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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西戎兵还没开打呢,自乱阵脚,都是废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策府司和兵部,个时辰后拿紧急草案出来!”
赵琚任凭国舅在那边发号施令,看罢劝降书,脸呆滞坐在龙椅上。几天前才兴高采烈在和议誓书上盖了印玺,面前这劝降书的内容实在有点难以消化。
“小安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安宸低着头,咬牙,“这上边的意思,西京已经被包围了,要咱们投降。”
“西京……被包围了……是真的么?”
“陛下,小人不知。”
恰在这时,个宁愨身边亲信冲进来,朝皇帝跪下磕个头,却对宁书源道:“太师,许早上从北门和西门出去的百姓,又陆续退了回来,说是坨口关跟盘曲关,都被西戎人占领了!这些人叫嚷着要进城,将军问:让不让进?”
赵琚神经质般嘶声叫喊起来:“不许进!谁也不许进!”
宁书源随即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开城门。”还想跟皇帝说点什么,看见赵琚苍白的脸色,面向安宸:“让陛下好好休息,老夫随后再来。”
行至大殿门口,忽听得后头声呼唤:“舅父!”
宁书源回身,遥望着外甥高高在上的孤独身影,默默点点头,往策府司而去。走着走着,想起那劝降书最后段几句话:“……请皇帝陛下及太子殿下移驾顺京,以享天伦……有司仍归原位,民生得安抚……”
哼!好毒的蛮子。场议和骗得西京毫无防备,如今却说什么只要皇帝太子投降,底下人保全富贵,不予追究。这劝降书若散播开去,明知道对方毫无信义,只怕也有的是人暗地盘算,等着在靖北王手下归原位吧……
只是——太师好比太上皇,降如何降得?逃怎生逃法?守……又守到几时?
片刻前还闹哄哄的大殿转瞬间变得冷清阴森,赵琚拉住安宸的手:“小安子……”
从承晖殿出来,往紫宸殿走,身后跟着大群宫娥内侍。看见队队士兵列阵排开,皇帝心下稍稍安稳。
直到半夜,太师那边再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赵琚十分稀罕的失了眠,在寝殿内走来走去。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唯有安宸陪着。
忽然,“吱呀”声轻响,个人闪身进门,直冲到皇帝面前,扑通跪倒,抱着他双腿放声大哭:“陛下——”
傅楚卿浑身泥浆血渍,说不尽的凄惨可怜,趴在赵琚脚下哀嚎:“微臣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七月初八。
上午,子释起来后先绕着营帐溜达了几圈,又远远看了回倪将军如何操练手下儿郎。
后半夜下了场雨,草地湿滑,散步时长生始终小心扶住他。接受倪俭操练的卫兵们,摔得全身是泥,往往直接被统领踹到溪水里,引起同伴阵阵哄笑。
这些士兵有西戎人,也有夏人,除了面孔长相不太样,乍看去,已经没什么分别。虽然经过了东北战场的洗礼,数士兵还不是十分擅长山地战,蜀州特殊的地形气候也在不断适应中。子释知道,这是故意借着雨后泥泞搞特训呢。
拍拍脑袋,想这些干嘛?眼不见为净,权当看摔跤表演。
活动阵,喝了半碗粥——野山菌撕碎了煮在里头,好吃得很。
双胞胎陪着大哥散步、看摔跤、吃饭,然后四个人十分自然的围坐在营帐里。子归手边摆好笔墨,《正雅》摊开,翻到头天半途而废那页,等大哥讲经。
在大哥开口之前,子周偷偷瞥了旁边顾长生眼。他不是带兵来围攻的么?怎么闲得好像郊游野餐?哼……
子释喝口水,问妹妹:“该哪条了?”
“第二十八章,《君子箴四》:“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君子有勇而无义,则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则为盗。君子喻于义,见利而思义;小人喻于利,见利而忘义……””
子归越念声音越小,每句都勾起无数往事,干脆停口,望住大哥。
子释支起下巴,愣了会儿,看看另外三人,失笑:“怎么这么巧?”
——这段,恰是当年四个人坐在楚州永怀县花府客房里深入讨论过的内容。
若非子周相当了解大哥这项工作的进度与方式,简直就要怀疑此情此景乃是两个大的精心策划串通预谋,专为了动摇自己。
子释想想:“我记得前头几条写得差不了,子归你看是不是?”
子归低头数数:“嗯,该第六条了:“君子喻于义,见利而思义;小人喻于利,见利而忘义”。”
“是了,昨儿只补两个训诂,后边刚要开头,便叫阿章打断了。正好,就从这句开始吧。”
书上正文与注释,用了不同的字体。每段正文分若干条,每条下的笺注又包括三部分:校勘训诂、各家集解、笔者阐发。前两项在补校过程中已完成概貌,现在做的主要是第三项。
子释习惯性的侧着头,边想边说:“君子小人,前文已经辨析过,无需赘述。这句话,般人理解,无非君子求道义,小人贪钱财。于是大家说着说着,不小心就把义与利分到两边去了。其实圣人早就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君子“见利而思义”,是看到好处,要想想该不该拿,没有说定不可以拿。非要装清高,那就是矫情了。小人也不是完全不懂道义,只不过利益当前,容易利令智昏,于是便见利忘义了。
“——说到底,义与利本身没有问题;君子小人之别,也不在于爱义还是爱利,而在于面对利益的时候,脑子清不清楚,守不守得住原则,管不管得住自己的贪欲。”
另外三个都是听惯子释说话的,很知道他这般开口发议论的方式。他向人前说话无是非,也就在这三个听众面前,会不加掩饰显露好恶,给出评判。偏偏每当这时,骨头根子里那点书生狂狷文人酸腐气质必定发作,总不肯直着来,定要弯弯绕,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声东击西借题发挥以古讽今皮里阳秋……美其名曰含蓄。
子周早就竖起耳朵等着了。经由子释手□出来的好学生,恰恰养成了明辨慎思的好习惯。听见大哥发表观点,不由自主就会积极思考,联系实际,结合自身,探寻其中深意。于是他条件反射般想起了西京那些满口道义,实则见利忘义的朝堂君子们,本质上都是小人。
子归提起笔:“大哥,这段写不写?”
“这段?随便说说,开场白而已,不用写。”
“哦……”
子释说得兴起,敲敲桌子:“那么,为什么圣人要提倡见利思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