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37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蛋糕,又看了看笑的不行的三人,心有灵犀的一块儿扑了上去,手指上沾了奶油就往三人脸上抹:“叫你们笑我们快快跟咱们变一个样儿”
六人笑闹起来。
锦甯锦曦听见了这边的热闹,便走过来瞧了一眼。如琴她们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个个的跟花脸猫儿似地。
身上也沾了不少奶油。
如琴的那份彻底壮烈了,如棋三人却是吃了不少,抹在身上的其实也不多。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别叫小丫鬟们看了笑话。”锦甯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又对如琴道:“都快要成亲了,还跟她们一块儿闹腾。”
如琴知道小姐并没有恼了她们,连忙道:“这不是感情好么~”
锦曦偷笑着看锦甯:“姐姐,要不我也给你抹点儿?”
“边儿去”瞪她一眼,自己却笑了:“明年姐姐也给你做一个,涂你一脸才好”
正文 158十里亭
“听说锦甯不日就要去雁乐?”梁乐桓侧目看着端坐在椅子上一脸温顺的少女,眸光暗沉。他的内侍回报说二小姐带去的蛋糕被这个女子赏了下人,自己吃了一口便扔在一边——她是极爱吃的,尤其以定制的黑森林为最,每次只要给她蛋糕,便能换来一个欢喜的笑脸……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试探于她,只因为那慵懒的性子,实在如出一辙。
怀疑已生,纵然明明二人生的不怎么相像,却还是忍不住觉得神似。
可她一端庄起来,那种相似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明知道自己只是移情作用,却还是期待着能看到那熟悉的影子。或许当心中惦记着一个人时,便会一直存在着她的影子,即使看着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也会仿佛看到她。
“是,这两天就准备出发了。”锦甯温柔的笑着,明媚阳光,却仿佛带着一层面具。
“怎么突然就要去了?”六皇子有些微微的怔忪,望着那巧笑盈兮的少女。她明明就坐在他的面前,却仿佛隔了一重无止尽的高山。“先前都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事”
“已经跟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报过了,”锦甯的笑容不变,眼中却带了一丝不屑。她的行踪自然不必像任何人报告,若非王氏他们觉得还是报备一下宫里的好,她连那边都不一定会知会的。左右不过半年的事情,何必劳师动众的?“许是娴妃娘娘没有跟您说起”
这事儿宫里都知道,却唯独他一个不知梁乐桓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埋怨,可是忽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起来。他不过是个皇子,连太子都不一定知道的事儿,他又如何得知?再者,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小郡主出行事宜,也没有必要惊动太多人。
“恩。”只得点了点头,王氏却在他前头开了口:“六皇子殿下不必担心,雁乐说起来离京畿也不算远,甯儿不过是过去瞧瞧,身边也跟着老太爷的人,不会有事的。”
梁乐桓笑了笑,道:“表妹自幼长在深闺,倒是难得出去一趟。去走走也是好的,只是不知要去多久?”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甯儿总要看着她的小侄儿出生的。”王氏笑道。
“如此,那便祝表妹一路顺风了。”却是错过了他的大婚……是无心的么?梁乐桓心道,又看了看天色,站起来对王氏笑言:“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宫去了。”
“六皇子慢走。”王氏端着客气的笑容送了他,哄了孩子们回屋,满脸沉思的回了自己房里。
六皇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打探锦甯,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不对来了。一个即将大婚的皇子,对一个小女孩子起了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快些让锦甯去雁乐的好,能避一避总是好的。想来六皇子大婚之后也不好再如此频繁的出入固国公府,平日里在家的多是女眷,朝中已经对此颇有议论了。只是因着有亲戚的名分,七公主又怀了身孕,这才没说什么。
不过三日,蓝老爷子便备好了跟去的人,锦甯头疼的瞧着那十几个护卫和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单看身形和步态,便知道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太爷爷,这人是不是太多了些?”她到底是微服啊还是出巡啊?一副翩翩少年模样的锦甯有气无力的望着蓝老爷子,她这副模样,还真的跟锦奇有九成的相似,就是瘦小了些,看着像是十岁时候的蓝锦奇:“精减两个?”
“这都没给你按定制安排人呢,你就别罗嗦了。再怎么你也是大梁的郡主,这面子可不能丢了。”他还没告诉她还有暗卫呢这都受不了了?再说,真要去的人少了,遇到点什么歹人可怎么好?瞧她那小身板,给人塞牙缝都不够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不行不行,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那好,不过你们就别送了,我自己离城就好。”锦甯只得无奈的认了,想要低调那是不成了,不过总还能避开一些目光。虽说在这京畿她的模样瞒不住人,但只要出了京畿,还有几个能认得她是什么劳什子的郡主?
“去去,再磨蹭太阳都要下山了”老爷子一挥手,便定了。王氏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什么。倒是锦曦蓝宜不舍的抱着锦甯的胳膊,依依道别。
“甯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啊,宜儿会想你的”蓝宜仰着小脸看她,眼睛里充斥着晶亮的水汽,是真的不舍了。虽说曦儿姐姐也很好,可是有时候她也会“欺负”自己,甯姐姐走了,就没人治的住她了。
“就是,姐姐,曦儿也会想你,你一定别忘了给我带好看的石头啊”锦曦到底大了些,知道事儿了,还知道说笑了。只是虽然是说笑,脸上的失落可一点不比蓝宜少。
“知道啦,不会少了你的”锦甯呵呵一笑,捏了两个丫头的小脸一把,真嫩啊
“甯儿,你本就早慧机智,按理说娘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该说的也早就说了,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仔细些,这出门不比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王氏也来凑了一脚热闹,替她整了整衣衫。
这头一回瞧见锦甯穿男装,竟是一点气势都部不拉旁人,让她不由有几分惊艳。这孩子,若是身为男儿,只怕比锦华锦奇都要强些,可惜偏是个女儿身。
这话蓝老太爷也是这么想的,锦甯什么都好,就是惜为女儿身。后来却觉得,若是她真的是个男孩子,恐怕这个家早就乱起来了。又不是正经嫡出,又如此惊采绝艳,即使总隐藏着自己的锋芒,藏起了自己的利爪,却还是挡不住那耀眼的锋芒。若她要争什么,只怕不只锦华锦奇要让路,就是他那个儿子,也不得不俯首称臣。说到底,一家人,眼皮子底下生活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的。
好在她是女孩儿,好在她心无杂物,只一心想让自己和家人安稳平静的生活。
她手下的暗卫,他哪里就真的不知道了?人还是他寻的,就算她并没有说想做什么,但他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了,哪能一星半点都瞧不出来?
原本只当她是小孩子瞎折腾,如今却有些感慨她的手段。那样的暗卫,武功或许不是绝顶,轻功或许并非一流,可是那狡兔三窟,那满脑子的歪点子,却连他都觉得棘手。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门路可言,都是绞尽了脑汁自己想法子完成任务,所以,没有人能预料到,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法子,去打探消息。
再是呆板蠢笨的人都能被她教的狐狸一样狡猾,光靠那张老实的脸孔便能忽悠的人团团转。
可是,这样的人才,却被她弄去尽干一些无聊的小事,大材小用且不说,这简直是比败家还让人痛恨的奢侈浪费他不是没试过去笼络这些人,可别说答应了,连一个搭理他的人都没有
何时他杀神的名头,竟是那么不值钱,那么让人不屑一顾了?
老了老了,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了
锦甯带着一干护卫丫鬟招摇上路,旁人见她眼生,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纷纷避让开来。当然也有好奇的,可就冲着那些面上冰冷的护卫,也没人敢去挡她的道,当什么无知的围观群众啊
就连守城的京畿卫,一见这架势,也不敢拦路质问,只派了一个能言善道的属下上前询问。只见锦甯掏出一块皇帝御赐的腰牌,那人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是什么人?”京畿卫侍卫长问向那小兵,待得听他说什么都没问出来,正要发怒,却只见他摇头苦笑:“一句话都还没问呢,人家就给看了那个蟠龙佩,属下哪里还敢问啊”
蟠龙佩侍卫长被震住了,那可不是寻常权贵能有的东西
锦甯身上这块,还是当年宸帝御赐的。平时看着没什么用处,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如此光明正大的出了城,上了官道正准备赶路,却听一个护卫来报。
“大小……公子,靖王世子在城外十里亭等您,说是要为您送行”
这个阿常啊,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锦甯意外的想道,她原先还以为阿常今儿是不会出现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还如此郑重其事的为她送行
又不是上战场,有什么可送的?
脸上却浮起了一丝笑容,吩咐道:“那就过去十里亭,不过,刚才那样的错误,不可再犯。”
那护卫点了应了,离了马车却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大小姐小小年纪,这气势却和老爷子不相上下了。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真真叫他胆战心惊啊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跟随的可是一位小公子,而不是什么蓝家大小姐
“前方十里亭”
正文 159能吃的饭
少年其实极少穿白色的衣裳,全因习惯使然。地府里的白无常,黑衣黑面,虽然也是非比寻常的英俊,却总让人觉得压抑阴暗,犹如那毫无温度的地府火焰,是冷的。
十里亭下,两队侍卫相对而立,各自守护着主子。他们站的笔直,犹如挺拔的松柏,目光巡回之际,总是不着痕迹的落在亭中两个少年的身上。
一者是清冷骄傲的贵公子,一者是假凤虚凰的富少爷。
“不过是出游一趟,还劳你大架特地出城一趟。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就要分别,是不是该做首送别诗?”锦甯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凉凉的扇着,摇晃着小脑袋,还颇有些富家小公子的做派。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脸上带了一抹担忧:“这儿安不安全?”
“你可不是十年怕井绳的主,”阿常世子冷面冷心,说出打趣的话也这么“冻”人。凝视着锦甯俊美少年的小模样,心道真是办什么像什么,如果他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底细,恐怕一时之间也会被她瞒骗了过去:“今儿不是三月三,也没有桃花林,我也不是来给你作诗的。不过是送个行,没有大张旗鼓,自然不会有人惦记着。倒是你,如此张扬的出城,就算在京畿没人敢动你,出了外头不怕么?”
“不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再者阿常他不是说了,她是个祸害遗千年的人,怎么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回了地府享她的清福。锦甯悠闲的笑笑,自得其乐的很:“你要相信我家太爷爷手底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敌百虽然不成,一个打十个的本事还是有的。”
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要说暗卫,就是宸帝手中的也未必及得上蓝之选老爷子手下之人。那是真正铁血无情的硬汉,手上功夫够硬,心也够狠,舍生取义这种事情个个都干的驾轻就熟。只是蓝锦甯分明不是不担心,而是很期待的样子?无奈的在心中暗叹,这丫头,该欣赏她临危不惧的女侠风范,还是该叹息她胆大包天,连地府都敢拿来养老?“早去早回,雁乐虽然安定富饶,却也是危机重重的地方。”
“那是我的封地,自然不会有人对我不利。”蓝锦甯笑嘻嘻的,显然并不以为意。她到雁乐城,只怕那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都会尽力护着她不受伤害。若是在那地方她少了一根毫毛,不说蓝老爷子,就是宸帝,第一个便不会放过那儿得势的人。
在那儿,她反倒是安全的。
说不过她,左右她都是有道理的。阿常想了想,掏出个荷包递给她。
“这是什么?”蓝锦甯丝毫不晓得什么是拒绝,对他,没那个必要。打开来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瞧,却是三小包腰包,顿时疑惑的问道:“不会是毒药什么的?”
阿常白她一眼,他是那种狠毒的人么?身为地府无常,他自然知道寿命这种东西是有数的,不会死的人,中了剧毒也跟吃了补药一样延年益寿。短命的人,天天吃人参也拖不过阎王的午时三刻。
“是散,紧要关头,你洒上一包,便可迷倒十数个武林高手。”阿常接给她记说用法和功效,见她认认真真的听了,心中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多谢啦,我该走了。”她笑嘻嘻的收了,这玩意用来逃跑都是极好的。
阿常没有不舍,只是站在十里亭上,一直看着她家的马车与护卫慢慢变小,消失在官道上。
锦甯很少坐马车,偶有出行也是在京畿内,路程短,也不许御马疾驰,倒是从没感受过赶路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一路上她终于体验了一会,难受的死去活来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晕车的晕的还是马车侍女打扮的女护卫瞧着她面色蜡黄,连忙奉上治疗这种晕眩的药丸。这一回出来他们可都是装备齐全的,看的出蓝老爷子对这位大小姐有多么珍视。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出行,竟然把暗卫中几个顶尖的人都送了过来。
黄昏时,到了离京郊三百里远的驿站里。驿站的长官连忙迎了出来,待看过锦甯的玉佩,自然珍而重之的将她安排在了最好的一间小院里。护卫们不用吩咐,便各自守好了高位。没等锦甯眨眼皮呢,人就仿佛凭空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看着院中空落落无人居住的耳房,再看看被黄昏的夕阳,从树丛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投射出来的淡淡虚影,锦甯无奈了。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他们今儿的职责是护卫,而非暗卫,不用下意识就躲起来,仿佛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话说阴暗的角落就那么好玩儿么?
婢女们倒还好,毕竟是要贴身伺候锦甯的,总不能一溜烟的跑没了。锦甯便对其中一个叫做魏紫的女子道:“你去把他们喊出来,分成两批轮流巡视就行了。一个个的都躲在犄角旮旯里,明儿还赶不赶路了?”
魏紫脸上分明有一分淡淡的笑意,她也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病了。她方才进屋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就去找可以藏身的角落,再就是出口的路线,以及看看这里有没有暗道之类的地方。
然后结论就是,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官道驿站,不该有的什么都不会有,该有的一点儿不少。
听了她的吩咐,连忙应声去了,却是与另一个婢女交换了眼神,便换成了那女子跟在她身侧。
这哪里是保护,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监视啊锦甯忽然无比怀念起固国公府里的那几个小丫鬟来,一个个的既听话又懂事,还会看眼色,比她们可好使多了。
不过心知她们是好意,锦甯并没有露出难看的脸色,只是微微一笑,瞧着嘴角走进了房里。
几个扮作小丫鬟的正在收拾,不过一眼扫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想那驿站官员说这事驿站里最好的一个小院子,也并非没有道理。
不过,再干净也是要换的。那些看着簇新的垫被、褥子、枕头,都要换成从家里带来的。其实她并不介意这些东西被什么人用过,不过是将就一晚上,哪里就那么娇贵了。看她们不需要吩咐手脚麻利的样子,分明是早就做习惯的样子,锦甯也觉得尤为奇怪,莫非蓝老爷子从前出门时,也需要这么麻烦?
这些女子年纪也就十七,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算来算去也不可能是伺候过老爷子的暗卫,年纪对不上啊
“奴婢的前辈们从前也伺候过太太们出门。”其中有个伶俐的,瞧见蓝锦甯疑惑的眼神,道。
原是如此……只怕是一代接一代的交下来的。锦甯恍然大悟,心道暗卫果然也是一门学问。
出门在外,自然是不能跟家里比的。锦甯的要求不高,自然只要干净清爽就好了,婢女们瞧着她那清闲自在的神态,也在心里暗暗高兴,真是个好伺候的小主子。
一路上不舒服也没吭声,只凭着几个橘子硬抗到了驿站,这不,下车好一会了,那原本洁白如玉的脸庞上还有一抹铁青之色,心中不免怜惜她年幼,便关切到:“小……主子先歇息会,一般这驿站也无什么事情打扰,只管好好休息便成。”
锦甯依言点了点头,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客栈的椅子有些硬实,又是大人尺寸,就算是垫了两个垫子也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不过总算比马车上好了许多。
心中有些遗憾,要是有汽车就好了,她也不求什么宝马保时捷的,只弄一辆奇瑞就成。不过想想那也是天方夜谭,别说造车的工序她不知道,就是那石油,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开采。
果然现代还是有现代的方便之处。
晚间用饭是自己在院子里做的,驿站自有做饭之处,却是只管那些往来驿站之间的将士的。但凡有寄宿在此的官眷,也没有人会吃那不知经了多少人手的东西。
可到了这时,锦甯才发现,老爷子给的暗卫果然都是身手不凡,可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做饭
“就没有一个人会烧个饭或是弄个简单的小菜什么的?”她也不求他们十项全能,只要能吃上热饭就行啊可一眼扫过去,护卫们一个个的低下头去,侍女们同样是面有愧色。
魏紫灵机一动,站出来道:“奴婢会生火”
“魏紫跟我去厨房,你……”锦甯点了一个看上去很有力气的护卫:“来炒菜——我说,你炒。”不是她不肯纡尊降贵,问题是,这群人敢让她这个大小姐亲自做菜给他们吃吗?
护卫垂头丧气的跟着走,其余一干人等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暗自庆幸。
等菜真的上了桌,众人还是没人敢尝。平时都是干粮什么的凑合凑合,难得在野外也是打些野味儿,大伙烧烤的手艺也许还说的过去,但这做菜嘛……
可是,那青菜看上去挺青嫩的,一点也没有焦;那鱼头汤也奶白奶白的,冒着一阵一阵的香气。
先前那个恹巴恹巴的护卫看起来也挺迷糊,他不过是一个吩咐一个动作的听命炒菜罢了,怎么就成了呢?自己也不敢吃,生怕吃出个好歹来。
“喂,李大个,你没往里边下毒?”
“看着挺好……可是能吃不?”
李大个狠狠的瞪了一眼同伴,可转头对着菜,还是摇头叹气。最后心一狠,夹了一块鱼汤里最嫩的豆腐,闭上眼,慷慨赴死一般塞进嘴里。
豆腐嫩滑嫩滑的,没有一点儿豆腥味……
还很鲜?
李大个惊讶的张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筷子。
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不由面面想去,眼见那汤都快见底了,连忙抢起着吃了起来。
呼哧呼哧的吃喝声颇大,里屋的锦甯看着自己眼前摆放着的三菜一汤,不由笑了起来。这才动了筷子。
其实,她也挺怕的……哈
正文 160眼熟的人
几个小菜虽然分量足够,可还是让一群侍卫舔光了盘子,连点菜叶渣子都瞧不见了。李大个挺得瑟,在一群护卫们跟前昂首挺胸耀武扬威的。魏紫提了水壶出来,见他那得意的样儿,不由扑哧一笑:“李大个,你少得意洋洋的,没有……主子指点,你烧的出来么”
李大个丝毫不以为意,乐呵呵的道:“那也是我烧的,嘿嘿,魏紫妹妹,我这饭做的可好?”
“主子说了,勉强还能入口……”魏紫故意板起脸道,可没一会又忍不住笑了出声,赶紧提着水壶烧水去了——话说这小院里设备还是挺齐全的。
勉强还能入口?众侍卫那是一阵黑线。李大个的厨艺不咋滴兄弟们都知道,可今儿这菜,烧的可比自家婆娘的手艺好的多了,就是平常去的小酒馆,也差不多就这水平。
到了主子嘴里,居然只是还能入口——哦哦,还得加上一个“勉强”——那嘴得有多刁啊
众侍卫顿时为固国公府里的厨娘致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李大个本人却浑然不在意蓝锦甯对他厨艺的评价,反而呆呆的一直望着魏紫离去的方向。知道很旁的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其实你今晚做菜挺好吃的,主子那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吃不惯粗茶淡饭也正常……”
“不是啊……”李大个愣愣的看着他,狐疑的道:“刚才你们有没有看见魏紫对我笑了?”
我擦……敢情这位有够迟钝的,人家笑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
安慰人的那人也是一僵,不着痕迹的离了他半尺远,只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下回他再巴巴的跑去干这种安慰人的蠢事,他就摔自己的嘴巴子
不过,能播魏紫一笑,李大个这个出了名的愣头青,也总算是出息了。
其实,魏紫长得真的挺好看的——在他眼中,那些娇娇弱弱的小姐统统算不上好看,包括自家的小姐——聪明漂亮不说,做事儿也麻利,功夫还不弱,比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枉多让。几年相处下来,也慢慢的改变了原先对女子的轻视,当然,也就仅限于那么几个人。
暗卫结成连理的不再少数,但女子毕竟数量要少的多,再说了,他们这样朝不保夕的人,多半人也不乐意再找个同样把脑袋挂在腰际上过日子的媳妇。一般来说,也是跟原先的小头头卫名一样,娶个大丫鬟当老婆,生个娃继承香火,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不过李大个的审美观跟旁人有差异,自然瞧不上那些明明是伺候人,有时却比小姐夫人还金贵的丫鬟们。他早就盯上在暗卫中也是拔尖的魏紫了,可惜人家是半点反应也不给,别说笑颜了,难得温和一下都能让他乐呵半天。平日里,可都是一张冷脸,要么,就是黑巾覆面,压根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今儿主子钦点他跟魏紫美人合伙做饭,他虽然心里有些抵触,却还是半句话都没有的跟了过去。
这难得魏紫美人展颜而笑,顿时把他给激动的,半晌都没办法清醒过来。
战友看他实在丢人的不行,也索性不去理他。
等到魏紫拎着热水回来,瞧见他居然一个人傻乎乎的呆在院子里,还望着那边的方向,不由脸上一红,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发什么呆,还不回房睡觉去,下半夜还要守夜呢”
性格再刚硬,她也只是个女子。女子的心思总比男人细腻,李大个对自个是个什么态度,她哪里就瞧不出来了?只是,她却不是会轻易将终生托付他人的人。
虽然她被接入蓝府的年纪很小,可也依稀存了点儿记忆。她那个看似老实忠厚的爹,却不是什么值得依靠的男人。幼时,娘亲总是留着泪抱着自己哭泣,反复说着“女怕嫁错郎”的话。她初时不懂,直到爹爹要将她卖给人伢子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有些明白。
如果真是穷困的过不下去了,也就罢了,她爹却是为了偿还赌债……
魏紫面上不由一冷,顿时寒意上了脸,看着李大个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看着倒是个老实的,谁知道是不是跟她爹一样……
李大个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仿佛被冷风一吹,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顿时清醒了。左右看看都没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闻到:“跟我说话呢?”
魏紫怒道:“不跟你跟鬼啊赶紧滚回去”
可怜滴娃,他奋斗的日子,还很久远啊
李大个一缩脑袋,忙哼哼了一声,缩回给自己安排的耳房去了,回了房里,却是嘿嘿的傻乐。
锦甯虽然在房里,却还是听的清楚,不由微微一笑。都说暗卫冷酷无情,就像是冰冷的杀人机器,其实,他们也都是普通的人。有七情六,有喜怒哀乐。
第二日,继续上路。
收拾好家什,补充了一些干粮。毕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准备好的蔬菜鱼肉的,若是不小心落脚时没有驿站和客栈,露宿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到时候这些东西便是果腹之物。
他们起的足够早,但到底不是办事,不用操之过急,因此等到他们离开时,驿站里已经有许多人来人往了。大门外的路口,还有一些百姓的小摊,买卖一些小玩意,或是地方上的特产。
魏紫轻声问了蓝锦甯是否要看一看,说不定她会对这些有兴趣。
锦甯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对魏紫摇了摇头:“赶路为上,这人多口杂的,未免露了痕迹。”
她的伪装也许对一般人来说看不出什么,但若是那专门培训过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虽说这趟出门只是为了散心,和避开京畿里的一些人事,不过终究还是低调些的好。
京畿太复杂,她虽不认为自个有什么值得别人关注的,但他人并不一定也这么想。
魏紫点了点头,便吩咐姚黄去跟驾车的侍卫说了,他们便跟着人流离去。
两人的名字很是有意思,魏紫姚黄,乃是倾城国色。单论长相看,魏紫要英气挺拔些,姚黄清秀明媚些,却都算不上倾城二字。
早上离开驿站的人极多,有那一骑绝尘的,有那主仆轻装的,也有那大队车马的。他们混在人群里,不算打眼,倒是极好的保护色。
一位贵妇模样的妇人疑惑的瞅了瞅离去的马车,瞧了一眼,仿佛上车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不由像身边送客的驿站官员问道:“方才离去的是何人?”
“不知夫人说的是哪位?”那小官赔笑着说道。做他们这份工作的其实最是辛苦,别看只是一年到头的守在这个地方,也不用挪地儿,可也是常年在外回不了家的差事。薪水不多不说,还挺招人嫌。一个安排不好,便会得罪了贵人。
“就是那个挺好看的小公子……”贵妇想着人多,他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便提醒道:“……带着一堆丫鬟护卫的那个。”
那官员对蓝锦甯却是记忆深刻,她这么一说,便想了起来。明明只是寻常富家公子打扮,却能拿出御赐的蟠龙佩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不过小小年纪,却是气度非凡,喜怒不形于色。便是他那几个大丫鬟,也隐隐有一股威势让他觉得不敢冒犯。面前这个贵夫人他也得罪不起,可是比起那位来,他倒宁愿得罪这位:“下官也不知道那位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为极尊贵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多么尊贵的人?”贵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语带嘲讽的冷哼道:“那个和园昨日便是叫他住了去?他不过一个人带着群下人,竟是占了最大最好的院子?我们老爷带着一家子人,却要挤在小小的一处”
哪里就是小小的一处了?不过是少了一间耳房,他们全家带下人住进去还有富余可人家要挑刺,他能如何?只得无奈的道:“布政司夫人容禀,实在是那位公子先到,又有……所以这才安排在了那边的院子……”
那妇人还待再要纷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咳,不由抖了抖,回过身去,满脸堆笑:“老爷。”
布政司大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休要在这里耍你的威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小的驿站,却通常藏龙卧虎。要是不小心开罪了哪个贵人,他固然是布政司,也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这愚蠢无知的妇人,却偏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了。不过是得了六品安人的诰命罢了此次他们可是要去京城的,那里随便捡一个出来都比她品级高的多了
“还有一天半日的我们就要进京畿了,你给我消停会”又对那驿站官员道:“贱内本是乡野村妇,无礼之处,还望不要与她计较。”
“大人言重了。”
贵夫人委委屈屈的缩了回去,双眸中闪烁着不甘,却又不敢反驳丈夫说的话。她也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女儿,那里就成了什么乡野村妇了?若非她娘家这些年花费财力与他打点,他可能如此顺顺利利的进京为官?不过是一个空有些文采的穷酸秀才,要不是当年她执意下嫁,他可有如今这般风光?如今倒是嫌弃起她来
她那可怜的女儿,被他送人做了妾,却是个苦命的
有心要闹一闹,到底还是顾及着他的颜面,只暗自藏在心底,打算寻一日,再与他纷说。
正文 161该当何罪
蓝锦甯自是不知身后有那么一着,便是知道也不过轻轻一笑。
雁乐由京畿至东向南,虽不是极南,却也是渐渐温暖湿润起来。连着颠簸数日,虽不是策马狂奔,到底也有些疲惫。一路上不是驿站便是平原,也有百姓耕作,只是农耕蚕桑,却是没什么好看的。
锦甯自然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如今农力低下,大半全靠人力耕作,出产也低。放在前世那会,一亩地出产二三百斤米粮,简直是丢死人的事情。然而如今能产出三百斤带壳稻谷,却已然是大功一件,足以让大梁笑傲诸国。
大梁地处虹祁大陆,南有诸多小国,北有东盛劲敌。西边暨国虽说常年相安无事,却也只是虎视眈眈,放松不得。东面临海,却是最为富饶之地。而雁乐城,自古便有海城之称,最富盛名的却不是年年往锦甯那边送的珍珠宝石,而是那里的海盐和水产。
自古以来盐粮两条一直都是重中之重,梁国便是以农业起家,慢慢才强大起来的。有了足够的粮食打底,又有海盐一条捷径,他国一直以来都不敢太过欺压——谁让自己国家的盐粮产量不够呢?既然有所求就得放低姿态,千古不变。
也唯有庆幸,还好梁国国力不弱,否则……只怕有亡国的风险。
其实这种风险,一直就存在着。为何军备力量比大梁雄厚了三倍不止的东盛国还会被六皇子打败,这其中就很见问题。粮食还好,没有米粮还能吃别的,红军不也是啃过书皮扒过草根?可是控制了盐就不好说了,半个月一个月的不打紧,但三个月呢?半年呢?一年两年下来,再强壮的士兵也会成为怂包,大梁没有赶尽杀绝,已经很厚道了。
当然,宸帝不敢,六皇子也不敢。三国鼎立了这千百年,平衡,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打破的。
暨国不会放人梁国一家独大,也不会看着东盛被灭国或是削弱太多,否则,唇亡齿寒,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了自己。
坐上帝王宝座的都不是瞎子,再残暴的昏君,也长了脑子。
蓝锦甯从马车里出来,抬头望了望城门上“澧县”两个大字。这名字倒是耳熟能详,可惜并非她所知道的那个地方。城门口有士兵来回往返,看上去却没什么精神。有那么一两个貌似尽忠职守,多半都是抓着平头百姓问东问西,兼之收点微末的好处——至于他们这种坐的起马车请的起诸多护卫的人,还是老老实实放行的好,免得惹了麻烦,连肉骨头渣子都没了。
魏紫他们对这儿的军士很有些看不起,当然,就算是京畿卫,在他们眼里估计也就是一堆比较耐打能抗的木头桩子,这儿则是稻草人。姚黄撩开车帘只随意的看了一两眼便放下了,眼中有些轻视却并没有仓促的出言指责。毕竟这样的小地方,又不是边城,连个县太爷都没有。常年不经战事,守备松散点也没什么。“公子,叶大哥说,今晚最好在县城里歇脚。”
方圆百里,除了这个一个县城只有几个小村庄,下一个驿站又还远着。农户家的屋子,跟客栈绝对不能比,更别提是驿站了。虽然还远没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不过再怎么赶路也奔不到下一个点儿了,不如就此歇下,明儿再走反倒好些。
叶大哥是这群人的头儿,三十来岁,极是沉稳的一个人。他十六岁时娶过一房妻子,不过没两年就过世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是个孤家寡人。
这一路护着锦甯走过来,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倒是个很会办事的人。蓝锦甯相信他自然也有狠砺的一面,单看他遇到一些没头没脑的劫道的时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就知道了。
不过,蓝锦甯对他并无甚特别的观感,一个人太完美了,本生就是缺陷。
“让戚亮去安排,”总是要歇息的,在哪里都是一个样儿。锦甯并不挑剔,只是略带调笑的道:“马车走了这许多天都不曾停歇,你那个叶头儿大概是心疼马儿了。”
姚黄脸上一红,诺诺的答应了。她的性子不比魏紫刚硬,扮起丫鬟来倒是比她更似模似样些。魏紫大约也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因此二话没说的禅让了“大丫鬟”的位置。可惜她虽然扮的很相像,到底不是做惯丫头活计的人,因此用起来显得不那么顺手,什么事儿都得吩咐了才会去做。
当然,魏紫也是一个样儿,锦甯无可无不可,大不了自己动手好了。
姚黄待此行的叶岚很有些好感,其实说起来,那么完美无缺的一个人,本来就是比较招眼的,除了鳏夫的身份,其他都是顶顶好的。何况大家又相熟,彼此了解,暗卫中对他倾心的女子也不少。只不过碰巧让姚黄逮了跟他说上话的好机会而已,便一口一个叶大哥叫的及亲热。剩下的几个“丫鬟”,或多或少也有两三人关注着那个“叶大哥”,不过听着她们彼此间的打趣,倒是仿佛只有姚黄待他更痴迷些。
感觉马车忽然慢了下来,锦甯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传来一声暴喝:“前面何人,下马慢行”
难不成这小县城里还能遇上个耿直的守备?亦或者是他名下出了这样的蠢人?
单看县城城门守卫那般作态,就知道这个守备也不会是个清水衙门。若真有这样的人,只怕也早就被按到了最底下,再也不能出头了
锦甯不由的挑挑眉,在京畿里连隶属于皇帝的京畿卫都没人敢让他们蓝家的人下马,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还呼喝起来了?
好,她承认她足够低调,或许人家是不知情的围观群众。
“公子,是巡视的守备官,好像姓秦。”魏紫探出头看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们这行的,对大梁的大小官员几乎都是摸了个门儿清,守备官小,好歹也是八品,大员算不上,小官儿帽子戴的刺溜儿得瑟。
“此人品行如何?”锦甯点了点头,便径自问道。
“还过得去,就是有些好色,爱财。”魏紫答道。
好色,爱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缺点。既然魏紫说过得去,那这位估计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比如强抢名女,放贷敛财之类的恶事。既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她又不是皇帝,管不到那么宽。
魏紫知道这位秦守备是什么人,叶岚自然也知道。他勒住了马,却也没有听话下马,只是让队伍听下,自个骑在马上回转身迎了过去,英挺的眉毛一挑,声音略沉:“这位大人可是有事?”
秦守备闻言正要斥责,不想一抬头,对上那隐着寒光的眸子,心里就窜上了一股寒意。他守备做了多年,自问还是有一些接人待物的本事。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