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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 作者:鬼策
栩栩如生,只不过用的年头太久了,已经褪色了,显得发白而破旧,上面还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渍。
魏宁估计这布,从用上那天就没洗过次。
给去世年的人做道场,先要到那个人的坟前去把“人”给请回家,所以等天黑了,就挂起了白纸灯笼,东老先带着自己的班子,熟门熟路地往魏庄的坟场走去。
魏惜也没得其他亲人,要魏三婶去也不太好,只剩下个魏宁,虽然身体不太好,也只能勉强端着魏惜的牌位,走在了他们中间。
魏宁脑壳阵阵发晕,脚踩了出去就抬不起来,要不是凭着股意志咬牙撑着,早就倒在地上了。
呼哧呼哧的声音,在死寂的夜晚,突兀的响起。
这是魏宁急促的呼吸声,他擦了把虚汗,眼神有些发直地望着东老先,东老先干瘦的手里拿着块作为法器的木牌子,头上戴着顶帽子,穿着类似道服的黑袍子,摇摆的,黄皮脸上没得点表情,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路,却走得稳稳当当,就没见他绊到过。
股阴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几只乌鸦在荒草凄凄的坟头上,扇着翅膀,发出“嘎嘎”的凄厉叫声,那叫声就好像看到了鬼物,又好像想把鬼物引过来,在寂静的夜晚,听来格外的渗人。
深脚浅脚地走在路上,等魏宁快虚脱了,手上那牌位都拿不稳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东老先在魏惜的坟前,魏宁离他步远,在他左后方,其他四个跟班的,则散开在他们周围。
东老先从衣服里拿出了个引魂铃,这是出殡的时候用的,道师拿着,走在棺木前面,摇起铃,是为了引着死者的魂魄,让他不至于迷了路,去不了阴司。
现在,大概是为了把阿惜的魂魄引到家里去。
“铃——铃——”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是激起了层又层的波浪,层层叠叠地蔓延开去,撞到了山上、石壁上,又倒了回来,余音不绝。
听着这声音,魏宁感觉自己的心神也阵动荡,恍恍惚惚的,很有那天晚上散魂时的感觉,这时候,在他身后的那个跟班,“啪”的声,在他后背上狠狠拍了掌,打得魏惜个趔趄,手里的牌位都差点丢了出去。
这时,这个打了他的跟班,又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回来,魏宁往后猛退了两步,刚好撞在了他胸口上。
这个跟班扶住他,在魏宁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没得事吧?我看你差点被这个声音给迷住了。”
魏宁呼了口气,摇了摇头,直了身体,“没事。”
这个跟班是个年轻伢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有双机灵的眼睛,讨喜的脸,手里拿着个钹,正笑嘻嘻地看着魏宁。
他倒是和东老先的个性完全不同,不知道怎么就跟在他身边了,魏宁心里这么乱想了把,在他们出了这个事的时候,东老先和其他几个跟班丝毫也没有受到干扰的,自顾自地做着法事。
东老先摇了铃之后,点上线香,烧了纸钱,他拿出张画上了奇特符号的黄符纸,在空中看似乱点了通,突然,黄符纸无风自燃,东老先立刻压低了声音,念起了咒语。
含含糊糊的,也听不清他到底念的是些什么。
念到半,旁边直安静着,时不时敲两下磬的跟班,奏上了乐,唢呐、磬、铙钹、平鼓,咚咚锵,呜呜呜,呛呛呛——沉郁、古怪、凄厉的声音,夹在着黑暗中的窸窣声,在坟场上响起。
魏宁听得打了个寒战,后背又冒出了层虚汗。
奏了阵后,东老天脚后跟踮,身体往前送,闭着眼,黄皮脸僵硬得像棺材板,吊起声音开始喊魂,“贵人姓魏,名惜咧——年十三就去了咧——天性那个好咧——”
魏宁听得迷迷糊糊的,这好像是在说魏惜的生平?各种夸奖溢美之词源源不绝地倾泻出来,像说魏惜这种早夭的孩子,般就是伶俐聪明,孝顺听话,父母、邻居、亲戚、朋友都喜欢他,都觉得他好,若是没有早去,就会怎么怎么样。
魏宁听着,觉得这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魏惜。
不过他也晓得,这只是种风俗。
说了十几分钟才算完,个普通小孩的生平能编造出这么的话,也不容易,魏宁心里替东老先记了笔,觉得光这点,他就很不简单。
最后,东老先说。
“接你家去,享尽香火,父慈母爱,虽死有孝,阴司放行,魂兮归来——咯——”
声音拖得很长,穿透了黑暗,魏宁突然觉得阵阴风从耳后根吹了过来,他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什么——被东老先喊过来了?
到了这里,这场“接魂”的法事才算做完了,魏宁在东老先的示意下,跪在阿惜的坟前,磕了几个头,又上了香,等香烧到了半的时候,那几个跟班就把坟头上的供桌、供品全都收了起来,背在背上,行人开始往山下走去。
魏宁身体已经快虚脱了,走都有些走不动,那个拍了他掌的年轻跟班就抓着他的手,借了把力给他,倒是让他稍微轻松了点。
东老先在前头举起了根竹竿子,上面吊着个招魂幡,手里还时不时地摇下那个引魂铃,“铃——铃铃——”的声音洒在了路上,留在了槐树林里面。
黑黝黝的槐树林里,阴影重重。
魏宁只看了眼,就赶紧把眼睛移开了,也许是他心里有鬼,他总觉得这个小队伍后面跟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尾随着队伍,在引魂铃的声音下,慢慢地聚拢了过来。
身体虚弱,心里又惊惧,魏宁脸色青白,神情慌张,想跟前面的东老先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个专门搞这些事的道师都没发现什么异样,都没说话,他个普通人,难道就仅仅凭着点胡乱猜疑,就说后面跟上了些“东西”吗?
没准别个还以为他疑心生暗鬼——其实魏宁自己也这么觉得,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心理也就跟着变得不稳当起来。
等终于到了魏惜家门口,东老先,以及那几个跟班立刻到堂屋的灵堂前去开场做法事,魏宁实在撑不住了,跟魏三婶说了声,让她找魏惜那支里的沾亲带故的,帮着先当个亲人去抵会儿。
做道场的时候,死者的至亲,是必须时时刻刻有个在道师边上,道师着,他就着,道师跪下,他也要跪下,这叫“随祭”。
魏宁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