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子 作者:历史小城

    地收回了手，问道：“打算在家里住几天？”“两天吧，那边还有事情要做。”

    夏煜领着夏寒往停车处走，边走边说：“已经入秋了，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嗯。”

    夏寒其实并不算矮，但和夏煜走在起，显得得十分瘦小。

    夏寒觉得，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

    夏煜腿长，步子迈得大，走起路来带风，特别有气场。但是夏煜每次和夏寒起走路时，都会刻意把步子迈小，像个老头子样慢腾腾地挪动步子。

    提起老头子，夏寒就想到了钟砚卿，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了？”夏煜问道。

    “我觉得我的身高快要超过你了。”

    夏煜揉乱了夏寒的头发，笑道：“别做梦了，你早就已经停止生长了。”

    ?

    ☆、八、夏煜

    ?　　夏家虽然有钱，但却富而不显。他们父子三人住的不过是比般人家稍大些的公寓，而并非豪华别墅。因为房子不大，所以家里也就只有个阿婆主持家务。这个阿婆是在夏寒妈妈去世之后才搬进来的。

    夏寒妈妈是名优秀的家庭主妇，做饭洗衣打扫房间这类事，都做得很好。只是据夏煜回忆，夏妈妈在子女教育方面有些呆，读书是完全不行。

    有点，夏煜没有告诉夏寒。夏妈妈在嫁到夏家之前，是名责任编辑，工作的地方正是夏寒所在的那家出社。这也是后来，夏爸爸买下出社股份的原因之。

    主卧室很大很空，夏爸爸个人在里头是孤寂的。而这个家也是不完整的。夏寒觉得这是他的错，是他的出生导致了母亲的死亡。如果没有他，这个家庭也许会美满。

    然而，夏寒的奶奶讨厌夏寒却不是因为这个。夏奶奶讨厌夏妈妈，连带着讨厌夏寒，因为他有双和他母亲模样甚至美的眼睛。

    夏奶奶很欣赏夏煜，不只是因为他是夏家长子，因为他出众的商业头脑。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而夏家之所以能时代繁荣，是因为他们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夏家长子没有继承父亲财产的资格。上代所有的财富，都将分给小儿子和小女儿。至于长子，他们到了定的年龄，就会被赶出门，独自在外打拼创业，等到他们累积的财富超过他们的父亲时，便可回来“继承大统”，成为夏家下任头头。没错，那只是个名号，方便做事而已。因此，也有长子不愿回来、在外独立门户的。但归根到底，他们延续了夏家的富贵。

    夏煜三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完成了“继承大统”的任务。夏爸爸也宣布，等过完六十大寿就退休。

    所以，夏寒在本家的这两天，日子也算平静，反正没有那些电视剧里演的豪门斗争就是了。至于他脸色差的问题，夏爸爸也没问，只叫他好好休息。夏爸爸表面上虽没有过的关心，但背地里肯定已经跟出社方面谈过了，要他们做事注意点之类的。

    两天后，夏寒回杭州。夏煜本想亲自开车送他，但被他口回绝了。

    在回杭的路上，夏寒开始有些咳嗽。他觉着自己可能又要生病了。但是他没有管这些，回到出社后，马上投入工作。

    钟砚卿已将新部的《史疏》写完了大约四分之三，还剩四分之仍在创作中。由于时间已经比较紧了，所以夏寒让钟砚卿先把那四分之三给他做初步修改。显然钟砚卿不可能这么听话，于是又经历了番波折。

    就这样工作了个星期，夏寒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病倒了。然后再次住院，再次遇见了陈述。

    夏寒住院后，张祈就做好了再次顶上前线的准备。然而夏寒说，他在医院里还可以继续工作。出社的人下子就头疼了。让他继续工作吧，万病情恶化了，夏爸爸怪罪下来，他们就只能卷铺盖回家了；不让他继续做吧，搞不好他会在夏爸爸面前说出社的坏话，那他们还是得卷铺盖回家。没办法，他们只能遍又遍地派人去给夏寒做思想工作，告诉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然而夏寒却是铁了心，连陈述的医嘱也不听了，把工作摆在了第位。

    这边说不动，就想办法说动另边。张祈找到了钟砚卿，要他把剩下的稿子全吐出来。张祈用膝盖想都知道钟砚卿肯定早就已经写好了的。

    钟砚卿也是很固执，不管怎么说都不肯交出剩下的稿子。张祈都快给他气疯了。

    后来，钟砚卿带着盒黑米糕去医院探望夏寒，而夏寒那时正好睡着了。

    夏寒坐在床上，背后垫着俩硕大无比的枕头。床上放着四脚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电脑键盘上搁着夏寒的两只手。而夏寒本人则歪着头睡着了。

    钟砚卿进病房时，陈述正想把电脑从夏寒手下抽走。陈述看到钟砚卿进来，立马叫他噤声，然后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钟砚卿接过陈述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扫了几眼。不难看出，夏寒改得相当认真，不但改掉了错字和病句，有些叙述手法欠佳的地方也做了修改。而这些纰漏，都是他故意为之。

    陈述抽走电脑后，又将小桌子收了起来，然后手扶着夏寒，手轻轻抽走了他背后的靠枕，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平，还替他掖好了被角。

    钟砚卿看着陈述完成这系列动作后，将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笑道：“很熟练嘛。”陈述没有回话，直接拉着他离开了病房。

    其实，刚进入病房的那刻，钟砚卿就看到了，在夏寒没有插针管的那只手上，戴着他送给他的无患子。

    钟砚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有想过直接将稿子交出来，但最终还是决定狠下心来再拖会儿。

    病房里，夏寒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身，拿出电脑继续工作。

    无患子的珠子在键盘上滑过，发出声响。

    ?

    ☆、九、死亡和纳税

    ?　　十月底，钟砚卿还是没有交稿的意思。

    于是夏寒趁着今天陈述有台大手术，偷偷地从医院里溜了出来。

    夏寒在钟砚卿家里找到了个正在拉二胡的钟老头。夏寒哭笑不得：“书写完了吗？”钟老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没有回答。

    夏寒于是就在他旁边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刻意将键盘敲得响了些。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钟砚卿先投降，放下了二胡，说道：“我还没敲好，你今天先回去。”夏寒听后却笑了起来：“你现在就去写，我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写完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钟砚卿看着他惨白的脸，问道：“陈述怎么敢放你出来？”夏寒笑道：“我偷溜出来的。”“那看来我有必要把你尽早送回医院了。”“你尽早写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