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不应该。他不过因为间接经验虽，实践经验太少（话说某些事情，间接经验是不管用滴，别说还是些负面经验……），所以有点儿青涩。旦得了机会，启了蒙开了窍，进步的速度自是日千里。这会儿见子释忽地收声，立刻意识到报仇的时机到了。胳膊暗中越锁越紧，脸上派严肃认真：“爬那么高，你打算怎么下来？”

    “下不来我自然会喊，你不是有耳朵的活物嘛。笨！……”答话的人因有所顾虑，刻意压低了嗓子，却发现不小心把气氛搞得愈发暧昧，随即静音。

    “嗯，我倒忘了，你原来是长嘴的活物……”长生的头随着声音齐低下去。

    “啪！”声脆响，竹筒掉在地上。

    “不行……这里……不行……”

    “是‘不行’……还是……‘这里不行’？”

    耶？他居然问得出如此富于情趣的问题，刮目相看啊。子释不由精神振，劣根性发作，来了兴致。仰起脖子，伸出根手指在他唇上若有若无描了个扇形，眼神儿跟着飞了飞。然后垂下眼帘，仿佛自言自语：“你说呢？……”

    这招化骨绵掌，拍得长生不但骨头软了，连魂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半天找不着东南西北。子释挣脱他，捡起地上竹筒，捏住企图逃跑的两只蚱蜢塞进去，狠狠堵住小孔，语带双关：“哼，这点道行，跟我斗……”

    手持竹筒在那呆瓜头上敲敲：“走了，叫上你的两个徒弟，咱们钓鱼去！”

    生孤注掷温柔 卷 相见欢·少年游 第二十二章

    章节字数：7099 新时间：081225 09:42

    钓鱼这回事，用李子释的话说：“只有下得不对的饵，没有钓不上来的鱼。”

    所以他准备了素荤两种鱼食，素的是菜汁饭团，荤的是烧烤昆虫。缺乏工具，就用水乡孩子们捉鱼的原始办法：盆里放好饵食，上边蒙块布，侧开个洞，叫鱼儿进得去出不来。没有盆，正好两口锅替代，置于水底，等着就好。

    子归道：“大哥，这办法真好。你从前怎么没教过我们？”

    子释想：“从前？从前你们的大哥自己也不知道。”嘴里却应着：“教会你们这招，不定给我生出什么事来。还嫌我罚抄书抄得不够啊？”

    试验结果证明：这不是群吃素的鱼。

    半个时辰过去，端上来有大有小。大的留下，小的放生，谨遵圣人教诲：“不焚林而猎，不涸泽而渔。”洞本就开得不大，钻进来白吃的数是小鱼苗，如此来，没剩下两条。

    长生说了句“麻烦”，抓起把虫子捏碎，往水面上撒去。银鱼闻香而动，争先恐后浮上来抢食。他拉开弓搭上箭，瞄准又肥又大的下手。之前这办法也试过，却因为不能把鱼诱上来，而竹箭力道不够，无法深入水底，以失败告终。

    弓弦轻响，水中散开几团红晕。忽然暗道声“糟糕！”——弄得这般血淋淋的，他瞧见了铁定吃不下。急道：“别看。”飞快的跳下去把几条插着箭的鱼捞上来。

    “唉，没关系的。这路上什么场面没见过？哪里至于……”子释嘴里说着，脸上已经白了两分，放弃自我折磨，转身去生火。

    有些人，经历越残酷神经越粗，有些人则恰恰相反。很不幸李子释就属于后者。好在他足够聪明智慧，不断用理智强化自己敏感神经的韧性，用直觉屏蔽那些纤细敏锐感知中无法承受的部分。时间长了，这种精神的凌迟早已成为生活的常态。不觉得痛，只是在鄙视自己之余有点儿无奈郁闷。

    冷水鱼细鳞少刺，肉质鲜美，四人的伙食水平自此得以大大提高。这绝谷至少几十年没有人闯入，鱼儿们养精蓄锐少代，每逢饵食撒下去，真正前仆后继视死如归般往上涌。

    射鱼的工作，长生干了几天，就被子归接过去了。原来考虑到女孩子天生力弱，拳脚功夫终究有限，长生决定重点教她射箭。没想到这丫头激出了无上潜力，张弓端在手里又平又稳，箭枝射出去又快又准，尤其对移动目标的瞬间把握极准确，竟是个持弓发矢的天才。不过几天工夫，除了力量差点，几乎可以做到例无虚发。

    子周甚是嫉妒，可惜怎么练也赶不上妹妹，不是偏了就是歪了。只好拿烤鱼出气，啃了条又条，把肚皮撑得圆鼓鼓。

    子释安慰弟弟：“你跟她比这个做什么？她那是好些年描绣样逼出来的功夫，手上要稳，眼光要准，挪到箭术上，异曲同工。人和人禀赋不同，各有所长，我看你拳打得就比她好嘛……”

    其实开始的时候，长生在到底要不要教两个孩子射箭的问题上已经犹豫了番。等见到子归如此进境，又为应该教少而为难。箭术，是西戎男儿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二王子符生的箭术，即使人前有所保留，也是族中众所周知的流高手。内行如他，当李子归第次拉开弓，就看出这女孩子天生适于骑射，若长在西戎，只怕少男人都未必比得上。教会了教深了，究竟是福是祸……心里相当没底。

    然而边犹豫着为难着，边却越教越投入。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萦绕心间：自己终有离开的天，未知何日重逢，只求他身边的人能有力量保护他……不知不觉，渐渐把压箱底的本领拿了出来。

    有天，子释在旁边看他给两个孩子示范：姿势端正平和，动作从容流畅，瞅着无比轻松自在。可是，弓满欲发的瞬间，那种含而不吐的压迫感，竟如洪流将泻泰岳立崩，能把周遭的空气都凝固。子释目不转睛的看着，浑然不觉已被完全带入对方气场之中，心弦跟着绷得紧紧的，单等箭射出去石破天惊的刻。

    哪知长生忽然收弓，把箭放回袋子里。子释心弦骤断，只觉心口空荡荡没着没落的，当即阵胸闷气短，眼花耳鸣。遥遥听到说话声：“开弓靠弦，虽有定之规，同样因人而异。最要紧是根据自己的身体和使力习惯，找到最恰当的推弓勾弦之点……”听着声音越来越远，知道自己看得过于投入，魇着了。努力分心想别的事情，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往上冒：“顾长生开弓射箭的样子，还有……拔刀杀人的样子，真是帅得塌糊涂无与伦比啊……”

    长生把弓箭交给两个徒弟，叫他们自己练习，这才看见子释闭着眼睛捂住胸口靠在石头上。慌忙过来探看：“怎么了？”

    “没什么……顾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