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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2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席爱卿,和议事,皆因西戎蛮夷奸猾狡诈,毫无信义……于今国家危急,正该协力同心,切不可无端猜忌。”赵琚打起精神,“太师思虑周详,持论稳妥,为君竭力,为国尽忠,天地可表,日月昭彰,朕与诸位悉所依赖……”

    大段场面话说过,冲宁书源恭敬道:“舅父,席爱卿也是时情急,还请舅父勿要与之计较。各方事务,便按舅父所言交待下去……”

    等到退朝时,皇帝殷殷望着太师:“请舅父稍稍留步,朕想跟舅父说几句话。”

    还没走到紫宸殿,都卫司统领路从日华门冲进来:“陛下!陛下!太师!太师!”冲到跟前,呈上手里捧着的纸张:“西、西戎人的战书,说是——两日之内不降,就、就要攻城了!”

    七月初九。

    上午,双胞胎先陪着大哥说了半天圣人之言。子释从午后睡到黄昏,睡醒便要拖着弟弟妹妹继续讲经做注,未能得逞,只好命令李文李章朗读训诂集解,自己边闭目养神,边侧耳细听有没有纰漏谬误。中间嚷着要喝山药奶酪羹,可恨雷声大雨点小,叫唤半天,咽下去的不过几口。

    等长生进来陪他,子周子归齐齐起身出去。两人攀上驻地后的山崖,在半山块大石头上。

    身后的跟屁虫们居然个不落都攀了上来,倒没敢挤过来监听,另寻落脚点,散立在各处。子归不经意扫视几眼,发现这些卫兵行动敏捷,身手矫健,三三两两得错落有致,无形中摆成了个包围圈。

    子周也发现了,左右看看,冷着脸哼声。忽又略带嘲讽的笑:“飞廉卫,这名字起的……尽搞些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花样……”

    心知那人如今喜欢装模作样附庸风雅,断然不是跟别人学的——正如子归与自己比这些卫兵加敏锐的身手眼力,不是跟别人学的样。懒得管这些监视的卫兵,抬眼向前看去。

    午后天色阴了阵,这时反而亮堂起来。几片金银相错的火烧云嵌在紫蓝色山峰之间,那如同浮雕般凝滞的感觉,加上流光溢彩夺目耀眼的颜色,像极了绚烂艳丽的浣花蜀锦。远处连绵的田野人家、城郭楼台,都笼罩着梦幻般的光泽,有如锦缎上精美绝伦的刺绣。

    真正江山如画。

    美到令人倾倒,令人感动,令人骄傲,令人自卑。

    这如画江山,是时间与历史的沉淀,是天工与人力的杰作,不应该、也不可能只属于任何个人或某些人。

    ——天地之仁,苍生共享。

    双胞胎这两天单独相处的时候并不,除开讲讲分别以来的具体情形,把各自掌握的信息进行必要的沟通交流,像这样认真在起谈心,重逢以来尚属首次。对二人来说,这件看起来最重要的事,恰恰也是最简单最干脆的事。成年之后,每当没有大哥在场,只剩下两个人这样待着,不过是彼此确认下最后的决定而已。

    眼见云霞黯淡,暮色渐浓,灯火却又代替星光升了上来,别有种温暖人心的美丽。

    “子归……你会留在大哥身边,对么?”

    “嗯。”过会儿,补充强调,“这次我留在大哥身边。”

    子周点完头,忽又道:“可是……”

    “没关系。”

    子归凝望前方。她目力极佳,几乎能判断出哪处翘起的檐角属于二十里外西京城楼。看了片刻,轻轻道:“子周,你觉得——打仗是什么?”

    不等子周开口,自问自答:“打仗,就是死人。”

    “宜宁公主带到峡北关的五千西京子弟兵,除却中途被家里叫回去的几百个,我离开的时候,尚有三千余人。这么算起来,不过死了千左右。在这年里,他们杀死的敌人,肯定超过这个数。大家都认为很光荣,很值得。只是……不知怎的,我时常会想起当年咱们在娄溪城外清理战场的事情来。当时只知道他们是死了,死得冤枉又可怜。打仗之后,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也曾经活过……

    “有段日子,面对任何个活人,包括我自己,不由得就想:不知什么时候会死?看见任何具尸体——包括敌人的,又忍不住想:不知活着时是什么模样?……

    “……每次出击,都拼尽全力,想尽办法。他们看见的,是公主殿下么勇敢,么智慧。唯有我自己知道,那样拼命,只为了能活着回来……”

    子周不忍听下去:“子归……”

    “是屈辱而生,还是慷慨赴死?我始终觉得,这不是个需要推敲的问题。但是……它们的起点和终点在哪里呢?也许,还要再想想……至于眼前,如何选择,这些天我想了很。想来想去,最后无非点——”

    转身,问:“子周,在你心里,长生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大哥……又是什么样的人呢?”略加停顿,说出自己的答案,“在我心里,他们,至少,是值得信任的人。”

    子周回应得十分艰涩:“子归,你知道,不仅仅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我知道。可是,大哥他……”子归忽然抬手擦擦眼睛,“你就不怕——就不怕……”哽住。

    沉默许久之后,子周道:“所以,这次换你留在大哥身边。” 黑暗中看不见表情,声音里同样听不出情绪。

    子释趴在长生腿上,有搭没搭说着闲话,顺便捏了自己缕发梢当笔头,在他手心划来划去。那个只当他在挠墙,盘坐如佛雕,岿然不动。

    之前两个人在谈论关于枚里风光的话题。长生觉得自己该说的会说的能说的都已说尽,仍然挡不住某人层出不穷稀奇古怪的各种问题。到后来,实在无法招架,且由得他胡编乱造自说自话,偶尔嗯嗯啊啊下。听到过分离谱的地方,才本着实事求是的客观态度予以必要的纠正。

    “……对了,海市蜃楼见过没有?神秘的古堡宫殿啊,美丽的异域公主啊……然后骑马追啊追啊直到筋疲力尽倒在黄沙之上,才发现不过是个幻影……”

    “你说的这个并不是所有的沙漠都能看到,也没听说过什么古堡啊公主的。常在大漠出入的人,都知道怎么分辨幻景和实景,爬高些换个地方观察,就能看出来。”

    “哦……”子释心说:真没劲,你以为这法子我不懂么,唉……

    才消停口气,又想起什么,道:“你刚说灵恝山顶的积雪终年不化,山北大片全是冰川,也不知冻了少年。我听说就算是夏天里,冰川表面也硬得跟铁样,是么?”

    “没错。”

    “古书上讲“万年玄冰之精,可铸利器。坚能劈山,柔能断水”……”

    长生打断他:“那是古书骗你的。” 终于抓住那只挠墙的爪子,“还没挠够啊?”把缕发梢抽出来,捏住了,掰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