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去告诉艾大青，让他找十个最先撤回来的，捆了听令。”潘泗吩咐道。

    艾大青接了命令，怔了怔，心里lì kè 就有些发冷。对潘泗很熟悉的他lì kè 就能猜出来，潘泗这是zhǔn bèi 要做什么。他心下有些不舒服，不过却不敢抗命，只得遵命执行，下令捆了十个倒霉鬼。

    有了郭汝磐的亲自吩咐，调运挨牌这件事，就执行的非常利索，效率相当的高。刘都尉亲自带着人去取了物资，然后押送到打潘泗那里去，跟潘泗交接完毕，便是huí qù 复命。

    “好东西啊！”

    潘泗坐在马上，弯腰，手拎，便是将硕大的挨牌持在手中。这挨牌几乎有人高，沉重巨大，但他单手提着，瞧着却是点儿都不费力。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潘泗把挨牌扔下，拍拍手，又点了名部将：“老鱼，你带着你所部的人，跟我来。其余人，留守此地。”

    “是！”

    那老鱼，名为鱼江，也是潘泗手下的名守旅，他闻言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应了声，便是打马招呼了自己手下的千余人，随着潘泗来到艾大青那里。

    这里算是整个闯军阵地的最前沿了。

    “将军，俺……”艾大青见到潘泗，lì kè 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上，脸上都是惭然。

    “起来吧，不赖你，咱们前阵子，也打的太顺了点儿。”潘泗摆摆手，等艾大青起来，他的目光lì kè 又转向了那十个被反绑了双手，摁跪在地上的汉子。

    神色lì kè 变得冷厉起来，

    “你们几个。”潘泗冷冰冰道：“阵前脱逃，贻误战局，该杀！”

    “来人啊！”

    “在！”潘泗的骑兵纷纷应道。

    “斩了！”

    “是！”

    几个亲兵下马，走到跪着的那些人背后，片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

    那些汉子给吓得亡魂直冒，他们没个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老天爷，这是要杀人啊！

    哭嚎喊叫声lì kè 响成片，还有的nǎo dài 砰砰的撞地，大声求饶。潘泗却是恍若未闻，只是摆手。

    雪亮的刀光接连闪起，十颗大好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地面，鲜血喷涌飞溅出去，把他们面前的地面染得片血红。负责摁住这十个人的那些士卒松了手，已经没了头颅的尸体纷纷软倒在地上。

    阵前寂静无比，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幕，个说话的都没有。他们这时，才忽然感觉到yī zhèn 难以言喻的后怕，不少人都是心底发凉，背心却是冷汗直冒。

    他们着实是被吓住了，本来逃回来了就逃回来了，他们也没太当回事儿。但此时却是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这种行径，是要以被处死为代价的！这刻，他们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军法无情。在庆幸自己不是那十个被斩首的倒霉鬼之余，他们心里也是生出了极大的畏惧。

    “看到没有，这jiù shì 违抗军令的下场。”

    潘泗提高了音量，指着那些尸体，高声道：“不但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被赶出军中，从此之后，自生自灭。”

    这番话说的人心里发凉，这些人的家人被赶出去之后，哪里还有自生？也就只剩下自灭了而已。他们又没有田地，又没银钱，甚至连健康强壮的体魄都没有，被赶出去之后，就只能当流民——流民，大伙儿不少人都是流民出身，想到这两个字都是浑身发冷。

    现在的日子虽说也吃不饱，但却比做流民的日子好了不知道少倍，至少不用dān xīn 觉醒来自己变成别人肚子里的食物了。

    被赶出去，那可真是死路条了。

    如果说他们方才对阵前逃跑所需要承担的后果只是畏惧，那么现在jiù shì 想都不敢想了——与其败退回来，还不如战死的好，至少家人不会受牵连。

    当然，现在想是这么想，到时候到底会怎么样，那就说不准了。毕竟真要是到了那等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还会不会保持这份畏惧，谁也说不好。

    “倒是个行事果决的。”

    扶着垛口，远远的瞧着这幕，刘若宰心中暗暗道。

    虽说距离有些远，看不大真切，但声音隐约能听到些，还是大致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董策自然也看的清楚，这也让他拧起了眉头。敌人越果决，对自己的手下下手越狠，对守军造成的威胁也就越大。

    朱东却是副满不在乎的神情，jīng guò 方才的那番杀戮，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样了，似乎完全活过来了样，说话声音也洪亮了，也有精神了，这会儿正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四处布置。时不时的跟士卒说几句话，大笑两声。

    “艾大青，鱼江，你们两人，合兵再攻！这次，有了这百副挨牌，我也把所有的云梯和撞木都给你们调过来了。能不能打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潘泗指了指马下的地面：“我就在这儿盯着，哪里都不去，瞧着你们怎么把澄城县给我打下来！”

    “是！”

    两人齐齐抱拳，大声应是。

    两人商议了番，便是各自下了命令，而后城墙上的董策便看到，闯军又开始慢慢的压了过来。

    不过这次，他们就比方才要慎重了。

    不像是刚才那样密集，尽量的把横截面拉长些，qián jìn 的阵型厚度拉大些，显得加稀疏，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备城头上的箭雨。不过像是董策，朱东这些知兵的，对于这种布置都是不屑顾。他们现在是稀疏了，但根本没用，真要到了距离城墙比较近的所在乃至于冲到城墙下之后，阵型还是会变得密集起来——因为他们必须要依靠密集而连绵不断的兵力冲击守军。如果还保持这么稀疏的阵型的话，那么每次就只有小撮儿人登上城墙，那可是守军最盼望的事情了。那么少的敌人，会很轻易的被占据地势的守军杀光，然后再等待第二批上来。

    除了阵型变得稀疏之外，他们还了不少的挨牌，董策粗粗看，至少也在百面zuǒ yòu 。这些挨牌为闯军提供了定的遮挡，不过也并不能挡住全部，当然，用来减小伤亡还是能够做到的。

    另外则jiù shì ，撞木和云梯明显的了。云梯足足有十几架，撞木也是增加到了三架。而且看得出来，闯军有意识的提高了在这些攻城器械周围的防护，抬着器械的闯军士卒，周围都有挨牌防护。

    当然，最大的改变jiù shì ——人了。方才来攻的时候只有不足千，而现在却是足足千五百还要。

    这次，闯军依然在大叫大嚷，只是没有方才的狂热和盲目，他们的叫喊，的像是再给自己鼓劲儿。千五百余闯军，铺满了南城门外的这片土地，黑压压的如同片蚂蚁，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zhǔn bèi ！起弓！”

    朱东声音嘹亮的下了命令。

    方才还在或是依靠着城墙或是干脆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卒们纷纷起身来，透过垛口，羽箭虚虚的搭在弓上，并未发力。

    而后朱东又对那五十名被调拨过来bāng zhù 他守御的士卒道：“诸位，你们就在这里。”

    他指的wèi zhì 是城墙内侧的垛口，澄城县的城墙并非是么厚重巨大的，大约只有两丈三四尺高，不到两丈厚，朱东给他们指定的wèi zhì ，紧贴着内侧的女墙，距离那三百余名授予的士卒不足两丈远。“等到贼军攻到城墙下面，你们就开始射箭，抛射，别射到自己人就成，到时候城下贼人密集，只要你们射的箭落到那块儿去，就能杀贼！”“都听明白了么？”朱东目光扫视了眼，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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