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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5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知道。”长生停停,又补充,“知道点。”

    “皇帝太子齐齐开门投降,跟皇帝自焚而太子被迫投降,效果差别大了。但是,这只能算小遗憾。至于大的遗憾——

    “所有的史书,都告诉我们: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衰起伏,治乱循环,人事由之,天命使之。天命这个东西,史书已经写得很明白:对上位者而言,除去运气成分,剩下的就是民心。干得好,得民心,便接着干。干得不好,失了民心,便换人干。道理好讲,可惜掌权者享福享到忘乎所以,干着干着就不记得了。因为人有天生的弱点在,没法指望谁永远干得好。有始必有终,有胜必有衰,所谓治乱循环,眼下还看不出避免的可能。

    “但是我想,干得不好的人被打败了,应该允许投降。大夏国历来的习惯,改朝换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不许人投降。因为不许投降,于是常常拼到山穷水尽,斩草除根。每次乱世降临,不管后来统天下的君主如何圣明仁德,都免不了人口锐减,资源消耗,财富浪费,整个国家萧条若干年,文明停滞甚至倒退。

    “失败的方困兽犹斗,负隅顽抗;胜利的方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因为在不许投降的传统和环境下,大家都不敢停手,不敢投降,直至方彻底消亡。以巨大的集体牺牲和无法估量的代价,给失败者陪葬。过去那些赢家,或者能力不足,或者肚量不够,的,是两者皆无,想都不要想。你说你要当皇帝,我就觉着,没准……你可以做到呢。至少,给后来人立个榜样,叫他们知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长生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我看轻了他,看轻了自己。

    不是他不相信我,而是我,不够相信他。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无私利。

    天下之大利,即天下之大义。

    循天道,守良知,博至善之利,求永恒之义。

    他早已给出标准和期待。是我,辜负了他。

    子释翻个身,枕在他胳膊上,仰面叹息:“唉……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大概……还是时候不到吧……”

    空前的懊悔、自责、惭愧,令长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原来,看似已经到达同个高度,却还是我在山巅,他在云端。

    时灰心丧气,时又满怀委屈。

    双臂抱着他挪挪,转眼人已经到了上面,手肘撑着不压到他。

    “子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明白的时候,你要告诉我啊!”

    “我们……直太忙了,还来不及说到这里,然后,便失去了机会。”子释伸手慢慢把他拉下来。

    上面这个半推半就:“沉……”

    “就是要沉……才好。”

    到底不敢全压下去,只放了三分重量在他身上。

    “呼!”子释长吁口气,两只手扣到他背上,似乎十分满意这种沉重而厚实的压迫感。

    “不光因为没来得及——在此之前,你怕,我也怕。有些事始终没说透。好比锅没熬开的糨糊,搅是搅和在块儿了,可还没到火候,透明度不高,韧性不强,粘性也不够……”

    长生听到这里,肚子震撼愧疚严肃认真统统打散,“噗哧”声破功泄气,整个儿跌在他身上。

    “哎哟!”

    顺势搂着他轻巧的打个滚,自己垫在下面,再把被子拉过来盖好。

    子释虚惊场,往他胸前狠咬口。随即像只小小的狸猫幼崽般,乖乖趴在他身上。脑子迷糊起来,后边的话便有些懒得说了。心底深处个声音不期然冒出来:“别偷懒!李子释,不要偷懒!”

    是么?不可以偷懒。还能躲到哪里去?不能偷懒。

    “长生,你怕什么,我大概是知道的。我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长生不说话,只把他搂紧些,只手抚摩着头发。

    “到西京的第二年,我觉得,你也许已经死了,心里怕得厉害,怕到不能想。后来……发现傅楚卿还活着,恨不得干脆死了算了。黄泉路走出半,没找着你,打了两个来回,终究不敢死。不能死,便只好接着活下去……

    “无论他对我怎样,我从来没有愿意过。虽然不愿意,也就这么着了。如果你不来,我想半会照样过下去,直到……过不下去的那天。

    “我曾经以为,对于傅楚卿,是怨恨,是厌恶,是无奈。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其实,还是害怕。因为恐惧,才会任由它变成麻木的习惯。我怕的,并非这个人,而是整件事,是遭遇本身,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常命运……

    仿佛心有余悸般微微颤抖:“所以,仙阆关下看见你,你可知道,我有害怕?怕得魂都要散了。你越坚持,我就越害怕。我越害怕,你就越坚持。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呐。”

    “子释……”长生句“对不起”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无声的勒紧了胳膊,把他慢慢揉进自己身体,给他最坚固的屏障,最严密的保护。

    “明知道怕也没有用,总觉得老天爷在闭着眼睛算计。不管我选哪条路,定有出其不意的阴谋陷阱,等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掉下去……

    “初九那天,你半夜离开,去南边拦截赵琚。我当然知道不必担心,却怕得没法合眼。等到听你说,傅楚卿早已来过,想到他的报复,想到他竟然又逃走了,竟然还是死不了,竟然……没有烧掉我的书——”

    整个人瑟缩成团,仿佛要从长生心口汲取力量,才能把话说完:“他为什么不肯烧掉我的书?他会爱惜这些破片烂纸?他会顾惜我的劳动心血?真正穷途末路,还有什么比逃命要紧?真正由爱生恨,又怎能这般冷静周到?他这是告诉我,他还没有死心。留着那些书,存心要你我难受——向我示好,向我示威。哼!他以为我会感激——”

    话越说越狠,人却越缩越厉害。长生猛然翻过来把他整个覆在身下,连绵不断的轻吻落在脸上:“子释,不怕。我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怕!”

    子释闭着眼睛,长睫簌簌颤动:“他赌中了。我还真是……非感激他不可。”

    长生忽道:“我宁肯相信他是不忍心。他也定知道,那是你的命。烧了书,就等于要你的命。他下不了手。”心中冷冷的想:无论如何,就为这点,不妨赏你个全尸。

    “那又如何呢?老天还是让他跑了。见到你之后,我本来都觉得,也许,真的可以无所谓了。但是,西京局面最后竟会搞成这样,眼看楚州的水很可能被他搅得浑——此人已经非杀不可。只恨时竟杀不着,我竟不能要你不管不顾去杀他,他竟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