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99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没有说话。
倒是阿常又开了口:“韩姨莫要胡说,我还是我啊”
这哪里还是你韩侧妃心里腹诽,瞧了陈氏一眼,却瞧见她眼含泪花的模样。心里那么一琢磨,也就释然了。陈氏多半是有感于阿常的改变——多少年了,世子都是那边冷漠的性情。有哪个做母亲的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疏远,难以亲近?她定然是希望她的儿子也和别人家的儿子一样,在自己跟前撒撒娇,说说悄悄话的。虽说儿子本来便与女儿不同,可小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纵然如今的世子不可能再撒娇说心事,但他能表现得亲热一些,于她而言也就足够了。
世子这是开窍了吧,韩侧妃想着,又不经意瞥了锦甯一眼,但甯儿是怎么回事儿?
她可以感觉到,蓝锦甯对她们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依然是亲近的。可她的表现分明就已经不同了,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仰着笑脸,眸光里透着暖意,却一言不发。
那表情异样的清冷淡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韩侧妃心里莫名的打了个突。
“好了,你们俩不累么,回去好好歇歇,有什么话,明儿再说。”陈氏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阿常的脸,阿常生的有七分像她。从前不觉得,他忽然转了性子,却觉得有几分秀美。陈氏的眼皮跳了跳,为自己奇异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母妃,那儿子明儿再来陪您说话。”阿常答应着,起身走到锦甯身边,牵起她得手。
锦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他倒是好意思,小心被人家说是轻狂。好在陈氏和韩侧妃都装作没看见,就是看见了又如何,在自家里亲热一些又何妨?
看他们两走了,韩侧妃道:“可算是放心了,瞧甯儿的样子,像是清减了许多,那孩子只怕吃了不少苦……”才会突然变了性子吧?
蓝锦甯虽然修炼,壮大的就是灵魂,或者说,她一直修炼,也只是勉强保证灵魂稳定罢了。身体自然还是凡体俗人,不吃饭也会饿。这半年多的昏迷,若非有乐山道人的灵丹支撑着,她只怕早就垮了。不过灵丹虽好,也不能当饭吃,人免不了的就清瘦了下来。
本来就没几两肉的人,现在看着更是消瘦,也难怪韩侧妃这样想。
“回头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她好生补补。”陈氏也一样这么想。别看在固国公府的时候,锦甯说得天花乱坠的,可他们这些当爹娘的,却都只是半信半疑。之所以没有追问,还不是因为清楚这两个孩子的性情。若是他们愿意说的,不用问也会知道。既然有意隐瞒了,再问也是徒然,徒增烦恼罢了。
他们给出了理由,便这么听着就好,追根究底又有什么好处?
“我房里还有几斤官燕,听锦甯她娘说,她小时候最爱吃燕窝,不如拿过去给她炖了吃。”韩侧妃笑道:“反正我也不喜欢那味道。”
陈氏摇摇头:“你屋里还有个孩子呢,乐瑾也好这一口,通都给了甯儿,他吃什么?再说了,府里也不会短这几斤燕窝的,没了让人去买就是,何必分瑾儿的口粮。”
韩侧妃便点了点头,也不坚持。官燕什么的,也说不上多稀罕。真想要,只要靖王爷肯开口,那还不是宸帝一句话的事儿。
今儿锦甯进宫的事情,她们不过是一知半解。只是韩侧妃听靖王爷隐隐约约提起过,宸帝好似想知道锦甯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东西,跟他旁敲侧击过。只是靖王爷是何等精明之人,宸帝一开口,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推说不知。
何况也是真的没什么,韩真子师徒带着锦甯阿常回来时,他们身上可没带什么东西。那韩真子高来高去的,一晃眼很快就不见人影,也没见他给蓝锦甯留下什么东西啊
宸帝似乎很不高兴,觉得他是有意瞒着自个。靖王爷除了苦笑也没什么法子,这位实在是心眼太多。固国公府里面那些事儿,他多半已经听人口述言传了,只是不甘心罢了。
回府后,他就跟韩侧妃抱怨过这事。可他又能做什么呢?到底是自己兄长,又对自家多有关照——虽说大伙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可明面上,宸帝对他这个弟弟,确实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侧妃娘娘,世子妃说,等小公子醒了,让他过去那边屋里玩儿。”韩侧妃走的时候,先前来迎蓝锦甯的那个嬷嬷忠实的传了话。
韩侧妃微楞,便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拿了给荷包赏给她:“多谢了。”
嬷嬷惊喜的接过那荷包,口中不迭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哪里值得侧妃娘娘厚赐。”
韩侧妃只是一笑,回身便走了。
锦甯对乐瑾素来就好,他身上有许多小东西都是从锦甯那儿得来的。初时瞧着不过是寻常的玩物,可如今想起来,却好像与俗物不同。
若是没听说过宸帝得的那些物件,她大约是不会多想的。
韩侧妃默默的叹了口气。
世子和世子妃没有子嗣,以后也不会有。这个世子的位子,迟早都要落到乐瑾的头上。
她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
411我在这里等你
人生也许都是如此,内心或许并不曾想要争夺什么,然而当真正站在那个点上,不得不去做选择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去选择对自己而言有利的情况。
韩侧妃并没有任何过多的期待,只是顺应某种可能而不得不做出选择,当然这种选择未必是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的。虽然世子与蓝锦甯不曾直言过,谁都看的出来他们无心于此。然而靖王爷和王妃的想法还是要顾忌的。
靖王爷倒还罢了,都是他的儿子,他不会亏了谁。就是不做这个世子,乐瑾日后一样有别的出路。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宸帝难道还能为难自个亲弟弟的小儿子不成?就是做世子,那个来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说委屈了阿常他们一些,但在别的地方势必会弥补些。
只是她终究看不懂陈氏的想法,靖王爷从不在她屋里留宿,她去扎扎实实当了几十年的王妃,从未遭遇过为难。除她之外的侧妃、妾氏对这位也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丝逾越的举动——仿佛听人说,是靖王爷如此吩咐下来,谁敢暗地里怠慢了王妃,或是给陈氏下绊子,一律都发卖出府。她还未过门之前,靖王爷很是处理了一批不听话的姬妾下人,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她自入府,就不曾升起过异样的心思。和陈氏也是相处的相得益彰,十分和睦。靖王爷也曾不小心说过,还好她是个不争的。
陈氏也是个不争的,可天下女子为母则强,她会永远都不争么?就算她自己不想争王爷,总要替儿子考虑。
韩侧妃想着,便对身旁的丫鬟道:“碧玉,咱们去看看瑾儿。”
碧玉闻言有些吃惊,张嘴望着自家侧妃娘娘,有些犹豫:“小少爷约莫正睡着,不如等小少爷醒了让奶妈妈抱来可好?”
“没事,我就是想瞧瞧他。”她温婉一笑。
碧玉估摸这侧妃娘娘这是想小少爷了?虽然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答应着,走在前头给她引路。
蓝锦甯和阿常回了屋里,满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们都上前来请安,尤其以红叶为先,差些把一直跟在蓝锦甯身边的如书给挤出去。她却也是有些故意的成分,谁叫去接人的时候,单点了如书?她心里不忿,又一向觉得如书老实好欺负,这会子人多,大不了就说是有人推的,料想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只是她为人实在太过嚣张,做了大丫鬟就爱找茬教训小丫鬟们耍威风,搞得谁都不愿意往她边上凑,若如书真要闹将起来,她未必能如愿。
可是如书却懒得理她,被挤开了也只是走到一边。
“奴婢们给世子、世子爷请安。”眼看蓝锦甯和梁乐祥都坐定了,丫鬟婆子仆役们便纷纷俯身请安,连如书都跟着一起,听上头淡淡的叫了起,这才起身。
锦甯笑了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都聚在一起。这屋子可不大,你们还是快些散了吧。”
外头的听了也就散了,左右就是表个心。屋里的就不肯这么走了,好歹要在世子妃跟前露个脸才舍得走。
这些丫头里,红叶靠的最前,便忙笑道:“奴婢们都是专程给世子妃请安来的,世子妃这些日子不在屋里头,丫头们都跟没了主心骨似的。”
说罢便巴巴的望着蓝锦甯,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却听蓝锦甯道:“倒是有心了。如书记着这个月咱们屋里每人多发半成月例,从我的私账走。”
如书低头应了,又大声说了一遍,靠外头的丫鬟婆子们便小声欢呼起来,倒还记着规矩,不敢大声喧哗,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的。
红叶咬了咬唇,什么风头都叫那个木讷的如书出了。半个月的月例,听起来多,于她们不过就是一两银子出头。丫鬟婆子们更少些——只是她们在乎,她却是不在乎的。
说起来,一两银子白给,却是不少了。可她要得不是这个,自然不满意。
可也不能再多说,再说就是不安分了。
红鸢看着红叶怏怏的告退,唇边不觉露出一抹冷笑来。
红叶看着和她要好,可世子妃不在这半年,她便仿佛是这屋里的头一人似的,事事都要争先。如书压不住她,她和另一个自然更不行,便看着她闹腾。整日的想往世子爷跟前凑,摸得香半里外都能闻见,像是怕人家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图谋似的。
可惜,世子爷压根不想理她,还叫她远远的避开——他可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味道——红叶没能讨了好,气的脸上一阵青白,叫她莫名觉得快意。
如今世子妃回来了,大概是觉得恼了世子爷,她便想要讨好世子妃,可惜,世子妃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么?别说人家有用惯了的家生子,单冲着她那份龌龊的心思,世子妃就不可能容得下她。
她只等着看戏就成。
把丫鬟们都让出去了,蓝锦甯才觉得好过些。就是大半人都不擦粉,这味道也够呛,尤其他们的五感又比常人灵敏的多——尤其那个红叶,身上脂粉味儿重的不得了,很是不得她喜欢。
“如书,你也出去吧。”
“是。”如书收拾了一下桌子,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她一走,蓝锦甯便插上了腰,横眉竖目的瞪阿常:“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阿常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我就是那样的。”
锦甯怔了怔,是,从前的花花是那样的,对谁都温温柔柔的,爱笑,整一个阳光男孩。就是黑无常,也是灿烂的一朵花儿,地府里谁都喜欢他。
她一直觉得阿常冰冷冷的样子很熟悉,起初以为是像阎罗,还抱怨过好好的孩子都给他带坏了。阎罗一直没有反驳,她也就一直这么认为。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他一直在努力的学她,可惜学的不像。她的清冷是与生俱来的,而他却是开朗乐观的。这样一个人要变得冷漠,便只能是那种木板板的冷,冷得很僵硬。
怪不得,她一直就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他。
也许,他只是在借用那样的方式,想让她想起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放弃他们的国王——哪怕他不愿意让她用那种方式修补神魂。
而现在,她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了一切,他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了。
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那时候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她恢复以后,也是因为听到阿常的声音才恍然大悟的。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投胎了,声音会发生过改变,因此从没怀疑自己认错人过。然而其实不是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认错又没有认出阿常来,才会让一起而变成后来的样子。
阿常笑了笑,灿烂的,露齿而笑。有些傻兮兮的挠了挠头:“那个时候,我醒了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没听见,就一直喊……”
想要听到回应……
“你该不会……喊了几千年?”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他道:“嗯,睡醒了就继续……是我太笨了,你说要到对岸去,我以为你去不了,以为你只是不想理我了。”
“那后来呢?”以他的个性,应该不会放弃。
“后来……我发不出声音了,才想你大约是认真的。所以,我就也到对岸去了。然后遇到阎罗,他说,只要我愿意做黑无常,就让我留在那里。”阿常的表情很认真,认真的让人心酸,他却快乐的笑着:“你果然在那里。”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想这么问,可只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她分明记得,她那时执拗的以为,那个人才是她的花花。纵然他说了,她也只会以为他在欺骗自己,想让她放弃吧?
阿常却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笑:“因为我答应了阎罗,不能说我是花花,他说我是男孩子,不该是这么秀气的名字。”
那个该死的阎罗蓝锦甯复杂地望着阿常,他为什么就那么老实听话呢?阎罗一定跟他说,要是他不答应,就不让他留下来——他那么渴望和她在一起,自然只能答应。
就像她的渴望一样,那么坚韧。
只是,阎罗其实只是想看笑话吧?看她的笑话,看她自以为是的认错了人,自以为是的给错了情。
想想便是一阵羞恼,可恶的阎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她不说话,阿常担忧的道:“你生气了吗?不要气了,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狠狠瞪他一眼,“以后再跟你算账”
当然,该算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常道:“算账就算账吧,我不怕的,我只是怕你不理我。就算你真的喜欢那个谁,我也不在意的……”
她忽然抱住他。
“我以为他是你。”她得眼眶里溢出了泪花:“都是我自以为是。”
“那又如何呢?”他反手抱住她:“对的永远是对的,错的也不会变成对的。哪怕你错了一千一万次也不要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即使一路狂奔,也不用害怕会迷路,因为只要一回头,就会看见我。
在等你。。。
412察觉
很多人都说,越是久远的记忆,反而记得越深刻。由阿常想来,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他存在了太久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守候她的。可是唯一清晰的,却是那段在奈何左岸的日子,他看着花开,等着那个叫做叶子的女孩子出现。
那时的他,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为了跟她说一句话,就可以付出一千年的等待。
“不跟着去吗?”看他回来,阎罗拉长了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黑无常可以这么死脑筋,他明明已经如此暗示,他却完全不懂似的。让他把人送走,他便真的只是送走了,还回来碍眼,真是叫人想剖开他得脑瓜子,瞧瞧里面装了些什么。
黑无常的模样似乎有点失魂落魄,可这才正常。阎罗满怀恶意的想。
他艰涩一笑:“不必了,能陪她两百年,我已经满足了。”
“那还摆什么臭脸”阎罗皱皱眉头,天知道他有多纠结?虽然他也只是遵循天道才不得不隐瞒两个人的身份,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身为地府的掌控者,左岸那一方天地内发生了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这两个小妖之间那份情谊,虽然可笑,倒也真挚。若是有法子,他又何尝不愿意成全?
所以让他们改了名,在这边留下做事,就是让他们有朝夕相处的机会。可是那个傻妮子,居然放在眼前都没认出来,急的他老人家直想骂娘。更离谱的是,那丫头居然跟个凡人去投胎了,难道她不知道她一届小妖,还没能修炼出完全的灵体,饮下忘川水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么?
轻则神识泯灭,重归于天地,重则灰飞魄散,连点渣都不剩下。
不过她得运气实在是好,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入了轮回,她却比常人少了三魂六魄,根本不是人间喜怒哀乐离别苦。就这样,她的执念竟还让她找到了那书生——只是这段孽缘,终究没有好结果,她落个横死的下场,害他浪费了许多灵力才勉强稳住她得魂体,着实虚弱了好一段时间。
所以,在那两百年间,阎罗对她压根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也迁怒了那书生——不过沾了些许妖气,就敢违背地府的轮回之道,不是找死么?
或许是有些不可理喻的,当然,他的神经思维与常人不同,陆判就常常与孟婆咬耳朵,说他们的阎罗大人大概是心理变态——这个词是从人世间学来的,白无常虽跟着那书生一起轮回,他们却并没有放任不管。开个天眼什么的,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地府工作人员的小福利。
人间数十年,地府不过数十日,足够他们学会很多东西了。
“我没有摆臭脸。”黑无常一脸认真的道。
“是,你就是想学那个死妮子气死我罢了”阎罗气的发狠,一脚踹在黑无常的屁股上,直接把人踢入轮回:“不把丫头带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阿常忽然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臀部,好似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一样。
锦甯瞧见他这般作态,不禁奇道:“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么?给我看看。”说罢,就要伸手去解他得腰带。骇得阿常忙捉住她的手,脸涨得通红,急急的道:“就是想起了点事情,这世间有谁能伤得了我?”
听起来嚣张,却是事实。锦甯抿嘴而笑,某种透出窃窃的欢喜。
她当然知道他没事,不过是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罢了。
“好哇,你耍我?”阿常也立马明白了过来,这丫头鬼精灵的地方倒是一点没变,这一世也不算是白活,总算有了点人气……
他虎着脸假作要去闹她,锦甯尖叫一声便跳了起来,嬉笑着跑开了。
温柔的望着她柔美的笑脸,阿常脸上渐渐浮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他终于不用再错过她了。
这些日子,靖王府的诸人都觉得他们的世子与世子妃似乎变了不少。从前两人虽然感情好,在人前的时候还是很规矩的。蓝锦甯是那种外热内冷的典型,而梁乐祥却是出了名的冷淡。
可如今仿佛全然不同了,世子的笑脸多了,虽然对人还是淡淡的,但至少不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如书的感受是最最深得,从前她总觉得自个在世子跟前分明就是透明的,压根就不存在一般,除了世子妃喊她得时候,他眼里仿佛就没有旁人。而今虽然不热络,但偶尔也会指使她做些事情——这让如书莫名的受宠若惊,到不是体会歪了,而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认可或接受了。以往如画和如棋还没嫁的时候,世子即便手边无人可用,也宁可叫那两位姐姐。
如书明白,那是因为如画和如棋对世子爷没有多余的想法,否则只要她们透露出那么一星半点的苗头,都会被他远远的打发走——不是被世子妃,而是世子。她从不觉得自家世子妃是个善妒的,反而是世子,很讨厌别人注意他得目光似的。
如今的世子还是很不喜欢红叶和红鸢,红叶也就罢了,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就每一个看得上她得。若非仗着她爹是王爷看重的管事,只怕也做不了世子屋里的大丫鬟。只是红鸢是为什么,她却是想不明白。相比之下,红鸢比红叶讨人喜欢的多,做事也有分寸,待小丫鬟们温和可亲,大半人都喜欢同她说说话。要不是她天性木讷又不爱多言,只怕也会愿意和她多说说——就算这样,红鸢在如书的心里还是有不错的印象。
不过如书是不会去问的,她不像如画如棋那样在世子妃面前能很自然毫不紧张,也素来不是那种乖巧伶俐聪慧的,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依凭的不就是自己老实的本性?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既然世子妃不嫌弃她闷,她又何必改变?
而世子妃,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她本是十分温和的女子,很少有怒气,总是淡淡的。但自打世子妃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如书便发觉她更清冷了。她还在笑着,可那些笑却不到眼底,不管是提醒还是褒贬,那不咸不淡的口吻总让人感觉十分挫败——最气恼的大约就是红叶了,原先她还算能说的上话,而如今,世子妃连皮都懒得同她扯。
侍立在蓝锦甯身后,如书盯着她梳好的发髻发着呆。从前世子妃最不喜欢梳发髻了,可现在,只要出房门就是必定要如此的,这在以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甯儿最近好似稳重多了,”陈氏与韩侧妃笑说着话:“瞧瞧她这端庄的模样,就是放到宫里,也没有哪个公主能比的了她。”
锦甯抬手的姿势顿了顿,茶水才沾了沾唇,便放下了下来,冲着陈氏抿唇而笑。
“可不是?”韩侧妃笑道,可眼里却有着深深的疑虑:“出门一趟,平白大了好几岁一样。”
“倒也是,甯儿本来看着就年纪小,如今倒是合适了,就是怎么瞧都不习惯了。”陈氏摇摇头,看了锦甯一眼:“不过嘛,稳重些也好,乐详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他们夫妻两能互补一些自然最好不过了。”
韩侧妃只得点点头笑了笑,婆婆看媳妇越看越顺眼,她总不好说锦甯这样怪怪的?其实她们能处在一块的时候也不多,要说什么太大的改变,也说不大上来,只是觉得她话少了。
她这般模样,韩侧妃愈发笃定锦甯这回出门定是吃了苦头的——否则为什么性情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只怕府里这样想得人也不在少数。
至于陈氏,她大约是更喜欢蓝锦甯现在的模样,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该开口的时候也不会含糊。看着柔弱的,却又是极有主见的女子——陈氏刚强了一辈子,锦甯这一点最像她。
所以说,婆媳也是一种缘分。若是媳妇和自己全然不同,婆婆不会高兴;但和自己太像了,那是一定不会喜欢的——尤其是陈氏这样的妇人。
因为自己受过种种苦楚,便不会喜欢与自己相像的女子。从前讨厌蓝锦甯,多半也是不喜欢她太有主意,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的性子。
但后来方才发觉,蓝锦甯其实与她并不完全相同。
她并不是一味的听从,也并非一味的反对。该软和的时候,她一样会示弱。
若是她当初也懂得这种示弱,那该多好?陈氏常常会这样感慨。
“甯儿怎么不说话?可是闷着了?”韩侧妃转向锦甯问道。
蓝锦甯冲她摇了摇头,笑起来:“就是喜欢这样听母妃和韩母妃说话,甯儿不觉得闷。”
“你若是累了,就去歇着。这回来有些时候了,怎么一点肉都不见长。”陈氏对着锦甯叹气道:“皇后也是得,三天两头召你进宫。在宫里吃饭,哪一顿是能吃饱的?”
蓝锦甯不禁暗暗失笑,哪里是皇后想见她?每每总是三两句话打发了,叫她在宫里枯坐一下午。好在有十三公主相陪,倒也不觉得无聊。
“是皇后娘娘恩宠,倒是甯儿总是找不着话说,叫娘娘尴尬。”话都堵死了,还能怎么说?况且记忆恢复后,她得性情也跟着恢复了大半,真要说起来,皇后说十句话,她能应上三两句都是好的。
“宫里……若是有什么,你应了便是。”韩侧妃道:“这么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
她大约是猜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锦甯摇摇头,笑了下:“皇后娘娘没说什么。”。。
413谋(一)
皇后确实没说什么,应当说,她已经不愿面对面与锦甯废话了。每次说不上两三句就要试探,到了最后,她连试探都懒得。要不是宸帝三天两头的要去她宫里坐坐,只怕她连这种表面的应付都懒得——所以说,当皇后不容易,当个称职的好皇后更不容易。
她的宫女抱怨了好几次:“陛下也真是的,只要下个旨意,那个蓝锦甯难道还能抗旨吗?为什么非要为难我们娘娘呢?”
“那是皇上钦点的明慧郡主,靖王府的世子妃,”皇后目光锐利的扫了过去,语气却轻描淡写:“不得直呼其名。”
大宫女很快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称呼可以说是一时口误,可非议皇上就不应该了——那可是死罪,禁不住便满脸苍白。事实上她并没有任何非议的想法,只是感到不平而已。任谁都看的出来郡主敷衍的态度,可皇上却一直装聋作哑。
好在皇后并没有怪罪下来的意思,只是她日后说话必须得小心点。谁知道坤宁宫这里有没有别人的眼线呢?皇帝的,又或者某个想把皇后拉下水的妃子的。
“或许本宫还做得不够好?”皇后好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本宫老了。”
“娘娘还年轻呢”说错话的宫女听了,忙上前讨好的道:“娘娘何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么?皇后轻笑了下,目光看向殿门之外,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太子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老了又怎么样呢?她还有儿子,而且她的儿子,绝不会像皇上对太后那样对她。
夜晚的靖王府是安宁的,事实上京畿嫌少有不安宁的时候。除了巡逻的京畿卫兵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这条权贵们居住的朱雀街上,几乎听不到太多余的声音。偶尔某个府内会传出短暂吵嚷的声音,但绝不会有人多管闲事去看一眼。谁知到是哪家的正房又在教训小妾了,自许高贵的夫人们都喜欢在这个时间做这种事,仿佛黑夜可以掩盖一切肮脏。
“他想要的更多。”阿常抱着被子缩在床头里,目光清澄的望着坐在对角的。蓝锦甯的长发像丝缎一样披散在身后,黑釉一般的光泽常常叫丫鬟们羡慕的目不转睛。白嫩的脚趾从肘下露出,粉嫩的指甲圆润可爱,映着摇曳的火光不时闪烁着光芒。
看的他都想咬指甲了。
她正专心努力的想抢他的被子——他最近似乎有了奇怪的癖好,每到晚上就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里仿佛是即将被的弱质少女。天知道当初主动扑倒她的那个阿常去了哪里,瞧着他写满无辜的澄清眼眸,蓝锦甯有种蹂躏无辜少年的错觉。
“每个人都想要的更多,”蓝锦甯手上顿了一下,对着他挑了挑眉头,然后继续用力扯:“你给我松开啊”
阿常只好放开手,看她气呼呼的把被子揉成一团丢到榻上,眼里闪过一丝宠溺。即使恢复了本性,在他眼里她依然是值得他全心全意疼宠的女子,并且不论是从前还是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值得。“皇后娘娘整日的召你进宫,必定是他的意思。”
皇后当然没那么闲,吃饱了撑得才天天喊她进宫闲磕牙。可是又不能不去,人家打着关心的牌子,实在推诿不得。蓝锦甯笑起来,故作兴致勃勃的道:“御花园的景致不错。”
“……”这女人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吧?看着宸帝求而不得的模样内心一定很得意。不过他还是得提醒她:“你去的是坤宁宫。”离御花园远得很,也不知道当初想要建造皇宫的太祖是怎么想的,御花园就在东宫附近,可皇帝和皇后的主殿却在另一边,想要逛逛园子还得穿过众妃子们的寝宫。“咱们和太子的关系还不错。”
“宸帝想废太子?”锦甯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怎么会?”
“没有哪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的,你又有‘好东西’,他还要太子做什么?”阿常笑笑:“看着挺聪明的丫头,怎么这会又笨上了。”
“我是懒得理你们这些男人。”锦甯白了他一眼:“没人能长生不老。”
就是乐山道人,别看她一副小萝莉的模样,可是该老去的时候一样会老去。修炼并不会让他们脱离轮回,除非坐地成仙,否则也就是比凡人活的更就一些罢了。
“可是对他来说并不是那样的,这个馅饼实在太大,不由得人不垂涎。”阿常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锦甯又在看他了。那露骨的目光让他有点受不住,赤o裸的叫人热血沸腾。“你要是一直这么吊着他,难保他哪一天就会发疯。”
“他已经疯了。”为了长生而疯狂,锦甯摇头,盯着阿常露出笑容:“等他明白事不可为,又会变成那个睿智的宸帝——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也没有,他也枉为一代明君了。”
阿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冷不防锦甯就扑了过来。他受惊似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丽容颜,湿漉漉的眼眸黝黑发亮:“你……你想干什么?”
蓝锦甯吊在阿常的脖子上,身体紧贴着他,悄声在他耳边道:“半年多了,你都不想吗?”
阿常无语的瞪着她,看她粉嫩的舌尖诱惑似的舔了舔唇瓣,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好吧,他想。
他只是害怕她想起来之后会对此抗拒,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不过既然她如今都主动勾引了,那他也不用每天只是搂着她煎熬的入睡了,不是么?
小白兔乍然化身为狼,一个挺身将她反压到了身底下。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炽热,却还遗留着几分清明:“这可是你说的。”
蓝锦甯害羞的笑:“我现在是你的妻子,而且一点都不想让别的女子趁虚而入。”
听了她这话,忍了许久的阿常哪里还按捺的住,恶狠狠的堵住了她可恶的嘴唇。
床幔无声的垂落。
重又得到滋润的靖王世子这几天看起来兴致高昂,甚至会偶尔参与兵部的议事。虽然他总是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疯狂的主意,可相对而言,他这种积极的状况更让人举得惊悚。以至于兵部的官员们一连几日都不敢在官邸大声喧哗,以免勾起某人聊天的兴趣而再次受到惊吓。不过身为兵部主事的六殿下看起来却是适应良好,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不过是因为六皇子先前不在的关系。他并没有见识过正常状态下的靖王世子是怎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才能如此淡定——很是有一部分心脏不怎么健全的官员对此十分嫉妒,安国郡王真是好命的人啊
悲催的娃们只得找事情去分散某人的注意力,怎奈靖王世子是咱们大梁第一的好男人,从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起逛青楼ji馆,每天一下班就乖乖回家陪老婆,叫他们完全摸不准这位的喜好。试图与他分享桃色新闻的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而想要拉他到赌坊试试手气的某官员则被上告到了宸帝处,直接官降三极,发配到吏部打杂去了。
“他是不是男人啊”心有余悸的人们在心中腹诽,只好灰溜溜的跑开。向六皇子诉苦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去做的必要,人家可是堂兄弟,而且梁乐祥的世子妃还是六皇子的表妹,据说六皇子对这位表妹很是照顾——压根不存在窝里斗的可能。
兵部众吏们每天只得水深火热的煎熬着,努力将沉浸其中趣味十足的世子殿下透明化——这位原本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如今却呈几何倍的增长,真是叫人苦恼。
“今年户部拨过来的军费本就少,七七八八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侍郎费大人拉长了苦瓜脸,只是他格外肥胖的躯体和那张充满喜感的揉脸将这种效果弱化了不少。这位也算是兵部的能人了,在体型标准保持一致的军部能出现这种痴肥的状况得有多能吃?
尽管努力想要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情况,但事实上他只让人觉得怀疑——军费该不会都让这位兵部奇葩都吃进肚子里去了吧?瞧他那大肚子,好似又滚圆了不少。
梁乐桓皱着眉头,他对这位费大人可没多少好感。此人从前是李家的嫡系,可李家倒了,这位还很坚挺的伫立在兵部的一亩三分田里。虽然他总觉得这位的体型实在是有碍兵部的声誉,可宸帝并没有发话要处置他,他也不好直接拿他开刀。
不过费大人虽然痴肥,但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这一点不容否定。否则即便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梁乐桓也一定会把这位清出兵部。
“还剩多少?”
费大人吞了口口水:“扣除下半年的军饷和购买粮草的花费,大约只剩三千两了。”
三千两,听起来不少,放在寻常人家,那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花完的巨款。可在他们兵部,三千两银子投入进去,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缺钱?”梁乐祥好奇的凑了过去:“找蓝锦华要啊”
费大人几乎被一口口水给噎死,要是小蓝大人那么好说话的话,他还用的着在这里赔小心么?
梁乐桓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蓝锦华虽然不买他得帐,可梁乐祥却是他得妹婿,他开口的话,说不定能成?
(好吧,我又晚了,亲们记得提醒我今天要三更哦……)。。
414谋(二)
蓝家兄弟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初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这两人为了替妹妹出口气,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地将李家的孙子整的狼狈不堪下场凄惨。不仅被打断了手还背上非议他人,以多欺少的罪名,最后只落得“活该”的评价。宰相李首辅因教子无方,纵容李家子弟当街行凶而被斥责,大大的降低了他在宸帝心中的低位。这两兄弟可以说是对那时如日中天的李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删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至今,李家也没能找回场子。
而梁乐桓所见的兄弟两,对蓝锦甯和蓝锦曦的确十分疼爱。他曾经多次到固国公府造访,亲眼见识过这两个妹控的偏执程度,自然有理由认为蓝锦华会对梁乐祥松口。
而他为难的,却是要怎么说服梁乐祥?
他自认和梁乐祥是不对盘的,在蓝锦甯这件事上,他输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因此即便从前很欣赏他,在那之后便再也喜欢不起来了。尽管他已经不那么在意锦甯,可这就像是长在心里的一根肉刺一样,不会有多痛,却不能拔除,无法忽视。
现在要他放下心中的嫉妒去软语相求,实在有些为难。
梁乐桓从未怀疑过他们同为穿越者的身份——他自己是怎么来的,大约也能想象到他们是怎么来的。当然他如果知道阎罗对他们的优待,大约会大喊不公平。——只是他并不清楚这个男人前世是什么样的人,只能从性格判断。以梁乐祥的表现而言,他应该出身大户,可是此人的冷漠又让他怀疑他从前是不是受到过什么畸形的教育,又或者成长的过程太过黑暗,才会形成这样扭曲的性格。
当然,现在已经改善良多了,比起从前,不可谓不是大到难以执行的转变。
不过梁乐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锦甯就是有那种让人不知不觉受她影响的魔力。否则他不会那么在意失去她,并一直想着要将她找回来。
只是太多次的轮回,太多次不同的人生,终究还是将他心中的渴望一点点的减弱。当发现她真正身份的时候,内心除了那种被欺骗的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终究,他也是会累的。
目光复杂的看向在兵部素来最悠闲的梁乐祥,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的确有吸引女人的本钱。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野心,还对蓝锦甯一心一意。
这大约就是他比不了的地方,也是锦甯最后会选择他得原因吧?如果是他,处在这样的位置,压根没办法做到像梁乐祥一样,只娶锦甯一个妻子。
他从出生起就努力的适应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