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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归我发归我发……离家在外,事务繁重,发双倍!”

    李章还没激动完,继续瞪着子释:“少爷,阿章今日斗胆问句:阿文和我,跟了你这么久,天天从早到晚围着转,比二少爷三小姐陪你的时日还要,在你心里,难道、难道……什么都算不上?少爷你……总是这样,不相干的人和事,撇得远远的,压根儿不往心里去;真正要紧的事从来不肯说,只管烂在肚子里自个儿难受……殿下什么都告诉我们了——若不是殿下告诉我们,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们说个字罢?枉我俩贴身伺候你这几年,再如何愚笨,总归尽心尽力。你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便把我二人打发走了——跟扔掉块旧帕子、把破扇子有什么两样?少爷……”吸溜着鼻子,眼泪直往下啪嗒。

    子释没想到招来这样番严厉控诉,愣了愣,道:“这事儿……我以后不提了就是。但愿……你俩将来不会后悔。”

    李文接道:“少爷放心,我二人做的,本来就是李氏文章,又不是李氏道德,有什么可后悔的?”

    子释失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时洗漱完毕,李章捧着温好的乳酪烤馍送上来。瞥见碗中奶白色浓稠滑腻如膏脂的液体,子释脸上热。

    长生看他面孔通红,自然知道为什么。两个书僮就在身后,先坐椅子上替他挡着,东西拿到自己手上,让二人退下去歇息。

    默默吃了会儿,子释忽然放下勺子,冲面前的人嘟囔:“我哪有像他说的那样……“扔掉块旧帕子、把破扇子”——合着我这虐待家僮呢?”

    长生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已经开口轰人。他二人片忠心,只求不被辜负……”

    子释眼睛瞪:“好哇!趁我睡着挖我墙脚……说!你都跟他俩掰呼什么了?”

    第〇七八章 身在局中

    这日,锦夏使团与靖北王方面商议回访西京各项细节,就和约条款提前进行沟通,在友好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当天会谈,约定次日正式启程。代表华荣二皇子出使回访的,乃是王府詹事庄令辰庄大人及亲卫军统领倪俭倪将军。

    晚饭后,靖北王召开高层机密碰头会。

    桌案上平摊着大幅地图,子释趴在上边比比划划。看见军师和两位将军进来,点头打个招呼,边接着冲长生道:“原来是涿州定武将军府里所藏,怪不得如此详尽精准,连般郡县守备府衙都见不到。要说黄永参,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个人物……呀,找着了,应该就是这儿!”

    长生示意另外三人起围上来。

    庄令辰奇道:“这里不是广丰郡么?”

    “庄兄可知,广丰郡何以名曰“广丰”?”

    “广丰者,不是广茂丰裕之意?”

    “确是广茂丰裕之意。昔平武帝隆庆年间,曾于蜀北大兴水利,引河筑堤,开沟挖渠。建成之后,曰广渠,曰丰渠,二渠于岐山之阴交汇,广丰郡由此得名。”

    庄令辰迟疑:“广丰二渠,史籍所载,早有耳闻。但是,子释……据我所知,广丰郡只有条小河叫做响水,你如何确定此地名来自当年广丰二渠?”

    “去年无意中得了几本方志……”子释指着地图上庄令辰提及的响水,“早在百年前的记载中,丰渠已经不见身影。据推测,半因为荒于疏导,泥沙淤积,沟渠堵塞,天长日久,便没了踪迹。大约八十年前,练江曾经大肆泛滥,连带整个水系各支流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道现象,难民迁徙,居者四散,以致广渠的确切位置后人亦无法推知。时间长,以讹传讹,再也没人说得清楚。”

    抬头看眼几位听众:“我偶然读到本方志里解说广丰郡得名来历,着意搜罗参照,基本可以断定,今日所谓响水,半就是当初改道的广渠源头。由此顺藤摸瓜,按图索骥,大致能够猜到当年丰渠的位置……”

    倪俭心道:“这个……蜀州还没打下来呢,要兴修水利也忒早了点儿吧……”不过殿下没说话,自然也就忍着不插嘴。

    “广丰郡南面,就是隔断蜀北蜀中的歧山。有回,翻到某本地貌风俗考中句话,说丰渠当年“润泽歧山南北”,注解云“或曰环绕歧山而南”。我们都知道,歧山东西横向卧,长达数百里,若沟渠环绕山脚而后流向南面,工程何等浩大!灌溉实效也必将大打折扣。从各类史籍所留下的种种蛛丝马迹看,昔日建造者们定然没有采用如此繁难的方案。我想来想去,只有个可能——”

    子释微微停顿:“丰渠应该是打通了歧山,这才得以灌溉山南大片土地。”

    长生和庄令辰同时敲响桌子:“打通了歧山!”

    “歧山南北纵向最薄的地方,直径仅里左右。这样的位置,整个山体大约有三处。其中处,就在广丰郡境内。所以——”子释停下来,歇口气,“所以,我们不妨这样假设:当初修渠的工匠们,在此地凿开山石,挖通隧道,将渠水引至山南。其后若干年,泥沙淤积,沟渠废弃,旧日渠道连同隧道都被堵塞掩盖,渐渐鲜为人知,终至湮灭。”

    庄军师兴奋得手指发抖:“这么说,只要把这条隧道清理出来,到西京的路程,足足缩短半不止!”

    倪俭和虞芒眼睛唰唰放光:“当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啊!”

    长生看看身边人:“你成日忙着抄书,怎么想起来考据条百十年不见的水沟?”

    “先是看了广丰郡的来历,从前没听说过,有点稀奇。后来有段时间……北边形势不太好,子周颇为担心。我读到有关蜀北地貌的内容,自然比较留意……”自嘲的扯扯嘴角,“你知道,时上了瘾,总想印证自己猜得对不对……正好年底子周赴北边劳军,途经广丰郡,我便叫他实地瞧了瞧……”

    “这么说,子周也知道?”

    “他不知道。”

    长生侧头,恰与他目光相遇。

    “我没跟子周提这个——只说听闻歧山歧峰,很感兴趣,叫他路过时帮我瞅瞅。”望着长生,“这是条能袭不能守的捷径。不管向北……还是向南,总得有人能袭,才派得上用场。随便泄漏,稍有不慎,反可能引狼入室。”淡淡笑,“当时我觉着,没准过几年,子周会有用上它的时候……现在……也不必提了……”

    听到“引狼入室”四个字,即使朴实如虞芒,都情不自禁有点不好意思。

    长生扶住他肩膀:“剩下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去歇着吧,好不好?”

    “还有几句话,要和庄兄说说。”

    庄军师肃然应了声:“是。”

    子释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素笺,递给庄令辰:“这份名单,每个名字后边写了点注释,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