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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长子 作者:朗朗明日

    ☆、纪安

    纪安是个庶子。

    他爹是昌平侯,官拜兵部尚书正二品,且他身上的爵位实打实的是他自个用军功挣来的。

    有这样的人做爹,按理,就是庶子,纪安也是个享福的命。可坏就坏在,他的庶字后,要加个长字。庶长子,历来就是家乱的根源,少爵位之家都因为嫡庶之争剥爵改宗的。

    所以,刚刚穿来的纪安倒吸了口气,这不是明晃晃的靶子吗?再打听下,得了,他姨娘白莲还是府上老太太的亲侄女,是皇帝亲封的正四品恭人。表哥表妹,纪安原以为又是出“真爱”的戏码,而他就是这个“真爱”事件中的牺牲品。

    可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料错了人选。他爹是有位真爱,可不是他亲娘白莲。而是这个府里真正的当家太太,他的嫡母郑氏。传说,也真是传说,当年他曾祖父不知道怎么的被夺了爵位,全家变成了白身。

    原与郑国公郑家的二房长女定了亲的他爹被嫌弃了,郑家毁约改嫁,他奶奶回去求了他亲娘白氏进门做了纪家妇。等到他爹在前线立了大功,重点是他跟对了主子,效忠的二皇子最后登基为帝。他爹水涨船高,恢复了纪家的爵位,做了兵部尚书。眼看着纪家起来了,白氏也成了侯夫人。

    原本大家以为白氏是场苦尽甘来,慧眼识英雄的喜剧。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爹和郑家长房嫡次女传出了首尾。而这位嫡次女还有位新帝身旁甚是宠爱的贵妃姐姐。于是,没等旁人出手,他家姨娘就知情识趣的自动让贤了。好吧,大伙这才知道原来白氏是场悲剧来着。

    但没想到白氏却查出了身孕,白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也家风清正。白氏有个名噪天下的状元郎哥哥,娶的还是左都御使的嫡女。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要是打了,不说其他,就是打了白家的脸面。读书人最重什么,最重风骨。任你郑家再权势滔天,烈火烹油,白家也是不惧的。

    边是心爱的贵妃哭哭啼啼,边是耿直的朝臣据理力争,这个时候,纪安的娘白氏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了番话,大意就是她品行才能不够,上不能孝顺长辈,下不能慈爱长辈,自请下堂而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瞧着白氏如此自贬,连皇帝都有些心虚了。毕竟,人家姑姑做婆婆哪能处不好,又怀着身孕,也不能睁着眼睛说人家不慈爱晚辈。再加上白氏素有贤惠的名声。

    皇帝再想偏袒,也不能让纪安的爹休了同甘共苦的糟糠妻啊。可边的小姨子又和纪安他爹有了私情,天下皆知。不嫁他又让自己的爱妃失了体面和名声,皇帝舍不得,这个时候郑氏又有了身子。传闻,他爹回来和白氏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白氏再让步,自请为妾,皇帝给了她加了个四品诰命已显补偿。

    白家没想到他们在前面为白氏主持公道,为被自己家女儿在背后捅了刀。直接说出了白家没有为妾的女儿,和白氏恩断意绝。

    白氏哭的肝肠寸断,心中悲伤不已,怀着他的时候就病歪歪的。等新夫人进门,郑氏瞧着是个高傲的,他祖母纪老夫人很不喜欢,家里就闹过阵子。可看着大着肚子的郑氏,纪老夫人态度也渐渐的软化。

    郑氏怀的身子比白氏还要月份大上些,原来该是郑氏产下嫡长子的,可偏偏白氏听闻纪老夫人对着郑氏关怀备至,心中郁闷出门散步,摔了跤,倒是让纪安比郑氏所出的纪晨早了几天。

    于是,纪安就成了庶长子,纪老夫人瞧着自己亲侄女如此可怜,又生了个地位尴尬的庶长子。心中愧疚,把纪安接到了身边养着,同年,他爹纪博为纪晨请封了世子之位。

    为此,纪安虽然是位庶长子,可却是位令人可怜惋惜的庶长子。旁人提起他来,总感叹句,那纪家小子,这是个可怜见的。然后巴拉巴拉的说上通,再感怀下,纪老夫人每次带着纪安出去会友总能得到不少的同情分。

    不过,随着他的嫡母郑氏的亲姐俪贵妃升职为皇后后,这些话也就渐渐没了。府里上下对着纪安也不再眼色里透着惋惜,行动中带着小心,态度里带着试探。就怕个不注意,伤了纪安玻璃似得小心脏。

    纪安是十岁穿过来的,现年已经十三岁了,对着府里的生活人物已经很是适应了。他在现代是个刚刚毕业准备考研的大学生,还没实习两天就被派去出差,然后,就来了场横祸,他个大好青年就眨眼就醒在了纪安的屋子内。

    而真正的纪安身子弱,被场风寒夺了命,场高烧,醒来的却是来至现代的纪安了。虽然只差个字,可却是两个人。三年来,纪安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努力做好纪府的庶长子,既不太愚蠢,也不太聪明。重点表现自己的胸无大志,毫无野心。

    纪老太太把他从小带到大,本就就得亏欠于他,自然是千宠万宠。似贾宝玉般的待遇,就连府里的世子,他的那位嫡子弟弟也没在老太太面前有他这份脸面。

    要说他这个身份,加上纪老太太的宠爱,他家亲娘该不安分才是。没想到的是,他家亲娘人虽然柔软了些,脾气软和了些,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圣母。每每见了他,总是要告诉他,对着弟弟要友爱,要退让。要知道自己庶子的身份,万万不能有争宠的心思。

    他亲娘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每天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院子,从不玩什么装病劫人的把戏,不会时不时的要和他爹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完完全全的不碍着郑氏的眼,他爹有时候过意不去,给了他好东西补偿。都要被他亲娘劝住,然后,把东西再给纪晨送去。

    反正,纪家的嫡庶之别,那是处处体现,时时提醒。他觉得他亲娘是怕他身份本就尴尬,要是再不谨慎本分些,恐怕要让郑氏容不下他们母子两个。再说,本来他该是嫡长子的,要是起了心思,不仅让他爹难做,恐怕也要危害到整个家族。所以,处处谦让,时时包容。

    纪安瞧着他亲娘的觉悟和本分都要感叹句,他亲娘敢不敢再识分寸些,真是我辈楷模啊!

    当然,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下,他所处的朝代了。大秦王朝,历史在北宋之后转了个弯。没有了赵构建立了南宋,却出了个秦重明,灭了辽金,建立了大秦王朝。之后是积极发展军事民生,举把蒙古兵打的不敢来犯,老老实实的窝在草原上,每年乖乖的纳贡朝拜。

    然后,秦太祖就积极的开展军事民生,开海运,办学堂,提高商人地位。也慢慢的弱化北宋传下来的些陈规陋习,提高女子地位。不缠足,女子虽然框框条条的还是很。可至少比前朝要松快的,不然,凭着郑氏未婚先孕,怕是进不了纪家,就得先进祠堂。

    而大秦却又是个特别讲究嫡庶的朝代,保证嫡妻嫡子利益为先。比如,大秦王朝金銮殿上就刻着非嫡出不可为帝王,非正宫不可为太后。在立储上,讲究嫡子为先,无嫡立长。

    太祖时期,朝廷律法就规定:嫡妻嫡子的权益为先,嫡妻的嫁妆不仅明明白白的规定为其自有。还确定了,妻子可以有财产拥有权。如娘家所赠,自己所得,只要不违法都行。再者,家有嫡子者,可得家族产业十之七八,余者分与其他庶子。也就是嫡子能拿家产的八成,而庶子却只能得家产的两成。般,家有三四过的嫡子已经很了不得了。可庶子却可以有很个,这么分下来,庶子基本是分不到什么的。

    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总有些人,喜爱姨娘庶子些,想为他们挣些产业。因为嫡庶的待遇太不同,那些姨娘庶子们,大都以干掉正室嫡子为己任。大秦王朝的嫡庶之争尤为激烈。

    朝廷也稀奇,虽然律法是这么定的,可却不味的打压这些庶子们。特地办了学院,通过科举,这些庶子们就可以授予官职。有些人有了机会,说不准真能翻身做主。干掉嫡系脉,承袭家业。

    在纪安看来,这位和他样为穿越者的秦太祖大大的狡猾,不想让臣子们坑壑气,于是想出了嫡庶对立,让那些有小妾的大臣们家宅不宁。果然是帝王吗?什么时候都在想着玩平衡,纪安大大佩服了把。

    为不合理的是,虽然皇家规定了皇帝的龙椅只能嫡子坐,可却没规定皇后不能换人做。于是后宫的腥风血雨自不用说,谁挣得皇后之位,谁就是稳妥妥的太后,没儿子也无关紧要,过继个就行。现成案例,当今皇帝就是过继给了先帝皇后举打败其他皇子坐上龙椅的,然后就有当今的圣德太后。皇帝亲妈幸好死的早,不然还是只得做太妃。

    大臣们有样学样,喜爱偏着哪位,就想出个过继给自己夫人的法子。般都是家中有了庶长子,无嫡子。或是嫡子太弱,庶子出息,至于皇帝批不批爵位,那就要冒几分风险。个不好就要夺爵改宗,所以,有嫡子的公侯之家没什么把握般不会冒险。

    纪安就处于这么个尴尬地位,他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原身的记忆,为着大家都舒心放心。于是,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养好了身子骨,就开始了吃喝玩乐的少爷生活,半点没有上进的心思和想法。这样下来,果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从他奶奶到他亲娘就没有不高兴的。

    不过,,他亲娘白氏还是时不时的告诫他不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万万不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点,纪安很是赞同的。纪安看的开的很,要说荣华富贵,没人不喜欢。他是个实在人,自然也喜欢。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去拿,不说在这嫡庶分明的的制度在,就是他那弟弟有着皇后亲姨妈,郑国公姥爷,二皇子表弟,他就得安安生生。不然,那就是自己找死。

    虽然身份坑爹了些,纪安还是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在现代,他是个是个原配婚生子,可却是个过期的。他妈嫌弃他爸没票子,于是华丽丽的转投了个暴发户的怀里,嫁进豪门做起了后妈。

    他爸是个老实的,辛辛苦苦把他养到上大学,等纪安大放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了个阿姨,还把三个月大的肚子挺的像六个月似得。这才知道,他爸找到了第二春。之后,有了弟弟,家里越发容不下他。

    还未等他准备考研混学历,就两眼抹黑的来了这儿。纪安心里彷徨过,犹豫过,但死过次的人才能知道活着有美好。再说,他还穿成了金樽玉贵的侯门少爷。算算还是自己赚了,不要说,他奶奶他爹对他十分疼爱,他亲娘又特别知道本分。

    即使他的嫡母走的是冷艳高贵范,不太看得上他,可又不喜欢玩口蜜腹剑的表面文章。对比起那些亲亲热热,却暗地里下狠手使跘子的贤惠主母们。纪安还是很感谢他家嫡母大人的高高在上,不屑于他为伍的。

    所以,纪安决定了,要好好的在大秦做个吃喝玩乐的富家子,把上辈子没享受到的通通都享受遍。巴结好老太太和他爹,努力和他弟弟纪晨搞好关系,以后靠着昌平侯府庇佑,做个富贵闲人。

    ☆、纪府

    昌平侯府的东院集福堂里,纪老太太手里拿着串佛珠,瞧着晶莹剔透,如若无物。看就知道是时常有人戴着的,发出种温润的光泽。纪老太太躺在大红金线折花靠背上,小几上放着米黄色哥窑瓷鼎炉,屋内散发着缕缕的安息香。

    小丫头秋山打着团扇给纪老太太驱热,午后的日头渐渐的去了西边,屋子里静悄悄的。秋山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不急不缓的扇动着团扇。

    这个时候,穿着褐色褙子,头上包着个圆鬓的老妇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纪老太太从软榻上传出声音:“吕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眼瞅着这日头怎么落下去了?”

    吕嬷嬷忙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已经申时了。老太太您看,要不要先摆膳?”

    纪老太太睁开眼睛,明明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却保养的如三十几岁的夫人。穿着件驼色暗纹缎织金团戳方薄绸褙子,下着条折枝花卉文缎地织金妆云纹凤尾裙。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侯爷可曾回来了?”

    吕嬷嬷早先也去过倒座房问过,为此答道:“回老太太的话,侯爷还未曾回府。奴婢问了大门的小厮,说侯爷传过话了,今日要在外用完饭再回。让老太太,太太不必等着他了。”

    纪老太太听闻叹了口气,挥挥手,几个丫头退到了二屋去了,剩下吕嬷嬷人在屋子里服侍。吕嬷嬷是跟着纪老太太从小服侍到大的,很是知道自己的主子的性子。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主子心里有事。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屏声敛气的在旁伺候着。

    纪老太太半响对着吕嬷嬷说道:“阿彩,你说我这个儿子怎么这么糊涂呢?当年我舍了大的脸面去郑家提起亲事,可郑家倒好,推的干二净不说。还说阿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羞辱人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郑家有牵连。好不容易,嫡亲舅舅心疼他娶不到名门淑女,舍了莲姐儿过来做了他媳妇。好在他是个有出息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那姓郑的女人灌了迷魂汤似得,害得莲姐儿和我的乖孙不尴不尬的。”

    想到自己可怜的侄女,还有她被气得缠绵病榻的哥哥,纪老太太又红了眼睛。拿了帕子,擦了擦眼睛。

    吕嬷嬷明白她家主子的心事,这不眼看着这几天要到主子的嫡亲哥哥忌日的时候了吗。她家主子这是想着往事,对不住娘家,对不住兄长啊。

    吕嬷嬷忙上前劝慰道:“小姐,别伤心了,您身子这才刚好些。白家老爷虽然去了,可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表小姐和安少爷的。您也瞧见了,不说侯爷对着那位的态度,就是那位的姐姐越来越得势,表小姐和安少爷的日子就越来越难了。您可得保重了身子才能护住安少爷,这庶长子可是少当家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您护住了自己,可就护住了安少爷啊。”

    纪老太太听纪安的名字,立马来了精神,对着吕嬷嬷说道:“阿彩,你说的对。我也是从当家太太那儿熬上来的,当年老爷的喜爱的妾氏有了庶子我整日瞧着都眼疼的很。何况,现在我的阿安可是成了庶长子,他又是原先那样的身份。本来这侯府世子该是他的,留园的那位还不知道在私底下怎么算计我这可怜的大孙子呢?可惜啊,他亲娘是个傻的。还道那位是个菩萨般的人,事事让着,还连着把阿安给养的太心软心善了。这历来嫡庶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年,就是老爷的也下手除去过几个庶弟,那位又是如此不光彩的进了门。阿安这个庶长子不就是在提醒她的以前做过的荒唐事,现在有我护着,她尚且不敢如何,可旦我去了,怕是容不下阿安啊。”

    吕嬷嬷瞧着纪老太太愣愣的想着什么,忙劝慰道:“小姐,您也别担心太。侯爷是个有出息的,虽然那位娘家姐姐得势,可咱侯爷也是越发的受皇上器重。奴婢瞧着侯爷对着安少爷倒是极好的,有时候连晨少爷都有几分赶不上。想必有了侯爷的看重,安少爷定能平安顺遂的。”

    纪老太太提起儿子也闪过丝骄傲,可转而又有些担忧,对着吕嬷嬷说道:“就是如此,我才担心啊。侯爷对着阿安好那是在戳那位的心啊,内宅的事情,你我都是知道的。男人心粗的很,能管什么用。这侯府的世子是纪晨,自然又那捧高踩低的小人巴着。”

    说道这个,纪老太太眼睛里闪过丝决断,转而对着吕嬷嬷说道:“阿彩,你去告诉前院的姜管家声。让他告诉侯爷,今晚到我这儿来趟,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吕嬷嬷福了福就下去传信去了。

    释梦斋,纪安着了件青石色的薄绸夏衫,头发用发冠束着。因为未加冠,所以,留了大部分头发在下面。冬天还好,可这夏天就要了纪安的命了。他是个怕热的,从过了五月,除了给他奶奶爹爹请安,基本上是宅在自己院子里不出去了。

    尽管府里送了大量的冰块来降热,纪安还是有着把剪刀剪到长发换成上辈子那刺刺的小平头才好的冲动。只不过,他也知道,这儿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套,他可没胆子敢和世俗拿来实验下古人的固执。

    为此,纪安私下觉得大秦太祖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穿越场了。好歹也给他这个后来之人谋些福利吧,男子汉大丈夫留什么长发啊?想到那句经典名言:“当你长发及腰,我……………”纪安抖了抖。

    深深想给这位大秦太祖点根蜡,太不上道有没有。

    纪安边吃着冰镇的西瓜,边坐在摇椅上数云朵。身边美貌的大丫头惜风、惜景拿着把大团扇刻不停的给他扇风。纪安舒服的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空调,但美女轻摇罗扇,满屋冰块还是能抵住丝丝夏日的热气的。

    想到这儿,纪安就不止次的偷乐老天爷给了他这么个只要做纨绔大家都开心的职业。比如像现在,想着他家弟弟要每天去宫里的明思院上课,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他就能乐好久。原谅他太无聊了,现在他也就只能看着旁人比自己辛苦来找些优越感了。

    纪安很明白,他的身份让他和上进这个词成了反比,他越上进恐怕越短命。世间如此美好,美食佳肴众,他还蛮喜欢他这颗脑袋的。为此,他只能安安分分的如既往的进入废材大少爷行业。

    而听说原主是个聪慧的,过目不忘,小小年纪竟有了神童的趋势。纪安不清楚这具身子从小到大的体弱有几分是天意又有几分是人祸,但他知道,他的嫡母心里肯定是忌惮的。

    不然,纪安也不会这么大了只有个举人先生在家教着。昌平侯府以军功起家,他爹是现任的兵部尚书。子承父业,他家的人脉关系往武官勋贵靠拢。可偏偏他却是半点功夫不会,他那嫡嫡尊贵的世子弟弟倒是寒暑不断的早起练武。小小年纪,听闻在京城精英界已少有对手。而他,文不成武不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公子枚,在京城纨绔界也算小有名气。

    纪安身为男子,自然羡慕那等英武不凡,身手敏捷的英雄豪杰。可现在事实说明,在安逸的生活与不可知的武侠梦相比,纪安觉得怎么计算也得是前者比较重要。万事都是要代价的,但凡看自己觉得值不值罢了。

    六月的天气热的人汗如雨下,纪安这些天尽管躲着懒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头。惜风端着冰镇的酸梅汤,用浅口白底的小瓷碗盛好了端给纪安。声音低柔,像羽毛划过水面般说道:“大爷,灶房刚刚送来的酸梅汤,奴婢用冰细细的镇了半个时辰了。您用些,也好解解乏。”

    纪安瞧了惜风眼,他身边有四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两个粗使婆子并上两个小厮。分派的下人比纪晨也就少个两个教养嬷嬷,那也是没法子的,纪晨的教养嬷嬷是他亲姨妈当家皇后赏赐的,不归府里的份额。从这服侍的小人数量上看,他在纪家与嫡子待遇也没什么不同。

    惜风是他亲娘给的丫头,是府里的家生子,比他大上岁。长的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端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少女风情又带了丝丝不经世俗的天真温柔,对着纪安是上了十二万分分心思。

    这样位红粉知己,要是搁在现代得让少男子洋洋得意,蠢蠢欲动。可惜,纪安是个走偏门的,他在现代早就发现他对着男生的好感明显重于女生。可惜,早年为着自己老爸,没敢有丝毫的不规矩。等他小妈进门,弟弟出世,虽然纪安心里失落可又有丝庆幸。他以后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不用害人害人了。

    为此,来了这儿,今年十三岁的他,已经被他亲娘暗示了半响,收了惜风做通房。纪安愣是装傻充愣,脸的懵懵懂懂的躲了过去。尽管有了大秦太祖对着女子处境的稍稍改善,但这还是男权的天下。

    惜风是他的大丫头,要是做了他的通房这辈子也就是和他绑在块了。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在不危及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纪安还是愿意做做好事,积积德行的。

    不过,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惜风却是颗心都在纪安身上了。纪安有的时候瞧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的,半点没瞧出他这副娇弱的公子哥模样是怎么能让旁人瞧中的。连带着对着惜风,纪安心中有了说不出的滋味,他也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少权势算计在里头。

    接过惜风端过来的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三碗,对着惜风惜景说道:“爷用好了,这剩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吧。去门房问问,今日爹爹何时回来,我临了副《宝塔碑》的字,回头等爹回来了,拿去给他瞧瞧。”

    惜风惜景点头称是,端着酸梅汤去了外面的厢房。屋子里剩下纪安个人,纪安起身,去桌子前把字帖拿了出来,又细细的临摹了遍。纪府之中,他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他奶奶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