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劫--辣文第19部分阅读
红颜劫辣文 作者:肉书屋
大床上的男女高亢的惨烈嚎叫声,骇人听闻。慢慢的随着注入他们体内的水银越来越多,他们的面容开始扭曲,身体的肌肉被水银刺激得快速收缩,巨大的疼痛无法逃脱,最后他们竟然在这种无法言喻的痛楚中,冲脱了皮肉,血淋淋的逃离那张大床。
见此场景,看台上的人哄然大笑,掌声,拍案声,叫好声……源源不断,个个兴奋不已,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铁笼里的男女在这篇尖锐的哄笑声中,慢慢的死去……另一批几十人的男女被搬了进来……随即惨叫声又再响起……
裴晓蕾默默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我们走!”语毕,她一提内力,飞离这惨绝人寰的修罗场,隐入黑暗中。行文紧紧的跟在她后面,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裴晓蕾没有立刻离开洛乡,而是潜入一处守卫森严的府邸-以前的知县大宅,现在秦军将领的居所。
府邸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是相当闲散,与其说这是一个军官大宅,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滛糜的春楼妓院,男男女女酒池肉林。他们夹持了一个因纵欲过度瘫垮在路边的男人,很容易便找到他们将军的居所。
诺大的院子,与外面一墙之隔糜烂的纵情酒色不同,里面灯火通明却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
裴晓蕾站在一张书桌前,细细的望着一张铺在桌前的地图,上面清清楚楚的标明着闰国本国以及周围各地的兵力部署,最明显的两处用红笔标着,一处写着楚国的二十万大军囤在接嚷秦闰两国的边境,由一个叫做安乐王的王爷领兵,另一处标着的是立在闰国和天下第一庄交界处的倚天城。
这张地图的标识和说明都非常详尽,显然是对周围的形势进行了相当细致的分析,她乌眸微微一眯,冷笑,看来秦国的这个将军也并不是草包。
桌上整齐的叠放着一匝文件,最上面的一封信函,下方盖着一个金色的秦字印记。
秦帝的亲笔函?裴晓蕾眉毛一挑,拿起那封信,迅速的打开信函,里面白底朱字,只写着三个大字:杀,秦,翱!
秦翱?是谁?皇族权贵?还是高官能臣?她脑海飞速的翻阅着情报,似乎她从来都没有听说,秦国有这样一个人?
“晓蕾,有人来了!”站在门口负责把风的行文,忽然小声的朝她提醒道。
裴晓蕾竖耳一听,果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头一转,随即把手中的信函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轻轻的对着行文唤了一声:“走!”,便从窗户跃出……
这一路上,她很沉默,乌黑的双眸娇柔渐淡,取而待之的是一种久违了清冷坚毅。
世变至此,她,也该走出温室了!
两人飞快的离开了秦国将领的府邸,接着走出了这座被杀戮和阴谋笼罩着的洛乡,回到了洛乡后面的山林悬坡。夜很深,天上乌云密布,没有星星更不见月亮,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夜晚,摸黑在陡峭的山林赶路,诚然是十分冒险了。
待他们距离洛乡有了一段相当的路程后,行文便建议他们暂且在森林过一夜,明日天明再走。裴晓蕾点头同意,两人寻了一处下风口,便相偎着在一棵大树下宿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
路行十几里,行文和裴晓蕾两人双双的又落回这一片梅林里,今天一早醒来,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在梅林里睡了一夜。本来他们是想使轻功凌空跃过梅林的,但是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明明已经走了很远,但周围的景致依旧如故,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原点一样。
裴晓蕾眉角微微一挑,唇上勾出一丝冷笑。脚尖一点,轻盈优美的站在顶上最高的一棵梅树上,左右放眼望去,周围源源几十里,一片桃红,见不到边际。
身边的树丫轻轻一晃,行文风姿卓然的立于她身旁,眉目却是微微一沉,道:“看来,我们昨夜不小心闯入了别人的阵法!”
裴晓蕾点点头,望着这片梅林又是一阵深思,片刻后,她忽然跳下平地,捡起一只树枝,在地上开始勾画起来。
行文在旁安静的看着,他不精奇门遁甲,关于玄学的排局布盘更是一窍不通。而晓蕾却不然,奇门阵法的正正是她的强项,她所布下的阵法,纵观天下,没有几个人能破。
半刻钟后,随着她笔下的阵法图越来越完整,她的脸色却越变越奇怪,最后一笔落下,手中的树枝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行文觉得不妥,立即担忧的问道。
她抬眼,朦朦胧胧的水气遮掩住双眸,声音轻轻慢慢的,不敢相信的说:“是我的,梅花阵!”
行文闻讯一惊。
裴晓蕾却已经掩不住满脸的惊喜,声音激动的接着说:“是我和二师兄一同研究出来的梅花阵!”
语毕,她脚尖一点,飞身跃入梅林。
行文见状,也来不及多想,立即提步追上。
梅林就像是一个迷宫一样,左转右歪,却处处机关算尽。若果,你单单只是大意误闯,顶多不过被困在此处打转,饿个三五七天。但是若果你是来硬闯的,那么任何一条细小的梅花枝,都有可以成为你夺命的武器。
裴晓蕾跑得很快很急,似乎完全忘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师弟,一点,一跃,如动作曼妙的仙子在花丛中飞舞。
而紧跟在她后面的行文,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一躲,一闪,狼狈非常。他只要微微拉下一点和裴晓蕾的距离,一不小心马上就会被不知从何处飞过来的树枝暗算。
很快的,他们来到阵法的中心-一处带着院子的茅屋。裴晓蕾双脚刚刚落地,忽然一把利剑直直的迎面刺来,她身子猛的一侧,险险避过,随即“哐啷”一声,兵器落地。
“小姐?四少爷?”被行文一招卸下武器的女子,不敢相信的望着来人,惊呼出声。
“若梅?”裴晓蕾在这里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很是讶异。
“砰……”一声巨响,随即一个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从若梅身后传来,“小姐……”
“林德……”裴晓蕾越过若梅走向善医的随身侍从,才挪动半步,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地下,那盘打翻了的血水,触目惊心。她本雀跃的心情猛的一沉,半座大山腾空而下,重重的压在心口。
“二师兄呢?”她盯着林德,小心翼翼的问。
林德吸了吸鼻子,扭头望向后面的茅屋,话还没有开口,只觉身前一闪,他家小姐已经如箭般飞快奔入屋内。
再见
“……二师兄……”她站在床前,声音轻轻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滚烫的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最后一滴,两滴,三滴……的满溢出来,尽数滴落在面前这张红色的床单上,猩红的血迹有新有旧,星星点点的沾满了这张大红床单。
他躺在那里,干枯的身子,绑着一圈又一圈新换的绷带,双眸紧紧的闭着,剑眉紧皱,似乎陷入了某个可怕的梦魅中,唇色很淡,是一种近乎灰白的颜色。
“二师兄!”她凑近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双手颤抖着握住他的皱巴巴的冰凉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咽哽道,“是我,我是晓蕾!你醒醒!”
没有任何回应,他依然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只是苍白的唇角,慢慢的溢出一条血丝,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条小溪,沿着腮边落在床单上。裴晓蕾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一下子,她的手掌,衣袖都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药呢?”她转身,看着低跪在她跟前的林德,愤怒的责问。
“没有药了!”林德伏在地上大哭,“自中毒以来,二少爷已经把所有能吃不能吃的解药,都试过了,通通没用!这几个月,一直吐血不止,开始的时候二少爷勉强撑着,意识尚且算是清醒,可是自上个月开始,就再也没有醒来过!吐血的症状也更严重了。”
裴晓蕾手微微抖了一下,几乎连善医的手都握着不稳,若梅连忙走过来,拿着一条干净的热毛巾轻轻的拭擦干净善医脸上的血迹。行文过来扶着她,却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他伸过来的手被她避开,她慢慢的站起来,声音低哑却力持镇定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林德说:“你跟我出来!”语毕,望了一眼床上的善医,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林德满眼通红的回来,脸上湿哒哒的都是泪,他接过若梅手中的毛巾,让行文和她到隔壁的房间去,说是小姐有事情要交代他们。
他们两人进的时候,发现裴晓蕾正站着桌前提着毛笔在画地图,脸上的泪痕已干,样子看不出悲喜。
“晓蕾” “小姐”两人齐声道。
“你们过来!”她没有抬头,继续在勾画。
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她旁边。
片刻后,一张外表简单却内容详细的地图,呈现在他们面前,凭着记忆,她把在洛乡看到的那张地图连同它的标识,一丝不差的复制了一份。
“我们现在在这里!”裴晓蕾点了点地图,然后又指指其他几点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的联系点已经被撤离,我们现在被困在闰国。”
“若梅,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闰国的!”
“上个月,我同其他寻找小姐的人走失了,误入此处,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小国碰到了林德和受了重伤的二少爷。”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秦国的军队守在边境?”
“没有,我也是进来的才知道,我们这里的联系点全部不见了,不单是我们的,连楚国的放在这里的密探也不见了。经这个一个多月的探究,闰国现在似乎已经是被秦国控制了的一个玩物,可怕的是,这点似乎闰国的民众还没有发现,其他各国的人也似乎不清楚,源源不断的还有商团带着大量的财物进入闰国。”若梅仔细的向她,交待自己这些日子所搜集得来的情报。
裴晓蕾垂眸半晌,然后指了指楚国的边境,抬头问行文:“此处去楚国来回约莫需要半个月,比我们绕道去倚天城求助要快很多。十天,你可以把安乐王的大军带到这里来吗?”
“可以!”行文坚定的回望她,凭着自己的武功,要避开秦军的耳目,安全离开的闰国,并不难。而且安乐王并不难应付,十天于他是卓卓有余了。
“你出去后,一旦和山庄取得联系的方式,马上请师祖做好准备,我们脱身后,立即送二师兄回庄治理。这是二师兄的症状,你一起送回去。”说完把一本类似病历本的簿子递给他。
他接过,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抱住她,道:“你不要担心,二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轻轻的回搂他,叮嘱道:“你路上,千万小心!”
“你放心!”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很快回来!”语毕,转身就走。几个起跃,立即消失在这片桃红中。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堵在心口。
双眸一闭,硬掩去心中的情绪,回头望着若梅道:“若梅,我要去一趟灵山……”
“不行!”她话还没说完,若梅立即大声的反对,“灵山太危险了,去那里摘红莲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可以安全回来的!”说完,她一愣,忽然恍然大悟的道:“小姐,您刚才是故意支开四少爷,然后自己去冒险的!”
“不是!”裴晓蕾淡淡的道。
“您是!”若梅咬牙肯定,“您以前就一直这样!”
裴晓蕾抬眼望了望有些气鼓鼓的若梅,却也没有心情反驳她的话,只是抿了抿唇低下头,指着地图继续说,“灵山,距离我们这里,快马的话,大概需要三天路程,如果走小路,则两天就可以到山脚,现在这里三人,林德不精武术,但是医术不错,二师兄需要他照顾,他不能走。而你,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却不通医术,你去了灵山也未必能找对药草,而且你从小都不认得路,到时候不但药没找,还会弄丢了你。”
听到这里 ,若梅脸一红,低头绞起手指,眼里热热的,有泪在打转,她现在是实实在在的被戳中了痛处。她最恨就是自己这个毛病了,每次关键的时候 ,自己都只能在旁看了干着急,帮不了小姐的贴身侍女,一点用都没有。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小姐的安排。
裴晓蕾抬头望着隔壁的房间,眼里的悲伤又再慢慢的爬上来:“二师兄当初来到这里,大概也是为了上灵山摘那朵传说可解天下异毒的红莲,只是后来病情加重,才无法前行的,此处虽然有梅花阵掩护,但是秦军就在附近,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发现这片梅林的秘密,林德医术虽好,但是武艺却是极差,我需要你帮我好好的看守住的二师兄!护他周全,平安的等我和小师弟回来。”说完,她拍了怕若梅的肩膀,补上一句:“我们的后顾之忧就靠你了!”
若梅头一点,身子一低,单膝跪下,声音响亮的道:“是!属下遵命!”
裴晓蕾回到善医的屋子的时候,林德手里已经拿着一个挎肩布包,一见裴晓蕾进来,便立即恭敬的递给她,说是先前善医准备上山时备下的东西。
裴晓蕾打开一看,里面东西不多,一把短剑,一个特制的盒子,四四方方的应该是用来装红莲的,还有一瓶酒和一些应急用的外伤要和绷带。
她朝着林德点点头,让他先出去,她想和二师兄待会儿。
她坐在床前静静的望着床上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他眉间轻抚,他已经不再呕血了,干涸的唇,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气的脸,她怎能相信,这个人,是她的二师兄,是那个医术高明,可以和阎王爷抢人的神医。
泪,夺眶而出,一点一点的落在他的苍白的脸上。
“二师兄”就这样望着半晌,她才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他额头,声音柔柔的带着点咽哽,“我要去一趟灵山,你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回来!”语毕,轻轻的为他掖好被子,便转身走了出去,走得太过匆忙,却是错过了善医睫毛上的那点微微的颤动!
本来,她是打定主意自己要独闯灵山的,却不想在门外竟然碰到了,口里咬着一大篮大肥鱼,左右两手各拎着几只狐狸兔子的大雄。
大雄见到她很是惊喜,东西往旁边一丢,立即“嗷嗷嗷……”又往她怀里蹭,若梅闻讯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食粮后,便开始把它从裴晓蕾身上扯下来,她越是扯,大熊越是缠得紧,明着是不当她一回事。
这样一凑一扯的,他们没觉得怎样,但是处于矛盾中心的裴晓蕾倒是有些受不了了!一提内力,左右一动,把这一人一熊两个家伙,拉离自己的身旁。
“大熊,别闹了,我要出去了!”虽然她见到大熊也很惊喜,但是眼下却不是欢庆重逢的好时机,上前摸了摸它的黑脑袋,安抚了一下它的失落道,“我回来再陪你玩!“语毕,她脚下一点,跃上一簇梅花枝,直接在枝叶上行走。
底下的大熊见状,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亮,兴奋的“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撒起蹄子也追了上去,把满地的梅树撞得摇摇摆摆,这一人一熊,一个树上一个树下,都速度极快的消失在若梅的眼前。
若梅上前追了几步,停了下来,望着远处晃动着的树林,有些动容,这只大黑熊虽然又笨又蠢脾气不好又经常和自己作对,不过武功和觅食的能力确实了得,有它跟着小姐,这样也好!
灵山之险(上)
世说,这个天下有三座奇山。第一座奇山叫做玄峰,立于西域极北之地,山上盛产各种奇珍异兽,但是因山石陡峭,峰顶上的奇珍异兽善恶难辨,传说这数百年下来,世间平安登上此峰的高手,绝不超过十人,而裴晓蕾的师祖,笑娘子敏馨和前武林盟主凌瀚的师父曾蘅子就是其中一个人,当年他从山上带回了一对小鸟,在身边几代培育繁殖下来,便养育成了现在的领路高手“知路鸟” ;第二座叫做凕池,常年烟雾弥蔓,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人知道山上有什么,更也没有人上去过,是一座迷一样存在的奇山;第三座叫做灵山,立于闰国的高地上,相传上面奇花异草无数,其中最富盛名就是那朵据说可解天下奇毒的红莲。
裴晓蕾和大雄站在灵山山脚,望着山路上唯一的一条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路的小道发愁。整条小道呈四十五度角绕着山侧倾斜而上,路面由碎石拼凑而成,约莫两尺宽,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和杂草,小路下面是平滑如镜的花岗岩石峭壁,整座灵山高不见顶,山峰隐入云雾上,只有山脚约莫两百多米的光滑岩壁清晰可见,如此一来不管你的轻功再怎么了得,在没有落脚点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撅而就,跃上两百多米。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还要执意上山,除了老老实实的走小路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两尺宽的小道,约莫六十厘米,仅可供一人行走,大雄好奇心烈,一马当先的冲到最前头,所谓的“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独自在荒山野林长大的大熊,何曾把路上那些寻常人看了心里发涑的各种小东西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踩这野草枯枝,挥着大黑爪子把挡路的毒虫蛇蚁一扫而净,威风凛凛的如同一个出巡的大将军,裴晓蕾跟在它后面,除了行走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地上的湿滑外,倒也省了许多功夫,一路畅行无助。
裴晓蕾拉了拉头上戴着的棉帽,拢了拢身上的厚棉衣,小心翼翼的紧紧跟在大熊身后。绕着山道路行上十几里,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地面结着一沉厚厚的冰雪,周围还时不时的刮过几阵凛冽的大风,把人吹得寒凉入骨不止,一个不小心,手一松,脚一滑,很容易就这样风中凌乱的坠入底下的深渊。
一段两百来米的高度,裴晓蕾他们弯弯曲曲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
小道的尽头,一片葱郁,明明山上白雪纷飞,却完全无阻满山的春意,花红,叶绿配着银装素国,矛盾又和谐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
地上长满了各种药草,鲜花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数量虽然繁多,却大都称不上名贵。大雄裂的大嘴巴依然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开路,裴晓蕾顺着它的脚印跟在后面,顺便处理了一些被大雄一掌拍飞后心有不忿,想背后报复的小动物们,这一人一熊,一前一后的配合得十分默契。
忽然脚下“喀嚓”一声,传来骨头折断压碎的声音,裴晓蕾低头一看,黛眉轻皱,她已经不记得在这条上灵山的路上,碰见了多少具人类的尸体,冷死的,饿死的,摔死的,被野兽咬死的,被毒虫蛇蚁弄死的……死状各异,却都没有脚下这具黑乎乎的人类骷髅架子来得奇怪。
“大雄!你等一下!”她抬头,朝前面的大雄喊道。
大雄毛茸茸的黑耳朵一耸,“嗷呜……”的一声,转过身子,把手上捏着的一条手臂粗的眼镜蛇,随手往草丛了一丢,蹬蹬蹬……的跑过来,低着脑袋撒娇似的往裴晓蕾身上蹭,乌溜溜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乖巧得紧。
“真乖!”她轻轻的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发,淡淡的夸奖了一句。这一路上,她本来焦虑彷徨的心情,被大雄的逗趣可爱,或多或少的冲淡了许多,心定了,做事也沉稳了些。
不知怎的,她对这具骷髅很是在意。
把大熊打发到旁边把风,她自己便半蹲下身子,在骷髅周围,拈了一小撮泥土,在指尖碾了碾,捡起地上的半片骨头碎片细细的看了半晌,又翻了翻骷髅的头颅,脸上一片肃穆,眉间的结打得更深了。
尸体周围的泥土尚带着一些腥臭油腻,骷髅的骨面光滑干净,这个人死了应该没多久,尸身虽然腐烂的很快,但是骨头还是新鲜的,只是骨面通体发黑,与前面其他那些被蛇虫咬中的中毒者后不同,这些骨头居然还像是檀木那样,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芳草香味,而骷髅的头颅部分更是味道浓烈,颜色半黑半青的,显得十分怪异。裴晓蕾站了起来,拨开骷髅周围密密麻麻的野草,果然,在它的周围还有几具类似的人类骷髅,低头又在捡起一小块骨头,手轻轻一捏,骨头极脆弱的“喀嚓”一声,化为粉末。
几具骷髅上都无外伤,他们应该没有受到大型的野兽攻击,除了头颅,也不见骨头那处的乌黑特别明显浓厚,这些毒是蛇虫咬的机会也不大。
那么?怎么回事?
裴晓蕾站了起来,望着周围高高低低的一片葱郁,心里警钟大响。
“大雄,你在前面不要走得太快,与我两步距离就够了,要特别小心周围的草木,明白了吗?”她摸了摸大雄的脑袋,哄小孩般的小声教导道。
大雄歪着脑袋,往她脚下蹭了蹭,然后抬头舔了舔裴晓蕾的手,“嗷嗷嗷……”的叫了两声,跑到了她前面,继续挥着爪子昂着头,雄赳赳的劈草开道,只是这回它步伐明显放慢了许多,两只圆圆的耳朵耸得老高,耳尖左右微微的动了动,很有耳听八方的架势。
路越往里走,冰雪越厚,草木越少,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见到的尸体越来越多,人的,兽的,甚至还有一些破败的花草折倒在地面上,看上去很是萧条。
从泥土到沙石,兜兜转转的一个多少时辰,他们来到了一片荒芜的沙地上,沙地不是很大,约莫只有两三亩地大小,但却是正正挡在了上灵山顶端的小路前。
裴晓蕾也是上了山才知道,整座灵山其实就像是一个空中花园,下面两百米是光滑的峭壁悬崖,待你顶着刺骨寒风,冒着被路上的毒虫蛇蚁啃咬中毒,被大风刮落山底被摔得粉身碎骨的险儿,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的来到山顶,以为是苦难到头了,结果山上瞪眼一看,原来自己欢喜的山顶不过是灵山那望不到头的顶峰,底下其中一层罢了,此层山林中央还有一处高峰悬崖,同样是石头峭壁,和第一层那些光滑的岩石峭壁不同的是,这层峭壁上除了爬满了一些褐绿色的藤条外杂草倒是没几棵,干干净净的,一眼看上去似乎比第二层容易攀爬许多,只是当你看到那唯一的一条,姑且我们称作“路”的小道,绕着峭壁,呈八十度的弯度将近垂直的而上的时候,大概也就笑不出来了。
当然,到时候该怎么更上一层,这是后话,而眼前的问题是,他们如何过得了面前的这片沙地。
沙地看起来很普通,黄沙细土,中间偶有一两束冒着绿苗儿的小草,随风起舞,很是平静。但是裴晓蕾和大雄却不敢轻举妄动,前面隔三叉五的一大排死状古怪的尸体,因由似乎明着暗着 都指着说,答案就在这片沙地上。
裴晓蕾在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一丢,远远的抛向沙地。
“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沙地上冒出了几十条绿色的根须,把落地的石头团团包住,根须绕了一圈后,然后一甩,速度极快的把石头丢了回来,那颗石头正正的砸向裴晓蕾的方向,她身子一偏,安全避过,待她得闲低头再看,那些根须已经咻的一下,全部重新缩回沙地里了。
她心里一惮,思道,如此,地面是走不得了。抬头望了望沙地后面的小路,眼里眸光一闪,看来,他们只有从空中飞过了。大雄的轻功她是见过的,称不上大好,但这区区的几十米,却不成问题。
“大雄,看来我们得跳过去吧!”语毕,她久久不见大熊的回应,便好奇的低头望了望大雄,却发现大雄两眼发光的看着沙地那头。眼睛顺着它的视线望去,一怔,也很是惊讶,面前竟然长满了紫蓝花?”
“嗷呜……嗷嗷嗷……”大雄朝着那边嗥叫的几声,长吁短叹的,竟带着几分思乡的味道。
“大雄……”眼前黑影一闪,裴晓蕾急忙伸手去阻,却已经来不及,大雄已经直直的向前面的那片花丛冲了出去。
在大雄落地的一瞬间,沙地上立即又冒出几十条绿色的根须,快速捆住它的四肢,一点点一的勒紧,大雄是何许动物,手脚一觉吃痛,愤怒的大吼了一声,四肢上下一拉,把脚下勒捆的根须,生生的全部扯断。剩下的根须晃了一下,随即缩进了沙地里,大雄大掌落地,立即就着根须消失的地方挖了半尺,黄沙黑土,却不见半点翠绿。大雄失望的坐在地上,有些气喘吁吁的望着前面的紫蓝花,搔了搔耳朵,又开始向紫蓝花的走去,只是这次它的动作明显有些迟钝,摇摇晃晃的走了几米,扑通一下,整个栽倒在沙地上。
沙地上慢慢又开始冒出一些如触角般的根须,细细密密的围着大雄,把它的四肢牢牢捆住,沙地忽然动了起来,沙土“唰唰唰”的作响,一朵约莫三四米长宽的大红花从沙地上浮了上来,花心一裂,一张透着芳草味的粘滑血盆大口,滴着大量的黑色汁液,黑乎乎的像是疵着毒牙吐着毒药,乍眼望去,怵目惊心。
根须把大雄高高抬起,进贡似的往花心的大口里送,眼见大雄这块大肥肉马上就要到口了,昏迷中的大雄此时却忽然眼睛一睁,似乎清醒了过来,“嗷嗷嗷”的连着大叫了几声,挥动着粗壮的四肢,三两下又扯断了许多根须。大红花晃动了一下,大口一合,滴溅出一些黑色汁液,花心再次张开的时候,地上立即又冒出了一批根须,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些根须都带着尖刺和齿轮,大雄虽然勇猛,但是现在被举到半空,行动受困于根须,只得看着底下向自己冲过来的尖刺根须无计可施。
眼见这些带着锋利的尖刺马上就要扎到熊肉了……
“砰……”一身巨响,大雄从空中掉落,四脚朝天的倒在沙地上。半晌,它才一翻身子,极傲慢的望了一眼身旁倒地的大红花,然后,一蹬一蹬的跳到了手握利剑的裴晓蕾身边,仰着头在她脚下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可怜兮兮的似乎方才自己受惊不少。
裴晓蕾把剑身还滴着黏黏糊糊的黑色汁液的短剑插进沙土里,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大熊,你真厉害,刚才有没有受伤?”
大雄闻讯,眼睛一亮,“嗷呜,嗷呜……”的叫了一声,拉耸的耳朵,趴在地上,开始十分欢快的滚过来,滚过去……
沙地上一朵大红花吐着黑色汁液倒在一边,满地的根须软趴趴的焉着,一只大黑熊在旁边一处干净的沙地上,缩着四肢,欢快的滚着,尘土飞扬。
场景,有些怪异。
这样滚了好一会儿,时候不早了,大雄却依然意犹未尽。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武艺高强,身体健硕,什么事没有,快起来罢,再不起来,紫蓝花要谢了哦!”裴晓蕾无奈的哄骗道,她先前那张冷峻的扑克脸早已卸下,如今一张俊脸被大雄逗得苦笑不得。
大雄一听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了抓耳朵,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片花丛中去。
“走吧!”旁边的裴晓蕾拍了怕的它的脖子,拱它上前。
“嗷呜……”大雄叫了一声,立即飞快的向那片花丛扑去。
灵山之险(下)
裴晓蕾对这朵大红花身上的黑色汁液十分好奇,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空瓶子,满满的装了一壶,准备下山后,送回山庄,就当作是给师祖的礼物。
自那大红花一谢,沙地上那些绿色的根须颜色也跟着慢慢的变淡,从深绿变成浅绿,根须上的尖刺和齿轮也随之消失,她觉得奇怪,随手捡起一条根须,在旁边抓了一只蹬跳的兔子,把根须捆在它身上试了试,果然,这些根须内的毒素已尽去。随手一拉,竟然从沙地上拉扯出了几十米,这些根须虽细小,但是韧性十足。她望着顶上那条几乎垂直的“小路”,脑筋叮咚的一转,立即从地上又拉出数十条这样的根须,揉合,编织成两条拇指粗的绳子。
裴晓蕾编织好绳子,吃过一些干粮后,又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入肚,逼出身上的寒意,全身暖哄哄的,感觉还算不错。大雄在她旁边仰躺着,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旁边一大片的紫蓝花光秃秃的只剩下叶子,一朵朵艳丽的花朵都进了它的肚子。她的脚下也放着几朵当初为她卸去那身古怪武功的紫蓝花,只是,不管这些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的奇花多么珍贵,也不管大雄在她面前吃的是怎么个津津有味法,她也不敢再随便的放入口,这山高皇帝远的,要真的像上次那样,再吃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这荒山野岭的,怕是就算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她了。
如此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消食片刻后,他们从花丛里站了起来,收拾好东西,重新整装出发。
登第三层的那条小路,陡峭倾斜就不提了,那平滑中隐藏着的尖石头才是要命,这些凸出的尖石如刀锋般锋利,四面光滑轻薄,一不小心碰到,必然入肉见血。
两条根须揉合成的绳子往上一抛分别勒绑住岩壁上的藤条,裴晓蕾和大雄徒手沿着这条几乎垂直的小路往上攀爬,旁边的绳子轻轻的在绑在他们的腰上,算是一个安全保护措施。他们爬得很慢,每上一段路,绳子就要重新往上抛一次,几回抛收,他们总算是较平稳的爬过了半途,岩壁上的藤条越来越多,几乎把冰凉的岩壁铺盖满,尖石就掩盖在这些藤条绿叶之中,令人防不胜防,她和大雄的双手都或多或少的被刺破了皮,手掌手臂以及身上衣服比较单薄的地方,星星点点的冒着血珠。
当然,较之先前的险境,手上的这点小伤,谁也不在意。
只是慢慢的,裴晓蕾开始觉得手心麻麻的发烫,定神一看,破皮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些像是蒲公英花那样的白色绒毛,裴晓蕾停了下来,稳住自己身子后,伸手想把伤口上的东西弄掉,一揭,火辣辣的刺痛。细心一看,这那里是蒲公英花啊,这些白色的绒毛根本就是一只白色的小蜘蛛,如今正扎在他们的伤口上拼命的吸血。
“嗷呜……嗷嗷……”旁边几米处的大雄忽然大叫起来。
裴晓蕾扭头一看,心里一寒,天啊,从藤条上面慢慢的爬下两个洗脸盘那么大的白色蜘蛛,朝着大雄这边吐着丝线,丝线上面爬满了蜘蛛,密密麻麻的两条百丝把大雄缠得牢牢实实的,大量的小蜘蛛爬上它的身子,好好的一只大黑熊一下子变成的大白熊。
“大雄!”裴晓蕾大喊,立即单手扯着藤条,借着脚力一蹬,向大熊的方向跃去,手中的短剑一挥,割断两条白丝。
白丝一断,大雄身子一沉,随即身体往下滑落了好几米,它身上的白丝虽断但是那些小蜘蛛却没有少,密密麻麻的在大雄身上爬动,大雄更用力的挥动双掌,拼命的想抖落身上的蜘蛛,越是挣扎它却是往下掉,它和裴晓蕾如今已经爬了将近百米了,如果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它必死无疑。
而让裴晓蕾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她这边的动作这么大,而且充满攻击性,但是,那两只大蜘蛛却完全不当她一回事,似乎把满心的精力都放在大雄身上,它们继续挥着爪子,疵着毒牙,又开始笔直的爬向大雄。
已经掉下近十米的大雄,挣扎声越来越小,渐渐的,竟没了声响。
“大雄!”她慌忙再喊!下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回应。
她心里一阵焦慌,却又见两只大蜘蛛再前行个三四米就可以碰到大雄了。她一急,连忙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向着下面一甩,捆接在大雄的那根藤条上。随即自己一手拉着绳子的另一端,口咬着短剑,爬向两只白蜘蛛。她微微提起内力,做好了和它们拼死一战的准备。却不想,随着她的临近,蜘蛛们不但没有向她攻过来,反而她上前一步,它们怯怯的退后两步,样子如临大敌,仿佛她才是什么不得了的恶魔毒物似的。
她微微的一怔,还来不及多想?手中的绳索猛的又是一沉,她立即吃力的收紧臂力,勉强拉住,大雄下面的情况似乎越发不妙了。
到底那里不对,为什么它们这么怕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里越是焦急,脑里愈发一片混乱,怎么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手掌上的伤口有些痒,她低头细看,发现原先粘在她手臂各受伤处的小蜘蛛,纷纷的自己从她的伤口上爬了出来,而且像是逃命似的越爬越快,越爬越远。
她正觉得奇怪,忽觉后背的背包湿湿的,她取过一看,包底下黑漆漆的,竟是打翻了那瓶准备送给师祖的汁液。
难道是?她黛眉一挑,用手沾了一点黑色汁液,朝着大蜘蛛的方向一甩,几滴汁液沾在岩壁上,两个大白蜘蛛爪子一闪, 极快的后退的十几米,望着她手中的汁液,样子似乎依旧十分怯怕。
裴晓蕾望着,心里一喜,更忤定,立即从包里取出瓶子,顺着根须的绳子往下倒了一些,这些由根须揉编成的绳子,一遇到这些黑色的汁液立即恢复了原先的深绿色,汁液里的淡淡青草味随即飘散再空气中,底下的小蜘蛛也受了惊吓,纷纷四处逃窜,一眨眼的功夫,大白熊又变回了大黑熊。
“大雄!快起来!”危机一解除,她立即拉了拉绳子,朝着下面大喊道,她拉着绳子的手臂越来越沉,就算现在旁边的藤条极大的舒缓了大雄的压在她手上的重量,但是这剩余下的上百斤的也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得住的。
最要命的是,大雄她没叫醒,却把那两只大蜘蛛叫回来了,那两只毛绒绒的节肢动物怕是见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心存怨恨,竟然爬到拉扯着大雄的那条藤条的根部。几口的就把几根手指粗的藤条折咬断。
裴晓蕾见状,连忙手腕一绕,把绳子在手掌上圈了几圈,紧紧的拉住。
“唔!”她受不住重,终是闷哼一声,她握着藤条的左手滑落了两米,藤条上带出一道猩红的血痕。右手扯着大雄的绳索又一沉,大雄的体重如今全部压在她的手臂上,扯得她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