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 作者:荧夜

    「你在想什麽？」霍景宸忽然问道。

    「不，没什麽。」他个激灵，回过神来匆匆道。

    霍景宸并未追究，只是打量著他，不知何故皱起眉，突如其来地陈述事实道：「你穿著景容的衣服。」

    沈澄也不明白对方为什麽提起这件事，也并未想，下意识地笑了笑，答道：「你的睡衣有些不合身，他好心借我套衣服。」

    「他的比我的好？」霍景宸低声问道。

    沈澄愣，几乎不敢相信霍景宸会说出这样的话。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呆呆地愣著，难以置信地望著霍景宸，好像在与个路人友好地交谈半天之後，突然发现对方其实不是人类样，目光诧异惊愕到极点。

    霍景宸神色动，接著却笑了起来，「开玩笑的。」

    沈澄没有顺著他的话微笑，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霍景宸神情松，「不要道歉，不是因为那个……我本来以为，回来就会看到你穿著我的睡衣。」他说得平稳，神色间却有隐约有几分遗憾失落，好像错失了什麽重要的时机般。

    沈澄终於听明白了，心底阵尴尬，几乎有些局促地道：「那我现在去换？」

    「不用了。」霍景宸按住他的手，意味深长地道：「往後有的是机会。」

    在这之後，他们两人下楼，与霍景容起用餐。霍景容跟前晚样，吃完晚餐就离开了，而霍景宸也如以往地挑食，沈澄看著他用餐，心中满溢著好奇，终於忍不住望著桌上那小碟完全没被动过的醉鸡，问道：「我记得你喜欢吃鸡肉？」

    霍景宸答得理所当然，「我不喜欢这种烹调方式。」

    真是挑食。但是不知道为什麽，这种孩子气的地方在他身上，却不显得突兀，反倒让他显得特别，并且与众不同。沈澄心情复杂地想著，默默地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食物。

    晚餐过後，霍景宸带著他去了书房——其实也不能说是书房，只是里头摆满了各式书籍与影碟——沈澄在沙发上坐下来，霍景宸在柜子前，似乎在挑选dvd，同时问道：「你有什麽想看的吗？」

    沈澄先前就在霍景容的带领下参观过这个地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其实是霍景宸的领地。那些影碟口味驳杂，既有好莱坞出品的当红动作片，也有毫不出名的文艺片，还有些电视剧与外国影集；书本的种类就了，从厚重的奇幻小说到名作家的饮食散文集，甚至是冷僻的哲学书籍，想得到的都应有尽有，现在看来，这里半是霍景宸平常放松消遣的地点。

    「你决定就好。」他随口道。

    霍景宸想了想，拿出张dvd放到播放器中，接著便回到沈澄身旁坐下。

    电视萤幕登时亮了起来，沈澄听到了熟悉的配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而接下来的切对他而言简直是场凌迟；他的脸带著惯常的微笑出现在萤幕上，穿著简单的深色衬衫，身上系著条围裙，手持菜刀，正细心地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讲解蒸鱼的技巧。

    「别看这个！」沈澄满脸通红地叫道。

    他的那档料理节目向来受欢迎，除了食谱书之外，节目录影也出了dvd，同时附赠些摄影时的幕後花絮，他的支持者对这样商品十分买帐，听说销路也相当不错，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东西会出在霍景宸家中。

    「为什麽？」霍景宸显然有些意外，「你难道都不看自己的作品吗？」

    「不！当然不！」沈澄尴尬又困窘，简直要崩溃了；电视上的他自己正俐落地切著姜丝葱段，脸上笑容可掬，目光温和，对於不久後的未来将在电视机前发生的这幕场景尚且还无所知。

    霍景宸按了遥控器，那档料理节目终於暂停了。霍景宸似乎有些歉然，「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愿意看。我以为你跟景容样……」

    沈澄怔，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景容时常做这种事，看自己的工作成品，有时看得满脸笑容，有时看得咬牙切齿，无论如何，他经常回顾自己的作品，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霍景宸答得平稳。

    「不。」沈澄顿了顿，还是坦然说了实话，「我没那麽自恋。」

    霍景宸听就笑出来了。

    沈澄有些不自在，但瞧著霍景宸把那片叫人坐立不安的dvd取出来後，终於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上吊著的那块大石头。

    「我只是觉得跟你起看这档节目会很有趣。」霍景宸仍然在笑。

    「求你饶了我。」沈澄窘得耳根发烫，手足无措。

    「我为什麽要饶过你？」霍景宸手上拿著那片dvd，若有所思，「你今天直跟景容待在起，下了下午的棋，还把我的睡衣换下来了……」他语气平缓，又有几分可惜，但似乎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澄别无办法，只好起身，乾脆地堵住对方的嘴唇，讨好地亲吻。幸而霍景宸对这招还算受用，过了几秒，就热情地回应著他，沈澄眼角馀光瞥见dvd从对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心中隐约松了口气。不知道亲了久，霍景宸才放开了他，笑著道：「每次都是这招，真没新意。」

    每每遇上说不出话，或不想说话意图岔开话题的时候，他总是直接吻他，拙劣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也难怪霍景宸要这麽说。沈澄心中对这点倒是毫不羞愧，坦然道：「但是你又不讨厌这麽做。」

    「是，你说得对。」霍景宸笑，弯腰捡起dvd，走到柜子前想了想，换了片碟片放入播放器，这次响起的是陌生的前奏音乐，沈澄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霍景容刚出道时主演的某部电影，心情放松下来，专注地凝视著萤幕。

    萤幕上，主角穿著身学生制服，脸上满是阴郁的神情，在大雨中撑著伞，在校门口等人。人群从他身边水流般地涌过，又如潮汐似地散去，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那个人，雨愈来愈大，他负气地把雨伞扔下，脸上带著点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在这时，个年轻窈窕的女教师在车内瞧见了淋雨的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喇叭，要这个并不熟悉的学生上车，开车送他回去。

    师生恋，婚外情，年轻的女教师周旋在冷淡的丈夫与热情的学生之间，犹豫徬徨，举棋不定，偏偏又在这时获知了怀孕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切想得到的狗血洒遍了整部电影，但是因为有个出人意表的结局，这部电影居然显得不那麽庸俗从众，而霍景容毫不青涩的演技让他靠著这部电影拿到了当年的新人奖。

    霍景宸在电影结束时，笑著评论道：「我直觉得萤幕上的他很陌生。」

    「那是因为他演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