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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3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面。因此名册虽然在兵部放着,却迟迟没有调动,只把京畿之外的新兵开往东边北边。

    进侯府当家丁,免税免役省口粮,还有工钱可拿,属于难得的就业良机。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机会为宜宁公主殿下效力,鞍前马后睹芳容——此乃眼下西京无数年轻小伙的梦想。其中有那去岁中秋之夜看到公主救人甚至无比荣幸被公主所救的,为了到府里来当家丁,向着挑人的管家大娘和侍卫首领大人跪地磕头,声泪俱下。

    子释归家时,府门前灯火通明,大堆人围着。忙叫温大拐弯,从西宅偏门进去。

    子归人在这边着,对面廊下点了排蜡烛,正提着弓箭练准头。见大哥回来,忙上前迎接。兄妹俩才说两句,尹富跑进来了。

    “大少爷,小姐。”府中实行的是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尹富等人并未因三兄妹身份变化而改口。

    “门外那些没挑上的,无论如何也不走,非要见小姐面,听小姐亲口说不要他们才肯离开。韩大娘说,看小姐是不是出去应付应付……”

    子归想想,道:“那我出去说说。”就这么拎着弓箭往中宅去了。

    子释望着妹妹背影,忍不住轻叹声,心中似喜似忧。

    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满城招摇,大出风头,还是没想到搞出如许惊人动静:时不常跨了宁府送的白马,背了皇帝御赐的金弓,身翠绿色夷族骑装,领着若干侍卫到处乱窜。她有钱有势有才有貌,那行侠仗义的事情干起来自然轻松漂亮,赢得拥趸无数,粉丝成群。普通百姓嘴里直把宜宁公主传得跟仙女下凡似的,至于追随在马屁股后边献殷勤的官宦世家子弟,以宁三少为首,整个公主骑士团。又有那好事之徒编了两句顺口溜,专门赞颂公主飒爽英姿,道是:“金鞍翠袖白翎飞,照影长留谢子归。”

    子释暗道:“照影长留谢子归”,语双关,情意绵绵,还真是句好诗。

    尹富看大少爷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安慰道:“少爷放心吧,只要小姐出去,那些家伙保证服服帖帖,没人敢捣乱的。”

    “知道知道,你们心里,小姐的话比圣旨还灵,也就敢冲我指手画脚……”

    “少爷……”尹富是老实人,不知怎么回答。李文上来解围:“富哥忙去吧,少爷交给我们就好。”

    子释又叹口气。

    子归她……是心里难过啊。表面上瞧着似乎没什么了,其实妹妹对于傅流氓找上门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切切痛恨。她不过用了这样的方式,发泄平衡心中的愤懑。自己又怎么忍心去约束她?何况,也没有必要去约束她。这双弟妹,天生出类拔萃,实在没法学人家搞什么低调。只能告诫自己:相信他们——相信他们的本事,也相信他们的运气。

    李章在旁边催促:“少爷进屋去吧,起风了。”

    李文捧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些用具,问:“少爷是不是担心小姐?”

    子释轻笑:“我也以为自己是担心。想想,倒好似嫉妒的意思呢?或者,我其实挺羡慕子归,呵呵——金鞍翠袖白翎飞,照影长留谢子归。扬鞭纵马过都市,问遍人间不平事……”路吟唱着进去了。

    三月初三,上巳修禊日。

    皇帝在西京南郊“鸾章苑”内设滨水宴,学古人流觞曲水,吟咏畅怀。南溪之水自南山潺湲而下,引入苑中,被精心设计的沟渠池塘规范成个大大的草书 “寿”字。“寿”字下方的“寸”恰好回旋周半,圈住了大片花木亭台。东边是“木樨园”,种了上百株不同品种的桂花;西边曰“锦绣林”,集中了无数春季开放的山樱连翘桃李梨杏海棠杜鹃。

    皇后及众位妃嫔在锦绣林招待各家来的王妃郡主诰命夫人。赵琚自己则在木樨林盛开的四季桂下和皇室宗亲、文臣学士们饮酒吟诗,卖弄风雅。

    去年秋天封兰关失守,上上下下惶急了阵。很快听说西戎军在峡北关未有寸进,北边仙阆关又捷报频传,大家都放心了,日子该咋过咋过。

    酒过三巡,歌功颂德吃喝玩乐的话题已说过几箩筐,自然有人提议作诗。最近两年,满园姹紫嫣红看腻了,皇上偏爱色淡香清的四季桂,群臣御前吟诵,为博万岁爷欢心,当然就用这个主题。

    子释端坐在位子上,任凭周遭热闹,眼皮都没抬过。他和子周的身份,既算得宗亲,又属于文臣,何况皇帝亲自点名,非来不可。不过今天这个日子,就算不来应酬,恐怕也什么都干不下去。弟弟妹妹半想到这点,才死拉硬拽不许自己独自留在家中。

    面前美味佳肴没怎么动,倒是壶蜀中名酿贡酒“错春”,值得品尝,不枉此行。端着杯子不知不觉口接口,直把隔了两行的子周急得不行。大哥自从去年病愈后,就被妹妹下严令戒了酒。今天这破戒,回去挨骂不说,过饮伤身,万……

    转眼却瞧见傅楚卿在皇帝身边冲自己微微点头,暗哼声,不再看他。傅大人知道司文郎急什么,移步跟安总管说了句话,安宸招招手把负责添酒传菜的执掌内侍叫过去,交代番。不会儿,席间伺候的内侍取走兰台令大人案上空壶,又送了壶上来。子释倒出喝口,竟是白水。微思忖便明白了,低着头,无可奈何的笑笑。

    他自是率性而为,目无余子。落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要么觉得孤高自赏,要么觉得倨傲骄纵,总之疏离冷淡,难以接近。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别有用心的眼睛,明里暗里隔空揩油吃豆腐。他自己浑不在意,可把傅大人气得呕血,将那些面孔牢牢记在心里,过后再慢慢设法算帐。

    这边内侍们腾出张大案,取了韵签筒子过来,又捧出大沓洒金压纹玉宣、满把牙柱羊紫兼毫笔,取水磨墨,预备各位大人作诗。

    秘书副丞张宪博之子张庭兰,年前刚从国子监四品学录升迁礼部侍郎,属年轻辈中的佼佼者,忽然出列行礼,向赵琚道:“启奏陛下,微臣有个主意,请陛下定夺。”

    “哦?说来听听。”

    “微臣以为,历来咏桂诗不可谓不,而况今日数十人同咏,须得翻出新意,另辟蹊径,否则千篇律,陛下看着想必也没有意思……”

    赵琚有兴致了:“爱卿所言极是,不知爱卿有何妙法?”

    “陛下,昔人赋雪,为求新奇工巧,曾禁用梨、梅、鹅、鹤、练、絮等字。有如徒手相搏,不持寸铁,故名之曰“白战”。今日在座各位咏桂,不妨亦效此“白战”豪情,陛下以为何如?”白战体又称禁体,说的是咏物赋诗时,刻意将该题材的常用字禁了,要人于艰难中出新巧。

    赵琚抚掌:“妙哉!就是这样。那桂花的“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