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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慧明大师愿助臂之力,什么顺水推舟之法望能奏效,最后句总算是拉了拉家常: “恒肃吾儿,师父今生有你相陪,亦走得不寂寞。” 唉,这老头儿,嘴里叫着儿子,却又自称师父,真是狗屁不通。 秦敬心里笑骂了句,后来对着张鬼画符坐了整夜。 天明时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却不上床歇息,只收拾了个小包袱,走去镇上租了马车,路往少林行去。 慧明大师是惠生大师的师弟,亦知悉此事内情,见着秦敬便道了句阿弥陀佛,秦施主不该来。 秦敬身在佛门净地依然嬉皮笑脸,只说知道自己不该来,所以压根没跟师父说,大师你可别去告密。 老少关在禅房里谈了半个时辰,秦敬先前还说自己不该来,转头又死活非要在师父那顺水推舟之计里掺脚。 慧明大师静听不答,最后却点头应了他,再喧声佛号,持珠垂目道:“秦施主,世间万缘,难得放下。”复又终于抬目望向他,口中机锋,眼中慈悲:“世间万缘,你已放下。” 秦敬起身,正色回道:“放下二字本身亦有重量,承认反是负担。在下只谢大师成全。” 盘桓数日,秦敬将切布置妥当,方告辞下山。 而刑教也早得了消息,少林近日又有动作,重重布防,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沈护法,你说咱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在不在藏经阁?” 天时将近,代教主已经闭关静修,四堂主中有三位都在外面四下搜寻残本下落,只剩个苗然和沈凉生分摊教务,自没心思再提什么闲事,连口中称呼都改了过来。 “木藏于林,不是没有可能。” “我倒觉得他们是故布疑阵,恨不得咱们天天只围着他们那座破庙绕圈子,顾不上别处才好。” “别处可又有什么消息?” “这倒没有。” “离天时只剩月,便是故布疑阵,亦终须探,早不如晚。” “你是打算今日就动身?可要我也跟去?” “已有方吴两位长老随行,烦劳苗堂主看顾教务。” “呦,这次倒是肯带人去了,”说是不提闲事,到底有时忍不住拿他打趣,“看来你也知道,你家小秦大夫救得了你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沈凉生看了她眼,起身往殿外走去,走到殿口才说了句,“忘记同苗堂主说,上回的药试过了,代内子谢谢苗姨。” “…………”苗然正含着口茶,当下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赶苍蝇样摆摆手,笑着看他走了。 少林古刹庄严,自然不是苗然口中说的破庙。藏经阁隐于重重山殿之后,只是座两层木楼,外表看去并无什么稀奇。沈凉生同随行长老俱是顶尖高手,夜幕之下直似乘风而来,人影与风化作处,便是天罗地网,亦网不住清风阵阵,是以路行来,竟未惊动人。 藏经阁左近并不见武僧踪影,不知是外紧内松,还是请君入瓮。 沈凉生掠至楼外三丈处方现出身形,却见人影竟在半空中停了停,并未立时落地,这般有违常理的滞空身法,真已不似个活人。 方吴两位长老纵然功力精深,到底没有沈凉生那套奇诡心法加持,即使觉出几分不对,人也不能不落到实地,而这落,便见眼前景物突变,莫说看不到三丈外的木楼,连脚下泥土都隐去不见,上下左右俱是片混沌,仿若盘古未醒,天地未开,目之所及,只有个“空”字。 沈凉生虽未落地,却也立时被卷入阵法之中,心神不动,亦不急着探寻出路,只默默阖目感受阵法运转,算着行阵路数。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少顷沈凉生突地睁眼,慢慢往前走了三步,果见第三步甫踏出,便有万千剑影扑面而来,心中冷冷忖道,“好个困杀之阵。” 沈凉生既有准备,自是业已运起内功护身。当初慧生大师虽曾破过他这护身气罩,令他受了沉重内伤,但到底是耗尽佛门百年元功的击,此时阵中剑雨虽是无边无际,却也相形见绌,全然不能伤到沈凉生分毫。 想来阵主亦晓得闯阵者没那么好打发,剑影甫落后招便至,金生水,水生木,时而骇浪滔天,时而巨木滚落,五行生生不息,人力却有尽时,到时便只有困死阵中途。 可惜沈凉生本就不是常人,应付完第二波火攻之术,已把行阵路数算出八分,非但胸有成竹,而且觉得这路数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秦敬……”沈凉生心念动,佩剑终于出鞘,不退反进,直奔阵眼而去,脑中却连自己都诧异的,并无怒焰灼灼,而是想到句不太相干的——看来他小时候也没只顾着追小姑娘,那本阵法倒是读得透彻。 “不知这回那人又会有什么话说,”阵眼是阵法关键,路行来险象环生,沈护法却尚有余裕想到,“是会像上次般老实地任人捅剑,再补句受教,还是找些七七八八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秦敬,莫非你以为这次也能那般简单了结?还是以为我当真舍不得取你性命?”这么想倒是难得动了几分真怒,但又转念想到秦敬某日那句“如若有天你我生死相见,自然死的是我不是你”,怒意却又如来时样迅疾地,不明不白地褪了下去。 “早知这人有胆子搞出这么花头,就不该把他放在药庐不顾,带回教中交给苗然看着,省了这些枝节!” 沈凉生当初不想把秦敬带回教中,本是为了他好——刑教那个地方总是好进不好出,上次带他上山取草已是格外破例——现在生出后悔念头,却是下意间已做了决定。 那人想得没错,自己还真是不舍得为了这么件事,取了他的性命。 阵眼惯常是阵主安身立命的所在,周边布置自然要比阵中凶险几分。 秦敬这阵却设得蹊跷,阵眼周围再无杀机,只是片平和虚空。 沈凉生步步走进那片宁和天地,说是虚空,却也非全然的黑暗,而像秋日傍晚的暮色那般灰蒙,又落了薄薄的霜雾,微湿微寒。 白雾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每走近步,便清晰分。 近了再近,人影终自雾中现出身形。 那刻沈凉生突然觉得,原来冥冥中命数早定。 而自己这辈子,便是直在等着场夏雨。片墨芦。个人。 等他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向自己伸出手,从此尘埃落定。 “秦敬。”沈凉生自知话中并无怒气杀机,想来也不会吓到对方,却是等了片刻,仍不见对方回答。 再走前两步,沈凉生才看得分明——原来秦敬并未亲身主阵,眼前所见只是虚形幻影。 “这次跑得倒快……”沈护法难得感到些哭笑不得的心情,走到对方身前定,伸出左手,果见手指从人影中穿了过去,未觉出丝滞涩。 正事当前,阵是必须要破。沈凉生再不耽搁,右手执剑,自幻影中穿而过,剑身劲力微吐,便把幻影震成片破碎光华。 阵眼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