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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已故威武将军谢昇的女儿,被锦夏皇帝收作义女,封为宜宁公主。年纪不过十七八,武艺超群,身胆色。整个峡北关,唯有她,敢领着士兵开关出袭;也是她,主动与关外义军联络配合,常令太子陷入被动局面,堪称智勇双全。去年春天,许帮主希望与守关军队配合作战,曾派人潜入关内,直接上西京求见把持朝政的国舅,据说得了这位公主不少助力。没过俩月,她本人就突然到了峡北关……”

    秦夕说着,抬眼看看殿下。昔日威武将军谢昇,守的正是锦夏西北门户冷月关,乃西戎宿敌。然而,作为名曾经的锦夏人,提起谢将军及其后人,却无法掩饰言辞间的崇敬之意。不过白沙帮与朝廷的联系,属机密中的机密,细节,秦夕并不知晓。

    却听殿下颇为客观的赞叹道:“原来是忠良之后。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胜过许窝囊男儿。”

    两个属下十分自然的冒出个奇妙念头:殿下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长生心中却想:顺京城里的弄晴姑娘,楚州白沙帮的许帮主,还有这位守卫峡北关的女将……夏人当中出色的女子还真不少,比大数男人都厉害。

    三人看了会儿,攀着岩石爬上峰顶,秦夕在前方领路——他这两年混迹南方,时不时跟着白沙帮众打游击战,兼有身绝顶轻功,早把地形摸得熟透。第二天黄昏,将殿下送到紧挨峡北关的北天峰,上下绕了几圈,找到处最佳狙击地点。顾不上休息,又马不停蹄赶回封兰关。

    在殿下的计划里,整个事件最重要的就是衔接。

    黄云岫带领的督粮军将以送粮名义骗开封兰关,自己则要配合他拿下符垣,把封兰关牢牢控制在手,让靖北王麾下先锋铁骑悄悄潜进来。当太子符定大举攻打峡北关,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那刻,殿下千里迢迢借来的神弓就会派上用场,造成己方主帅死于敌人流矢的假象。太子死,士卒必然溃败。关内守军不追则已,只要他们出关来追,早有准备的符敖和潜伏在后的铁骑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峡北关……

    第〇六九章 大厦将倾

    天佑九年(永乾六年)三月初九,煞南,正冲癸酉,上上大吉,诸事皆宜。

    册立太子仪式就定在这天。

    如此国之大典,终身荣耀,凡是有资格参加的官员,就算爬也要爬进宫的。子释本着丰富人生阅历的精神,好比参演场历史纪录片,从头天排练坚持到第二天正式仪式结束,得腰酸腿痛,深觉增广见闻。

    朝廷偏安西南,许环节不得不从权减省。但所有能够实现的部分,无不严格依照旧例,丝不苟完美上演。场面之宏大壮丽、庄严隆重,身处其间,那是种间接经验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予的震撼。

    比如只有盛大仪式才亮相的帝王衮冕,明黄重紫镶金錾银,五色珠旒七彩绶带,处处点缀层层堆叠,愣是用无穷的精致繁琐垒出了无限的威严气派。每行步,那玉旒轻晃黼黻微动,无声倾泻的压迫感分外鲜明,提醒你穿这身行头的乃是天子至尊。

    比如此等场合非奏不可的雅乐之章,作为庙堂音乐,中正平和舒缓大气,比之其他风格,另有种涤荡心灵的雍容之美,平素哪里有机会聆听?事关重大,实在不能变通,皇帝陛下只好放弃私心所爱,把宫廷乐队交给礼部指挥。

    子释望着丹墀上下端正立的赵氏叔侄,在身正式礼服衬托下要形有形要貌有貌,怎么看都是十足帝王之相,越发增加了看戏的疏离感。心知以赵琚习性,把这场仪式坚持到底,半也在用演戏来不断自我鼓励——满场洋洋数千人,自己个看戏的,他个演戏的,其余都是在戏里的。说起来,这位万岁爷实在很有几分后现代气质……

    正走神,忽闻山呼万岁之声,赶紧进入状态。原来仪式到达□部分,皇帝授太子玺册,宣布大赦天下。随后太子携东宫属官前往太庙,敬告祖宗,整个册封典礼便算圆满结束。

    金吾将军宁愨兼了太子少保。宁家两位少爷,以及包括子周在内的其他几个青年才俊,被指定为太子侍读,跟着上太庙祭祀去了。而东宫属官里,以太子少师身份奉玺册在前头引导的,是个之前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人物——右谏议大夫席远怀。

    子释受子周委托,在皇帝那里备了底子,心中估计等定王劳军回来,少不了明里暗里找席远怀的麻烦。却不知子周路灌了什么耳边风,赵昶回京进宫复命,当皇帝提及此事,忽然摆出举贤纳谏宽宏大量的姿态,说什么席大人忠贞为国毫无私心,其用意乃在激励自己修身养性奋发图强,不可误解委屈忠臣云云。

    适逢安宸在侧,赞了句席大人德才兼备,定王果然识人。赵琚顺口便道:“定王即将册封太子,正要立威服众。劳军大功件,足以立威;若还能容得下席大拗,亦足以服众了。”也不问当事人意见,直接封了右谏议大夫兼任太子少师。

    册封仪式结束,太子告退,百官解散,子释径直回家休息。路回味这场文化盛典,颇为满足。忽想起赵琚那声大赦天下,王宗翰的事从此可以不必挂在心上。又想起上个月似乎不见傅统领踪影,原来是赶在大赦前替他主子了结仇家,忙着杀人去了。

    满朝都是宁氏亲信,定王也终于做了太子——宁书源连儿孙前路都已铺好,不知太子少师这点小小异动会否引起警觉?眼下安宸这个内侍总管的安危变得分外关键,得记着提醒子周才行。至于他用什么法子去逼傅大人倒戈,那就管不着了。只可怜远怀兄,什么时候都是被人当枪使的命……

    进了家门,冲李文道:“今天累了,先睡会儿。等二少爷回来,务必叫他过来趟。”

    躺在床上,转头却见几案上青瓷花盆里那株小草,顶着三两个破红的花苞,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害着羞,着实讨人喜爱。疲乏劳累似乎下减轻不少,对妹妹的惦念却猛的压上心头,睡不着了。

    正月子周去峡北关劳军,子归给大哥捎回了这棵野草。虽然连根带土,路小心呵护,拿回家时叶子也几乎枯萎。移到盆中养了半月,竟抽出绿盈盈水灵灵的新芽来。才入三月便开始打苞,据说花期能持续大半年,抗寒耐旱,生命力极强,当地人称之为“千日红”。

    问起妹妹近况,子周先答了句:“挺好。”停停,接着道,“劳军钦差只走到六墴镇,离关口还有五十里。梁将军说她不肯擅离职守,要我过去——我猜她早得到讯息,懒得看见宁三少。等犒赏的事情完毕,便抽空偷偷上了峡北关。她瞧见我,把手下人全轰出营房,哇哇大哭了通……”

    说到这,子周眼睛也湿了,勉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