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枚杀手做农夫第3部分阅读
捡枚杀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r簧卓诜簧淄夥蟆!彼账虻愕阃罚怂乃捣āk淙?
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对如何伤愈而感兴趣了。
“你有尝过吗?”司凌依着她的话,在凹处加了一勺半的水,搅拌了会
,待晶绿全部溶解于水后,将它舀入了葫芦。
“有。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尝了一点点,发现可以耐饥饿,后来,手
上有了伤痕,只要抹上一点点,马上就止血了。”苏水潋浅笑着娓娓道来。
想到刚来时什么都不懂,连剖只死去多时的白虎也吓了很久的自己,再
看看现在的自己,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经好多了不是。
而司凌则因她说的那句“手上有了伤痕”而不禁蹙蹙眉,是了,想她一
届弱女子,初入山林时自是百般艰难的吧。能够像她这样,不仅没有自怨自
艾,还过得颇为自得其乐。瞄了眼手上的雕着花草手感圆润的木汤勺,他如
是想道。
…………
“这样就行了。”苏水潋打好包袱的结,再将装满野果子的藤篮盖上绸
布,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司凌说道。
司凌接过包袱和藤篮,再将绑着虎皮的藤网揽上,苏水潋唤来嬉戏的两
只小狼崽,二人二狼准备出林了。
“那个……你叫什么?我叫苏水潋。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水潋。”
苏水潋腼腆地自我介绍着,两人相处了近两月,竟然还没有交换过名字
呢。林子里也就罢了,横竖就他们两个人。但是一出林子,到了人多的地方
,说句话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岂不是很尴尬。
司凌低头看了眼她低下头时露出的白皙嫩洁的后颈,忙不迭将目光扫向
它处。
水光潋滟晴方好吗?果然很贴切,也因此更加让他确信她的出身必定是
名门大家。
“林司曜。”司凌清冷的嗓音逸出一个名字。
司凌,那是属于风瑶阁的名字,包括其代表的身份和地位。如今,自己
脱离风瑶阁,自是将属于那里的印记除去。
苏水潋闻言点点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唐突地叫他那日隐约听到的名字
。
“林……司曜,你知道出了林子之后最近的集镇有多远吗?”苏水潋克
服了唤他名时的尴尬,问起盘旋心内许久的问题。看看身上穿的略显怪异的
襦裙,迫不及待想要找个成衣店。
听她喊着自己编造的名,居然也会有那种难以名状的悸动。稳稳心神,
林司曜回忆了下当初自己进林之前最后夜宿的客栈所在地,好像叫什么繁洛
城。随即点点头,“约摸半日。”
“这么近?”苏水潋惊讶地轻呼,随即撇撇嘴,咕哝了一句:“早知道
一开始就出来了,还以为要走上好多天呢。”
苏水潋看了眼林司曜手里大包小包的干粮物件,忍不住想扶额而叹。
林司曜自是听到了她的嘀咕,随即想到自己所说的半日是运用了轻功之
后,若是以她的脚程,再加上每逢水源都要习惯性地停下来休整半晌的速度
,还真是要走上不少天呢。这样想着,话也随之脱口而出:“依你的速度要
三天。”
苏水潋闻言忽地抬头,懊恼地追问:“什……什么?”他的意思是,以
他的速度只要半日,自己则要走上三天吗?
“或者我带你走。”林司曜不经大脑的话再度脱口而出。
苏水潋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叫带自己走?现在不就是他在带路吗?
林司曜将包袱绕过脖颈背在后背,将果篮绑在小纯背上,虎皮藤网则傅
在小雪身上,随后拦腰抱起苏水潋,回头朝两只狼崽说了个“走”字,就一
个运气飞身而起。
苏水潋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紧张与羞涩在发现他几个起落之后就已飞出了几十米开外后,转为
了欣喜与崇拜。天哪,这就是异人志里所说的轻功吧。
林司曜其实有些担心她会害怕以致呼喊着要求自己放她下来。毕竟,两
人这样的姿势在外人眼里可是惊世骇俗的,至少不该是夫妻之外的男女可以
随便做的。
夫妻吗?林司曜心底浮起这个字眼,随即自嘲地否决了这个可能。她,
不是自己这种人可以奢求的。
……
正文 009终于出林了
蝉鸣阵阵的盛夏山林,若是有人,就能看到这么一幕:随着一阵疾风划
过,两只狼崽各自背着一个盖过它们身体的包袱和物价,在风中飞速奔跑,
在他们前面,是一个肆意穿梭在丛林里的黑衣男子,他的怀里还揽着一个衣
着奇特、长辫轻扬的女子。
“你,要不要停下来歇歇?”苏水潋仰头,看着额上略有薄汗沁出的林
司曜,轻声问道。
林司曜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水潋咬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眼里,不懂武功、连走路都比别
人慢上几拍的自己,是否是个累赘呢。
林司曜见状暗叹了一声,随即选了个较为空旷的场地,将她轻轻放在大
树旁的大石上,“我去找水。”他转身一个起跃,就消失在苏水潋眼前。
他,这是在生气?苏水潋揉着略有些酸的胳膊,听出了林司曜言语里明
显的僵硬。可是,自己不是怕他辛苦吗?虽然自己不算重,可好歹也是个…
…额……15岁左右的女子了吧,这样抱着自己用轻功疾速奔驰了一个多小时
,难道不会累吗?
苏水潋垂垂还略略有些发麻的双腿,兀自想着。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瞬间呆楞当场,两只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天!这具身体究竟是几岁呀?自己凭着身长以及从铜镜里看到的模糊轮
廓就自发地将她定之为了15岁,可是……可是为何都近三个月了,怎的没有
来过月信呢?
苏水潋惊呼地捂住嘴,这……这具身体该不会是连15岁都没有吧?她无
力地垂下双肩,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间。
林司曜带着一张盛了一捧清水的新鲜大叶片回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眉头暗皱了一下,正欲上前唤她,就见两只狼崽喘着粗气赶到了。
“小纯、小雪……”苏水潋也听到了两只狼崽的呜咽声,知道是它们到
了。抬起头,撇下心头的沮丧,换上一如往昔的轻柔浅笑,亲昵地揉揉它们
的毛发,正想夸赞它们一番,就扫到了几米开外看着自己的林司曜。
斑驳的树影下,一个俊挺修长的男子就这么淡淡地立着,似乎能感受到
他周身潮热的空气也逐渐趋向清凉。
“你回来啦?”苏水潋浅笑地低问。
林司曜点点头,递上手里的清水,一路飞跃而来,竟然没有一丝晃在叶
片边缘,更别说洒出叶片。
“谢谢。”苏水潋接过叶片,抿了一小口,正想问小纯小雪渴不渴,却
见两只狼崽早就在林司曜寒意四射的目光下打了个激灵,随即一窜而出,直
奔几里外的溪流去了。
苏水潋疑惑地看看林司曜:“它们今天怎么啦?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好多
哦。”
林司曜挑挑眉,不置可否。夸两只畜生懂事,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说得出
吧。随后,也靠着大树干盘腿而坐,运气周身以作休息。
苏水潋见林司曜径自闭目养神,也不去打扰他。静静地看着周边的精致
,听着林中聒燥不减的蝉鸣和间或着黄鹂、云雀之类的小鸟儿清脆悦耳的美
妙歌声,靠着树干竟然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仿佛回到了苏家大宅,坐在自己精巧美丽的小院里手捧闲书晒
着太阳,偶尔与身边两个大丫鬟笑说几句。
突然,景致变化。她来到了老太爷的厢房,小心地捧着那副耗神许久的
大型苏绣——《清明上河图》,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老太爷和大哥,却等来
了二娘和水滟。她们不由分说上前夺走了这幅自己平素都不舍得用力碰触的
苏绣,还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恍惚间,她似是听到了二娘冰澈心骨的话:苏水潋,苏绣之家不是你能
一手遮天的。我没有!苏水潋很想喊出口,可是,身子却力不从心,慢慢的
,眼前看到的、耳边听到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直至……
苏水潋蹙着秀眉,感到有些冷,下意识地环紧身边温热的物体,往里靠
了靠。
林司曜无奈地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足下飞掠的速
度依旧不减。
两只狼崽也背着分派给各自的果篮物件,兴奋地跟在男子身后,在林中
急速飞奔。经过调息,它们这次可是拼了命地紧跟追赶,不肯落下男子太远
,否则,保不准主人就被他给带走了呢。
苏水潋从梦境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林司曜抱在怀里疾驰在林中。
“呀!”她羞地几欲埋头,却发现这样子只会更加促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
看到自己双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脖颈,不好意思地偷瞥了眼林司曜,见他
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尴尬,稍稍放心了些,随即悄悄松了松双手,让自己
不是那么紧窝他的胸膛。
看着四处的精致,明显已是自己不曾到过的陌生区域,仰头看看树稍顶
上的烈日,早已倾斜西下了。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还真久呢。
不好意思地低垂眼睑,尽量不让红晕染至耳根。
林司曜这时才垂眼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低眉羞涩的苏水潋,心底涌起一
股自己也不知道的微妙情愫,只是莫名觉得这样子自己的心就很充实。
“休息会儿,再半个时辰就出林子了。我去取水。”难得的好心情使林
司曜破了一次最多一句话的先例。在苏水潋讶然的眼光中略有些狼狈地转身
去找水源。
苏水潋确实很吃惊,不过,这样的林司曜平易近人多了不是。
看着两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奔至自己身边的狼崽,轻柔地拍
了拍它们的头,将缚在它们背上的果篮藤网解下来,抛了两个水分很多的野
果子给它们当零嘴。
没一会儿,林司曜就照旧带着一大片鲜叶裹着的清水回来了,两只狼崽
看到他扫来的目光,习惯性地后退了两步,随即一个箭步循着他适才回来的
足迹去寻找水源解渴了。
苏水潋愣愣地看了林司曜一眼,不解地问:“他们真的很聪明唉,你一
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以前都没发现呢。”
林司曜无奈地盘腿而坐,选择没听到。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自己会
驯兽似的。
“对了,出了林子你有什么打算?”苏水潋小口小口地喝完鲜叶里的水
,抿抿唇,想到后续的实际问题,忍不住出声询问。
林司曜身形微震,脸上却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冰山一角。她这是在赶自己
走?也是,出了林子,她该是要回家的。自己孑然一身,何去何从,有什么
区别。
“我都不知道外面的物价是怎么样的。你说,买套小些的宅子得多少银
子?”苏水潋支着下巴,轻声地加了一句。似是在问身边的林司曜,却更像
是在自言自语。想到荷包里那五绽银元宝,不知道够不够自己基本的生存所
需。
林司曜闻言睁开素来寒意不化的双眸,只是此时的眼里多了一丝不解。
“不回家?”他淡淡地开口。看她举手投足尽是连坐姿都如此优雅的闺
秀风范,怎么可能与自己一样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家?我的家,估计是回不去了。”苏水潋闻之黯然地低下头。双手拽
着膝盖上的裤腿绸面,眼里有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林司曜转头看向她,回不去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素来习惯只执行任
务而从不探听任务的他并没有进一步追问她的话。摩娑了下手指,沉吟了会
说道:“城里的宅子五十两起步,偏郊的农家院落连名下的田产估计十五两
左右。”
苏水潋讶异地看向他,他,这是在说给自己听?
五十两……十五两……
盘算了下荷包里的银子,想必是与城里的宅子无缘了。好吧,那就去偏
郊的村落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住的院落吧。有田有房,呵,自己竟然成了这
里的一名农妇。苏水潋失笑地想着。
林司曜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调转头,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夕阳,
起身说了句:“走吧。”
“可是,小纯小雪……”还没回来呢。苏水潋咽下后面半句话,因为她
已经看到两只小家伙从树丛后背窜了出来。乖巧地等着林司曜将果篮与藤网
绑上它们的背。
这是什么情况,又这么懂人性的狼吗?苏水潋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林司
曜,再低头看看两只摇头摆尾的狼崽,有些无语。
她哪里知道,林司曜施出的内力,早就将两只狼崽吓得不敢不服从他的
命令。没办法,它们现在还小,打不过他,只能听命于他。当然啦,等到足
够强壮了,那就得看看谁厉害了。
估摸一个小时左右吧,苏水潋看到了林子尽头开阔的视野。欣喜地搂紧
了林司曜的脖颈而不自知。天知道,她在林子里待了足足三个月,除了树丛
就是树丛,除了小溪就是小溪,就差没视觉疲劳了。
如今,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精致,虽然举目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其间夹杂着的星星点点,想必就是池塘了。再远处,哇,村落,炊烟袅袅的
村落唉!苏水潋雀悦无比。终于出林了。
正文 010繁洛城
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林司曜揽着苏水潋疾速地奔驰在田间小路上
。幸而下田的农户们早就收了工具回家了,否则看到此情此景,还不吓得丢
了魂。这哪里像是人在跑啊,明明就是飘移的鬼魅。后面还跟着两只通体雪
白的怪物。
这还真的难为两个当事人了,身着样式奇特的黑衣,揽着同样奇特服饰
的苏水潋,不是林司曜的错,背上绑缚的满满当当远远看去就像是奇形怪状
的浑白鬼魅更不是两只狼崽的错。
好吧,这应该是苏大小姐的失职。她不该贪图清爽洁净而撕了林司曜沾
有血污的外衫前襟后摆,也不该嫌弃数日不换洗里衣而裁了中衣外袍,更不
该舍不得酸甜的野果、柔暖的虎皮、费了好大的劲才编织成的藤网,从而只
好压迫两个刚刚长开尚未成年的狼崽的背。
“要不,这里我自己走吧。”苏水潋抬眼看到林司曜脸上沁出的汗渍,
觉得有些羞愧。大酷暑的,竟然让他抱着自己跑了整整一天。
林司曜垂眼看了看她,让她自己走,无异于散步,能否赶上客栈打烊也
难说。可是,继续带着她赶路,也不现实。离最近的村落越来越近,万一被
村民看到她被自己这么搂着抱着,总是有损她今后的名誉。
两难地蹙蹙眉,却听得几里外似是有车马过来的声音,立即收住疾驰的
身子,揽着她原地旋了几转之后,放下了她。
苏水潋被他几个旋转有些晕头转向,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被林司曜一
个用力,揽在了他怀里:“小心些。”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头顶。
苏水潋闻之又羞又怒,让你放我下来,也用不着如此快速地止了步吧。
不知道这样子很晕的嘛。还说什么“小心些”,好似我自己的缘故是的。我
人都被你抱着搂着了,怎么小心嘛!
然而素来温婉和顺的性子让她敢怒不敢言,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是自
己太没用了。转了两圈就晕得东倒西歪辩不出方向了。
林司曜这次倒是没有注意她羞怒交加的神色,一心听着越来越近的车马
轱轳声,欲想拦住它带自己二人二狼顺利进城。
“吁——”马车夫借着暮色看到有人拦车,心下了然,必定是想搭自己
的车进城。这样的事例太多了。每天不知道有几起。何况现在夜色也逐渐重
起来,再不赶进城,即使近几年的和平安乐,让守城的兵士门偷着懒,渐渐
不再赶着半夜起来关门落锁,但是城内不超过五家的客栈可是会客满的。一
看这两个身着奇服,打扮怪异的年轻男女,就确定肯定不是本地人。
这样想着,车夫心里也有了考量。壮着胆子朝苏水潋两人吆喝道:“两
位是不是想搭车啊?成,三十个铜子,老汉我今天就帮你们了。”
林司曜冰眸一闪,正欲上前踢了他夺了他的车,却被欣喜的苏水潋一句
话就停顿了身形:“有,三十个铜子是吧?有的有的。我们上去吧,小纯小
雪快点哦。”
车夫一听呆楞当场,什么?还不止两个人?随即眼前闪过两道白光,定
睛一看,两只通体雪白、背上不知道驮着什么玩意儿的狗,已赫然落坐在车
厢里。
苏水潋拉着林司曜也笑盈盈地登上了马车车厢,随即解下依然挂在林司
曜背后的包袱,从荷包里挑出一粒最小的碎银子,递给车夫:“大叔,这个
够了吧?”
车夫接过一看,竟然是颗银裸子,抵得上百枚铜子了,立即喜笑颜开地
说道:“够够够,足够了。诸位坐稳咯,老汉我要出发了。”
林司曜周身散发的寒意更重。倒不是对苏水潋给车夫碎银的举动,而是
为自己出于天性的杀意。
低垂眼睑,看着自己沾满血腥难以用下半辈子净洗的双手,自己与她,
那是云与泥的区别。这样想着,林司曜的周身再度溢满冻澈入骨的寒意。吓
得两只狼崽打了几个冷战之后乖巧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再也不敢扑到苏
水潋怀里撒娇打滚。
“你……没事吧?”苏水潋担心地看着自上车之后就铁青着脸兀自沉思
的林司曜,还以为他跑了一天累过头了,毕竟这是他伤好之后第一次用力疾
驰奔吧,生怕他扯了伤处,没有多想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林司曜被她的举动惊回了神,见她眼里是满满的担忧,“没事。”他轻
轻拿下她的手,低声回道,指尖触碰到的柔嫩令他下意识地敛起了周身四散
的杀意与寒气。怕吓了她。
两只狼崽此时若是懂得读心术,必定大声反驳:老大,你吓倒的是我们
啦,主人对你的那什么杀气根本免疫好不好。
…………
约摸行了三个小时左右,苏水潋感觉到马车的速度似有放缓。打起车厢
的窗帘,好奇地探出头。
“哇,好美哦。”苏水潋发自内心地叹道。比自己绣的“清明上河图”
里的景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林司曜闻言暗暗蹙眉,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城罢了,哪里值得她如此真
心赞叹,难道她原本的家族所处的地理位置连这样的小城都比不上吗?
苏水潋则兀自沉浸在繁洛城星星火火的万家灯火中。
这里虽然没有苏州节日街头的热闹与繁华,但是有一种独特的气氛,或
者说是浑然天成古朴,是了,这里本来就比民国二十三年的苏州城落后。但
是这里的落后并不会让人觉得无法接受。相反,经过三个月的山林生活,苏
水潋对如今这般热闹的街头更加倾心。
是怕再度陷入渺无人烟的绝境吧。她暗自失笑。
“客倌,这里就是繁洛城最热闹的街头了,今天可是七月七,街上可热
闹了,待会还有放荷灯和仙子夜游,你们是想在这里下了逛逛呢还是直接拉
你们到下榻的客栈去?”车夫“吁”地一声拉住了马缰,回头撩起挂帘,朝
苏水潋与林司曜热情地问道。收了对方这么多打赏,自是要服务到家了。
苏水潋闻言转头看向林司曜,她对这里压根不熟,自是难以决定。
林司曜自是感受到了她投来的无声询问,朝车夫果断地吩咐:“行来客
栈。”
“好咧~”车夫得了命令,立即扬起马鞭,“驾!”马车再度缓缓地行
进在繁洛城的主街上。
苏水潋正趴在窗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街头叫卖的各式各样的物品,后知
后觉地忆起刚才老板的介绍,转回头不解地问一旁闭目养神的林司曜:“什
么叫七月七?还有放荷灯、仙子夜游是怎样的?”
林司曜闻言睁开眼,不期然地对上苏水潋亮晶晶的双眸,眼神暗了暗,
两颊升起不明显的热意。
“七夕相会。”林司曜斟酌地说出解释。“你想去?”他看着一脸兴趣
的苏水潋,脱口而出。
“嗯!”苏水潋点点头,随即眨了眨眼,期盼地看向林司曜,柔声问道
:“可以吗?”
林司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随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力反驳她的祈求
了。
“太好了。”苏水潋开心地绽放出足以令四周景致顿时失色的绝丽笑颜
,随即无意识地拉拉林司曜的衣袖,“谢谢你。”
林司曜注视着她正拉着自己袖摆摇晃的手,再度走神。
……
“两间上房。一柱香内,热水热饭,两套男女衣衫。”行来客栈内,面
带笑颜的小二刚将苏水潋一行人迎入大堂,就听林司曜清冷的嗓音下达了一
连串的吩咐。
“好咧~客倌请上楼,您的吩咐马上照办!阿风,带这两位客倌上楼,
天字上房两间。”小二兴高采烈地接过苏水潋递上的几粒银裸子当住店押金
,又听这两位住店的客人又要热水、热食,又要衣服的,面上喜色大增,这
么一来,自己从中又可以赚到好几个铜子了。
林司曜不再理会,拉过身后的苏水潋往楼上走去。
“呀,两位客倌,这个……敝店有规矩,这个猫猫狗狗的不得进店,要
不,小的帮两位牵到后院养着?”正欲招呼其他来店投宿客人的小二一转身
见到两只通体雪白的大狗背着果篮,煞是有趣,但是店里的规矩不可破,只
得喊住正欲上楼的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点头哈腰地致歉。
苏水潋抿抿唇,心里也知道要让两只狼崽进房间确实有些困难。为难地
不知如何是好。
“就按你说的办。”林司曜丢下一句,就拉着苏水潋转身上楼,临行前
向两只狼崽扫去了一眼,两只狼崽立即聪明地跟着客栈小二去了后院。呜呜
呜,主人啊,我们好可怜哦,好想抱着主人睡觉觉哦,可是这个男人太凶太
狠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呀。呜呜呜。
“我怎么听到小纯小雪在叫呢?”苏水潋停住脚步,偏着头倾听了一会
儿,回头问林司曜:“你有听到吗?”
“没有。”林司曜想也不想地就丢出这句话,“你听岔了。”随即,继
续上楼。
这回,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们俩上楼回房间的脚步了。
正文 011七月七
“呼……”苏水潋趴在浴桶木沿,舒服地轻逸出一口气。
三个月没有如此痛快地洗过热水澡了,感觉好幸福哦。
捧了掬温热的清水淋过自己柔嫩白皙的双肩,将近腰的乌发散开了辫子
,浸入清水里轻轻揉洗。
山林的岁月,溪水虽然不缺,但是毕竟是凉澈的,何况身边也没有洗浴
用品,洗头擦身自是简之又简。如今重返烟火俗世,苏水潋有种恍若隔世的
不真实感。似乎从前生在苏家长在绣阁,是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如今梦醒了
,自己活回了本真——一个不知家在何处的孤女。
苏水潋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尽心努力过吧。相信娘亲
和大哥也会梦到自己,并且乐于希望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开心地生活着的吧。
……
房间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有力的敲门声,以及伴随着一道已然熟悉的清冷
嗓音:“吃饭了。”
“哦,哦,马上就好。”苏水潋闻言才回神,发现水都块凉了,迅速地
从浴桶里起身,伸手捞过搭在椅背上的棉布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擦拭起
滴着水的长发。
门外的林司曜自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哗啦”水声以及浴桶椅凳碰撞的
声音,可以想见她手忙脚乱的从浴桶里起身的模样,身子不受控制地一僵,
急忙后退了两步,转身靠在房间门口过道的栏杆上,欲集中精神注视楼下店
堂里的举动,然而,心神依然不时地想着房里那个娇柔的人儿。
苏水潋好不容易穿戴好复杂繁琐的罩纱罗裙,打开门,就看到林司曜背
着她看着楼下。
“我好了。”她柔柔地唤道,眼里闪着浅浅的笑意,正撞上转过身来的
林司曜,有些短暂的怔忡。
是的,眼前的男子身着一套烟青色衣衫,腰间一圈较衣服颜色深些的同
色系腰束,长发高高束起,用一个同样烟青的玉扣挽住了头顶的发束。若非
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苏水潋几乎要以为眼前的男子已非此前的林司曜
,而是与他容貌相仿、性情迥然、斯文不少的同胞兄弟。
林司曜见状剑眉一挑,随之眉头一蹙,越过她,拉着她进了房间,随手
捞起一块干燥的棉布巾,不发一言地帮她擦拭起依然湿漉漉地黏垂在后背的
长发。
苏水潋脸上一烫,自己还不是怕他等急了嘛,才将奋力擦得差不多的长
发披在背上就出去了。谁知道,没一会儿,发尖又开始滴起了水珠,反而劳
烦他给自己擦头发……
苏水潋咬了咬唇,低低说了句:“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林司曜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坐好,另一手运起了内
力,尽快地烘干了她滴水的乌丝。也顺带将她有些黏湿的后背衣衫散去了潮
气。
“谢谢……”苏水潋低喃出一句。她当然感受到了后背逐渐温热继而衣
衫全数干燥,回头眨眨眼,一记“好神奇哦”的眼神令林司曜的心情莫名地
好了不少。
随即他搁下手里的擦巾,走出房间,唤小二找了个正在隔壁收拾房间的
粗使丫鬟,来给苏水潋梳了个少女钟爱的飞仙髻。
丫鬟灵巧地手三两下就帮苏水潋挽好了头发,高高挑起的飞云髻,肩后
披散着余下的长发,并留了两缕发丝绕过两耳飘逸地垂在了胸前,风一动,
犹如九天仙女垂窕的柔发。煞是好看。
“小姐真好看!”丫鬟发自内心地赞叹。
眼前的苏水潋一身荷绿色的罩纱罗裙衬得她愈加白皙柔嫩,乌黑亮丽的
长发挽成少女飞仙髻,即使上面没有佩戴什么步摇、簪钗,也令人不由得眼
前一亮。
苏水潋浅浅一笑,这具身体究竟有多好看,她并不是很清楚,虽然身边
有枚铜镜,也只能模糊地看出个大致轮廓,只知道不丑就是了。
林司曜闻之轻扫了苏水潋一眼,确实,很美!不是倾国倾城的外貌,而
是优雅婉约的气质。更显得不施脂粉、不饰珠玉的她更加温婉动人。
僵硬地转身,低低唤了句:“过来吃饭吧,不是还想去看放荷灯吗?”
苏水潋一听双眸晶亮,谢过给她挽发的丫鬟,强忍住想赏她一粒碎银子
的念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林司曜去他房里用餐了。实在是用钱的地方太
多了。挽发的人情就先记着吧。
……
七月七的繁洛城通宵达旦地喜庆。
算算时间,应该已有晚上十时了吧,街头依然热闹非凡。
苏水潋跟在林司曜身后,脚边则跟着两只吃饱喝足了惬意散步的狼崽。
话说回来,小二对它们还是非常不错的。不仅喂了它们一大盆饭,还丢
了不少骨头给它们啃咬。虽说骨头上附着的肉不多,估计是客人啃剩下的,
但是味道着实不错,酱香酱香的,比它们在山林里啃的光是咸味的烤肉味道
好多了。唔,下回让主人也做这样的酱排骨给我们吃吧。
两只狼崽边悠哉地溜达,边想着美味,嘴角垂涎的憨样让过路的行人忍
俊不禁。
林司曜带着苏水潋来到放荷灯的地方——一个风平浪静的碧水湖畔,位
于繁洛城主街东首,与护城河相衔接。
“哇!好美!”刚走到湖边的苏水潋见了眼前的精致,禁不住赞叹。
湖面上已经漂满了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荷花灯,远远看去,就像是夜空
不小心跌落在了湖里,而星光依然在闪烁。
“小姐,公子,要买荷灯吗?只要十个铜子一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
姑娘手里拎着一串各式各异的荷灯,有最传统的莲花灯,有小巧可爱的玉兔
灯,有拟人化的喜鹊灯……看得苏水潋一阵欢喜。仰头对林司曜腼腆一笑:
“我们也去放个荷灯好不好?”
林司曜闻之身形一动。她,可是明白相携放荷灯的寓意?
民间的七月七,可是恋人们的专属节日。据说单身的男女在这一日放了
荷灯,来年就一定能心遂所愿觅得意中人。而相携放荷灯的男女则能够如愿
以偿得以白头偕老。
然而对上苏水潋那双纯净无杂的眸子里闪烁着的灼人渴望,令林司曜不
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许是她并不清楚这个传说吧。否则,怎么可能会邀请自
己与她一道去放荷灯呢!
苏水潋买了那只可爱的玉兔灯,小心地提着,走在湖边的青砖道上,抬
头浅笑着问身侧的林司曜:“以前你有放过吗?”
林司曜僵了僵身子,没有作答。心里则掠过一丝失望。她是真的不懂这
个寓意吧。也好,断了自己的宵想。
“我们去那里放吧。”苏水潋瞄到不远处有个相对空闲的位置,开心地
对林司曜指了指,随即,回头唤了声”小纯小雪,我们去那边。”同时脚下
的也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
看着渐渐远去的玉兔灯,苏水潋闭上双眼,双手交握胸前,学着以前在
苏宅附近的教堂看到过的洋人做弥撒的样子,无声地许了个愿。
林司曜定定地看着她,与湖水相映成趣的荷绿色衣衫,娴静温婉的气质
,优雅迷人的动作,在绚丽四射的烟花下,愈加耀眼,甚至让人无法不瞩目
。安静地立在她身后,为她挡去了一些宵小之辈的猥琐目光。
随后,林司曜带着她来到仙子夜游的街头。
苏水潋好奇地掂着脚尖,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一睹周边人人称赞
的仙子夜游。直至夜游的仙子们缓缓路过苏水潋跟前时,她才恍然大悟,原
来,所谓的仙子夜游其实就是她所知道的游行的高跷队伍。只不过这里踩着
高跷游行的是七个仙女装扮的女子。
一个个衣着鲜艳、打扮美艳的年轻女子,在高跷上风姿绰约地各显着神
通。有吹笛子的,有舞彩带的,有撒花瓣的……总之,七个仙子衣带飘飘、
及尽妖娆。
耳边传来男男女女的七嘴八舌,苏水潋才得知,这些女子其实都是繁洛
城每年一次的斗诗会上选出来的当届才女,能够有幸选入夜游仙子名单的女
子不光是诗词歌赋出挑,外貌也要求一等一。渐渐的,每年的七月七,演变
成了繁洛城名门闺秀们互相攀比的节日。
当然,为了顺应七月七最初的节日特色,这些女子们还有一个额外的厚
例,即若是中意了街边围观人群中的某个男子,即可以当场抛下花束,择日
再携同出游赏花赏景。这样的机会可是非常稀罕的,说不定,某男子就此好
运地攀上了高枝,与才貌双全的女子共衔连理了呢。
苏水潋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男子朝着路过的
仙子们大肆嘶吼,身旁更有不少言辞露骨、笑容萎缩的男子欲要挤过自己以
致更加近距离地向仙子们卖好。令她羞煞了脸颊。
正想着后退几步避让他人,却不知被谁踩中了脚,一个踉跄,几欲绊倒
在地时,被身后的林司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
“小心。”林司曜眉头一蹙,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护着她欲往外围走
去。两只狼崽则早就嫌弃地溜到了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正文 012一起定居吧
“哇!抛花了抛花了!”瞬间,人群里一阵激动。
苏水潋忍不住好奇,顿住脚步转回头,确实,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仙子
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正羞涩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咦?苏水潋疑惑地左顾右盼,不知道谁会这么好运呢。竟然有幸得到夜
游仙子的亲睐。呵呵,她轻扬唇角,等着欣赏仙子扔花束。
不料,身后护着她的林司曜搂紧她的腰,顺势一挥,将周围挤挤攘攘的
人群硬生生地隔开了一个缺口,拥着苏水潋几下纵跃,就飘出了几丈远。
“呀!”苏水潋下意识地双手环过他的腰,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正
欲发问,却听得身后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喊:“公子!公子!”苏水潋回头一
看,正是那名捧着花束待要抛的仙子。啊,她恍然大悟,原来她中意的竟然
是……身边的他!
苏水潋偷偷扫了眼寒意陡增的林司曜,怪了,人家那是巴巴地凑上前,
他倒好,竟然远远地向后逃,甚至还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生人勿近的
气息,似是冒犯了他的领地一般。
待林司曜放下她时,已经在一个与夜游的仙子们隔上了好几条街之外的
清闲坊肆了,安静的连逐渐远去的连锣鼓声也能似有若无的听到。
“这是哪里?”苏水潋看着周围几个零星的小摊,不解地问道。
“坊肆。”林司曜一语简答。
“做什么的?”苏水潋早就习惯了他惜字如金的答话方式,也不介意,
径自问道。
林司曜没有回答,而是拉过她,走向一个门庭冷落的摊贩前,从诸多的
玉器中挑了几件样式新颖别致的簪子、耳坠、腰坠、手环,塞到苏水潋手里
,同时从怀里摸出一枚碧玉坂指,抛给了正昏昏欲睡的店主。
“送我的?”苏水潋拿着这几枚首饰含笑问道。
林司曜避开她笑意盈盈的目光,脸上升起几丝不仔细看就不易察觉的红
晕。
“其实,我有首饰啦。你无需拿自己的玉坂指换这些。”苏水潋低首轻
声解释道。只是因为包袱里那几件首饰实在太过晃眼,所以她并不想拿出来
佩戴罢了。
林司曜没有开口,转身越过她,丢下一句:“回去了”,就率先往宿夜
的“行来客栈”方向走去。
苏水潋无力地抿抿嘴,他,这是什么意思嘛。难道不知道首饰是不可以
随便拿来赠送的吗?特别是对象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顿顿脚,跟上他的步
伐,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月入中天的晚上,游走在人群逐渐散去的街头。
回到客栈门口时,苏水潋才想起那两只顽皮的狼崽,“遭了,小纯小雪
跟丢了。”她急急返身,欲要往回找。
“它们已经回来了。”林司曜拉住她的手臂,指指她身后。苏水潋回头
一看,果然,客栈大门的角落,两只狼崽早就拥在一起呼呼大睡了。
……
次日早晨,苏水潋似是被一个柔软温暖的不明物体吵醒的。睁眼一看,
两只狼崽正一左一右地趴在自己身上,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祈盼地盯着自己。
“小纯小雪……”苏水潋亲昵地揉揉两只狼崽的毛发,轻笑着唤道。
“对了,你们不是不能进房间的吗?怎么进来的?”苏水潋想到这个问
题,疑惑地问。两只狼崽似是听懂了她的问话,咬着她的衣摆,硬是将她拉
下床,来到大开着的窗户跟前。
“你们,是从这里跳进来的?”苏水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