光芒逐渐黯淡熄灭——很平静，不像是风暴的预兆。

    随后是大幅度的倾斜，他们像是到了个扭曲的宇宙空间。布雷德脚下滑，他反应迅速，马上抓住了控制台的边缘。孔泽的下半身也离开了远处，他牢牢抠着墙壁的裂缝，想要遮挡什么，却来不及了。

    那是乱成团的相互接驳的电线！

    布雷德猛地抬头：“你想修复地面联络！”

    明明是密封的飞船，他却仿佛听到了风声。屏幕片漆黑，星辰之海消隐无踪，周围再没有光的存在。旁边的报表仪器上，日期与时间的数字在不停地跳动，每次跳动都跨越了不同的时间点。

    也许那个关键的时刻不在三天之后，而在现在！

    孔泽的神情变了：“暗物质造成的时空乱流……来不及了！”他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动作，贴在歪斜的地面上，慌张地继续修复工作。

    布雷德挟着刀，让自己滚落到他的身边。飞船又是阵颠簸，他百忙之中抬头，颤抖着大声问：“你不想回去吗？”

    小机器人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是最后的机会！真的！”

    绝望与求生的希冀在他的脸上交织，让他的表情显得如此疯狂。刀锋落在了他的腿边，布雷德顺着颠簸的趋势继续靠近：“告诉我密码。”

    “别动手！”机械师边飞快地编织求救信息，边说道。他慌慌张张，像是孤注掷的赌徒：“我告诉你！密码是maks——”

    小机器人的后脑勺贴着地板，那个联网的开关按钮被挤得稍微向下。这瞬间，电磁波网络与现实交织在起。他看到孔泽用简陋的电流信号制造出最后行半透明的字：“急需帮助，如果获得解救……”

    就是这封求救信！

    “——262——”

    “……必有……”

    快来不及了！屏幕边的时间点仍在不停地变换，快得让人看不清究竟哪刻才是7月20日。孔泽的密码似乎还没有说完，但是信上只剩两个字了，布雷德面临抉择，赌？还是放弃？

    “——w——”

    “……重酬。”

    赌吧！

    机器人的头狠狠往地面撞上去，开关卡住，他向上冲出，脱离机械的身体。电磁波的网络像水样环绕在他身边，那封信！他伸手抓住，紧紧的，犹如溺水者抓住根稻草。

    宇宙洪荒，星河倒转，顺着这点求救信号，他越过了这片没有光的区域，前方的信号接收器是灯塔，指引着他和这行字从千万光年之外回归。

    到了！

    被那双机械手捉住的时候，布雷德体验到令人眩晕的狂喜。他忍不住想高歌，从暗物质区域、从时空乱流中回归是么不容易。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接收器边上小机器人展开了求救信，他轻巧地从指缝里脱身，潜入到系统里。

    ☆、71. 绝境

    “——kat。”孔泽抬起头,说完最后三个字母。

    求救信发出去了,他不知道对面那个可怕的敌人有没有察觉，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被收到。

    他只能祈祷,他还年轻,他不想在被这不正常曲率的空间困辈子。

    “……瓦格特？”他轻声问。

    机器人动不动。

    孔泽体会到莫大的恐惧，摇摇晃晃的飞船终于回归平稳，他爬过去,用尽切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落荒而逃的想法。没动,布雷德没有动,他愕然抓起机器人的头。

    电子眼是暗的,没有任何光。孔泽克制不住地将它往墙边摔过去，啪的声，相撞之后，它滑落在地上。

    ——不！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那个家伙直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有身体——而他的敌人没有，只是段虚无的精神体，可以在电磁波的洋流之中穿行。他发出信号，就这么白白地把对方送回去。

    孔泽怎么能甘心！要是他再小心点，要是他能第时间觉察到网络的异常……不，他很清楚自己办不到。在那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集中于电线与信号的编写上，他根本没法分神——

    系统的电子钟也停住了，定格在个数字上。屏幕上片漆黑，飞船也是静止的，他终于越过了时空的乱流，到达了暗物质区域的中心地带。

    他出不去了。

    没有光，没有别的信号，甚至连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他呆呆坐了会儿，起身，徒劳地再次发出求救信号。

    秒之后，出现回应的黄灯亮起。他颤抖地解包，在看到内部文字的瞬间，盆冷水当头泼下。那是自己发出的信。

    孔泽隐隐知道这是注定的结果，在这个死去般的世界。没有别的电磁波存在，他徒劳无功地次又次尝试，却只能次又次地收到自己的信息。

    深吸了口气，他走到机器人旁边。那把刀还在，刀锋在灯光下微微泛光，像是诱惑他做出什么事情。他怔怔看着，最终移开了眼。

    ——在时间都停滞的情况下，他会迎来衰老与死亡吗？孔泽不知道，但是比起走向生命的终点，他还是宁可这样不死不活地生存下去。

    他的大脑与思维还在，虽然缓慢，总还是勉强能够维持运作。他把机器人举起来，金属入手，触感冰冷而僵硬。带着扭曲的苦涩的笑，他拆开它，让零件叮呤当啷落了地。

    但是，机械师后退步，扶了扶眼镜，无力地沿着墙下，坐倒在地板上。

    他还是忍不住地开始后悔——他有太值得后悔的举动。如果他开始就杀了林非，如果他碰到布雷德的时候直接下手，而不是用来试药，如果他没有进行那个尝试，没有把布雷德的精神体劫持过来……

    可偏偏这个世上没有这么如果。

    镇定，孔泽对自己说，你是科学家，你不能控制每个设想都能取得最好的结果。

    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心里终于生出点点力量。他重新起来，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仔细地检查了飞船上剩余的设备，他沉下气，在控制台前，遍又遍试图编码出最简单的信息段。

    最简单，穿透力最强。说不定，就能有点点漏网之鱼，穿过时空乱流的屏障，让他被发现。

    当然，他的信号最终还是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