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海 作者:白芸

    ，凌飞因疲倦而在沙发上睡熟了。

    突然，午夜剠耳的铃声，惊醒凌飞的美梦。心里涌上强烈的不祥感，他接起电话，「哪位？」

    「是小飞吗？我是你妈隔壁的邻居，我姓赵。」电话那端传来名陌生的中年妇女的口音。

    「赵阿姨，你好。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我母亲出事了？」凌飞的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预感成真！

    「你母亲住院了，情况很不妙！小飞，你还是快来趟吧，我怕你来晚了会连最后面也......」

    话筒重重自手上跌落，凌飞呆滞了秒，立即跳起来，把揪起外套，便冲向门外......

    整整四天。

    欧阳冉沉默地坐在办公椅上，蹙眉凝视着桌上摆的日历，距今为止，凌飞已经请假四天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在四天前，接到通电话，凌飞只说了句，「经理，请允许我请假段时间。」不等他说话，就迅速挂断。

    凌飞没说是什么事，也没说到底会久。就这么消失了，仿佛自世上蒸发，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连打他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内。

    才刚觉得这个男人成熟了点，打算委以重任。没想到，他又做出这么任性放纵的事，把工作和客户丢在边不管，欧阳冉还从未见过，有如此不负责任的手下。

    难道，真是他看错了？是他对他估计太高？还是有其它隐情？

    转过椅子，眺望着夕阳下层楼尽染的美景，欧阳冉陷入长久的沉思......

    第十五章 阿飞，你来

    off，你尝过后悔的滋味吗？

    告诉你，这是种痛蚀入骨、恨不得当场死去的、剜心刮肉的痛感。

    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直那么专注于工作，忽略了母亲，所以上天惩罚我永远失去她，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当我连夜赶回家乡时，看到的，就只是具静默安详的尸体，连最后面都没来得及见上，母亲就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温婉娴静的眼眸。

    我跪倒在她床前，泪流满面。如果可以命换命的话，我愿意马上献出自己的生命，换来母亲的重生。

    可是，我知道，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心想要爬上事业的顶峰，现在我步步接近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步步往上升，可是，能和我分享成功喜悦的人，已经不在了。

    如果，得到了全世界，代价却是失去母亲。那我要全世界做什么？

    我可以连自己都不要，只要母亲能活过来！

    可是，我已经铸成了人生最大的错误，追悔莫及，只能生背负着十字架，品尝苦果！

    夜幕降临。

    将车泊在破旧的公寓楼外，欧阳冉穿着件黑色大衣，缓缓跨出车门。群孩子嬉笑着奔过，无不对着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投注以好奇的目光。

    上次送凌飞来过次，记忆力超群的欧阳冉便记住了地址。

    走入楼道，拾阶而上，停留在「五○」室......

    应该是这里。

    欧阳冉暗忖，抬手敲了敲门。

    铁门发出艰涩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开门，左边就是窗户，欧阳冉把头凑到窗前，透出窗帘的缝隙往里看......

    黑乎乎的片，家具的形状模糊难辨，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出，沙发上似乎有团黑影......

    欧阳冉再次敲门，并试田转动把手，「咯」地声，门被打开了，阵冲天的酒气扑鼻而来，地面上七零八落，散着无数酒瓶，才挪动脚步，就踢到了只酒瓶，咕噜噜翻滚到餐桌下......

    「凌飞？」欧阳冉蹙着眉，用手在墙上摸索着。终于触到开关，顿时，室内片明亮......

    「凌飞！」

    他没有看错，沙发上的团黑影，就是凌飞本人。

    他整个人蜷缩成团，脸色蜡黄，如石像般动不动，几乎看不出有呼吸的痕迹。

    欧阳冉这惊非同小可，第件事，就是冲过去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指尖传来微弱的吐息，他才放下心来，用力摇了摇他，「凌飞......」。

    满脸胡渣、憔悴颓败得不似凌飞的男子动了动，双眼睁开丝缝，瞥了眼欧阳冉，复又闭上。

    不管怎样，他还活着！

    欧阳冉长长吁出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复又狂喜着跌回胸膛，担心个人担心到从死到生转圈的滋味并不好受，秒后，他满腔的怒火便爆发了。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凌飞，你给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想不想继续在丰泰做下去？」欧阳冉沉声喝道。

    「好吵......」凌飞开口，便喷出阵阵酒气，翻了个身，像只鸵鸟，把头深深埋入沙发里。

    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待在个人的世界里，可偏偏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叫嚣，吵得他烦不甚扰。

    「你他妈给我起来！」

    欧阳冉火大了，把将他从沙发上揪起来，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响亮的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沉寂的室内听来格外心惊，欧阳冉死死瞪着沙发上的男人，胸膛上下起伏......

    「声不吭就消失，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家伙！」

    欧阳冉的右掌在不断颤抖，像得了热病，又像着了火样，整片火烧火燎的心悸，从掌心窜流至他心脏......

    二十八年来，他直成功地在别人面前扮演着不为任何事所动的强者，没想到，他今天竟会失控至此！

    不过，这两巴掌，倒真的把凌飞给打醒了。

    天前，处理完后事，从乡下抱回骨灰后，他昏昏沉沉，以酒当饭，喝了又醒，醒了又喝，直昏睡到现在。

    第次，凌飞清晰地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的人。

    「经理......」

    虚弱的声音才刚出唇，泪水便缓缓自脸颊滑落......

    「你怎么了？」

    欧阳冉内心悸，这是他第次看到他流泪，他曾经见过他眼角的薄雾，正在顶楼那次，他激动时闪现的泪花，闪即逝，而这次，他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是那么倨傲自信的人呵，居然，也会哭得像个孩子。

    欧阳冉忍不住半跪在他面前，抚上被自己打出掌痕的脸颊，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担心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飞双眼疼痛，再也没有余力去管自己的样子有狼狈，也无法再逞强装作若无其事，巨大的悲痛，已将他整个人压垮了......

    他的双手死死揪住欧阳冉的衣领，将额头抵在对方肩窝，滚烫的热泪，滴滴自眼角流下，渗入欧阳冉的脖子......那么热、那么烫，每滴泪，都是与血相同的温度。

    「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

    「别说傻话！」欧阳冉大声喝斥他，伸手抚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