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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先生!”“嗯?”距离那夜已过了三日,两人未再有什么联系,秦敬该吃吃,该睡睡,该上课上课,切照旧,却又总是冷不丁便想起那个人来。譬如现下刚敲过放课锺,他边收拾课本教案边又走了神,想起不久前,也是这天,也是这堂课,篇《前赤壁赋》讲到最后几句,转头便见那人不远不近立在窗外……“先生,我还是想问问您……”秦敬回过神,抬眼看见班上个小丫头趴在讲台边,手里捏着张卷子,扭扭捏捏道,“这批语不是您写的吧?”“什么批语?”那夜秦敬心思浮乱,回家就倒头睡了。转日头堂便有课,沈凉生替他改的卷子他也没再翻看就发了下去,反正只是小考,也不计入成绩,错了便错了吧。“就是这句……”小姑娘将卷纸举到秦敬眼前,秦敬看了看便乐了。原来是这小丫头没仔细听课,张卷子十道题目里有八道不会做,末了自己也觉得不像话,在卷子最后讨好写道:“先生,我错了,下回定好好听讲,好好温书,再不这么着了。”而沈凉生也有意思,在她那句话下面用英文批了句“time and tide ;for no man”,言简意赅,字如其人,流畅优美的行手写体,却亦不失工整。“怎么了?这批语还冤枉了你不成?”秦敬不好直说这卷子真不是他改的,只避重就轻教训了句。“我就知道不是你写的,”小姑娘却压根不怕他,连口中称呼都从“您”变回了“你”,嘿嘿笑道,“要是你写的,定会说什么‘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才不会写洋文。”“就你心眼儿,意思既然看得明白,就别光惦记着玩儿,认真读书才是正经。”“先生,你别打岔,”小姑娘却不依不饶,继续同秦敬打听,“这字到底是谁写的?先生的朋友么?”“…………”“是不是上回来学校找先生的那个人?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那就真是了?”小丫头拍讲台,喜笑颜开道,“那这卷子我可得好好收着,留辈子,当传家宝!” 真是孩子心性,秦敬看她蹦蹦跳跳地跑回位子边收拾书包,笑着摇了摇头,夹着课本教案走出门,迎面仍是朗朗秋阳,却再不见什么人立在那里等着自己。心中瞬时划过丝惆怅,秦敬不敢认,也不敢想,快步往职员室走去。在职员室里跟同事们笑闹几句,心中似又重新踏实下来。秦敬晃晃悠悠地溜达出校门,却突然猛地刹住步子,往后退了退──校门斜对面停的那辆汽车他是认识的,车里面的人他也是认识的。方才还在因为这个人心神不属,如今真见人找上门,却又只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秦敬掉头从后门出了校,路走路在心中自嘲道,他若真存了那么个意思,你不愿意就该同他说清楚,从此两不相干就是了,躲个什么劲儿。 秦敬以为自己只在门口打了晃,正是下学的锺点,校门口那么的人,沈凉生坐在车中定不会瞧见自己,却不知对方眼便将他从人群中挑了出来。沈凉生坐在车中静静吸着烟,烟雾后的眼微微狭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未进校找秦敬,便是留了个余地,想看看这人再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秦敬会打后门出校,沈凉生不是猜不到,只是也没跟过去堵人──这人果然还是在躲着自己,这么想,骨子里那点阴沈秉性就又泛上来。情场上沈凉生从来是满占上风的,便是无钱无势的时候,交往过的女人也都是颗心只拴在他身上,何时分手亦是他说了算。虽然他对秦敬起的这点心思不算认真,事情也做得不很地道,沈凉生自己却全不觉得理亏,见秦敬真的推拒,还要反过来怪他不识抬举。躲得了时,还能躲得了世?沈凉生慢慢吸完支烟,在烟缸中碾死烟头,心中冷冷道了句,秦敬,你信不信,总有天你会心甘情愿上赶着我。 这日秦敬回到家,草草吃了晚饭,独自坐在灯下备课,却又无论如何静不下心。先是惦记着不知那人在校门口等了久,又想着还是该跟他说清楚,不该叫他空等。心乱了,手也闲不住,秦敬信手翻着教案,又翻到那篇《前赤壁赋》。他默默盯着篇早能倒背如流的畅达文章,复想起沈凉生那句“时不我待”,轻轻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秦敬却仍记得清楚──那日转头看到那个人前,自己正讲到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然后他转过头,便看到那个人潇洒挺拔地立在窗外,是令朗朗秋阳都为之暗的风姿。如今想来,自己不仅是今天在躲着他,且从第面开始,便有想躲着他的意思。或许人真的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当时直觉便预感到这人自己招惹不起,现下预感好似成了真,又似还远未成真。已经成真的是那人不同寻常的心思──可是若肯同他说清楚,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世道虽不太平,到底要讲点王法。还未成真的是自己不敢深究的心思──那夜如果真的十分推拒,他必是做不到那步的。许可用醉酒做理由,只是未免自欺欺人了些。 为了省电,秦敬没开大灯,屋中只有台灯昏黄光亮,笼着小方字台,桌面上摊开的是豁达道理,看进秦敬眼里却偏偏成了魔障。脑中来来回回都是那句“目遇之而成色”,秦敬索性闭上眼,上身倒下去,侧脸贴着桌子,静静回味着那个人的眉目。眼如深潭,既冷且静,挺直鼻梁下唇薄无情,口中话语却是放肆火热的,与吐息样热,与手指样热。呼吸渐渐急促,秦敬知道自己身下起了反应,忍了忍,还是悄悄伸手按住那处,学那人般缓缓地,不轻不重地揉弄,愈揉愈是挺胀,被裤子箍得难受,压抑得像脑中烦乱思绪。他不是不知道男人与男人间也有情爱说,可是若说自己喜欢男人,前头这二十四年倒真白活了。那么的朋友同事,里头不是没有样貌好的,却从没动过什么歪心思,想都没往那方面想过。别说是男人,便连女人都没让他动过什么念头。念书时好友曾苦追位佳人不得,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拉着秦敬喝酒诉苦,连声羡慕他无欲无求,心无旁骛地做学问。秦敬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来来去去,年岁空长,就是喜欢不上什么人。简直好像上辈子用情太重太深,不是连这辈子的份起用完了,便是干脆怕了情爱这码事,再不愿意喜欢上谁。实则秦敬也知前世今生说太荒唐,根本成为不了理由,可偏偏自打遇见了沈凉生,不过几面之缘,却像命中注定般,颗心忽忽悠悠地向着对方靠了过去──同他打着暧昧官司时是享受的,直到那夜措不及防地越过了那条线,自己也不是当真抗拒,甚至有刻心中隐隐想着回身抱住那个人,什么伦常道德都不去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