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方最高领导人知府郡尉亲切会谈，接见若干基层干部。

    第二天，接见地方士绅名流，了解风土民情，听取各阶层民众对于朝廷近年举措的意见和建议。

    第三天，实地考察几个样板工程、政绩工程，深入民间了解民生疾苦，并现场调节各种人民内部矛盾。

    …… ……

    靖北王有意让手下接触地方官民，了解民生政务，增长见闻，开阔胸襟。凡是抽得出身的，统统参加应酬活动。地方官员知道这些人将来就是天子亲信，中央重臣，无不用心奉承，着意结纳。事实上，长生看似每天露面周旋，真正本人出席参与的活动并不，时间也不长。大量的工夫，都在陪子释。

    第四天正午，照例倪俭护法，长生给子释疗伤。

    子释早晨吃完饭说了会儿话，之后便直在睡。长生抱他起来，感觉身子明显不由自主缩了缩，心脏便跟着抽抽。虽然每次疗伤时几乎都昏沉不醒，还是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当日子归旁观者清，句话点醒长生，随即把屈不言所说内容和逆水回流心法仔细印证，顿时豁然开朗。

    屈大侠说：“第十重本是个余，对练的人来说，没什么用。”

    ——对练的人没用，也就是说，对不练的人有用。

    门武功心法，对不练的人能有什么用？

    长生自己练的时候，已经觉得奇怪，第十章不但没有接着第九章来，甚至独立于整个逆水回流心法体系之外。但他练完第九重，不过是最近半年的事情。这些日子又格外忙碌，顾不上考虑武功上的突破，便暂且搁置在旁。屈不言的指点，虽然仅仅两句话，却好比捅破了窗户纸，满室洞然。他把口诀要领在心中翻来覆去琢磨，又身体力行试验，终于可以断定，这部分，当属逆水回流心法的个实际运用方案——不是用于退敌制胜，而是用于疗伤救人。难怪屈不言说“本是个余”。当初创立这功夫的人，或者出于实际需要，或者别有仁厚胸怀，专门留下了这额外章。

    不禁又想：如此造福行善之事，为何不明明白白写出来？那屈不言也故弄玄虚，非要人挖空心思去猜。来不及抱怨，旦想通，立即着手。

    这段救人的法门，其主旨概言之只有八个字：“化有为无，无中生有。”简单说来，所谓“化有为无”，是要化去体内淤血浊气、毒素杂质等致命伤身不良之物；所谓“无中生有”，是要把纠结混乱、四分五裂的血脉经络重新打通理顺，融汇整合，恢复纯粹圆活、连绵不息的健康状态。

    屈不言临走那击，说白了，就是替子释“化有为无”，长生要做的，便是如何“无中生有”。

    抱着他面向自己，盘坐在腿上。长生自然早已明白屈不言的用意，不但不能怪人家，还要满怀感激。问题是他生来体格纤瘦，体质亏虚，先天已然不足。自幼娇养之下，实在与强壮无缘。正赶上重病未愈，经脉细弱不堪，被屈不言“化有为无”把，差点找不回来，惊得自己涔涔冷汗出了好几身。

    重新打通理顺，说起来轻松，每分每寸，都推进得艰难无比。由此引发的经络痉挛和剧烈刺痛，令他伏在自己怀中不停颤抖。每每昏迷中痛醒，神志迷糊之际，会委屈到抽噎不止。无穷无尽的冷汗和泪水，浸湿了两个人的衣裳。

    刚把手掌握住，还没开始运气，怀里的身躯便不自禁打个寒颤——这些天养成的习惯，身体已经记住了。

    长生在耳边轻轻道：“子释，会儿，就会儿。”

    “嗯。”居然醒了。

    长生喜，这是明显有所好转。可是……清醒着，只会疼。

    心里犹豫着。相比怕他受不了，倒像是怕自己受不了。忽然感觉他把掌心贴紧些，脑袋横搁在肩膀上，对着耳朵说话。

    “早晨倪俭说，你练的这门高深武功已经失传三十年，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睡着了——哎！”

    子释不跟他废话，直接照脖子狠狠来口。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夸夸其谈。倪俭那张大嘴，你还不知道？”

    长生谨慎的控制着速度和力量，面分心陪他聊天，面悄悄调动内息，顺着经络缓缓往里送。

    “不过，虽然是些传言，听他说完之后，我倒真受了不少启发。”

    “是什么神奇的传言？说来听听。”

    “据说这门功夫，号称“至情至性，亦死亦生”——回头想想，好像确实每次有所突破，无不是在情绪最糟糕的时候。从前虽然没练这个，基础法门都是脉相承的。练了之后，尤为明显，总是在我最着急、最难过的时候，功力莫名其妙提升了……”

    子释轻笑：“没听说过……照这么讲，岂非脾气越坏的人练得越好？”

    长生嗔他：“就爱瞎抬杠。当然要发乎自然，合乎规律才行。”手上渐渐加紧，嘴里依旧悠闲，“除此之外，既能杀人，又能救人，还真是应了“至情至性，亦死亦生”八个字。照那第十章心法看，最初的救治之后，还有疗、修、养、生若干法门。咱们慢慢来，说不定，能把这些年留下的病根子都去了……”

    想起第次见到他，从火海血泊中出来，身上就带着伤。接下来生病、受伤；受伤、生病；再生病、再受伤……竟数不出有几天平安顺畅舒心快乐的日子。

    只盼着以后……以后全部好起来。

    不由叹道：“若能如此，真要好好感激屈大侠。”

    感觉他身体慢慢变得僵硬，额头牢牢抵在自己肩上，知道疼得厉害。贴着耳侧后颈细吻安慰：“这办法，虽然暂时辛苦，却比吃什么药都好。”心知真正化掉病根，脱胎换骨，少则数月，则数年。这般苦楚，在未来相当长段时间内，还得继续受下去，满腔歉疚怜惜，无从收拣。

    子释痛得眼前阵黑阵白，打着哆嗦开口：“我才不……感激屈不言……他就是、故意……故意要折腾咱们。哼……他自己、做了……陈年怨妇，见不得……人家恩爱……”

    长生失笑：“不许这么诽谤前辈。”知他竭尽全力强撑，句责备，说得百转愁肠。

    子释正把屈不言腹诽到祖宗十八代，冷汗流进眼眶，恶狠狠蹭在长生衣服上：“谁……诽谤他？没听、倪俭说么？当年……齐名并称，共闯江湖的……两个人，为什么……单剩了他……聒噪三十年？”

    原来早上子释吃完饭，有精神说话，倪统领正好把关于逆水回流及屈不言的江湖旧闻卖弄番。道是三十年前两个年轻人横空出世，独步武林。其中使刀的那个，身怀逆水回流神功，可惜短短两三年，忽然凭空消失。另外使剑的这个，便是屈不言了。时间长，退出舞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