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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让他在庄子上待着吧,免得受了牵连。”

    胤禩听说弘晖生病,翌日早便自大阿哥庄子离开,过来拜访探病。

    胤禛不愿打草惊蛇,对外只说小恙,静养几天就好,在胤禩面前,自然没有隐瞒。

    “我不明白,那人冒充我府上下人,诓我回来,却没了下文,未免过于不合常理。”

    胤禩沉吟道:“四哥可曾彻查过府中上下的人?”

    “已经查过,昨夜的那人,虽然竭力隐藏容貌,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府里并没有这号人。”

    “惟今也只有静观其变罢了。”胤禛素来很少掺和大阿哥与太子相争的事情,论理不该算计到他头上,但世事难料,胤禩也不敢轻下定论。

    胤禛点点头,他与幕僚沈竹讨论的结果也是如此。

    心头不由冷笑,自己不想事,所以直很低调,也让人抓不到把柄,但这世间总有些人,喜欢无风起浪,挑衅生事。

    胤禩见他面容冷凝的模样,转头望向厅外天际。

    眼看晴空万里,片云不遮,他轻轻道:“快变天了。”

    变 天(二)

    转眼四个月过去,当初设局诈胤禛半夜打道回府的人直没有动静。

    京城平静得近乎诡异,如同汪死水。

    若说有些事情发生,也不过是秀女大选之后,谁家又指了新人,谁家又有了新宠。

    胤禛府上添了个小阿哥,生母还是侧福晋李氏,这对于子嗣单薄的四阿哥府来说是件大事,也让那个原本被那拉氏压了头的女子又笑开了花,谁能否认她确实有能力,不然为何四贝勒府中其他女子迟迟未有身孕,惟独她连生了两个,还都是儿子。

    胤禩家也被指了个格格,姓张,父亲是个小知县,没什么背景来历,人也唯唯诺诺,安分老实。若说八福晋廷姝心里没有丝不痛快,那是假的,但凡个女人都不会不在意这种事情,但人是宫里头指下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抗旨,再者她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总不能像毓秀那样拦着自个儿丈夫的新人。

    八月的时候,这汪表面的平静彻底被打破,导火索来自于顺天府科举舞弊案。

    今年的顺天乡试主考官是李蟠,副主考是姜宸英,两人正是三年前的殿试状元和探花。朝廷历来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往往上届的殿试三甲,会被皇帝委任为下届乡试的主考官,这也算是种殊荣。

    但对于李姜二人来说,今年的主考不仅不是荣耀,反而成了煎熬。

    考卷历来是封存姓名的,按理说并不知道考生姓名来历,但有什么人参加考试,这是知道的,今年考生里,就有大学士王熙次子王克勤,大学士佛伦堂侄海明、左都御史蒋宏道之侄蒋其祯,工部尚书熊潇三子熊涛,湖广巡抚年遐龄的长子年羹尧等。

    科举以才学取士,论理与出身背景无关,但有这么家世显赫的考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由不得李蟠二人投了几分注意,加小心谨慎。

    但千防万防,也防不了要出纰漏。

    放榜那天,顺天学子自然都将榜单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都听到远近有人放鞭炮庆贺,又或有人兴高采烈,又或有人愁眉苦脸,众生百态,堪称三年回的盛况。

    最开始是有人发出质疑。

    “咦,不对,你们看这榜上,怎么都是朝廷官员之子?”

    众人仔细瞧,还真是,考生姓名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除了个被排在三十五名的王克勤之外,但凡在前二十名录取的人,十有**是京官子侄。

    “难道我们寒窗苦读十数载,还比不上这些人投个好胎么?”

    人群渐渐有些沸腾,愤怒与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这次的副主考是姜宸英,他都七十了,不会想着收点贿赂好致仕回家买些田地吧?!”

    “岂有此理,都说官官相护,可龌龊至此,置天下莘莘学子于何地!”

    “听说这届的主考官是李蟠李大人,我们找他理论去!”

    “走!”

    “走!”

    眼见这闹起来越发不可收拾,许人家被派来看榜的仆从忙找个机会溜回去禀报,那头众愤怒难抑的学子已经浩浩荡荡往李蟠家的方向走去。

    胤禩得知消息,是在两个时辰之后。

    听来人禀告之后,他皱了皱眉,先问道:“诚郡王那边可有消息?”

    胤祉掌礼部,与科考有关的事情本该他管,这么大桩动静,那头这会儿想必也该听到些风声了。

    对方只是吏部个属官,闻言便摇头:“这个未曾听说,只是那边如今闹得大了起来,因为闹事的都是有功名的学子,九门提督那头也不好随意处置,已经飞**入宫中了。”

    这不过是犹豫片刻,又有人来报,说外头有个人,自称是李蟠家人,来见八爷。

    胤禩让他进来,这才发现对方身狼狈不堪,像是从泥地里打滚出来。

    “求八爷救救我们家老爷和岑先生!”

    胤禩和岑梦如因着前情,后来岑梦如寄住在李蟠家中,也没断了往来,连带与李蟠也了几分交情,眼下李蟠和岑梦如被那些学子困在家中不敢出来,派人来向他求救,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胤禩刚刚才知道学子闹事的起源,却有些犹豫,不敢轻易插手。

    事情看起来简单,实则大有内情。

    这些考生刚贸然闹事,难保背后没有人煽动。

    再者,王熙、佛伦、熊潇、蒋宏道、年遐龄,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派系复杂,其中佛伦与蒋宏道都是大阿哥的人,年遐龄则与四阿哥关系甚密,这闹起来,又要引发什么后果?

    他这搅和不要紧,如果皇阿玛不当回事也就罢了,若是他想趁机大办,那自己的立场就至关重要,个不好,就要被牵连。

    想及此,胤禩不由暗自苦笑。

    重活趟其实并没有少好处,反而因为加明了局势而添了不少顾虑。

    最聪明的做法当然是冷眼旁观,但是李蟠的家人都求到这里来了,不去显得过于无情无义,以后跟李蟠岑梦如的往来也就算是断了,那两人才学见识俱佳,胤禩不愿轻易放弃,何况将来上面那位若是得知他与这二人有交情,却见死不救,不知会作何想法。

    做与不做,未必都是对的。

    “贝勒爷?”那头李蟠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下决定。

    胤禩思忖片刻,将陆九喊来,让他去找胤禛,又亲自去见吏部尚书陈廷敬。

    陈廷敬是顺治朝的进士,康熙朝的老臣,为官清廉,却并不迂腐,换句话说,就是很会做人,也因此不管别人如何党同伐异,都没牵连到他头上来,胤禩与他共事吏部,倒也颇为相得,此时邀他同行,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做个见证。

    陈廷敬有点为难,论理这种事情他压根就不想掺和,但八阿哥相邀,他又不好拒绝,否则就会得罪人,胤禩看出他的踌躇,便笑道:“陈大人放心,我只是怕事情闹大,皇阿玛会不快,所以先过去看看,劳烦陈大人随我走趟,需要出面的事情,自然不会让陈大人难做的。”

    话已至此,陈廷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拱手道:“八阿哥请。”

    这种士子围住大臣宅子闹事的情况,大清开国以来尚属首见,自古天下读书人的民心,是江山社稷的基石,康熙是个极好面子的皇帝,就冲着引起学子骚乱,民心不稳这点,无论李蟠冤枉与否,事后也足够他喝壶的。

    胤禩纵然手段玲珑,也无法扭转康熙的想法,只能尽量稳住事态,避免发不可收拾。

    现任九门提督讬合齐不肯担责任,只让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围着李蟠家,以免事态扩大,对于士子们在李蟠家门口喧闹的景象,却视而不见。

    胤禩赶到的时候,那些人正挽着袖子,拿起石块打算砸门。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幸好这些人不是武夫,否则此时李蟠家怕是早就夷为平地了。

    胤禩看得好笑,陆九面高喊:“住手!八阿哥在此,谁敢放肆!”

    众人听喊声,都望向这边,停下手中动作。

    他们虽然闹事,凭的不过是时之气,这会儿闹了半天,李蟠家里只是静悄悄的,没半分动静,早就有些累了,又看见胤禩身蟒袍补服纵马而来,气势已经弱了三分。

    胤禩没有下马,冷眼看他们渐渐安静下来,这才道:“京师重地,天子门生,你们有什么委屈,自有朝廷为你们作主,却在此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不高,平平缓缓,却自有股慑人的气势。

    众人不觉有些气短,为首的士子拱手道:“敢问这位大人高姓大名?”

    不待胤禩回答,随行侍卫便道:“这位是当今皇子,八阿哥八贝勒。”

    “原来是八阿哥。”又是那人开口:“八阿哥,听闻您曾至平阳赈灾,救护无数百姓,也曾至江南查案,整治干贪官,我等都佩服得很,只是今日形势,您也想必有所耳闻,若说朝廷能为我们作主,可今科顺天乡试,朝中众臣大都有子侄参与,其中是否有不妥的地方,我们这公道,又能上哪儿去讨?”

    这人说话有条不紊,也不像是会闹事的人,胤禩不由看了他几眼。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章俦。”那人不亢不卑道。

    “章俦,”胤禩点点头,忽而敛了笑容,神色严厉起来。

    “有子侄参与今科乡试的大臣,朝廷自然有避嫌之举,至于那些榜上有名的考生,你们又怎知他们不是真才实学?科考取士乃是国之大事,你们怎可单凭张榜单,就断定其中有猫腻?你们是见过中榜考生的卷子了,还是看过他们的学识深浅?”

    这番咄咄逼人的话下来,顿时镇住不少人。

    平日温文尔雅的八阿哥,动起真火来,还真有十足的皇家威严,看起来却比旁人要似圣上。陈廷敬也在旁略略惊异。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胤禩续道:“这里是朝廷大臣的府邸,无论真相如何,你们不能在这里闹事,否则,对的也变成错的,我向你们担保,朝廷定会有明旨下来,还诸位个公道!”

    “若是我个人不足取信,那么,”胤禩指向陈廷敬,道:“这位陈廷敬大人,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他的学问,在我朝也是数数二的,有他作保,诸位总该没有疑虑了吧!”

    陈廷敬这才明白胤禩喊他同来的用意,不由暗自苦笑。

    众人望向陈廷敬,又看看胤禩,被这么搅和,先前那股子气也早就衰竭,闻言俱都跪下来。

    那头康熙早已得了消息,本是勃然大怒,又听说胤禩与陈廷敬已经驰马赶往李蟠宅子,却又渐渐平静下来。

    随着康熙的沉默,屋里静得有些出奇,三阿哥胤祉跪在地上,只觉得冷汗密密麻麻爬满背部,难受之极。

    “皇阿玛,儿臣掌管礼部,出了这事,难辞其咎,请皇阿玛责罚。”他弯下腰,磕了个头。

    “这次上榜的有谁?”

    胤祉愣,他管礼部,却向来只看重会试殿试,至于乡试,顺天只是其,全国还有好几处乡试考场,哪里关注得过来。

    康熙见他唯唯诺诺却答不上来,心底就有些厌烦,眼睛转向旁边的太子。

    “回皇阿玛,今科顺天乡试录取的人有百四十三人,其中大学士王熙次子王克勤,大学士佛伦堂侄海明、左都御史蒋宏道之侄蒋其祯……等人,都出身于官宦世家,父辈是当朝重臣,也正因为如此,便有士子质疑不公。”

    太子流利地报出数字,由此衬得胤祉无能,胤祉撑着身体的手不由蜷握成拳。

    康熙微微皱眉,他自然知道佛伦与蒋宏道都和大阿哥过从甚密,不由抬眼看了看他。

    大阿哥被康熙这眼看得如同针芒在背,忙道:“皇阿玛,涉案大臣都是朝廷重臣,此事定是有人暗中煽动士子闹事,还请皇阿玛下旨明察!”

    “查是定要查的,”康熙嘴角噙着丝冷笑,慢慢道:“太子。”

    太子道:“儿臣在。”

    康熙将本奏折从桌上抽起,递给他。“念。”

    太子打开奏折,愣了片刻,觑空瞄了康熙眼,见他只盯着大阿哥,方才放下心来,清清嗓子道:“是。”

    “臣阎丹平谨奏,大学士佛伦,蒋宏道二人,暗藏异心日久,党同伐异,置社稷江山于不顾,其罪状有四:,……”

    大阿哥听得惊心动魄,但又不能挑起来打断太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恨不得将那奏折揉成团塞进太子嘴里。

    奏折里虽然没有个字提到他,但句句都是在暗指着他,御史可以风闻言事,不以言获罪,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但康熙今日在此让太子念这封奏折,很显然并不将它当成信口雌黄这么简单。

    屋里除了太子念奏折,和康熙指节叩着桌面的节奏,再也听不到丝杂音。

    胤禛立于旁,望着面如土色的大阿哥,拢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

    这就是太子要借着这次科举案发难了?但若是如此,定然不止封奏折那么简单,不仅扳倒不了大阿哥,反而会打草惊蛇。

    果不其然,太子念完,康熙冷哼声,又从桌上拿起另封奏折,摊开。

    “这封就不用念了,胤褆,有人向朕密告,你在什刹海的庄子上,时常聚集了帮臣子幕僚,起商议密事。今年三月廿二晚上,你可还记得?”

    三月廿二?

    大阿哥脸茫然,康熙这番猝不及防的连消带打,让他大失方寸,哪里还记得半年前的个平常夜晚。

    胤禛绞尽脑汁,却突然灵光闪,想起来了。

    三月廿二那天,大阿哥正是邀了几个兄弟过府小聚,半夜他因弘晖生病先行步,后来却是证明有人假借自己府上的名义将自己诓走。

    难道……

    胤禛心中掀起万丈狂澜,勉强捺下震惊,望向太子。

    太子正巧看向他这边,视线两相对上,胤禛分明瞧见那其中埋藏甚深的阴鸷。

    单就封捕风捉影的奏折,压垮不了大阿哥,但若不止封呢?

    个谣言传上几次,便有人会渐渐相信,何况不是谣言。

    若说大阿哥没有争储之心,他不信,太子不信,旁人不信,康熙不会信。

    对至高无上的帝王来说,储君离皇位只有半步之遥,你心心念念想要这个储位,那么到手之后呢?

    下步要觊觎的,是不是就是皇位了?

    胤禛暗暗握紧了拳。

    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使人将他引开,撇除了自己的嫌疑,但是那天起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胤祉他们。

    胤祺不问外事,康熙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胤禟与大阿哥亲近,也不是天两天的事了。

    那么胤禩呢?

    他早已受过回冷落,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胤禛心中翻涌不止,点也没有为自己置之事外而感到高兴。

    “陈大人,这次亏了你!”回程路上,胤禩向陈廷敬道谢。

    陈廷敬苦笑,来都来了,浑水也淌了,这八爷的手段还真是小觑不得。

    “八爷客气了,臣这把老骨头也快散了,只求能平平安安致仕回家含饴弄孙。”他拱手道。

    胤禩抿唇笑:“陈大人客气了,您是朝中重臣,中流砥柱,皇阿玛只怕还会留您几年的。”

    两人说话前,前头几人疾驰而来,却是宫里的人。

    “八阿哥,万岁爷有令,让您进宫复命。”

    胤禩点点头,转头对陈廷敬道:“陈大人慢走,我先行步。”

    他刚踏入西暖阁,便已经觉得气氛不对。

    “老八,你管的是吏部,科考之事,又与你何干,胤祉都好好地待在这里,你怎的就巴巴地赶过去?”康熙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胤禩先跪下行礼,方道:“回皇阿玛,儿臣与名叫岑梦如的学子有些交情,而岑梦如又与李蟠熟识,目前还暂居在他家,所以儿臣赶过去,是想在事态严重前尽力压下来,以免传出去有损朝廷名声,二来也是成全了朋友之义。”

    胤禩与那两人的关系,早就有人报给康熙,此时见他五十,说得分毫无差,足见问心无愧,脸色不由和缓许。

    “起来罢,现在结果如何?”

    胤禩将经过简要叙述遍,又刻意夸大陈廷敬,贬低自己,末了道:“儿臣怕此事尚未了结,呈请皇阿玛尽快下旨查明。”

    康熙点点头。“依你看,该如何善了?”

    胤禩不假思索道:“将所有卷子封存姓名,重新选取大臣阅卷,如此来,是非贤愚,自然目了然。”

    康熙扫了神色不的儿子们样,淡淡道:“就这么办吧。”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此。

    九月,京城开始流传着满汉权臣贿赂主考官,借此让家族子孙中举上榜的流言,甚至还传出“老姜全无辣气,小李大有甜头”的歌谣来。

    十月,有人将这次科考之事写成脍炙人口的文章,张贴在大街小巷,暗指李蟠姜宸英二人利欲熏心,收受贿赂,将朝廷高官,部院大臣数十人的子弟尽皆取中,而寒窗苦读,无权无势的士子则名落孙山。

    十月初三,江南道御史鹿祐疏参李蟠、姜宸英等纵恣行私,贪赃枉法,康熙下令复查卷子,将所有卷子送至御前呈览,由他亲自批阅。

    十月初十,康熙下旨,佛伦、蒋宏道之子侄录取不公确有其事,着剥去功名,流放戍边,佛伦、蒋宏道因家风败坏,疏于管教,罢职论处,永不叙用。

    自此,大阿哥党的两名得力大将被斩去,顿如失了左臂右膀,元气大伤。

    十月廿十,仿佛嫌局势还不够混乱般,高士奇上折弹劾索额图,罗列了十大罪状,说他“结党妄行,议论国事,”、“背后怨尤,怀有贰心,”、“施威恫吓,令朝中众臣皆慑于其威,不敢侧目”。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借题发挥,想拉大阿哥下马的顺天科举舞弊案,竟如同场风暴,也成了将自己牵扯进去的劫数。

    88变 天(三)

    高士奇与康熙,是对君臣相得的异数。

    这对于看似宽厚实则疑心颇重的康熙来说,是难得见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高士奇的聪明之处。

    究其原因,除了康熙念旧,以及高士奇本身学识过人之外,最重要的点,就是高士奇懂得审时度势,并不像李光地甚至索额图那般贪恋权势,将康熙对他们的旧情点点磨光,也不像太子师傅王掞那般迂腐。在圣眷天恩达到顶峰的时候,他能看清太子与大阿哥相争的局势,毅然急流勇退,辞官归乡。

    当个人不在眼前,并且不牵扯进利益斗争时,旁人所能想起来的,自然是他的好处,康熙也样。

    高士奇已走,他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臣子由原先的三分旧情升至七分怀念,南巡时也次亲往探望,赐书赐匾,有时候连朝政大事也会征询他的意见。

    然而高士奇与索额图之间,却是有段渊源的。前者在受康熙赏识之前,曾被人引荐给索额图,并且在其幕下待过段时间,个穷困潦倒却心高气傲,个世家大族而位高权重,彼此相处自然不会太愉快。

    因此当高士奇的折子在朝中引起轩然**o时,所有人都不清楚,这究竟是高士奇自己的主意,还是来自康熙的授意。

    若是后者,那么索额图这次,只怕就在劫难逃了。

    果不其然,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初八,在新春的气息还未从人们眼前褪却的时候,康熙下旨,将索额图拘拿至宗人府圈禁,罪名是“议论国事,结党妄行”。

    罪名里的前句话并不是重点,就算是升斗小民,谁没在茶余饭后说几句时政闲话,道两声官场轶事,重点在于后面的“结党妄行”。

    康熙最恨结党,当年鳌拜不仅结党,还有篡权的趋势,这才犯了康熙的大忌,让当时的少年帝王愤而擒之,如今历史重演,索额图与明珠两派,依附于太子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