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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你爱怎样便怎样。可是和别人交往,这些规矩,却不能不懂,否则——”
“我知道了,否则——”子归抬起头,接过大哥的话,“给自己添麻烦!”十分淑女的抿嘴笑。末了,还是忍不住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妹妹暂时留在王大娘家里,子释回来,把弟弟叫到跟前跪下,替他束发。打散童子髻,拢成把抓在手里,插上木簪,取了天青色的发带,边缠边笑:“女孩子真费钱啊,梳篦簪钗大套,哪有男孩子省事。”
子周却正色道:“大哥,子归从来不讲究这些,咱们平时也想不起来给她置办——以后应该给她些零用钱。”
“钱就在她手里抓着呢。”子释嘴里应着,心中却想:“这小子将来铁定是模范丈夫。”两个孩子跟着自己,潜移默化之下,许平常观念世俗礼制渐渐忽略。可是自己身为大哥,却不得不为他们的将来考虑,想着叫他们如何在适应大环境遵守潜规则的前提下,活得比别人轻松点。
发髻绑好,发带边留出截,垂在耳后。子释绕到子周前边,上下看看,击掌赞道:“好个英俊潇洒少年郎!”
子周正被大哥笑得不好意思,门开处,子归回来了。兄弟俩转头,不禁呆住。门口立着的少女明眸巧笑,竟是十二分的娇媚动人。头上绾起双环髻,红木发笈和银色簪钗交相辉映;上身件月白短襦,下边银红色高腰长裙,端的是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子归见大哥和子周直愣愣瞧着自己,红了脸:“我说不要描眉的,玉芙姐姐非说好看……”
子释微笑:“是好看。”再端详会儿,点点头,“非常好看。”
女孩儿脸红了。
“子归,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这身衣裳啊。”仔细瞅瞅,那月白短襦银红长裙,居然是蜀锦中“月华丝雨”和“腊梅灯笼”两种上等花色,精巧绚丽,流光溢彩,衬得穿它的人恍若神妃仙子。
“王大娘说,我教玉芙、玉蓉二位姐姐画的绣样被锦院采用了,这既是生辰礼物,也算是给我的谢礼。要我回头再教些。”
原来是这样。子释看看妹妹,又看看弟弟。不过瘾,干脆把两个拉到起并排着,自己坐下来慢慢看。
——真有成就感啊。算是我拉扯大的不是?双胞胎越长越不像。这么块儿,个浓眉大眼,端正帅气;个云鬓娥眉,俏丽明媚。可是,那同样鲜明的五官,同样清亮的双眼睛,同样挺直的管鼻子……唉,毕竟他俩才是个肚子里出来的。
子周和子归见大哥满脸欣慰的表情,把自己二人看来看去不说话,心里暖暖的酸酸的。互相望望,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以后可不能老叫大哥操心了。
就听子释道:“子归这身衣裳,太招眼,恐怕不能穿出去。”摸着下巴笑,“家里有个太漂亮的妹妹,很让当大哥的头疼啊!以后尽量不要独自出门——”挥手制止妹妹插话,“我知道你很能打。在家跟子周对打就行了。王大娘跟你说的闺门之礼这么快就忘了?嗯?!想出去玩叫子周陪你,或者找王家两位姐姐解闷……”
又对子周道:“至于你,从明儿开始,备考春试。典籍虽然默熟了,经义领会得也不错,策论文章却差着大截。不练他个百来八十篇,上场慌,什么都倒不出来……”
双胞胎立刻垮了脸。刚觉着自己二人长大了,怎么眨眼工夫又回去了?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嘛……
子释训完话,展颜笑:“会儿上街,捡爱吃的买回来,咱们晚上打牙祭!”
下午,兄妹三个上街采购。路过炒货店,子释拐进去买了二斤带壳花生,又把椒盐糖霜五香油炸各色花生米都称了半斤。
子周在后边对子归道:“我记得大哥从前不爱吃这东西啊——最近年买的,倒比过去十几年都。”
“大夫不是说,此物扶正补虚,健脾和胃,滋养调气。正该让大哥吃。”
“不对,大夫说的是炖花生。可不是这些个……”
“难得大哥愿意吃。反正也吃不,总没坏处。”
“也是。”子周点头。大哥吃花生,纯粹消遣。搁在盘子里,摆在桌面上,想起来拈颗放嘴里嚼嚼。要不是自己和子归帮忙,二斤花生不知吃到几时去。
子归看着大哥在前头悠悠漫步,句话舌尖上滚了几滚没说出来:这东西,还有个名字,叫做——“长生果”。
长生哥哥走了年半,开始双胞胎时常想想,提提,后来渐渐说得少了。并不是真的忘了这个人,而是……乱世之中,像他那样厉害,这么久杳无音讯,让人无法不去揣测最坏的可能性……长生哥哥说话做事,向来有是,有二是二。他说来,就定会来。没有来,必定是不能来。那么有本事的长生哥哥,什么样的情形,才可以叫他不能来?的
双胞胎于是慢慢不再提起顾长生。只有在两个人练功的时候,会用辛勤的汗水表达沉默的思念。
大哥从来都不提。可是他竟然会买回以前几乎不吃的各种花生零食,尝遍。
如果……长生哥哥真的再也不回来……子归不敢往下想。
晚饭后,吃过长寿面,兄妹三个摆了茶点说话。外边有人敲门,子周出去,不会儿在院子里高声道:“大哥,尹老板来了。”
尹富文亲自登门,还是头遭。子释心中惊讶,但衣食父母来了,不管为何而来,总须殷勤应酬。撩开帘子,边迎边笑道:“大老板光临,真正蓬荜生辉。”
尹富文拿过小厮手里的螺钿檀木盒子,打发他过两个时辰来接自己。转身望着门内出来的人,只觉比院子里盛放的玉蝶梅见风致。也笑道:“子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般见外?”
“尹老板这是给我出难题了。以长辈论交,阁下风华正茂,未免唐突;以平辈论交,子释万万不敢造次……”
“认识你这么久,叫我声‘伯郁兄’,当真如此为难?”伯郁是尹富文的字。
子释伸手相延:“恭敬不如从命。伯郁兄,有请。”
尹富文愣。没想到这声“伯郁兄”反不如“大老板”听着舒坦,三分调侃里边透着些微洒脱不拘的亲密,那股子奇妙味道,再没有别人叫得出来。打个哈哈:“算了,呼我‘伯郁兄’的箩筐,叫我‘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