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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湖 作者:程子
定有婚约,却不幸英年早逝。”
“谎言,”乐其姝道,“相思丫头并没死,而是和凤小哥儿私奔了,两人起浪迹江湖,寻找他的弟弟,后来相思丫头有了身孕,便在不归山的栖凤谷安居下来,这俩人大概投胎时没挑好时辰,五行缺福,好日子没过几天,便遭了山匪洗劫,双双战死。”
“区区山匪怎能敌得过武艺高强的两个人?”乐无忧提高声音叫了起来。
钟意沉静地说:“若山匪也是习武之人便敌得过了。”
“不错,”乐其姝道,“大火毁灭了切痕迹,可是我却在你藏身的那棵树上看到了个‘安’字。”
“是安广厦?”
乐其姝看向暗潮汹涌的海面:“那是你娘情急之下用剑写在树上的,她知道自己已必死无疑,所以拼死留下了线索,”她嗤笑声,“总不能是瞧上安广厦了,临死还要写个字来怀念下吧。”
然而却没有个人能够笑得出来,仿佛感觉到了众人的悲伤,天色渐渐变得昏暗,黑云滚滚,自西北方席卷而来,和煦的东南风被顶了回去,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翻起浑浊的波浪。
乐其姝坐在呼啸的黑风中,阴涔涔地笑道:“安广厦对常相思求而不得,深恨凤栖梧夺妻之痛,故而痛下杀手。”
乐无忧浑身几乎颤抖:“千刀万剐不足以赎其罪!”
“要起大浪了,”船夫望了望天色,哗的下落下了全部风帆,大声呼喊,“东家快到船舱中来。”
话音刚落,忽地个浪头扑上了甲板,眼看着就要吞没众人,然而大家全是轻功高手,只见各色衣袂闪,几条身影已各显神通冲进了船舱,半点水星也没沾在身上。
西北风带来严寒,海上温度骤降,寒风呼号,船夫拿出自酿的浊酒为众人暖身,几人在桌边围坐,分而饮之,浑浊的酒浆虽辛辣呛口,却也不失番风味。
乐其姝咬着酒杯,双眸在昏暗的船舱中闪着诡谲的光芒:“我将无忧抱出不归山,发现他浑身高热,三日不退,再烧下去恐怕性命堪虞,遂带他去青谷求医,青谷老人发现他体内有凤栖梧和常相思毕生内功。”
众人倒吸口冷气。
钟意急道:“那他头顶的金针……”
“正是那时钉入的,”乐其姝摸了摸乐无忧的后脑,微微苦笑声,“那两人临死前只想着将功力传给孩儿,却未想到,婴儿如此幼小,经脉根骨都尚未筑基,怎能承受得住他们如此高深的武功?故而青谷老人将两根金针封入脉轮,压制住了汹涌的内力,却也导致阿忧此生注定武功平平,学任何武艺都比旁人略慢些。”
“啊……”乐无忧喃喃道,“我武功不济竟然是有原因的,但我现在却觉得内力十分充盈。”
乐其姝道:“当初你们强闯龙门剑阁,阿玦带你误入迷巷时,你头顶金针便已经松动,虽然我将其重新封了回去,却远没有青谷老人那般强横的内力,以至于后来阿玦带着你从温泉山庄疾奔而归的时候,那两根金针便彻底遗失了,内力再也压制不住,所以你才会昏迷了那么长时间。”
“原来是这样。”乐无忧看着自己的双掌,眸光闪动,眉梢带着笑意,眼角却含着泪,轻声呢喃,“我体内有着爹娘的武功……”
钟意柔声道:“是他们在守护着你呢,每当你身陷险境时,他们留在你体内的内力便喷涌而出,逢凶化吉、绝处逢生。”
“对。”乐无忧浓密的睫毛颤,泪珠滚落下来。
乐其姝含笑为他抹去脸上的泪光:“好孩子,你是他们最珍视的瑰宝,他们从未离开过你。”
几个人正在说着,忽然大船猛地晃,桌上酒杯齐齐滚落在了地上,众人连忙稳住身形,抬眼往舱外看去。
只见浓黑的乌云仿佛已低到了船顶,突然道霹雳犹如剑光劈破浓云,片刻之后,声惊雷在头顶炸开,紧接着,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
海浪仿佛是个轻易便被激怒的猛兽,骤然沸腾起来,狂风卷起巨浪,气势磅礴地拍向大船。
船体与巨浪重重相撞,剧烈晃动间,只听船桅声毛骨悚然的裂响,三根高大桅杆齐腰折断,呼啸着往船舱砸下来。
眼看即将砸破船舱,钟意飞身跃出,双掌竭力顶,澎湃的掌风喷薄而出,将两根桅杆逆风推去,摔进狂风巨浪中。
另根桅杆却直直砸了下来,乐无忧腾起,掌挥去,将桅杆击落。
忽地个巨浪掀了上来,犹如挣出地狱的恶鬼,张开大口,口将钟意卷进浪中。
“阿玦!!!”乐无忧刹那间眼眶崩裂,猛地飞扑过去,刚要冲进浪中,却见又个巨浪拍了过来。
浑浊而狰狞的浪头悍然炸开,个白衣身影破浪而出,掌中抓着断裂船桅上的锁链,如同条弄潮的蛟龙般,矫健地飞回甲板,把抱住乐无忧,松开锁链,冲进船舱中。
乐无忧顷刻间经历了极致的痛与欢喜,眼泪控制不住地喷涌出来,紧紧抓住钟意:“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钟意脸色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猛地将乐无忧掼在地上,俯身压上去,把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吼:“你疯了?你想跳海?”
“我……”乐无忧被他凶狠的脸色吓住,“我以为你被浪卷走,我想去救你……”
“那浪有可怕你知道吗?”钟意愤怒道,“若连我都被卷走,你跳下去必死无疑!”
乐无忧忽地提高声音:“那又怎样?”
“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死又怎样?”乐无忧针锋相对,强横地顶向他,低吼,“与其眼睁睁看你尸骨无存,我愿意跟你起死!”
钟意喋喋不休的嘴骤然没有了言语,青白的嘴唇颤抖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狠狠瞪了他半晌,猛地转头,吐出口血来。
乐无忧惊:“你怎么样,是否伤到内脏了?”
“没事。”钟意抹去唇角的血痕,沉闷地应了声,还想再骂他两句,忽地有个巨浪拍来,船舱猛地晃,将两人晃得滚到了起。
乐无忧伸臂死死抱住他,手与他十指相扣,浑厚的内力输了过去。
海上风暴足足肆虐了两个时辰,船夫岔开双腿稳稳在船头,肌肉虬结的双臂扣住船舵,硬是掌控着大船从惊涛骇浪中冲了出来。
众人劫后余生,浑身湿透,外袍上结起了细碎的薄冰。
暴雨过后,轮暖日从云层后钻出,海上挂起了巨大的彩虹。
乐无忧换身干净衣服,披起厚重的斗篷,端碗姜汤从船舱走出:“阿玦,你再喝碗吧,暖暖身子。”
钟意充耳不闻,负手在船尾的甲板上,昂头脸倨傲地欣赏着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