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这些日子，冬日寒冰消融，天气渐暖，是明显能感受得到的不但大地封冻，便是连那柳枝梢头，也是慢慢儿的透出股子绿意来，眼瞅着寒冬已过，春时将至。

    只是今日大早，却是大风呼啸，阴云密布，温度到没有上升少，只是这风大的邪乎，大风里头卷着沙尘，就能看到上边儿是云层压低，黑沉沉的，晦暗的紧，下面则是片黄色席卷。

    走在外面，到处都是灰尘，眯着眼看过去，也jiù shì 能瞧到十来步开外，能见度很是般。

    青云子和张麻子两人，各自骑了头大青骡子，裹着棉袄，只是没有穿外头的棉大氅，晃晃悠悠的出了东门。西，这是昨晚上定好去的方向。

    这也是青云子暗地里藏得点儿小心思，毕竟西边儿是他过来的地界儿，路走着瞧着，也再没发现什么大墓，便是有那么两三处规模还过得去的，也因为目标太大太明显，都已经被人挖的千疮百孔。

    而往北则是越走越穷，越走越靠近塞外了，那里素来不是汉人传统的聚居地，从来就大户人家少，自然值得挖的大墓也就少。

    往南也不是不成，只是越往南，官府力量越强，人烟越是稠密，却是不大好动手的。

    如此来，便只有往东走。

    往东走，其实还是沿着九边线，略略靠里靠南的wèi zhì 走，其实还是在九边的范围内，这块儿比较乱，他们的势力也很有些，因此行事就很是方便了。而且再往东，jiù shì 河北北边儿线，这里素来是名城大埠颇，有大墓的几率比较大。

    出了东门，外面却是根本没人等着。这也是干他们这行儿的小心处，若是堆人都挤在东门外等候，守城的官兵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生怀疑？是以都是各自走各自的，约在城外三里的个小土丘后面回合。

    两个人顶着风上了路，风向正是东风，直直的吹过来，打在人身前，让人身子直想往后仰。那大青骡子也是给吹的速度缓慢，步步的往前挪。风里头沙子太，是以两人虽然都带了面巾，却也是很快就给吹得灰头土脸。不少沙子还进了嘴里鼻子里，弄得张麻子难受之极，个劲儿的往外呸呸呸。

    又往东走了段儿，东南方向是座不高的山，虽说不高，却也能挡挡风了，风势小了不少，张麻子这才能说话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再看看晦暗的天色，现在正是清晨，但昏暗程度已经跟傍晚差不了。

    心下有些担忧，张麻子问道：“师父，这般天光，瞪圆了眼瞧都看不到二十步开外，这对咱们可大不利的。咱们观山水，观龙脉，若是瞧不见，那岂不是万事休提？”

    青云子却不dān xīn ，只是摆摆手：“心放肚子里，为师自有妙计。”

    他素来不夸口，说有那jiù shì 有，张麻子听这才放心，不再说话。

    青云子昨日之所以能夸得下这般海口，除了对自己的眼力见儿有信心之外，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输。以防万，真没寻出个大墓来的话，他还有别的法子，早在下zhè gè 赌局的时候，就已经做了第二手zhǔn bèi 。

    他游历天下数十年，宣府东边儿自然是去过的，因此早就记得处隐藏的极好的大墓的wèi zhì ，只不过当初找到那处大墓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挖掘，因此便直留下来了。当然，青云子本心里未尝没有是给自己留点儿日后的家底儿的dǎ suàn ——真要是出了什么变故落魄贫如洗，还可以来这里发个财。

    没想到，这次要用上了。

    算了算，那处大墓应该就在东去的线路旁边儿不远，只要略施小计，自然便是能直接找过去。

    这等算计，却是不需要和张麻子明说的，以后随着历练，他自然是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迎着风走了约莫盏茶的时间，方才到了那小丘。不高的座小土丘，也jiù shì 三五十米高，上面光秃秃的，根草棵树木都不见，向来都是已经给伐逛了。yī zhèn 狂风卷来，那表面的土层似乎就给刮掉层。

    若是寻常，走过来也不过是用这点儿时间而已，但现下顶着大风，可就难走得了。

    绕过小丘，果然便瞧见昨日那几人都在后边儿等着了，这后边儿是个遮风的所在，风小了不少，人好歹是能呆得住了。

    眼看过去，笑面金刚那高大的身躯格外的显眼。只不过这队人马，似乎比昨日了不少，约莫有二十来人，有三十来匹健骡，有几匹上头，还放着很是不小的包袱，也不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

    见了青云子和张麻子两人，便有几个人过来相迎，为首的正是那休承兄。昨日待他们走后，青云子跟张麻子jiāo dài 过了，这位休承兄，姓曾名四藩，至于休承，则是他的字。

    他乃是盗墓四门中摸金校尉那系的出身，摸金校尉是盗墓四门中分支最，人数最，流传最广，也是最为驳杂的系。天底下但凡是盗墓的，十个里头倒是有八个都自称是摸金校尉，当然，他们到底是不是有名可查，有踪可循的摸金校尉派别出身，身上到底有没有那块摸金令牌，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摸金校尉人数繁，自从董卓之后，传下来的派系也是不计其数，有的是某个门下的弟子自己开宗立派，这算是流出去的分支，而还有的，则是某个地界儿班盗墓为生之人，自己打了个旗号牌子，便算是成立了这么派了。时间久了，别人也搞不清楚你这儿到底是什么来路，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摸金校尉笼统的分，大致就可以分为南派和北派两大派别，两派盗墓的法子，使用的工具，甚至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是有很大不同的。这是由现实情况决定的，北方土层深厚，不易见水，是以营造墓室是种格局，而南方水脉丰富，营造墓室又是另外种格局，不说是截然不同吧，反正差距也是很大。正因为要针对的目标的不同，所以才会有工具方法等系列的不同。

    而在南派北派之下，几乎每个地界儿，都有自己的派系分支。

    曾文信便是属于宣大这块儿的，他辈分不低，而且在摸金校尉宣大这支里面，是属于大宗，手下xiōng dì 颇，乃是相当强势的权力人物。

    见人家迎过来，青云子和张麻子也不敢托大，下了骡子，自然是番见礼。

    青云子指了指这已经算是颇有规模的马队，笑道：“休承兄啊，这可比昨日人了不少。”

    “是我的盘算。”

    曾文信倒也坦荡，hā hā笑：“青云师叔，对你老人家，我是很信得过的。你既然说能寻到点子，那定就能寻到，虽说不日过段时日咱们要挖的那大墓油水足，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既然见了，那怎么着也是不能放过的。小侄我家大业大的，养活这些人不容易，这次，便带了些人出来，跟着师叔，来是那些挖墓掘坟的粗活儿，吩咐他们干就成，而来也是指望着师叔您手里头漏出点儿油水儿来，也是让他们得些好处。”

    他们两个果然是各叫各的，青云子按照年纪管他称呼声兄台，而他则是按照辈分管青云子叫声师叔。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实在，并无隐瞒，直说jiù shì 带着手下这些人去分润些好处的。青云子听了hā hā笑：“嗨，太客气了，让他们跟着jiù shì ，反正好处是捞不完的，有些东西咱们不要，正好让他们拿了。见者有份儿，漏油水儿什么的，再也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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