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童养媳--完结第26部分阅读
皇家童养媳完结 作者:肉书屋
“小姐说咱们不会在这冷宫里待太久,难道……”红鸾和秀婉都不是笨人,青州苏的眼力儿,也断然不会收买笨人放到女儿身边用,被苏如绘这么一提就恍然大悟,双双觉得是三九天里一盆子冰水从头浇到了脚,骨子里都透出寒意来,“顾贤妃根本无恙?”
昨日,顾贤妃好好的说着话吃着点心,忽然哎呀一声就昏厥了过去,谁知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不过是被绿衣与青衣扶回寝殿,接着苏如绘带着青雀跪到了曜容殿上就没再见到过,那之后被召进寝殿由着长泰责罚的时候,也隔了帐幕——再说就算见着又如何?
正一品四妃之一的贤妃娘娘、自苏如绘进宫起就对她百般疼爱的顾氏,她说自己吃了苏如绘呈上的点心不舒服,太医院院正、医术了得又是先帝老人的余太奇说苏如绘的点心里有忧来鹤,难不成还会有人怀疑么?
顾贤妃对苏如绘也算不差了,可是此刻这么一想,当初贤妃到底是为什么疼爱苏如绘?无非是念着苏如绘像乐安公主——然而甘然早就说过,两人根本就不像!说是相似,也只有曜容殿里,周皇后带着顾贤妃初见苏如绘那一回这么说过,之后宫里从来没有谁提起。
假如说以前还能认为是怕提起来惹了太后、皇帝与贤妃的伤心,但顾贤妃自己说出这话来,为什么也无人附议?倒仿佛是临时找一个借口来解释为什么顾贤妃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格外上心!
再一想,长泰廿五年,自己初进宫,那日觐见时周皇后提到顾贤妃因伤成病,本欲独自去探望,却是太后拦住,说是体贴贤妃,让苏如绘同去安慰——假如苏如绘真的与乐安眉眼相似倒也罢了,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不像这句话是甘然说出来的,那时候甘然还是淘气的满宫乱跑的年纪,这位殿下……苏如绘从心底冷笑出声,不论甘然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可是那时候总不该是说的假话吧?
既然不像,那为什么太后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里挑出苏如绘去安慰贤妃?如果说以前苏如绘还能认为太后只是那么随意一指,但经过这次事情,她想了一个晚上,拜郑野郡夫人这几年进宫时不时的提点,青州苏氏千年门阀潜移默化的教导……苏如绘不是白痴,她正当年少,也自诩过聪慧,可是现在也不能不感慨一句,嘉懿太后,不愧女雄!
长泰廿五年,五位名门淑女——当时还是连梳头都仓促学会的小小女孩儿,一个个懵懵懂懂的进了宫,虽然多少明白了些以后的道路,可是谁都不晓得,仁寿宫里那位高高在上已经许多年的女主人早就替她们安排好了未来,战战兢兢也好,耍j使诈也好,无一不是落在了她的控制之内。
即使叹服于太后的手段与之筹划之深远,但苏如绘还是觉得寒意从心底深深透出——从长泰廿五年到如今的长泰三十二年,七年光景……贤妃顾氏,难道就真的没对自己有半点怜恤之意么?
还记得自己迁居春生殿那段时间,终于被太后召见,来的却是曾一脸笑容赐死过刘宝林的内监李光,那一次战战兢兢的去德泰殿觐见,贤妃温柔的叮咛……七年来,苏如绘在长泰帝面前说自己对顾贤妃有慕孺之意,确确实实是出自了真心的。
生长深宫,即使安氏贵为诰命第二等之郑野郡夫人,每年能够进宫的次数也少得可怜,顾贤妃之于苏如绘,俨然是另外一个母亲。
可是这个所谓的母亲终究不是亲娘,太后多年前埋下的这颗棋子果然犀利椎心,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恰如所算的给予了苏如绘从情感到局势上的致命一击!
谋害宫妃!何况还是一向对苏如绘友善的宫妃!从宫规到恩义上,苏如绘都是身败名裂的结果!
红鸾、秀婉,包括甘然也在嘴上劝说自己,等贤妃醒了就好……等贤妃醒了?贤妃不会醒的,这才隔了一天,青州苏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认罪!苏如绘冷笑出了声,太后早早埋子,如今一朝起用,为的可不就是小霍氏的那个打算嘛?
孺子?
名誉无妨的苏如绘最低也是太子侧妃,再低,别说青州苏氏会对天家生恨,大雍所有门阀,包括与青州苏氏一向不太和睦的江南宋氏,在这件事情上也会站在苏如绘这边。原因很简单,这是门阀的骄傲,不容侮辱!
即使太后与长泰以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住这种不满,迟早它会发作出来,那个时候,小霍氏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门阀世族对于自己的血脉的自豪与骄傲,对于自己门楣的坚持与不容亵渎,已经到了一个超过一切的地步。嘉懿太后已经年过五旬,就算这位太后高寿,过个一二十年也差不多了,如此短的时间里想要门阀世家发生巨大变化,或者是霍氏强盛到与青州苏氏平起平坐……那是痴人说梦!
苏如绘若以侧妃嫁与太子,一旦太子正位,四妃之一的位置那是说什么都少不了的。到那时候,就算小霍氏是皇后,看看如今的周皇后,还有一个太后在帮着呢,对霍贵妃还不是得客客气气?小霍氏一向养在了太后身边,可没见周皇后对她多么喜欢。
可是苏如绘不嫁给甘霖,怕是满朝都要睡不着觉了。当初选女入侍两宫之时,青州苏氏之所以被挑出的是嫡系二房的独女苏如绘,而不是定国公府上那几位,就是存了为储君增加分量的目的——长泰立后选妃是非常时期,太后为着平衡立了清流世家的周皇后,后族除了好名声,其实没什么实权。
而嘉懿太后大约是对当初先帝猝崩,自己带着三岁幼子苦苦支持朝局那段时光记忆犹新,才会放弃空有国公头衔却并无军权在手的苏万润之女苏如墨,选择了军权在握、亲家也是军中栋梁的苏万海之女——何况还是独女苏如绘吧?
但是为了防止苏氏挟幼子而对甘霖不利,苏如绘……位份不能高,不但不能高,还要有足够的把柄来辖制她!但她的出身决定了,正常情况下,苏如绘的位份怎么也低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莫过于在名誉上动手脚,而名誉有损,也要看损失到什么程度。谋害宫妃这个罪名,只能是嫌疑,不能落实,否则苏如绘也将彻底失去嫁入皇家的资格。这一点无论小霍氏与周皇后,还是太后都不愿意看到,苏氏军权在握,他们家里的独女要娶,但绝不可娇纵——小霍氏这个词用的可真好!
苏如绘冷笑着缓缓道:“她们的主意打得可也真是好!”这主意实在太好了,还想贤妃清醒了为苏如绘分辩,还是再定死了她的罪?不会的,贤妃昏迷,不过是给了长泰与太后一个绝好的借口收拾苏氏——等苏氏的傲气被压得差不多了,就是这对天家母子示恩的时刻到了——接出除华宫,仍旧嫁与太子,只不过,名誉受损,德行有亏的帽子跑不了,正妃?侧妃?给一个孺子,苏氏还要忙不迭的跪下谢恩!
最紧要的是,就算苏如绘以后有了子女,想要拿捏她,也是极简单的,现成的前科在这里!
如此深远的计划……嘉懿太后……苏如绘不期然想起了长泰廿五年腊八节时,安氏入宫对自己的教导,那时候郑野郡夫人说了什么呢?薛师傅评价嘉懿?连薛紫暗那么骄傲恣意的奇女子,都对这位太后如此的推崇,自己落进她的算计那是再正常没有的事情!
可是太后,你就断定我即使看破您的用心,却连挣扎都没有么?也有信心六宫都按着您的剧本走?
“贤妃……贤妃居然是这样的人么?”红鸾倒也罢了,虽然在武德侯府的时候也听说过苏如绘颇得贤妃的欢心,但是秀婉陪着苏如绘这么些年,却是清楚的知道顾贤妃是如何疼爱苏如绘、而苏如绘又是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给明光宫留一份,一有空暇都要去承欢膝下……深宫之中,竟是真的容不下真情?
“小姐,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两个使女心冷震惊之后,双双失了主意,看向苏如绘。
……………………………………………………
唔,苏如绘小时候与甘然说乐安公主那段的坑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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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算计
怎么办?
看着红鸾与秀婉且惊且怒又且惧的神色,苏如绘也觉得心底一阵阵无力感涌上来,能够看穿这个局又如何?嘉懿太后不紧不慢之间,早就将自己裹进了层层叠叠的网罗内,何况就算自己不与贤妃亲近,不与后宫之中任何一个人亲近……难道太后她没有其他办法让自己乖乖按她的想法走么?
那是从隆和帝那风风雨雨的后宫之中杀出重重围困,更在隆和帝猝故之后,为三岁幼子撑起整个朝局,应对过北戎犯境、秋狄侵边、诸子争位、藩国动乱……的嘉懿太后!
被女史薛紫暗赞为“若为男子,当如雍太祖”之人!
不过若让苏如绘就这么认命,她嘴角的冷笑此刻连红鸾与秀婉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发憷——那青州苏氏也枉称千年之族了!
“明日,最迟后日,楚王必定会再来,你们两个务必表现出十分忧心的模样,将咱们的处境,譬如饮食之类,略微夸张的告诉他,但不必摆出求他的模样,只需将忧虑放在脸上好教他看出就是。”苏如绘沉吟片刻,缓缓的道。
红鸾与秀婉对望一眼,都觉得眼下确实只能依靠甘然,但也不免担心:“可是小姐,楚王他究竟只是藩王,如何拧得过太后还有……”
“我要借助的不是他,只希望能够通过他与宫外联系上,让我父母绝不能认罪!”苏如绘眼中闪烁着怒火,顾贤妃“昏迷”不醒,苏如绘自己又被打进除华宫,与外面的联系全部断绝,在这种情况下,以太后对六宫的掌握,武德侯府是怎么都打听不到详细情况的,长泰只要用贤妃一直在“昏迷”的理由多加训斥,暗示要重罚苏如绘——只此一女的武德侯夫妇,谁晓得会不会与天家交易,用承认苏如绘一时糊涂,或者把责任推到红鸾身上来换取天家的“宽大处置”?
等到苏如绘再被指为孺子时,武德侯府就算明白也迟了。
因此如今要从太后这个局里脱身,最重要的就是让苏万海顶住长泰的压力,绝对不能认罪!
哪怕是把罪名推给红鸾也不行!
这不仅仅是为红鸾性命的考虑,一旦沾身半点不是,太后与长泰那可是有得是理由做文章!
实际上,长泰当庭打死青雀,将苏如绘发配除华宫,看似盛怒之下,归根到底,却是要做出一副绝不轻饶苏如绘的姿态,逼迫武德侯府就范!
而越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认罪!苏如绘咬着唇:“记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堂堂门阀贵女,就算进宫也是娇养在太后膝下之人,如今一朝流落除华宫……心里再想不开都是正常的!”
听了她的话,红鸾与秀婉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白天甘然送苏如绘回来时会说那番话……小姐……行了苦肉计么?
红鸾究竟在宫里待的时候太短,还有些戚戚:“多亏宫里还有个真心待小姐的楚王!”
“真心不真心,以后才知道,现在说还太早了些。”苏如绘淡淡的道,“你问一问秀婉,从前顾贤妃待我是不是真心?”
秀婉轻声道:“这些年来谁不是打趣说小姐俨然就是明光宫的少主人呢?”
红鸾立刻噤了声。
苏如绘料得一点也不差,第二天的傍晚甘然又一次悄然而至,他看到的是穿着素色布衣怔怔独立风中的一个影子,单薄而孱弱,仿佛是三春新发的枝叶,叫人疑心连最柔和的春风都要将它吹折。
可是那份孱弱里,偏偏又带着门阀出身自幼娇养捧顶长大后都会拥有的傲气,坚韧一如翠竹,这种刚柔并存的姿态一向是最引人注意却也最容易惹人怜惜。苏如绘是背对着甘然的,远处有个人影在闪闪躲躲,甘然认出那是苏家送进宫的两个使女里剩下的那一个,他一皱眉,没有先惊动苏如绘,而是招手令红鸾近前来,低声问道:“此处风冷,怎不劝你家小姐回屋休息?”
红鸾生得美艳,即使含了泪带了委屈之色依旧是楚楚动人,与苏如绘的背影相衬更是有一种独特的凄艳,她含了悲声在甘然面前跪下,道:“楚王殿下,求您劝一劝我家小姐罢,她……”
说到此处,红鸾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哽咽了一下,甘然果然追问了一句:“她怎么了?可是想法不大好?”
“小姐……小姐似无生志!”红鸾顺水推舟。
“你们身为她的奴婢,昨天孤还提醒过你们,难道一句话都没劝进去么?”甘然很是不满,他虽然生母位份不高,可却是一落地就被送进西福宫的,霍氏算不上顶尖儿的世家出身,但在宫里,就是名正言顺的凤州沈氏之女沈淑妃,也越不过她去,作为霍氏唯一的养子,甘然即使依旧惦记着自己那被贬成最末一等佳丽的生母,却已经有了充分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尊贵,对奴婢们一向看不进眼里去,红鸾虽然美貌,甘然却未放在心上,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红鸾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不悦,心头反而一喜,面上却惶恐道:“奴婢无能……”
“罢了,你退下罢!”甘然懒得与一个奴婢多话,摆手让红鸾退下,自己缓步走向苏如绘。
苏如绘与他昨日在殿中阻止时的样子差不多,往日的鲜活沉稳大气统统不见,除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大家风范犹存,便仿佛一个木偶一般,眸子里无喜无悲,一派绝望。
看到她这模样甘然心底微微一窒,轻声道:“为何不在屋子里待着?”他本以为苏如绘站在这里是在看什么,到了近前才发现她什么都没看,目光涣散而空洞,这种绝望,甘然其实不是没看见过,长泰廿六年,因辛才人引起的巫蛊之案,那一次被清洗掉的许许多多宫人包括妃嫔眼睛里有看到过这样的空洞绝望。
但是苏如绘……那个即使被迁居春生殿,连过冬炭盆都要自己接济,却还敢为了淑月殿一个宫女之死与自己争吵的女孩儿……青州苏氏的嫡女……
甘然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定了定神,伸手按住她肩:“走,孤……陪你回去!”
“原来是楚王!”苏如绘仿佛到这个时候才回神一样,涣散的目光凝聚,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他一眼,挥手就要推开他的手,“殿下怎么来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苏如绘一拂没能拂开甘然的手,却反而让他感觉到这只手冷得像冰,不由皱眉,“回屋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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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杏露茶
苏如绘扬起脸来定定看了甘然片刻,就在甘然以为她会发作时,苏如绘却只轻声道:“不必了,里面闷得慌。”
她这么好说话的样子和往常可是大不一样,因昨儿在大殿里见到的那一幕,甘然自然上了心:“除华宫自是不及鹿鸣台通透明亮,可是此地阴冷,你身上衣裳单薄,还是回屋子里去罢。”
说着微微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向她们的住处走去,皇子们都要允文允武,甘然、甘棠更是自小就喜武厌文,只是随手拉着,苏如绘便被拖得身并不由己的跟了上去。
到了那三间厢房前,早有红鸾来报,同秀婉两个识趣的走了开去。
进了苏如绘住的那间厢房,甘然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他生长在西福宫与嘉木宫,什么时候在大雍的后宫里见过如此寒酸残破的住处?
“这里……是闷了点。”甘然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周围,苏如绘面无表情,心底却是冷笑,就这些还是秀婉使了银子让小李子从其他地方七拼八凑来仔细打扫过的呢,昨儿刚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不堪入目!
苏如绘默不作声,甘然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倒是后悔把红鸾和秀婉打发走了,可是他也不能再出去把人叫回来,沉默了片刻只得找话道:“孤瞧你这里不大像样子,可有什么特别缺的?”
“……”苏如绘抬起眼来看看他,似乎是在询问。
甘然认为得了回答,便主动解释道:“早先你在春生殿时事情没这么大,而且那里也方便,所以孤无需问你就晓得该给你准备什么。这除华宫……”
除华宫位于皇城之北,是六宫最最偏僻荒芜的地方,就是掖庭都不愿意选在距离这里近的位置,四周均是年久失修的一些宫室,以及一些供无子无女又不得太后待见的太妃们居住的院落。
苏如绘知道甘然其实还有一番话没说,自己迁居春生殿时,到底是长泰与太后迫于宁王的面子才重罚的,那对天家母子自己心里先不痛快,自然不会阻拦甘然近乎光明正大的帮着自己,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嘉懿和长泰一门心思逼着苏家代苏如绘认罪,是绝对不会让六宫传出苏如绘被善待的消息的,甘然这两回过来,必定是瞒了众人的,要带东西进来那更是千难万难。
“臣女不觉得这里缺什么。”苏如绘眼帘儿一垂,淡淡的道。
“孤看你这里不是不觉得缺什么,是觉得什么都缺,孤竟不知道这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种地方也能住人……想来其他上面更是差劲!”甘然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下定了决心道,“旁的东西都太打眼,明天孤先让人给你送饭来吧!”
苏如绘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道:“殿下费心了,如今可不比春生殿,殿下就不怕被太后与陛下知晓了责罚您么?”
“孤是翻墙进来的,除华宫里就那么几个人看着,一路上都被孤有意避开,谁知道孤来过这里?难不成你身边那两个奴婢不可信?要不要孤帮你处理了?”甘然在苏如绘对面坐了下来,微微笑道。
“红鸾和秀婉自是可信的,可臣女却不晓得殿下那里的人有什么可信的。”
甘然闻言顿时嗤笑一声:“就你有忠心的奴才么?好罢,告诉你就是,孤明儿派来的人是母妃给孤的老人,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去告诉母妃的。”
苏如绘心里禁不住哈哈一笑,自己与甘然同岁,这么点儿年纪又是养在重楼玉阙之内,没有父母帮扶,到哪里去寻觅忠心的奴仆?又凭什么让那些在宫里多年的精明人效忠?甘然身边的可用之人若说是忠诚于甘然而不是霍贵妃,那可真是搞笑了。
霍贵妃经手过的东西苏如绘可是不敢碰的,而且她这么想方设法的扮可怜也不是为了在除华宫里过得好一点,因之并不接甘然的口,只是眼睫眨了眨,一滴清泪落了下来,甘然手便僵了一下,叹道:“好好的说着话又怎么了?孤缠着母妃去替你说情,虽然父皇没有准,可是母妃却让我转告你不必着急,孤看母妃那模样应该不似只是安慰,想来余太奇的医术了得,顾贤妃明后天也该醒了,到时候她亲自开口替你分辩,父皇……他会明白的……怎么说你也是侯爵嫡女,门阀所出,没有实际证据谁能拿你怎么样?如今也只是父皇一时气极了而已——对了,你那些点心的材料可经过其他人的手么?”
甘然劝了半天见苏如绘不为所动,开始思忖是不是从其他方面下手帮上一把,便问起了点心都经过哪些人的手,材料又是从何而来。
苏如绘本不欲多言,只是惦记着该怎么才能不惹人怀疑的托他传话,闻言却是心中微动,沉思片刻,迟疑道:“其他材料应是没什么问题,只有一件……那道翡翠天香糕……”说到这里时明显凝噎了一下,“原本是没有樱桃点缀的,是青雀……”再次停顿,“瞧意儿姐姐分过来皇后所赐的樱桃是好的,放上去红红翠翠,才随手拿了几个点缀。”
甘然动容道:“这话你在父皇面前怎不说?”
说了让长泰再加一条诬陷皇后的罪名吗?苏如绘心底暗哼,面上却一派凄楚:“殿下也说陛下是怒极了,臣女当时吓得……哪里还能想起什么?”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哼,那周意儿是皇后的侄女,她送的东西怎么能入口?”甘然微怒道,“说起来你也是进宫好几年的人了,反而越来越活回去!怨不得这回被人如此设计!”
苏如绘听出他话中似对皇后极为不满,微微惊讶道:“臣女一直以为皇后娘娘仁善……”
“她若仁善这宫里只怕人人都是清白的!”甘然果然冷笑,告诉她道,“你进宫那年未央宫里养了一个药罐子,似乎你还与她关系很不错?”
这是在说周弃病,虽然对周家人没了好印象,但苏如绘对周弃病还是抱着三分幻想的,便问:“怎么又和弃病搭上了关系?”
“这事是听母妃说的,你不可外传。”甘然先是叮嘱了一声,才低声道,“你道皇后待那周弃病十分上心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心虚外加补偿罢了!”
“弃病的痼疾与皇后有关?”这个别说听过,那是想都没想过的,当初周弃病还养在未央宫的时候,苏如绘可是见过周皇后对这个侄女的上心,那是堪比甘霖与甘沛,不晓得的人怕还以为她是中宫所出之嫡女。
“那是父皇膝下一个皇子都没有的时候,算起来该是父皇大婚后没多久,乐居郡夫人有了身孕,皇后便以沾染喜气为名召她时常入宫陪伴。”甘然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缓缓道,“皇后不但自己如此,有时候也让六宫,当时宫中妃嫔不多,也就是我母妃、如今的贤妃、淑妃、德妃等人,一起与乐居郡夫人谈一谈生儿育女的一些经验,没想到乐居郡夫人进宫后不出月余,皇后、母妃,居然当真双双传出了喜讯!当时太后与父皇还曾为此称赞过她德泽六宫,也重赏了乐居郡夫人。”
苏如绘抿着嘴,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后来呢?”
“乐居郡夫人怀孕时是初春,等到入夏后,因着保胎,一个月才进宫一两次,每次来了,宫里都会赐她一些消暑饮品。有一次,皇后在六宫给她请安时说起母妃惯常爱喝的杏露茶,随口提到乐居郡夫人这段日子也想喝这个,过了几天皇后又派人接乐居郡夫人入宫,母妃知道后,想起皇后说的话,加上她当时对乐居郡夫人印象不错,就吩咐身边人照自己喝的做好带上。”
“可是茶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乐居郡夫人那时候已经是五个月的胎,余太奇亲自在未央宫偏殿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勉强保住,但乐居郡夫人也是元气大伤,不能移动,便由皇后请求太后与长泰同意,让她在未央宫偏殿一直休养下去,结果余太奇日日亲自照料,拖了两个月,还是早产了……这就是周弃病!她那病,根本就是胎里带出来的!”
苏如绘诧异道:“霍贵妃既然亲自带去杏露茶,想必也是当场赐给乐居郡夫人的,这能有什么问题?”
“杏露茶里自然没有不该有的东西,不过那乐居郡夫人的保胎药里有一味药,恰与杏仁冲突。”甘然冷笑,“而我母妃在当时乱成一片的情况下,不知道被谁重重推倒!”
“啊!”苏如绘惊呼一声,面上变色,“莫非,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哼,母妃却没乐居郡夫人那么好运,胎儿保到了六个多月不上七个月时生产,生下来便是个死胎……”甘然脸色阴沉,“而皇后却在不久后太太平平的诞下嫡长子!就是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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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托付
苏如绘听得脸色更是苍白,半晌才讷讷道:“这些是霍贵妃告诉您的么?”
“不然还有谁会说与孤?”甘然讥诮一笑,道,“你还记得当初刚认识孤时,孤常撇开随从四处乱跑、还因独自在荷池边流连被父皇看到,被罚禁足连累母妃吧?”
苏如绘点了点头,那回要不是甘然独自乱走掉进了井里也不敢吭声,只敢藏在秋日菊花丛中等衣裳干透,却在冷得受不了时恰好苏如绘从旁经过,将他带到了鹿鸣台更衣躲藏,自己也未必会和楚王走得这么近了。
甘然淡淡道:“母妃知晓落井之事后,便将这段往事说与孤听,那时候孤才晓得……这宫里从来都是容不下不长心眼的人的!”
“殿下是在说臣女不长心眼了。”苏如绘自嘲一笑。
“你是家中嫡女,孤听卫羽青说过,武德侯府上虽有姬妾,但到底和奴才差不多,你的母亲郑野郡夫人乃是早先关乡侯亲自看中要娶进门管教苏万海的——作为他们的嫡女你本来不要什么心眼儿就可以过得很好。”甘然倒是很清楚,“可青州苏氏再是千年望族,终究比不过皇家,你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怕是第三次迁宫也免不了的。”
苏如绘正愁没法快点提到自己想说的事,忙就着话题说下去道:“楚王与太子身边的伴读都熟识么?”
没想到她的话却让甘然先误会了几分,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惦记着被禁足在此难赴他的桃林之约?用不用孤替你们鸿雁传书一二?”
苏如绘立刻气得眼圈儿一红:“臣女只是想见一见兄长,楚王若是不愿或不能帮忙请自说便是,何苦在这个时候还要这般来嘲讽臣女!难不成看到臣女还活在世上对殿下而言这般难受么!”
甘然顿时十分尴尬:“原来你想见苏如锋,这……这个却有点困难,你知道太子自十二岁后便需与父皇一起临朝听政,孤将来只须就藩,却是不必如此的。如今太子已经很少去上书房了,太子的伴读自然是跟太子在一起……”
“殿下的困难臣女知道,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殿下早回罢,嘉木宫距离此处甚远,免得被臣女拖累了赶不上宫门关闭!”苏如绘沉着脸就要赶人,甘然不以为忤反而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才是苏如绘,你早先那不死不活的模样看得人实在郁闷,你是堂堂门阀嫡女,岂能学那些小家碧玉的做派?!”
“原来殿下喜欢的是不给您颜面的抢白?”苏如绘依旧脸色阴沉,冷冷的道。
“孤不是喜欢被人抢白,孤只是喜欢看人本性。”甘然悠然说道,“你苏如绘本就不是贤良淑德之人,世代簪缨、累世公卿,苏氏嫡女,虽然幼承庭训,可你乃是独女,大气端庄之中若不带着三分桀骜难驯那才奇怪!”
“臣女却不知道,自己竟在殿下眼中,竟是桀骜难驯之人!”苏如绘心下暗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甘然在告诉自己,他已经看穿了自己早先的伪装,却听甘然慢条斯理的道:“你若是真的温驯静柔……哈,当初春生殿里是谁把大冬天巴巴给她送炭盆与闲书的人气出去,在御花园里踩了半天积雪的?”
苏如绘不意他忽然提起幼时之事,饶是此刻满心愤恨,也不禁些微的恍惚,脱口道:“后来我去找你的,但没找到,反而遇见了四殿下。”
甘然眼睛一亮:“你居然会去找我?”
苏如绘没注意到他换了自称,也没注意到自己一时恍惚竟带出了春生殿时的称呼,点头道:“那会臣女进宫没多久,对宫室还不熟悉,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殿下,反而在路上遇见了四殿下,还被他吓了一跳!”
“孤还以为孤走之后你会在春生殿里继续骂孤无情无义!”甘然目光一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的笑了笑,一掸袍袖,站起身来。
“殿下,臣女如今身在此处,也知得见兄长亲人一面是奢望……却不知道,殿下能否……”苏如绘见他流露出离开之意,自己的目的却还未达到,不由大急,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婉转说道。
甘然道:“你要孤为你转达书信么?可是这里似乎没有笔墨之物,要么等明日孤想办法替你带一些进来。”
苏如绘见他态度温和,心头暗喜,摇头道:“陛下亲旨禁足,也吩咐过不许一物出入,臣女焉敢不遵?殿下能来看臣女,臣女已经十分惶恐了——只是臣女惦记家中,怕父母兄长为臣女担心,只求殿下能够在无人时悄悄告诉一下兄长如绘近况……只管挑好的说罢!只要让臣女家里放心就是。”
“这不是什么难事。”甘然点头,“孤明日寻个借口去找一回太子,只是你知道,太子的伴读有六人,乃是轮值,却不知道苏如锋明日是否当值。”
苏如锋就算不当值,这几天也会想着办法进宫的,苏如绘出事,苏家在后宫没有主位,唯一有可能知道宫闱之事的也只有这个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伴读了。苏如绘因此很放心的道了谢。
送走甘然,红鸾与秀婉才折回来,这时候暮色已深,春夜犹寒,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青白不定。苏如绘忙让她们先把被子裹起来暖和一下再去取晚膳,红鸾却道:“让秀婉姐姐暖一暖就是,她身子刚好还虚的很,奴婢先去取膳罢,小姐不晓得,这除华宫里还是关着好几个废妃的,那些妃子们虽然失了宠,到底不敢饿死她们,若是去迟了,莫说使了银子也没得挑,怕是连咱们的份都要被那起子人给拣走些。”
苏如绘出身高贵,入宫以来也没真正受过委屈,对这些勾当虽然有所准备,却还不清不楚,见红鸾这么说,犹豫了一下道:“天黑了,你一个人去成么?”
“小姐放心,奴婢胆子大着呢,小姐忘记了?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胆小之人?”红鸾自信的笑了笑,正要去取膳,一旁秀婉却叫住了她,“多带些银子,回来时跟小李子换盏灯,咱们出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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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温氏
“行,姐姐可真是细心人。”红鸾爽快的点了点头,笑着取了银子去了。
秀婉见苏如绘脸色犹可,笑着道:“小姐家里人胆子都极大。”
“其实除了天黑看不清路外也没什么好怕的。”苏如绘倒是不以为然,道,“我却不明白为什么那许多人怕黑,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妖魔当真存在,能为害四方,这天下还会是如今这模样么?”
秀婉抿嘴一笑,道:“也许是有些人心里有鬼。”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苏如绘冷笑一声,见秀婉笑容一僵,忙缓和了语气,“人自己心虚,自是怕这怕那,红鸾又不曾做过亏心事,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人说了一番闲话,算着时间红鸾差不多该回来了,等来等去却不见人影,即使苏如绘也不禁急了:“该不会与小李子有什么争执?怎的还没回来?”
秀婉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说出来,只是道:“那小李子不是不知道规矩的人,一向拿银子办事,红鸾姐姐也是个利落的,想必不至于,或者今儿饭菜特别不象样,挑选的时间长了些。”
“唉,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提起除华宫的待遇苏如绘脸色也微微黯淡下来,秀婉连忙劝道:“这是那起子小人作怪,小姐仁善的缘故,却怎么能怪小姐身上?再说咱们进了宫不就是为了伺候人么,比起有些主子来小姐对奴婢们的好奴婢可是一直记得的。”
“咱们相处也这么多年了,这样的话也不必多说,我虽然没有虐待身边人的习惯,却也时常耍着小性子的,秀婉你陪了我这些年,想必也是辛苦的。”苏如绘一时感慨,脱口道。
秀婉又是感动又是好气,笑道:“小姐当真是把自己想的多么难伺候,却把其他人想的也太好了,您道这宫里的主子们哪一个是真正好伺候的?莫名其妙的就能迁怒上来!”
“位份高的妃子们自是该有皇妃的脾气,但低位宫嫔似乎都还算乖巧吧。”苏如绘有些不以为然,这六年来虽然周皇后六宫之权被分散,但是协助她的沈淑妃不愧门阀出身,打理起宫务来竟是井井有条,越发整顿得六宫上下彼此和睦,竟是连往常三天两头报到皇后面前的妃子们争风吃醋都少了许多。
因着这个缘故长泰很是称赞过几次沈淑妃的能力,若不是沈氏已经是正一品的四妃之一,往上那可就是皇后,恐怕早就晋升了,因着不能晋位,长泰便在赏赐上越发的大方。如今永信宫里的许多陈设据说比未央宫也不遑多让了。
对这一切,太后选择了冷眼旁观,因此两宫碍着有太后在,虽然还没到明着针锋相对的程度,暗地下却是很过了几个回合,互有胜负,只是之前太后露了口风让甘棠就藩,并无留都之意,永信宫一时间十分沮丧,未央宫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对于这两宫的争斗,苏如绘也是冷眼旁观,太子甘霖允文允武,虽然不及甘棠与太后亲近,却是嫡长子,而且甘棠喜武厌文,读书上面很被太师告过几次状,口碑远不及好学聪慧的甘霖。最主要的是太子年方十六,别说威胁到长泰母子,那是连羽翼都尚未长出来。
不糊涂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后虽然因着甘棠小时候讨她喜欢的缘故对这个孙儿特别疼爱一些,但还没疼爱到为了他废弃皇后、太子的地步,废后易储都是会引起国本动摇的事情,嘉懿太后又不是那种一味顺着自己的喜好来的人,这位太后最顾全大局不过,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在苏如绘从前看来,总觉得沈氏真是昏了头。但经历过自己被嘉懿太后从长泰廿五年就摆了一道一直到现在才察觉,苏如绘不惮以最坏的可能来揣测这位太后,谁知道沈氏此举是不是得了太后的什么暗示呢?
“小姐还记得长泰廿五年腊八节时那位小仪么?”秀婉见苏如绘不相信,笑着问道。
“小仪?”苏如绘蹙起眉想了想,长泰廿五年的腊八节可还真不是能够轻易忘记的,“记得仿佛是江南来的一个女子?”
“原来奇宝宫的温小仪。”秀婉笑着道,“倒不是奴婢刻意去打听——当初这位温小仪还是温娘子呢,因着辛才人怀孕,她未露嫉妒之色,让太后注意到了,皇后当场提为小仪,当初谁瞧着不是个温柔解意的人儿?”
苏如绘被她说得倒是勾起了回忆:“没错,我还记得她在德泰殿上的应答很不好,娇怯怯的固然有些惹人怜惜,但太后是最不喜欢那种腔调的。”
“可不是?”秀婉笑着道,“说起来当初太后升她位份也只是为了警告六宫,身为陛下妃子须要谨慎,不可如那赵淑人一般骄纵嫉恨,再说宫里别说小仪,再高的才人、宝林、美人……多了去了,太后升完之后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这位小仪从前不晓得怎么想的,倒是渐渐动了心思。”
“她动了什么心思?”苏如绘知道秀婉故意说这些宫闱之事也是为了让自己散心,便笑着凑趣道。
秀婉抿嘴道:“之前她托您送荷包给当时正在调教光奕长公主的太后,被您拒绝了,后来的一番动作,那会咱们另外有事要关注,也没在意……却是长泰廿九年的时候,那温氏还是小仪,却打算了一件事情自以为能够再次得太后青眼,好在及时被身边人阻止才没闹出来!”
“哦?是什么事?”
“小姐还记得长泰廿九年宫中发生最大的事吗?”
长泰廿九年正值大雍北伐,整个帝国上下都围绕着北疆转,宫里太后带头节俭每日祈福,整个六宫都乖乖的不敢异动,这一年里最大的事?那就是皇六子的降生了!
皇六子甘露,生母为流霞宫主位慧妃,慧妃入宫多年,位份不低,宠爱不多,但也不至于被厌弃,为人一向老实静默,不过并不似正一品的四妃那样得到太后的重视,所以大多数时候都默默无言,属于时常被忘记的那种。
便是廿八年末时,流霞宫忽然传出喜讯,道是慧妃有孕,甘露生于廿九年中,算是这一年后宫最大的一件事了。
可惜慧妃养胎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皇六子一出世就小脸青白,太医好一阵抢救才缓和过来,接着又是大病了几场,堪堪养了五个来月,慧妃的眼泪就哭得差不多了。就在宫里以为又要夭折皇嗣时,却是慧妃的娘家请到一名卜士,占出甘露与皇宫相冲,若想养活,十岁之前都不得踏入皇宫一步。
太后和长泰本是不太信巫卜之言的,但慧妃好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心肝宝贝的疼,早先没有活路也就罢了,此刻得了卜士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先信了再说,竟是拖着月子没坐好的病躯拉着长泰衣角苦苦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