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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们看情形不对,纷纷减速缓行,小心避让。即使是受到惊吓的马儿,也数服从主人指令,不再狂奔跳纵。却仍有两匹惊马不听使唤,直往侧面围观人群冲去。前排的士兵惊慌失措,乱成团。忽闻舌绽春雷声断喝:“停!”仿佛就在耳边炸响,人人震得忘了动弹。回神看时,马儿已然倒地挣扎,皆是箭穿脑,斯须就毙。两名骑手惊吓过度,呆呆坐在地上。
长生射杀两匹惊马,个转身,第三枝箭锁定了尚不肯停下的“惊雷”。白翎飞羽,当时就要离弦而去。虞芒双手牢牢箍住马脖子,高声叫道:“殿下,等等!请等等……”
长生在场中,手指勾住弓弦,箭簇随着马儿缓缓移动。在场所有人和马都被这击必中的杀气震慑,陡然间全部沉静下来。
眼见“惊雷”就要冲向人群,也不知是感觉到背后的危机,还是终于接收到虞芒的心意,四蹄齐齐刹住。扭身,沿着比赛场地边缘快跑,绕行半圈,渐渐放慢速度,最后喘着粗气停住脚步。虞芒浑身脱力,汗出如浆,滚落马背趴在地上。
观者掌声雷动。既为殿下惊人的身手和箭术,也为虞芒过人的技艺和胆识。长生高抬双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转身面向终点。
追月赛马,本是西戎最隆重的仪式之。何况大军出征途中,要的是好气氛好兆头鼓舞士气,无论如何不能草草收场。虽然出了点岔子,幸亏没酿成恶果。这边场面刚刚恢复秩序,将士们马上就想起冠军的问题,都把视线转移到前方的胜利者身上,等着看殿下给获胜者颁发奖赏,圆满结束这场盛典。很人已经认出,在终点处的优胜者正是军中有名的杰出骑手、中军左卫营千户领符寮手下百户翼纥利。
纥利跑在虞芒左面,第个冲到终点。场中混乱虽然惊心动魄,然而电光石火,兔起鹘落,从发生到平息,也不过片刻工夫。这会儿他才刚在鼓架前稳,瞥见台上主持比赛的符寮冲自己使眼色,略犹豫,挺了挺脊背,拿出胜利者的姿态,伸手去取架子两侧的鼓槌。随着他的动作,空中蒸腾的热气再次搅动,人群不由得重新兴奋起来,开始小声议论,只等鼓声响起,就要为勇敢且幸运的英雄欢呼。
就在纥利即将触到鼓槌的瞬间,只听“噗噗”声响,两枝箭左右,不偏不倚,贴着他的胳膊钉在鼓架木桩上,仿佛示威般颤动不休。纥利大惊之下,双手抖,鼓槌滚落在地。他背对众人着,呆若木鸡。士兵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尽皆愣住,场上复又陷入沉寂。
这时,些靠得较近的人已经发现,二殿下手中蛟髓良弓,那传说用深渊怒蛟之髓制成的强韧弓弦,余音未歇,嗡嗡有声。
长生森然道:“你转过来,举起手,给大伙儿看看。”
在成千上万双眼睛注视下,纥利慢慢转过身。仿佛想向谁求助般扭了扭头,最终却只艰难的动动脖子。眼睛在虚空里打量番,直愣愣盯着前方。
长生端着弓箭,语气冷了:“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给大伙儿看看吧。”
听到这话,观众们的眼神“唰”下集中到纥利手上。
赛马的骑手穿的虽然都是军中制服,马具和配套装备却是各自最合用最得意的东西。纥利手上,就戴着双赛马专用的牛皮手套——上端较长,直接做了护腕,下端只有半截,恰好露出手指,既能起到保护作用又不失灵活。不过此刻,护腕部分被放了下来,遮住了半手背和手掌。
众人的目光令自己无法抵挡。殿下的箭叫人无处可逃。纥利闭上眼睛,阵干涩的刺痛。脑海中短暂的空白之后,悔恨、羞愧和恐惧奔涌而至。他想:殿下,你为什么不箭射过来,给我个痛快?
在观众们眼里,只见这军中出了名的优秀骑手表情扭曲,浑身僵硬。终于,在死般的沉默中,他整了整护腕,缓缓抬手,举过头顶,松开拳头,现出手掌。
“啊!”人群中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叹声。
——纥利左手的皮手套当中,掌心处小团亮晶晶灿如明星,灼灼耀眼。在场的西戎将士,即使从未见过,也下猜了出来:那是块经过精心打磨的金色冰花石。
冰花石,属大漠中罕见的亮度极高的宝石。而金色冰花石,则是其中最璀璨最夺目的种。般人久看片刻就会觉着晃眼,别提对彩光敏感得的马儿了。纥利的手套上嵌了这么块东西,做何用途,不言而喻。
大漠草原的健儿们,最看重马上的本领和名誉。何况在中秋追月赛马这样隆重的仪式上,万众瞩目,世英名。输赢固然要紧,名誉加重逾死生。纥利干出这种事,从此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是定的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些人已经忍不住高声喝骂起来,唾弃鄙夷之色溢于言表。若不是上司们压着,几个差点死在惊马蹄下的士兵只怕立即就要冲上去暴揍。
纥利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的靠着身后鼓架。周遭嘲讽咒骂之声随风入耳,似乎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心里下子想通了:“我……怎么会……这样糊涂……”
念之差,由天堂跌向地狱。
黄昏时分,马术比赛刚结束,符寮悄悄把纥利叫过去,递给他这副“特别”的手套。见他捏着手套直摇头不说话,符寮急了。
“纥利,你不要这副样子,我也是没办法……你又不是没瞧见,京里那些家伙抢光了马术的风头,咱们自己弟兄点脸面没挣着……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符寮哼两哼,“下场跑马追月,说什么也得咱们这边的人拿下来!我想来想去,就数你在马上最稳当。这东西,用不着当然好,万……”
“千户领大人,这……我……”
“别我啊我了,这事儿有要紧你懂吗?没错,咱们现下是跟着符仲将军随了二皇子,可也不能叫不相干的人赶上门欺负啊!想当初你我淌血流汗,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单祁干什么呢?养马!种地!还有那个姓倪的夏人,个投降的孬种,神气得什么似的。我就不明白了,京里那帮家伙成日跟着皇上殿下,个个眼睛生在头顶上,居然冲他点头哈腰,真是丢尽了我西戎健儿的脸……”
符寮终于抱怨够了,拍着纥利肩膀:“总之,这场,定要赢!否则以后咱们弟兄在二殿下跟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再说了,那蛟髓弓可是皇上当年使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