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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今儿预备跑马的这些人,除了你纥利,还有谁配得上?你想啊,赢了这张弓,将来传给儿子,儿子又传给孙子……”
纥利想象着自己从殿下手中接过蛟髓弓,被众人簇拥策马而行的风光场面,手心热起来。
“……这东西好使得很,张开手向马眼睛晃晃,马儿就得楞下子,神不知鬼不觉——我知道你用不上,带着总没关系对吧?只要不是你自己故意亮给别人看,天知道……”
纥利低头端详手套:上好的头层牛皮,沿边圈银丝刺绣,左手那只中间嵌着鸽卵大块金色冰花石,亮得像个小太阳。这东西,曾经听说过,只有极少数部落首领或大贵族才可能拥有。用来驯马,也用来炫耀。或者,就像现在……
论骑术,军中好手如林,谁也不敢说稳操胜券。赛场上哪能讲什么万无失?不过,要是有了这东西……
忽然想起什么,纥利问:“万户府大人,知不知道……”
“你管这个做什么!”符寮斥了他句。又嘻嘻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拿到蛟髓弓,就是军中第骑手,到时候……”
纥利想:自己当时怎么就同意了呢?好似着了魔,满心以为那金灿灿的冰花石是照耀前途的太阳,却没想到还可能化作烧身的野火。
按说经验丰富的战马,被冰花石之类的反光惊扰,确如符寮所言,也就是愣下,很快便能恢复常态。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虞芒胯下骑的乃是二皇子坐骑,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名驹。纥利眼见自己难以胜出,几番挣扎,终究未能抵住诱惑,借着月色篝火的掩护,卷起护腕张开左手,冲“惊雷”晃了晃。本已十分狂躁的“惊雷”骤然见到团刺眼金光,野性大发,差点酿出场无法收拾的祸端。
纥利面直奔终点,面偷空回头,瞥见身后人仰马翻,已自心虚发慌。此刻被二皇子当面揭穿,迎上千万同胞愤怒与不屑的目光,几乎断了生念。忽听身后个声音喝道:“纥利!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殿下,我符寮手里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丢脸!请殿下严加责罚……”
纥利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扭头狠狠瞪了台上眼,终于咬牙沉默以对。有些事,说出来,不但没人信,反而自取其辱。已经错了,不如硬扛到底。
长生放下弓箭,望着他,表情淡漠:“你可知罪?”
纥利双膝软,跪了下去:“小人知罪……”
长生飞身掠上高台,清朗的声音遥遥传开,压下切吵闹喧哗:“各位,今夜跑马追月,到此为止。虽未决出胜负,所幸人人平安。督粮队百户翼虞芒控马有方,虽惊不乱,调至前军先锋营。”冲在远处的虞芒道:“虞芒,‘惊雷’便给了你吧,不用还我了。”
不等虞芒回应,目光扫过无数张充满敬畏的面孔,缓缓开口:“至于赛马中的作弊者——”转头问符寮,“叫做纥利是吧,之前任的什么职务?”
“禀殿下,是左卫营百户翼。”
“嗯。”长生微微点头,宣布:“中军左卫营百户翼纥利,诈骗欺弊,祸及同袍,罪不可恕,按律当斩,不过——”略加停顿,“今夜中秋佳节,处决人犯未免不祥,暂且鞭刑二百,营外示众,明日再行处置!”
随即扬声道:“将士们,你们都是我华荣皇朝的勇士,我符生绝不允许手下健儿无端流血受伤。请把你们的勇气和力量留给未来的敌人。打败战场上的敌手比赢得赛马加重要!”说着,举起手上长弓,“三日后,大军出发,突袭燕台关。第个登上燕台关的英雄,就是这张蛟髓神弓的主人!”
二皇子危急中救人射马,混乱中揭发真相,那快如鬼魅的身影,稳如山岳的气势,明察秋毫的智慧,早已深深印入在场诸人脑海之中,不知不觉彻底折服。在这个惯于崇拜强者的群体中,士兵们恍然大悟原来跟随了个如此杰出的主帅,立刻群情激昂。随着长生的手势,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仰望台上的皇子:明月当空,火光环绕,夜风中秋林飒飒,旌旗翻飞,越发显得中间那人凛凛生威,恍若天神。
也不知谁率先跪了下来,紧接着齐刷刷跪倒大片。人群就像风中低伏的丛林,排排矮下去;呼声却如翻滚相逐的波涛,层层升上来:“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庄令辰冲倪俭打手势,所有在台上的皇子亲随全部“扑通”跪下,口称千岁,嚷得倍加卖力。等符仲符寮干高级将领反应过来,才惊觉满场就剩下自己几人突兀的立着,尴尬无比。谁也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居然变成这个样子。符仲四面看看,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又似乎隐含着某种莫名的轻松。没等想明白,四面的喊声仿佛股无形的力量,压顶而至,双腿顺势跪了下去。其他人自然随之跪倒。
台上的人——不论先知如庄令辰,还是后觉如符仲——都明白了:这支原雍州守军,从此刻起,真正变成了靖北王符生的队伍。
第二天大早,当值的亲卫队士兵忽然发现:绑在木桩上示众的犯人不见了!捆绑的绳索断作几截扔在地上,显然是半夜伺机逃跑了。符寮听说此事,亲自到帅营向二皇子请求追捕逃兵。
“居然从我的卫兵眼皮底下跑了,你的手下挺厉害啊!”长生轻扬眉毛。
符寮抬眼偷窥,不提防正迎上对方目光,禁不住背脊心凉。殿下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可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让人觉得冷似雪山冰窟。
仿佛急于缓和什么,符寮有些局促的道:“他受了鞭刑,马上派人去追,应该跑不远的……”
“嗯。这事儿就交给你,追到了送我这里来吧。”
符寮施礼退了出去。
倪俭哼道:“卑鄙小人!”
——后半夜他遵照长生吩咐把纥利提过来暗审,再装模作样偷偷放跑。了解到作弊事件的原委,倪队长颇为欣赏直承错误,敢当罪责的纥利,对符寮的阴险行径很是瞧不起。
庄主簿对于倪队长这种完全在己方立场做单方面道德判断的行为不予理睬,只跟长生讨论现实问题:“殿下,万纥利被追上……”
“差不两个时辰了,不会的。”边虞芒插嘴。正是他,从控马的手法上察觉纥利应是敕勒族后人,及时汇报给长生。原本只打算审审赛马作弊的隐情,得到这个信息,二皇子和他的幕僚们立刻感到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