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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6

      小江湖 作者:程子

    灰鸽子停在了车窗上。

    乐无忧取下信筒,打开扫了眼,讶然:“金姑姑说安广厦造了艘船,出海去了。”

    “他要去仙鸣山城。”钟意眼神微沉,轻轻磨了磨后槽牙,笑了起来,“真是自寻死路。”

    “我们也去!”九苞急道,“小废物千方百计保他命,他却不领情,那我们也不必给小废物面子了!”

    钟意惊奇地看向他:“你何时给过安济面子?”

    “我们不是卖了个天大的面子给他么,要不然小爷我早上英灵冢,亲手剐了那老杂毛了!”

    “你是为了给安济面子?”钟意道,“我们难道不是欲擒故纵,为了杀得痛快,才暂时放他马的吗?”

    九苞瞪了瞪眼,张口结舌半天,愤怒地憋出句:“就你话!”

    常子煊伤势已基本好转,只是脸色却依然苍白,靠在马车角落,看着众人打打闹闹,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马车在驿稍作补给,改道往东海之滨驶去,快马加鞭赶了十日,来到处码头,清晨刚下了阵小雨,洗去臭鱼烂虾的腥味,清凉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海水的新鲜气息。

    钟意包了艘大船,众人陆续踏上甲板,九苞在高高的船头,极目望去,见到朝阳缓缓从海底升起,将整个海面都洒上细碎的金光,不由得心旷神怡,喃喃道:“好美!”

    “你没去过仙鸣山城,”钟意负手从背后走来,双眸迎着朝阳,浮光跃金,笑道,“那里漫山芳菲,青山绿水,日出如火,明月潮生,那是见过次,便会惦记辈子的地方。”

    九苞咧嘴笑:“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仙境,能孕育出爹爹那样纯澈清绝的男人。”

    潮水如期而至,水涨船高,船夫斩断绳索,个浪头过来,大船猛地往前冲,然后随着潮水退入浩瀚的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久,地平线已经从天际消失,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湛蓝的海水,和沾水而过的雪白海鸥。

    再过了会儿,连海鸥都已不见,只余东南方刮起的温暖海风,扑面而来。三桅大船上风帆升到最高,鼓到最满,乘风破浪,风驰电掣,船夫索性放开大舵,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哼着小曲儿喝起了酒。

    钟意却皱了皱眉,扬声道:“船家切莫掉以轻心,每过炷香时间,便将风帆落下重新升起次。”

    船夫诧异地看向他,爽朗笑道:“东家虑啦,难得今日刮起了南风,把帆鼓得满满的,咱们可不能浪费了,这叫借风使船,你看这船跑得,又轻又快,别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风向。”

    “如今刚过惊蛰,正是乍暖还寒时候,该当刮西北风才是,我看今日这南风刮得邪乎,”钟意和气地说,“留意些吧,小心行得万年船。”

    “你这东家,怎恁小心呢?”船夫灌了口酒,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在这海上行了十几年船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有事的!”

    钟意还要再说,忽然旁边银光闪,锭银子从耳边飞过去,不偏不倚打在了船夫的嘴上。

    乐无忧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废话,出银子的说了算,炷香时间已经过了,落帆去。”

    “哎哟,还是这位大侠门儿清!”船夫捧着银子喜笑颜开,立即爬起来,招呼伙计去落风帆了。

    钟意转过身,看到乐无忧躺在甲板上慵懒地晒太阳,清风吹起碎发,露出他爱极了的眉眼。

    笑着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瞥眼不远处的乐其姝,飞快地俯身,在他眼角啄了下,委屈地哼唧,“阿忧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直接拿银子来当暗器,你这幸亏砸准了,要是失了准头,银子飞进海里,岂不心疼?”

    乐无忧拉着他的手指把玩,笑道:“我心疼什么?我男人可是坐拥两家妓院的大掌柜!”

    这声我男人叫的钟意心都快融化了,低声道:“要不是旁边这么碍眼的,我真想亲你下。”

    乐无忧往左右看了眼,果然见到横七竖八的人们,大家都是第次出海在甲板上,或躺或坐,晒着太阳,望着头顶游走的蓝天白云,新奇得很。

    “原来躺在船上晒太阳是这般惬意的感觉,”乐其姝说,双手捏了个剑诀,对向头顶的旭日,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当年凤小哥儿果然没有撒谎。”

    钟意问:“凤小哥儿?”

    “江湖人叫他凤栖梧。”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乐无忧道,“仿佛在哪里听过。”

    乐其姝目光沉静地望着暖日,轻声道:“他是你的父亲。”

    乐无忧霍地坐起身,扭头看向她:“您说什么?我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死的?那时候我大……我……我梦到过!”他猛地转头看向钟意,“阿玦,你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梦到过场大火,有个男人,俊美如妖,他浴血奋战……用的是柄短剑……稚凰?”

    “记得。”钟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周围变冷了些,解下自己的白色披风,披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我还记得,你说大火后是场大雨,个红衣女子飞马而来,在树底下找到了个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你,”乐其姝道,“我曾无数次犹豫过是否将真相告诉你,却不料你竟已经梦到过,或许这就叫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乐无忧生性洒脱,即便提及身世这般大事,也丝毫不觉苦情,笑嘻嘻地对乐其姝使了个鬼脸:“我果然不是你亲生儿子,怪不得你疼子煊呢,哼,以后你给他当娘去吧,我就喊乐姑姑了,谁劝都不行!”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常子煊哭笑不得,“乐姑姑疼爱你。”

    乐其姝显然比乐无忧洒脱,拿他的话就当放屁样,继续说道:“你长得像你爹,性格却像你娘,样都是遇到个臭男人,就跟中了蛊样,什么都不管不顾,没脸没皮地就跟人跑了。”

    钟意眨巴眨巴眼睛:“这话听着不像夸我。”

    “那个臭男人,比你还不如呢,”乐其姝抿唇笑,贝齿咬住下唇,罕见地露出丝小女儿情态,嗔道,“你好歹还开妓院,虽上不得台面,却也算有点出息,那凤小哥儿却是除了章小白脸儿和那身惊才绝艳的武艺,就什么都没有了,哦,不对,他还有独特的惹麻烦的技巧。”

    “您还是别夸了,您夸得跟骂似的。”乐无忧道,“你看阿玦都快被您夸哭了。”

    乐其姝噗嗤声笑了出来:“二十八年前,凤小哥儿驾小船破大浪,来到了中原,说是寻弟,却该死地遇到了常相思,也就是你娘。”

    常子煊喃喃道:“是我大姑母,我从小便听说大姑母有‘医绝’之称,曾与安广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