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子释……”

    怀里的人兴致不减：“后来我才知道，古人喝的是米酒，类似于醪糟，照花雕都差远了，怪不得可以成斗成斗往下灌，呵呵……今儿晚饭上的是家酿谷酒，顶花雕的程度，入了我这西凤白练出来的口，那还不跟喝醪糟似的？……还有啊，光说我，你不是比我厉害？”

    “我是习武的时候跟师傅学的。后来家里应酬……”转口，“到底伤身，别这么喝了。”朦胧中看不清他脸色，伸手探探，不烫了。掀开薄被钻进去，翻身把他扣在下面：“喝就喝吧，媚眼儿乱飞，酒能乱性知不知道？”

    “你这是污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嗯……”负隅顽抗失败，彻底投降。

    “咱们不点灯，咱们吹蜡……”

    “淫贼……”

    萤火虫都仿佛不好意思了，羞得提着小灯笼藏到草丛里，悄悄吸露水。

    等萤火虫们撑不住快要瞌睡的时候，风里传来比虫鸣细微的响动。

    “你往我脖子上套什么呢？——莫非劫完了色，还要谋命不成……哎哟！”

    长生腾出手在他最要命的地方不轻不重捏了把：“让你屡教不改！就爱胡说八道……”

    手里的东西套上他脖子，又把头发小心理顺：“这个是生辰礼。”

    “是什么？”

    “进去再看。”

    子释沉默半晌，忽问：“有寿礼，祝寿辞有没有？”

    等了好会儿，听长生道：“有。”

    温软的唇重新凑过来。细密悠长的个吻结束，他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生辰我可什么也没送。”

    “怎么没有？你忘了，那天夜里……”

    “闭嘴！”

    长生抱着子释摸回二楼，比之前两人出来动作轻巧。子释把生辰礼物摘下来，借着火光细看。绳圈上坠着小小颗圆溜溜亮晶晶的白色石头，背面两个字：“长生。”铁划银钩，峭拔稳重。

    笑。悄声道：“这不是绝谷里的围棋子儿么？这么硬的石头，难为你刻了字不说，居然还钻了个孔——呵，书法大有长进。”

    长生又给他戴上：“不许随便摘下来。”

    “嗯。”

    “不许‘嗯’。”

    “好。”摸摸绳圈，好奇，“你拿什么做的？好像很结实的样子。”

    “山藤。”

    长生心想，它可是辟邪祛病最佳圣物。蛇皮绞索编的，还在蛇血里泡了泡——晾了好天才把血腥气散尽。才不告诉你。

    正担心他还要追问，低头看，嘴角含着笑意，已经睡着了。

    生孤注掷温柔 卷 相见欢·少年游 第二十七章

    章节字数：5895 新时间：081230 19:31

    直到第二天下午，四个人才背着满篓的鲜菜干果糍粑腊肉，在全寨男女老少盛情挽留声中离开。

    黄昏时候，找了处砍柴人歇脚的茅亭休息。刚把火生起来，长生忽道：“别说话。”侧耳听听，两下扑灭火堆，烧焦头的树枝塞进灌木丛深处，又抓起把土撒在刚刚生火的地方。

    “有人来了？”

    “不止人，还有马。”长生脸色凝重。其实最要命的，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久违的乡音了。

    子释吃惊：本地山民从不骑马，是什么人这个时候骑着马进了山？

    四人手搭凉棚在茅亭侧，从树缝往下看。

    果然，人语马蹄声传来，似乎不在少数。打头几个出现在路口，居然是夏人士兵。紧接着，让兄妹三个吃惊让长生无比心惊的情况出现了：跟在夏兵后边，摇摇晃晃骑在马上的，赫然是小队西戎骑兵！

    按说西戎兵上了马，“摇摇晃晃”这种词完全不可能用在他们身上。无奈这见鬼的山区，羊肠小径，左右曲折，上下颠簸。到了狭窄逼仄处，还得下来牵着马走，弄得心情极为不爽。他们边骂骂咧咧下了马，边抬脚踹前边带路的夏人降卒。

    四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长生转头看看：侧是高崖，侧是深谷，野草长藤，杂树丛生。不是没有地方躲，然而急切之间，不知深浅，说不定反而出事。子释眯起眼眺望下，低声道：“照这个速度，还得会儿才能上来。”在亭子里转了个圈，忽然探出身子，倚在栏杆上，努力向下张望。

    长生把拦腰抱住，压着嗓子在他耳边吼：“不要命了你！”

    “你下去看看。”子释指着亭子底下，“我觉着，这下边，两块石头之间，好像有能待人的地方。”

    四角茅亭，两条腿支在山道边，另外两条腿架在凌空伸出去的两块大石头上。长生攀着亭子沿儿翻了下去。不会儿，小声道：“把竹篓递给我。”

    兄妹三个齐心合力，先递东西，然后递人，全部安全转移。两块大石头恰好斜面相对，底部连接，形成个三角形的空隙，四人堪堪缩在里头。

    西戎话夹杂着或标准或走调的夏语在空谷幽壑中回荡，越来越清晰。仅有的信息已经足够得出结论：他们是进山来抢粮的。

    当然，听在长生耳朵里，内容要丰富得：这些西戎兵是去年被义军刺杀了的千户领虞良的手下。虽然大王子曾经红着眼睛赌咒发誓要为虞将军报仇，但虞良手下两千人马被打散分到其他各部后，很快成了没娘的孩子，待遇明显下降。

    楚州其他地方粮食搜刮得差不，上头打起了山区的主意，派到山里找食的几乎全是虞良旧部。他们分成若干小队，由本地忠勇军（符杨命令把投降的夏军统编为“忠勇军”，取其弃暗投明，忠勇可嘉之意）领路。遇上散户或小村寨，直接就扫荡了。扫荡不了的，探明路径，领着大部队再来。

    这队人心中十分不平，再加上几乎走了整天，还没见到传说中的村寨，难道要在这深山野外耗夜不成？个个暴躁不已，又叫又跳。带路的夏兵畏畏缩缩：“只有个……个山头了。”

    子释对长生道：“还来得及，你现在马上回去，给宝翁族长传个讯。”

    长生不说话。钻出去吊着石头看了片刻，再进来，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