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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2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辰道:“那首诗,就是你当时被刀子比着刻钟作出来那个,给子释说说呗。”昔日光荣历史,早经他的大嘴巴讲给子释知晓。唯独庄令辰的诗,倪将军这方面才华有限,仅说出个皮毛,子释也不曾特意追究。

    内兄大人双眼睛仿佛期待般转过来,秘书郎大人莫名的有些紧张。当年急智捷才,首诗救下十条性命,也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人生。侥幸之余,不是不得意的。认识李子释之后,才彻悟何以偏偏是首李花诗,效果如此非凡。不敢贸然开口,偷眼去瞟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

    长生道:“庄令辰那首李花诗,我记得。”略加回想,轻轻敲着桌子吟出来,“仙子偶伴走凡尘,颠倒生门入死门。猎猎明霞燃缟素,滔滔向日起纷纭。知君不重胭脂色,为我独留霜雪魂。幸得春风埋玉骨,何须铸铁损精神。”

    太子殿下念诗,所有人自然安安静静聆听。等到念完了,时也没人说话。

    子释瞅瞅长生:“记性挺好。诗好。”

    抬头吩咐李文:“取纸笔来。”环顾圈,微笑,“如此好诗,我且和首送给庄兄。”

    不会儿笔墨纸砚铺定,子释看,居然是张粉底压红的胭脂桃花笺。大概李文听说要送未来姑爷,适逢良辰吉日,特地拿了应时应景。

    忍不住又笑:“呵,桃花笺写李花诗,有意思。”

    等着磨墨的工夫,八句话已经成形。砚台挪到面前,提笔蘸墨,手腕微振,红笺上顿时行行摇曳生姿。

    长生在旁边扯着脑袋看,但见第行先谢了题目:《和嘉时兄咏李花诗首》。暗忖连称呼都换了,看样子心里不别扭了。待他整首诗写完,不由得念出声来:

    “经风挹露洗红尘,

    缟袂清妆动紫门。

    阆苑偶然飞练素,

    人间尽日看纷纭。

    姿何必颜色,

    入世须当入性魂。

    样冰霜凝玉骨,

    独依春水显精神。”

    庄令辰竖起耳朵听到末句,心情大好。这首诗,不光写李花,不仅有自喻,是祝福妹妹。悄悄转头去看子归,恰见未婚妻露出个欣慰的微笑,向自己这边瞧过来。眼神对上,姑娘脸红,低下头去,无限娇羞。

    双手接过,再次细细品味,这才注意到对方这首和诗非同般。通常唱和之作,次韵即可,李子释却每句句末都用了原诗句相同的字,路和到底。或者以为故意卖弄,庄令辰却愿意理解为亲近交好之意。八句话乍看清逸超拔,实则深情沉郁,斯须题就,果然才子。

    晚上,长生搂着子释躺在被窝里,犹自叨叨:“尽给别人写诗,也不见你给我写首……”

    这个只当没听见,翻身蹭蹭,睡觉。

    永乾八年正月底,符杨病逝。

    开国定疆,功勋巨伟,号太祖弘武至圣皇帝。三月,葬于西北皇陵。其时朝廷欲与民休息,上下同事节俭,皇帝葬仪端恭简肃,天下景仰。

    四月初八,太子登基,赦天下。追封已故锦妃为庄懿顺天文圣皇太后。

    次年,改元仁和。

    永乾八年五月,诏令各地楚州流民归乡复业,遣使与百越诸部落沟通。

    六月,诏令戎夏官员无论品级,严禁私没良民入府为奴。

    凡违制役使奴婢者,限期放还。于此同时,宫中大规模裁撤内侍宫女。先帝妃嫔年少无子女者,律外放,允许再嫁。

    皇长孙符元,先帝在世时甚得宠爱,常居宫中,如今便随太后住。皇次孙符霖,跟着伯父进宫,安置在亲祖母皇太妃身边。长生对太后太妃及两个侄子照顾甚是周到,生活绝无短缺。找了永乾五年华荣首位状元大学士教侄儿们文化课,又派升任云骑将军的符粲教授骑射武术,偶尔还会亲自过问下。只是宫里添了条不成文的新规矩:皇帝起居所在“兴福”、“隆福”、“延福”三宫,任何人无圣旨宣召不得接近。

    七月,敕命三军广选精壮能水之士,填充水师。东南海盗自前朝末年开始横行,日渐猖獗。此患不除,最直接的后果,是严重影响舶务转运司的收入。裁减兵员及军制改革等事项也正式启动,由万户府、定国上将军单祁负责具体执行。

    八月,诏令各州郡确保归田于民,严禁各级官员地方士绅借机私敛土地,抽纳租税。开常平仓赈济洪涝干旱,责成户部建立常平仓维持与出纳制度。

    …………

    之前直暗中准备的许事,终于等到名正言顺无所掣肘,须放开手脚操办。

    之前已经开始动手的许事,终于不必遮遮掩掩迁就妥协,能光明正大执行。

    新皇早在做太子的时候,便已威重望尊。于今初登大宝,年轻有为,励精图治,满朝上下跟着忙得塌糊涂。

    子释直到八月才搬进宫里去,因为长生花了段时间收拾整顿。子归弄晴等还住在原太子府,他身边只带了三个人:李文、李章、鲁长庚。至于袁尚古,出正月就到太医院上任去了。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搬家换地方需要时间适应,反正房子越换越大,越换越舒服,也没什么可不满意的。不能随便往外跑,但是仅仅围起来的安全领域就足有十几亩,溜圈能累趴下。子释溜了个月,每天都有新发现,兴致盎然,权当考古。

    唯美中不足,是太清静了些。有资格在中宫当班的内侍宫女卫兵,据说是审了再审挑了又挑,人数本来就不,又极端守规矩,完全可以当成装饰。好在子释最不怕清静,虫鱼花草、笔墨纸砚,在他看来,都热闹的很。偶尔觉得妹妹不在,有些不方便,可是妹妹眼看要嫁人了。跟孩子们厮混许久,难免想念,无奈小孩子终归是别人家的。冷不丁想起弟弟,那小子天生的长脚硬翅膀,自己只有羡慕的份。

    听说集贤阁盖了近两年,主体部分已经完工。也不知他打哪儿化缘募斋讨来的银子。似乎预备把蜀州的书都弄到京里来,千里运输也挺费劲。然而不弄过来吧,还真是不放心……

    子释忽然发觉,所有这些,惦记归惦记,好像谈不上热情。身体自从春天以来,明显比过去好。然而最近几个月发生那么大事,心情居然没什么起伏。究竟是从容呢,还是无所谓?是满足呢,还是……疲倦?

    这晚,莫名的就失了眠。文章二人当即紧张起来。子释把他们打发出去:“我想点事情。顺便等等他。”

    长生进门,照例先要到床边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