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整整弓箭弯刀，纵身而起。竟不走山路，攀过巨石，越过密林，直取正北方向而去。

    没了拖累羁绊，路跳纵飞掠，速度极快。午后时分，已经接近北边山口，眼看就要和仙梳岭说再见了。两侧树木山石“嗖嗖”抛在身后，心中畅快不已。这番疾驰，把最近用心领悟勤奋练习的成果都体现出来了：气流运转自如，生生不息，奔了百里，点儿也不觉得累。内息如江河澎湃，就想仰天长啸声，又怕惊世骇俗，使劲儿忍着。

    忽然浑身巨震，猛地停下脚步。因为停得太急，差点个趔趄撞到树上。刚刚念叨着怕惊世骇俗，才意识到这百里路程，竟然毫无人烟！仔细回想，自从进山以来，个人影也没见过！仙梳岭并非野外荒山，从李子释之前的介绍看，很年前山中就有猎户人家居住。自己路行来，虽然走得极快，还隐约记得曾见到几处茅舍竹篱，然而全部沉寂无人……种种迹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最近山中有猛兽出没，要么就是……有强人匪徒啸聚其间。

    长生转身就往回跑。再没了适才的轻松随意，心急火燎，全力施为。越是着急两条腿却越是沉重，只恨速度不够快。眼前掠过的再不是清风雾岚，黄叶虬枝，而是鲜活生动笑语盈盈三张脸。仿佛又听见两个孩子亲亲热热脆生生的呼唤：“长生哥哥！长生哥哥！”听见他轻轻浅浅叫声：“顾长生。”

    悔意波又波涌上心头：太不小心了，应该暗中护送他们到地方才对。万……不，不！恐慌如疯涨的潮水，瞬间没顶而至。力气仿佛下子都被这潮水带走了，双腿发软打颤。

    长生对自己的状态失望至极，愤而拔刀。银芒闪过，棵杉树齐腰斩断，哗啦倒地。觉得气息正常了，收刀入鞘，清啸声，飞身向南。

    回到早上探访过的山洞，两枝箭依然默默立在洞口。

    “他们还没有来……”立即拔出竹箭，顺着山路往下走。强压下心中不安，边走边留意周围动静。快走到昨天过夜的地方，远远看见个小小身影在暮色中，动不动。

    “子周……”

    男孩儿几步奔上来：“长生哥哥！”顿住，揉揉眼睛，红着眼圈笑了，“你怎么才回来？我们等得急死了……”

    “有点事……耽误了。你大哥……和子归呢？”

    “大哥送几个迷路的人上大道，叫我们去卸妆台迎他们。”

    子释、子归、卫家诸人跟着众强盗行了个时辰，山路逐渐陡峭。为首三人下了马，交给手下牵着。那领头的笑道：“老二，老三，咱们还以这棵老槐树为记起步罢。”

    左边排行老二的那个道：“赢了老三不算什么。老大，今儿我若和你差不到刻钟，那边俏点儿的小妞先让兄弟尝尝如何？”他说的，正是卫梁的女儿，十六七岁，模样颇为甜美。

    “自己兄弟，有何不可？看你本事吧。”领头之人打个哈哈，声吆喝，三人同时发足腾身，开始比赛脚力。

    那强盗头子腾挪之间，眨眼工夫，已然消失。另两人落在后面，不会儿，也去得远了。见了这幕，子释兄妹和卫家诸人觉胆寒。此三人显然有武术在身，那头领身手是厉害，怪不得这大伙匪徒如此伏贴。

    天色暗下来，才走到地头。原来他们把山顶座荒废的古庙做了贼窝。子释抬头看，牌匾歪挂在山门上，几个大字依稀可辨：“妙法菩提寺”。原来所谓“菩提寨”者，是因为安在菩提寺中。左边的对联已经脱落，右边勉强还能看清楚，曰：“执迷苦海，待何生渡此身？”看了这句话，顿觉此情此景荒诞至极，忍不住就想大笑。

    强盗们把子释、子归和卫家诸人块儿扔在偏殿里，留了两个人看着，其余的出去吃饭分赃。卫家三个女人嘤嘤哭个不停，三个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咬牙切齿，悲愤难当，却又毫无办法。没久，外边传话，把今天抓到的猎物带到大殿。

    殿中佛陀塑像早已不知去向，强盗头子坐在中间，对两个结拜兄弟笑道：“你们又输了。哥哥我就不客气了。男的先关到柴房去。女的么，右边那个留下，左边那俩带走，你们乐去吧。”边说边起身，邪笑着冲卫家小姐走去。

    “叫其他弟兄们先忍忍。你们也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这么好的货色，可遇不可求……”

    卫梁和卫枢拼命往前挣扎，想要护住家人，终究徒劳。两个女人披头散发，放声哭叫，被毫不留情的拖出去了。几个强盗又上来拉男人们。子释死死抠住妹妹肩膀。这丫头，手心都掐出血了。但是，这哪是见义勇为的时候啊……求你了，姑奶奶，跟着走吧，可千万别吱声……

    那卫小姐猛地尖叫着往外冲，强盗头子把抓住她手腕，“哧”声撕下半片衣裳。她吓得抖作团，突然转过脸，冲着子归歇斯底里叫道：“她也是女孩儿！她也是女孩儿！你们为什么不抓她？为什么——……”

    子释只觉脑子里“嗡”的声，眼前发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子归没想到卫小姐会说出自己，瞪大了眼睛：“你……”这声清脆娇嫩，入耳清清楚楚。

    “嗯？有意思……”强盗头子走过来，作势欲捏子归的脸。女孩儿后退半步，扭腰旋身，抬腿就踢了过去。

    对方愣，随即闪身让过。阴恻恻笑道：“好烈性的小丫头。原来还是会家子。倒小瞧你们了，装得真像啊！”几招下来，已经拿住子归要害，“架子摆得不错，可惜功力太浅。正该好好调教调教……”说着，腾出只手去扯她衣襟。

    “大王且慢！”子释高声道。子归动手，这边的强盗就把刀架上了几个男人的脖子。他刚想往前挪步，刀锋已经凉飕飕的贴上了皮肤。

    “哦？莫非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强盗头子转头打量他。

    “舍妹自小顽劣，喜作男装，家里无奈，才叫她学了几式花拳绣腿。至于小人，不过是介书生罢了。”

    “你这个妹妹倒很合我胃口……”

    “大王青眼，是我兄妹的荣幸。只是……舍妹方仅十二，年幼未知人事，恐大王不能尽兴……”

    这几句话很是出人意料。强盗头子想起这小子开始说话就叫人意外，貌似恭谦，实则花言巧语，不尽不实。于是斜乜着眼睛道：“你想说什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