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58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得。可蓝老爷子的重孙女会是个纨绔么?这一点很值得深究啊
愚笨的只看得见眼前,觉得她是个一无是处,靠着蓝家和皇族的宠爱才能挣来一身荣光。可是聪明点儿的,还能真的一点都瞧不出来么?
一岁前只是蓝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几乎是一夕之间就获得了无数的荣宠,这些荣宠哪里来的?
难道蓝正杰那个尚书其实是个草包,只管专宠庶女不顾嫡子?难道蓝老爷子是个傻x,会被一个小女娃哄的晕陶陶的?难道宸帝那就是一个昏君,对臣子的女儿比对自家孩子还宝贝?
而事实上,蓝正杰政绩出色,老爷子英明神武,而宸帝,更是个人人称颂的明君。
所以,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
蓝锦甯自然不用跟阿常分析这些,他心里透着窗呢,一眼就能看穿她狡猾的本质。
“要我看,十三公主才是这个世上真正的聪明人。她知道梁乐桓靠不住,也知道指望不上自家老爹,日后得找个靠的住的伙伴……”虽然痴肥,但那位公主绝对是故意的而且还满肚子的算计精灵……不过,那又怎么样?充其量只是有些自私罢了,只要不是危害到她头上,给她一点机会以观后效又何妨?
那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你看着办好了。”反正他无所谓。他重生本就为了这个小祖宗,而且这么些年来,他也看穿了。这丫只要日子能过的好过的舒心,绝对不会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就算生了又怎么样?
改朝换代是历史进程中不可避免的事情,难道大梁还指望千秋万代?
宸帝该好好感谢老天,蓝锦甯是这样一个惫懒的性子才是……
否则……
阿常眼底冒出一丝黑光,转瞬又消逝,快的连甯小狐狸也没看见
248禁地之迷
悠哉的闲逛一路,除了几只路过的鸟雀,竟然奇迹般得半个人毛都没见到。
看看天色,却发现已经不早了。夏天傍晚本就来的晚,远远瞧见房舍时,天已然暗了下来。
锦甯暗道一声糟糕,连桃子都没顾得上,匆匆和阿常道别。
可怜的少年挽着两篮桃子目送她离去。
和阿常分了手回到自己屋里,几个担了半天心的丫头便飞快的迎了出来。
虽说是大小姐让她们到一旁去玩耍,可是回来一圈不见人影,四处找了也瞧不见人,这心底焉能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就连魏紫姚黄,都是松了口气外加一脸责怪。
“大小姐这是去了哪里,怎的都寻不到人?”如棋把小心肝安回胸腔的位置,端上清水让她净手,以洗去桃汁干涸后的粘腻,一遍又不需要回答的叨念:“这避暑山庄可够大的,奴婢们对这儿又不熟悉,找了半天不见您的人影,吓得奴婢们都快哭了。”
这是在抗议她的无故失踪?只是她虽说走的远了些,到底也还在山庄里,怎么也不至于找不见吧?不过锦甯心里清楚这几个丫头是真的吓坏了,心中偎贴,自然不会责难她们,而是难得的低声表达歉意:“好啦,好如棋莫要生气了,不过就是出去走了走……”眼看如棋又要开始碎碎念,连忙补上一句:“下次不会了,去哪都带上你们可好?”
一干小丫头这才笑逐颜开,好吃的好喝的一一贡上,生怕这位主儿走了那么半天没电吃喝的会饿着了——只是一路走一路吃回来的蓝锦甯哪里还吃得下?
推却了众人的好意,又和姚黄魏紫把事情说了说,不过漏去了与阿常相遇的那一段。
不管再怎样放得开,这俩始终还是土生土长的大梁女子,有些规矩可以无视,这男男女女之间的勾当,却依旧避讳的很。
她话音刚落,姚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而魏紫则一脸凝重的道:“那处桃林……莫不是这避暑山庄的禁地?”
“什么禁地?”姚黄快人快语的说了锦甯想问的话。
魏紫便仔细的说了。
这处避暑山庄的来历大梁上下无人不知,虽然后来又建了几处,却是寻常的地方,也不是像这里这般挂羊头卖狗肉。只不过,那片桃林里曾囚禁过玄虞朝末代帝王,而那个帝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消失在这里,久寻无果之后,那里便被列为禁地。
玄虞朝,便是被大梁的祖先们所推翻的那个皇朝。
“既然是禁地,为什么都无人看守?”锦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而想到那个莫名出现的老者,又有一丝明悟,莫非那人便是禁地的看守者。可是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拦住自己,还让她毫无阻碍的进入?
能做这禁地的看守者,那老者身份应该并不寻常。只是先前她却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又是什么原因?锦甯若有所思的想着。
姚黄却听得兴趣缺缺,唯独在意一点:“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紫脸一红:“是李大哥说的。”
李大个升级成了李大哥,虽然听着一样,但背后蕴含的情义却不同。
姚黄便就着这个打趣起魏紫来,锦甯笑着看她们笑闹。
李大个为什么会知道?想来应该是蓝家的暗卫们知道些内幕了,而且并不是所有暗卫都能知道的。不过既然暗卫们知道,那么蓝老爷子、武郡侯爷,还有大梁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掌权者们,也都应该是知道的。
这里有什么秘密?
避暑山庄那么多,为什么她们一行偏偏来了此地?
总觉得有阴谋。
然而想破天去也不明白这背后之人是在谋算什么,按着魏紫的说法,那个前朝帝王纵然活着也活不到现在,早就成了恢恢,如果是有人想借着这个来给如今的大梁皇帝制造一些麻烦,那也太莫名其妙了。
大梁国运昌盛,没有丝毫颓败之像。国库充盈,边关防守严密。无论是文事还是军事,在周边诸国中都属于翘楚。这样鼎盛的时期,谁会那么不开眼的来招惹?
而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处?
锦甯从来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
随意的抿了一口茶,看着被姚黄闹得粉脸通红的魏紫,不由会心一笑。
尘世纷纷扰扰,与她何干?她只要走完这一遭,就能回去依旧享受她的安宁。
想利用她做点什么的话,她也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不过是一次偶然的际遇,锦甯没有放在心上,阿常也从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
天气渐渐转凉,入秋。
十三公主常常来锦甯这边叨扰,多半是冲着这边好吃的。公主殿下虽有些无礼,然而却并不难相处,只要摸清了她的脾性,想要讨好她便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做人奴婢的哪个不会察言观色,只怕早早的就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于是这么一来,十三公主是越看锦甯的婢女越顺眼,恨不得将自己身后那一杆子人都替换了去。
她们都只会劝她节食,要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些人有真的尊重过她么?有真的敬畏过她的身份么?不要以为她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那些轻视乃至于蔑视的眼神,每次都勾起她杀人的欲望,只不过她也深知自己再宫中没什么势力,只能忍耐罢了。
总有一天,姑奶奶会叫你们这些眼线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七皇子却有些灰心丧气,他早就知道靖王世子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然而真正接触了才明白,冰块或许可以用热情融化,但千年寒铁,岂是那么好熔炼的。
不过一次次的被冻伤之后他却发现,这人虽然冷漠,却完全没有恶意。只要不触犯他的底限,在他周围的一尺范围之内,他便绝对安全。
实际上,不必卑躬屈膝的讨好他人,也叫他松了口气。
皇族的傲气啊……还真是,一文钱都不值当。
和十三公主相处的久了,锦甯发觉她倒是个爱好广泛的,说是博爱也不算夸张。只是公主殿下虽然爱好多多,却很难持久,于是便造成了她对什么都喜欢,但要自己去做,却绝对不可能。比如她爱吃,也喜欢看人做菜做点心,也曾兴致勃勃的亲自动手,然而在烧了三次厨房,毁了五件衣裳之后,被臭着脸的大厨们列为拒绝来往户,怎么摆公主架子都不肯让她靠近厨房一步。比如有一阵她迷上了下棋,又不愿动脑筋,结果棋艺奇臭无比不算,还爱耍赖做小动作,成了标准的臭棋篓子。但凡会点棋艺的丫鬟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除了自家的宫女躲不过,只能拉长了苦瓜脸勉强上阵,就算是最好脾气的如棋,都会找借口脱身。
其实这小丫头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不会随便迁怒于人。
因为走得勤,便和常常和锦甯在一处的人熟悉了起来。梁微绮本就是她姐姐,对这个妹妹说不上喜欢却也并不讨厌,时间长了,倒觉得这妹妹是个难得看的清楚的,也就常有往来了。锦曦与十三公主年纪相近,凑在一起叨叨咕咕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只是小时候当惯了小先生的锦曦,总是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靖王家的小庶女美玉倒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公主姐姐,这丫也是贪嘴一族,跟着公主姐姐总有好吃的……
大皇子妃也常常带着小儿女们到她屋里来玩耍,几个半大的小娃,成天和蓝家小双胞胎混在一起四处捣蛋……
锦甯看着一屋子谈笑风生的大女人小孩儿,很有种抚额的冲动。如果这是在固国公府她自己的房间,只怕早就让如棋端茶送客了,绝对不会任他们这般闹腾。
不过既然不是自己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若无其事的从一张被撕破的古画上移开目光,她可没有爱护公物的美好品德。
山庄的管事们欲哭无泪的听着手下的小头目报告近日的损耗,娇贵的花花草草本就会自然凋零,换上最新的也就罢了;桌椅板凳碟子盘子之类的物件也属于高消耗物品,换个几次也无伤大雅。然而数件古物被摔成了破烂,名家名画像破纸一样飘零在风中,他们怎能不肉疼
就算皇室会予以补偿,可这些都是坏了一件便少一件的珍品啊啊啊
同时也想不明白,明明以前都会安安生生约束小娃们不要淘气的贵人们,这次为什么竟会如此的放纵自家的娃?
也许他们下次应该摆上精美的赝品充数?
而一直谋算着想要找个机会和蓝锦甯“算账”的梁乐桓,却悲催的发现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跟他谈谈的意思。无论是明理暗示还是背地里传递纸条,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在第三次被放鸽子回屋上药消肿之后,他的怒气上升到顶点,耐心已然告罄,面沉似水的宣布:避暑结束,打道回府。
秋高气爽,带着当地的特产,在山庄管事们欢喜的眼泪中,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249想谋朝篡位啊?
队伍中的小家伙们经过一次放肆的避暑经历,似乎被开发出了活泼捣蛋的潜质。一路上破坏力惊人,途径的驿站无论路边的花花草草还是其中的物品,都遭到了大大小小的打击。然而相比起来,这些并不值钱的东西还不值得贵人们注意,最后还是蓝锦甯实在看不过去,在临走时会给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赔偿。
除了足够补上损耗之外,每个驿站守卫官员也能拿到一些结余。至于这些银钱会不会被公平分配给每一个人,这就不是蓝锦甯会关心的事情,毕竟无论哪个世界都做不到绝对的公平,更别提是这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古代社会。
如此一来,哭丧着脸的官员们自然没开眼笑,甚至恨不得小家伙们的破坏更彻底一些……
“锦甯,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梁微绮无可奈何的看向正在互相丢点心丢的不亦乐乎的小双胞胎,虽然她不在意这点钱,可她担心这会养成小家伙们的不良习惯。有着她和小姑压制的这辆车上况且如此,那几辆只有几位小公主小皇子的车上会是怎样一副惨状,她都有些不敢去想象了。转头又对婠儿和翔儿挑起柳眉道:“好了不要闹了,母亲是怎么教你们的?”
婠儿和翔儿见母亲是真的要生气了,方才一边一个在锦甯身旁坐好,异口同声的道:“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我们知道错了。”
分明是知道锦甯会护着他们才敢这么大声的应她吧?梁微绮无力的望着搂着两个侄儿侄女笑得无比和气的蓝锦甯,忽然觉得这丫头似乎有些坏?
何止是坏,简直是坏透了。
“大嫂,只是一些糕点,没关系的。”果然锦甯温柔的说道,“不过婠儿和翔儿小小年纪就知道‘悯农’,真是不错了。翔儿,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吃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翔儿狐疑的看了自家姑姑一眼,是不是也笑的太好看了一点?不过微末的狐疑马上就被好奇打败,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她,十分用力的点头,大声的应道:“想”
“婠儿也想”不甘示弱的梁家小娘子婠儿,紧跟着大声说道。
“那你们想不想吃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做的糕点啊?”锦甯拉长了语调,带着诱惑的声音问道。
“想”两声毫不迟疑的,清脆的应答。
梁微绮别开脸,很怕自己忍不住护犊子的劝说锦甯。这俩瓜娃子明显是被锦甯拉上了贼船了,而她这个做娘的,虽然明明知道这两个小娃娃之后很可能有罪受了,可还不能出声阻止……
貌似蓝惇和蓝宜小两个,也是从小被这么骗大的……
没关系没关系,让两个小家伙受受苦也没什么……只不过剩下一年而已,全当时她体贴小姑了,以后她想祸害,也只能祸害靖王府的娃娃们了……
小孩子……都是要教的嘛
“好那等回家了,姑姑就带你们种稻谷去”锦甯面不改色的说道,仿佛种田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全然不顾两个小娃至今也才三岁而已。
咳咳,那貌似是虚岁来的?
小时候要吃够了苦头,长大了才能印象深刻嘛
娃娃们兴奋的问起稻谷是什么,要怎么种,种在哪里等等幼稚的问题,梁微绮已经不忍心在看了。咳嗽了两声,却完全被小瓜娃子们兴奋的音量给遮掩了过去,以至于她是在有些郁卒。
她这个当人娘亲的,还没人人家姑姑的威信高……实在是太失败了
傍晚,马车停下,到了驿站。
此处离景城已经不远,只是安国郡王说,与其匆匆忙忙在关城门前赶回京畿,不如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早再动身——毕竟他们不赶时间。
大家伙想想也是,夜晚匆匆入城,疲累了一天的众人也没什么精神了,还不如明天天亮了再赶路,回了家也能好好捯饬捯饬,便没有疑义的通过了。
时间有些早,离晚饭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十三公主蹦蹦跳跳的来请锦甯出去走走,同来的还有几位年幼面嫩的小公主,害羞带怯的望着她。虽然官驿这种地方着实没什么好风景,不过外边的小摊贩对这些公主还是颇有吸引力的。这里的安全也无虞,还没有人胆子大到在离京畿如此近的官驿附近作案,于是锦甯便点了点头,只让如书跟在身边。
如书家中弟妹多,带小孩子比较有经验……
刚出了房门,就碰上携手来找她的锦曦和美玉,于是“逛街”小队又多了两人。
当然了,这么一群金贵的女娃娃出门,还是有护卫跟从的。要不然随随便便碰上弄痛了哪一个,谁敢担这个责任?
官驿附近的小集市虽然不怎么热闹,却是挺大的一个地方。锦甯兴趣缺缺,找了个茶摊喝茶,顺便把如书借给锦曦……这些娃娃们身上都有银两乃至银票,然而这里只怕消费不起,如书能很好的充当钱袋的角色。十三公主有了锦曦这个作伴的,哪里还用的着她陪,虽然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想想也就随她去了。两个大萝莉带着一群小萝莉,身后缀着数十个平民装扮的侍卫,高高兴兴的走了。
准备的还挺充分,锦甯带着笑意的眼神落在那些侍卫身上,不觉卷起一个甜笑。
这样的茶摊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货,普普通通的菊花茶罢了,总算还能入口。锦甯坐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也想四处随意走走。不过刚起身,才想起自己出门时忘了拿钱袋,顿时被那两个铜板的茶钱给难住了。蹙了蹙,她莫不是要在这儿等着如书回来付钱?
驿站倒是离的不远,只是为了两个铜板特意带人去拿钱……这个脸,她丢不起啊
眼见喝茶的人一批换过一批,只她一个点了一壶菊花茶却还留在摊位上,茶水摊子的大娘的目光看着都起了狐疑——穿的这样富贵的小姐会没有钱?当然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家没有带钱的习惯
大娘自然不会为了这一两文的铜钱去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而且看起来还是有身份又体面的一位官家小姐,当即走了过去,冲她和善的笑了笑:“姑娘身上没带碎银子吧?无妨的,下回一起补上就好了。”
锦甯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尴尬的向大娘道了谢,忽然发觉视线里飘过一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便抓住了那人:“身上有没有带钱?两文钱就好”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问道:“你要两文钱做什么?”
这声音,磁性有如大提琴般醇厚,带着丝惑的音调,让蓝锦甯瞬间愣住了。
僵硬的仰头看了一眼,那精致的眉眼有如书画中的美人,高傲中略带谦逊的气质,唯有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深处暗藏着入骨的阴暗。
这一世,他从未以花花公子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过,然而,她却依然把他和那个男人画上了等号……镌刻在骨子里的阴冷感便下意识的袭上身躯,锦甯捉住他的手似乎被烫着一般迅速的收回,也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她就这么……讨厌他么?
梁乐桓的眼眸里盛着浓重的悲哀,以及这两三个月来,被无视的怒气。
锦甯只觉耳旁袭过一阵风,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平衡感。下意识的尖叫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给捂回了肚子里,恶由心生的狠狠咬住了那只手。
待到重新感觉到地面的踏实感,耳边传来梁乐桓恶狠狠的声音:“蓝锦甯,你可以松口了”
他以为她愿意咬他?锦甯挑挑眉,放松了牙关。梁乐桓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两排细细的牙印均匀的分布在手掌上,尖利虎牙以及门牙的位置,渗出的血珠分外红艳。
这丫头,下口真狠
“原来是安国郡王,”锦甯面上突兀的一红,旋即镇定了下来:“这种当街虏人的小人行径,未免有失您高贵的身份……”
看着她那淡淡的的模样,毫不在意的讽刺口吻,梁乐桓心中莫名一痛。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寻回的人儿,这就是他一心一意想要补偿的女子
他这几千几万年来所受的折磨,难道就是为了得到她这样的回应?
“勒如熙,不要装傻了。”他盯住她的眸子,咬牙问道:“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什么?”
“六皇子殿下,”蓝锦甯嘲讽的一笑:“首先,本郡主姓蓝,其次,我该解释什么?”
“你是蓝锦甯,也是勒如熙”手掌狠狠的捏成了拳,手心处浅浅的伤口传来刺痛,却不能让他转移自己的目光。眸光变得幽暗而深沉:“我找了你很久,你却躲在一边看我笑话?嗯?”
“笑话?”蓝锦甯侧过头,仿佛疑惑的问道:“不知道六皇子殿下找本郡主有什么事呢?又提供了什么样的笑话供我娱乐?不过,您方才说的话,倒真像是个笑话……”
“就算你不承认也好,总之……”他望着她,忽然有些迷茫。不过转瞬间,迷茫散尽,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本郡主婚期已定,皇上做媒,钦天监定的好日子。”蓝锦甯笑的很迷人,优雅而得意。“除非……原来你想谋朝篡位啊?”
梁乐桓深吸了口气,从没想过,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也会这样伶牙俐齿。
250阿常也腹黑了
话说,驿站这种地方,为毛会有这种别人看不到的死角捏?
蓝锦甯很忧郁,梁乐桓很无语。
什么现在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以至于需要深呼吸来协助自己平复激荡到恨不得杀人的心情?还是因为,慢慢习惯了女人顺从自己,已经不能接受被人反抗了?
“我还不至于为一个女人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下意识的话就这么冲出脑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锦甯唇边的冷笑了,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脸色就有些狼狈,顿时愣在那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把话吞回去。
“我明白了,六皇子殿下”锦甯忽然褪去冰冷的模样,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既然如此,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不,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你说是吗,表哥?”
表哥……就算她不嫁给别人,也不会嫁给自己……
虽然,在这个时代,表哥表妹联姻的比比皆是,然而他却是带着现代人记忆的人啊,怎么能不明白,这个身份代表着,他们没有可能?
捏起的拳头指节泛白,掌心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心中恍然的痛,让他无法思考。
即便找到了,他……也还是不能拥有这个女子么?
而且,就算他可以抛开一切都不在乎,可,她是订了婚约的人啊……
蓝锦甯转身离去,挺直的背影带着孤傲,没有丝毫的留恋。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不是么?
那个女子甜甜蜜蜜喊自己老公的模样,竟然已经不再那么清晰了。她的笑她的泪,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他。
自己借着她丈夫的身份慢慢夺取了她家族的企业,她没有一声埋怨,甚至没有一点点恨。他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前世的小妻子,其实对那个家族并没有多少亲情在。而在得知他背叛,潇洒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她脸上也没有一点点的伤心和难以接受,好像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是顺势而为的嫁给他,然后理所当然的离开他
可是他呢?却背负着对她的愧疚,一点一点,深陷在对她的回忆里。那种自责,那种痛苦,让他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毁掉了吞并勒家后的罗家……
她应该是恨的吧?恨他毁了她的家族,恨他背叛了她……
他以为,这可以让自己稍稍心安,可以再面对她的时候,能够理直气壮的……挽回。
然而,她还是漫不经心的笑着。
阴翳的眼睛,盯着缓步离开的少女,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慢慢的走入阳光中,金色的光芒分布在她的肩头,那样唯美而灿烂。而自己,则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一点点的,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梁乐祥,是她最初的障眼法吧?让他以为,他是另一个重生者,和曾经的他来自同样的时代,有着相关的记忆,吸引了他大半的注意力。而那个孩子的冷淡,也的确让他没有办法确认。他从没见过那么冷漠的人,冰冷的,仿佛一块坚硬的寒铁,难以拉拢,直到放弃。
他有所顾忌,因而一直放任这个男人成长着,不过如今,好像没有必要了吧?
美丽的眼眸,染上一层黑色的光,那样狰狞可怖,恍若修罗。
锦甯忽然觉得脊背一冷,心头升起莫名的不安。不过很快的,她挥去这种感觉。
“阿常阿常,你在哪里?”步入驿站的大门,她直直的往梁乐祥的房间冲去,驿站的官员护卫就这么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叫着未来夫婿的小名,大大方方的冲了过去……
明慧郡主,您可不可以含蓄一点撒?
官员们扭曲着脸,强自装着视力不佳的模样,转头瞧见淡定无比的护卫们,心生佩服。
恐怕是已经习惯了吧,才能如此镇静?
房间门没有关,锦甯没头没脑的冲进去,差点摔了个料峭。好在有堵人形肉墙及时拦住了她,结实的长手臂随意一捞,就将她捞入了怀里。挑了挑眉:“做什么,疯疯癫癫的。”
仰头给他一个甜笑:“借我两文钱。”
“……”他身上怎么可能有铜板?不过看她双眸亮晶晶的模样,他二话没说,伸手一招。
“少主。”突兀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房间内,低头附耳。
原来靖王爷也有暗卫啊锦甯用挑剔的眼光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满意的收回。
暗卫狐疑的望着和自家小主人搂抱在一起的少女,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未来世子妃了……不过为什么是传说中的?
因为他被分到少主身边没多久,还木有见过哇
坦白说,暗卫是有些激动的。分来这么久了,少主也没让他做过什么事情,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太浪费了哇只不过现在青天白日的就唤他出来,莫非是有重要任务?
“两个铜板。”梁乐祥冷着脸,沉声说道。
暗卫直觉应道:“是”正准备消失,忽然想起来,少主说的任务好像是……
两个铜板?
如同被暗算了似得,暗卫飞了一半的身子一个料峭,差点没跌个狗吃屎。“少主?”
“拿两个铜板来”梁乐祥的目光更冷了,他可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命令“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么?”暗卫羞愧的低头,的确是小事……可是这种小事,用的着把他这样精英一般的暗卫找出来处理么?
太木有战略眼光了吧……再说,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铜板这等平头小民才会用的到的货币?
不过,这好歹是少主吩咐的第一件任务,就算再微不足道,他也要办好……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马上消失在二人的眼前。临走前,还听见少主温柔的哄着他怀里的姑娘道:“稍微等下,一会就给你送来……要不要喝点水?”
感情他是在给未来的小主母办事哇那更得尽心尽力了。
半个时辰后,可怜的暗卫带来了铜光闪闪的两枚铜板,交到自家小主子手里……
于是他躲回暗处看着未来少主母兴冲冲的跑了。
话说,这个地方找个铜板还真不容易啊……贵人们的钱袋里翻不出这种东西,这找两个铜板,竟然耗费了足足一个时辰,要不是他机灵……好吧,那种丢脸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
“武,铜板哪里找来的?”梁乐祥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得,忽然问道。
房中明明没有半个人,却诡异的让人有种灼热的感觉。当然,不是什么东西自燃烧起来了,而是仿佛眸中生物的脸皮被自身的热度烤红的味道……
“属下……属下是从一个卖茶得大娘那里‘借’来的,”木有办法,那种升斗小民,就算一个铜板都恨不得藏到裤腰带里,只有那个大娘的铜板光明正大的等着人偷……咳咳“不过属下已经还了她十两银子的利息……”
借两个铜板还十两银子,这比高利贷还黑啊……
“嗯,办的不错,我会跟父王说的。”梁乐祥点点头。
其实您心里已经笑翻了吧?只不过冷脸了太久,已经不会对除了锦甯以外的人露出笑脸了吧?
屋里静默了半晌,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那个,少主……”
“嗯?”梁乐祥挑眉。
“这种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王爷啊?”要是让王爷知道,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居然去偷人家百姓的钱财,一定会想要扒了他的皮的……
“这怎么可以本世子做事一向最公正不过虽然只是见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还是要让父王知道的好本世子绝不会埋没人才”梁乐祥一本正经的道,是多么的正气凌然啊
果然啊,和蓝锦甯那种娃呆久了,还是会被传染的吧?世子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腹黑?
少主果然不好伺候……“武”欲哭无泪的苦着脸,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杯具的下场……
“大娘”蓝锦甯跑回茶摊,笑眯眯的递上两个铜板:“给您茶钱”
茶摊大娘惊讶的看向那只攥着两个铜板的白嫩小手,想起了这姑娘,顿时笑眯眯的道:“不是说不用了么……”手脚利落的收下,回头乐呵呵的夸奖道:“这大户人家的姑娘,果然就是不同,一点小便宜都不爱占……”
蓝锦甯害羞的低下小脸,仿佛被夸赞的脸红了:“看您说的,我回去了啊,大娘”
“唉姑娘慢走啊”挥挥手道了再见,看看没什么生意,乐滋滋的捧出了装茶钱的匣子:“……一百四十七……咦,怎么还是一百四十八,刚刚那姑娘不是给了我两个子?这是什么?银子?哪来的银子啊……卡兹……哎哟我的牙,还是真的啊”
大娘愕然的望着多出来的银子,有些恍然的往官驿的方向望去,那漂亮小姐的身影一晃眼竟然已经看不见了。
“莫非那姑娘是仙女儿……嗯,一定是好心的仙女儿……”
于是,某年某日某时,从京畿附近的某一个官驿外小集市里,忽然传出了仙女下凡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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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东晋先生
又是一年浓秋。
趁着天气凉快,朴实的百姓们自然勤勤恳恳的下地干活。正是秋收时节,各个郡县也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年末的岁贡。
固国公府蓝家也有自己的土地,各处的庄子收成下来比起一个下县的岁贡都不会少。从搬到这座宅邸的第一天起,老爷子就将自己明处的产业一件不漏的都交给了王氏——男主外,女主内,谁叫王氏是唯一的主母?老爷子也不怕王氏会糊弄自己贪墨银子,这一大家子都要靠她来主持的,没点信任根本过不下去。
幸而王氏是个贤惠忠贞的,没有辜负老爷子的期望,不仅将固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各个庄子也是井然有序,没有半点忙乱之处。
最困难的时候已然过去,如今只要坐享其成就好。蓝家早就不缺钱了,节余的钱财,不过是为了后世的子孙能有更多的资本罢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然而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富贵,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永远享福。只是大半这样做的人,积累的家财总会叫不肖子孙肆意挥霍的干净。
这世上,永远不缺不知人间疾苦的二世祖和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小人。
内忧外患之下,覆灭几乎是一定的。
北边的东盛国忽然放弃了与大梁的连年对峙,撤出守在戍边的大半兵力。然而向来有“猛兽”之称的东盛国士兵,即便只剩两万的边关将士依然是不可小觑的战力,更何况东盛的那位新帝心思阴沉难以捉摸,因而宸帝并没有因对方的撤兵而懈怠,而是命人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未及一月,潜伏在东盛的探子便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原来东盛国主抽调兵力,竟是给了那个在戍边战役中与六皇子斗的不相上下的少年将军,让他对夹在东盛与暨国之间的一个小国实行战略性入侵。
那小国的国主昏庸,底下文武官员饱食终日,只晓得剥削民众,压根就是一群蛀虫。战事一起,竟都是晃了手脚,不过三两日,便被破了三座城池。这样的国家,国民忧心忡忡,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根本难以维系正常的朝堂秩序。
少年将军万夫莫当,剑锋直指皇城
其实即使东盛国不插手,这个小国的灭亡也指日可待。
很显然,东盛与大梁僵持不下,而新帝急于建功,便将目标落在了暨国头上。小小一个垂危小国,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只是这位东盛皇帝,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
暨国不乏有远见的良才美玉,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暨国国主心中通透的很。只是暨国乃是农业大国,于军事一道并不擅长,虽然派兵助阵,却依旧节节退败
这一年秋岁,小国得了暨国指点,派遣使臣前往大梁,替国主求取大梁公主,以求联姻之谊
“想要我大梁公主下嫁,做他的春秋大梦”即便那是一国之主,然而如此没落如此昏庸的一个君王,哪里值得赔上一位公主的终生幸福?宸帝在朝堂之上便勃然大怒,就要命人将那痴肥的使臣丢出殿去
大梁如今民富兵强,说公主嫁给一位君主是下嫁,也并非言过其实。
更何况小国垂危之际,公主嫁过去岂不是要做一个亡国皇后?宸帝的公主们再不济,那也是自家血脉,尊贵无比,岂容如此折辱
“大梁陛下请息怒”眼见小国使臣依然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陪同而来的暨国使者自然不好再保持静默。鄙视的瞪了那胖子一眼,对龙座之上的宸帝作了一揖,:“且听文熙一言。”
本国官员对皇帝称微臣,他国官员,自称下臣,身无官职者,只可称草民。
为何此人竟如此厚颜,敢于自称?
宸帝闻言不禁皱眉看去,不过是随意的一瞥,眸中却现出精光。这名自称文熙的男子,穿着并不是官员服饰,而是各国通用的儒生服,表明此人至少是个有儒士
儒士与进士不同,并非通过科举一途便可以享有的名号。儒士者,必定是受到举国上下乃至他国人承认的饱学之士,品行无缺,德行高尚。虽然身无官职,却享有超然的地位这样的人,无论国籍走在路上便可以受到众人尊敬,说是古代的大众偶像也不为过
就是整个虹祁大陆,也仅有十名儒士,两名大儒其中大梁占了三名儒士一名大儒,东盛仅有一名儒士,而剩下的几乎全部都在暨国
儒士虽无权势,却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没有人能将它视若无物
这儒生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都敢穿的
“原是东晋沈先生”宸帝目光顿时肃然起敬,言语之中都多了三分尊重。
东晋先生是雅号,并非真名,他全名沈墨,表字文熙,乃是二十年前暨国新晋的第五位儒士,以善辨著称。此人家境不俗,从小就被称为神童,更是暨国大儒玄先生的高徒许是在玄大儒的影响之下,东晋先生没有丝毫世家子弟的高贵气质,更无出仕的念头,为人最是乐善好施,从小便是人人赞誉的散财童子
当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沈文熙,便已然位列十大儒士之末
而如今,此子也不过三十五岁,家中只有一妻一妾。妻子乃是玄大儒的孙女,而妾氏,乃是暨国公主,当今暨国国君的亲妹妹
堂堂大国公主,竟是只能为妾,由此可见儒士地位的崇高。
东晋先生居然肯陪同小国使臣前来大梁,可想而知,那小国国君是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窘迫境地,竟是不惜血本了
当然,这其中,也定然有暨国国君的推波助澜。
景城固国公府邸。
蓝正杰自下朝之后回到家,便长吁短叹。讲到那位暨国名士的风采,更是双眸异彩连连,差些就手舞足蹈了想他当年也是拜在一位儒士的门下,如今才能有如此地位。只是他资质普通,老师也不过是见他诚恳上进,又看在武郡侯府或者说是老太爷的面子上才勉强收下,终其一生,他也成不了儒士瞧瞧那位,不过年仅三十五岁,傲然立于别过大殿之上,对着帝王侃侃而谈,是何等风姿
不过,羡慕钦佩是一回事,他却是不想当什么儒士的。
从前他只求出人头地,叫一切看不起他的人都另眼相待,而如今,他只求此生平安顺遂。
王氏笑眯眯的瞅了眼兴奋如同孩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