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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头 作者:十三酥的夫人
顾临没说话,握着树枝的手却紧了紧。
阿木不笨,会儿就学会了,顾临的字已经被后来的雪盖住了,他就又在上面学了顾临的字迹写了上去,竟是学了七八分像,写完后朝着顾临得意的笑:“以后阿娘再叫我写字,我就把这两个字写给她看,她肯定要吃惊,我的字竟比她的还要好看,哈哈。”
“什么事这么高兴?”佟叔远远的就喊了声,拉开了院门走了进来,满身的雪。
“佟叔你回来了!”阿木高兴的迎上去,帮他脱掉蓑帽:“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天都快黑了。”
“城里出了事,城门都关了,我差点就出不来。”
“什么事情要关城门?”阿木问:“日后也会关吗?会耽搁阿娘回来吗?”
佟叔苦笑着摇头:“应该不会,早知今日就不去了,人人都在看热闹,我却觉得太惨了些,林家的那几个老仆和孩童竟然被栓了铁链游街,我出城的时候已经上了邢台,估摸着……哎,这雪下的这么大,也不知有没有人收尸。”
阿木听得毛骨悚然,忽听得身后噼啪声,他转头回去看,却见顾临垂着头,肩膀微微颤着,手中的树枝掉到了火炉里,那噼啪声就是树枝受不了火,突然爆开的声音。
“顾公子?”阿木忙走上前。
顾临退了步靠在了墙上,眼中的光忽然就黯了下去,了无生气。
阿木忽然有些慌张,忙上去扶他:“顾公子,你,你怎么了?”
顾临没说话,轻轻推开了阿木,转身朝屋里走去,可他忽然捂了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声嘶力竭。
*
病情来的汹涌,不过短短两日,顾临却连东西也吃不下去,整日没完没了的咳嗽。
阿木急得都快哭了,要不是那日他拉着顾临在雪中呆了那么久,他也不会染上风寒,还咳得那么严重。顾临每咳下,阿木的心就跟着颤动下,两日来都不知是怎么度过的,连觉都不敢睡,有时迷迷糊糊的眯会儿眼睛,就能听到顾临在睡梦中依然剧烈的咳嗽声。
桃桃早就吓坏了,半点也不敢去打扰顾临,只能探着脑袋往屋里看,眼泪汪汪的。
厚重的兽皮盖着,滚烫的水擦着,可顾临的身子就是热不起来,阿木去握顾临的手时,简直像握到了冰块样。
雪不停,去城里请郎中的佟叔也没有回来,空等了日的佟姨也看不见下去了,拿了蓑衣去接佟叔,生怕他们被雪堵在了半道上。
阿木蹲在顾临床边,两只手抓着顾临的手,熬得眼睛通红,就差和桃桃那般眼泪汪汪了。
“不要生病。”阿木用手中的热气哈着顾临的手:“不要再咳嗽了。”
顾临似是什么也听不见,靠在床头,也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空茫茫的,丝情绪也没有。
桃桃端了粥来,刚做好的,热气腾腾:“傻木头,你自己也吃点吧。”顾临两日没吃东西,阿木也跟着两日没吃。
阿木摇摇头,接过那粥。
滚烫烫的,撒了碎菜叶子和蛋黄,晶莹剔透的看起来格外诱人,阿木舀了勺,轻轻的放到顾临唇边,原本柔和唇边因两日水米不进已经起了皮,苍白得比屋外的绒雪还要黯淡些。
“顾公子,你就喝点吧,暖暖身子也好。”阿木把勺子递到他唇边,轻轻抵着。
顾临丝毫没动,眼睫垂着,眸光黯淡。
阿木握着勺子的手控制不住的轻微抖着,顾临的身边很冷,他只是坐在旁边都被熏得打了个寒颤,他从没见过个人这样,就像隔着层透明的沙雾,听不到声音闻不到味道,明明就在身边的,可却远得连话都传不进去。阿木感到害怕,恨不得手上用力,硬是把粥灌下去。
他只是想想,桃桃去这么做了,她的杏眼都哭成了肥桃子,担忧的不得了,见顾临仍是不肯喝,心里的火气就冒了起来,她边夺过阿木手上的粥边说:“既然他不肯张嘴,我们帮他张。”
粥被喂了下去,顾临居然没有抗拒,可下刻,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背都佝偻了起来,苍白的手指抵着唇,声音里都是嘶嘶声,那种咳法,几乎要将胸腹中的切都咳出来,唇角没会儿就裂了个口子,鲜血都溢了出来。可他的眼睛半分也没有动,仿佛他的身子早就无关紧要,冷淡得叫人害怕。
桃桃愣愣捏着勺子,害怕的哭了起来:“顾公子,你不要再咳了,桃桃害怕。”
阿木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顾临的手,那手凉的厉害,也不会回握。
“阿爹找不到了,阿娘也不在这儿,我虽盼着她回来,可是我希望你能好起来。”阿木喃喃着:“和阿娘的叮嘱无关,你救过我次,我却半点无法报答,要是你因为我受寒死去,我点都想不到之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不说娘亲的责怪,就是我自己的愧疚,也会逼疯我吧。”阿木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湿漉漉的,啪嗒啪嗒滴在顾临的手上:“除了阿爹阿娘,我从来没有这么担忧过,顾公子,你不要死,你定不要死。”
桃桃听了阿木的话,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木双眼都是模糊的,水光里顾临的手苍白得像琉璃做的,点都不似活人。
“你们两个怎么哭成这样。”佟嫂回了进了屋子,看着大小两个泪人。
“阿娘!”桃桃扑进了佟嫂的怀里,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盯着她:“顾公子快死了,他不肯吃东西,也不肯睡觉,我们说话他也听不见,阿娘,该怎么办啊阿娘!”
佟嫂摸了摸桃桃的脑袋,看着顾临:“要是有人心里存了死意,我们无论用少办法也没法救他。”
阿木听了,愣愣的看着佟嫂:“你是说……”
佟嫂走到床边,擦干净了桃桃的眼泪,说道:“这世上就是有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好的家人,为了救他命,爹娘失踪的失踪断骨的断骨,唯剩下的孩子也把他当宝贝似的伺候,可那人还想死,这种不懂恩情的东西,我们救他干嘛。”
她的话说的难听极了,阿木也听明白了,脸涨得通红,看也不敢看被羞辱的顾临,只能直了身子挡在顾临面前,僵着脖子反驳:“你,你不能这么说顾公子。”他说着,满眼都是难受:“顾公子是好人,他救了我好几次,也是阿娘的恩人,你不能这么说他!”
佟嫂无奈的摇头:“我说他几句你跳出来干什么,不把这些话和他说清楚,他也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阿木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