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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恰恰就是富丽堂皇的平阳首富徐泰宅子。
似乎感觉到胤禩的目光,那人也抬起头望过来,胤禩注意到他虽然面有饥色,身体也有些消瘦,但身上却并没有那种跑江湖的市侩气息,双眼睛清明有神,正看着胤禩,不亢不卑。
他来了些兴趣,走上前。
“先生帮我也算卦如何?”
“阁下所求何事?”
胤禩将小锭银子放在他面前。“先生不妨算算我现在想算何事。”
换作寻常的算卦先生,只怕早就以为这人是来砸场的了,但那人却懒懒瞥了胤禩眼,道:“若我算对了,我不要银钱,只想拜托阁下件事情。”
胤禩笑道:“尊驾如此自信,不妨先算了再说。”
那人闻言,既不起卦,也没有用上任何占卜之物,只略低了声音,看着胤禩,慢慢道:“你们是来查徐泰的。”
惠善脸色变,便要抽出腰间的刀,胤禩按住他,知惠善行径已落入对方眼中,索性问道:“何以见得?”
“山西地动,朝廷定会派钦差大臣来,所以在下日日夜夜守在平阳府衙处,亲眼看着几位进了府衙,又从在府衙做事的亲戚那里打听到消息,得知诸位诸位正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惠善截住他的话,冷冷道:“那你在此处装神弄鬼,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面容肃,撩起袍子砰的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恭敬作揖,道:“草民沈辙,特来伸冤。”
胤禩见他神情严肃,已全无之前的慵懒。“我并非钦差,只是随同办事,你既有冤情,可是与徐泰有关?”
沈辙点点头:“正是如此,平阳府的商贾,与山西官场有联系,错综复杂,非寥寥几句能道清,诸位是来勘察民情,必然会提及借粮,而府台大人也定会与诸位说起徐泰,我料钦差大人八成会派人来调查徐泰,又别无他法,只好来此守着了。”
胤禩沉吟片刻,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你找个地方细说吧。”
“诸位请随我来。”
沈辙将几人领到座屋子前,又当先进去,转身边歉意道:“小屋简陋,请诸位不要介意。”
屋子虽旧,墙壁也有不少裂缝,却布置得颇为雅致,几株盆栽摆在各处,还有几幅书画挂在壁上,落款都是沈辙。
待众人坐定,沈辙拱手道:“在下能否唐突打听句,公子是钦差大人的什么人,尊姓大名?”
胤禩道:“我是钦差大人的远房侄子,叫我应八即可,此番随伯父出来办事,若有内情,可与我说。”
沈辙点头,他实是求助无门,也不计较眼前只是个十五来岁的少年,便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幼父母早亡,全靠邻居户姓厉的夫妇,不时帮助我,我才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但是三年前发生了桩变故,厉嫂子出门的时候碰见徐泰,被他看上,他便派人将厉大哥杀害,又让厉氏宗族出面,说要收回厉家的屋宅和田产,迫得厉大嫂走投无路,她不愿被徐泰收为外室,也跟着投水死了,留下名幼子,今年才三岁。”
“你说你那个厉大哥,是被人逼死的,可有证据?”
沈辙摇头:“没有,当时厉大哥的死讯传来,说是走夜路,失足落入水塘,但是水塘边上那条路,平坦宽阔,厉大哥也无眼疾,怎会走着走着掉入水塘,就算是掉了进去,他水性极好,又怎会活活淹死,而且厉大哥死了不到三天,就发生厉家宗族逼迫厉嫂子,然后徐家管家出面的事情,又如何不令人联想起来。”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向知府伸冤?”
沈辙叹道:“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求助无门了,此案发生在浮山县,至今已有三年,三年中换了两任县令,我皆去告过,都无功而返,县令推诿拖延,就是不查。”
他微微苦笑:“幸而我有功名在身,否则只怕早已被冠上诬告的罪名斩立决,后来我又找上上任知府,那知府对我说,徐泰是山西巡抚噶尔图的妻舅,他姐姐是噶尔图身边极为受宠的侧室,劝我回去安心读书,不要瞎折腾,后来被徐泰知道,还派人打了我顿,威胁我莫要管闲事,现今这位知府大人,听说官声极好,我却是不敢再冒险了,只想着自己能早日考取功名,给厉大哥讨个公道,不想又碰上天灾,知道朝廷十有八九会派钦差前来,便又燃起丝希望,做了点故弄玄虚的把戏,想引起诸位注意。”
惠善与高明听了他席话,都露出义愤的神情,胤禩却神色未动,慢慢道:“依你所说,山西巡抚是徐泰的后台,你就算殿试第,至也就是个六品翰林,届时说不定噶尔图早已高升,你又要到何时才能扳倒他?”
沈辙长叹声:“我又何尝不知,可是说句不敬的话,这官场黑暗,官官相护,我又要到何年才能得报此仇?”
说话间,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沈叔……”
沈辙回过头,露出慈爱神色,招手让他过来,又对胤禩等人道:“应公子,这便是我说的,厉氏夫妇的遗孤,名唤清和。清和,快跟客人行礼。”
厉清和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童音清脆,让胤禩想起宫中年纪尚幼的十三和十四。
“清和给各位请安。”
“你想扳倒徐泰,未必需要自己去考取功名。”
沈辙奇道:“应公子的意思是?”
胤禩淡淡道:“惠善,高明,你们先出去。”
待两人都退了出去,他才续道:“徐泰既是你的仇人,莫非你就点都没有去调查?他的弱点,他的把柄,有时都可置对方于死地。”
惠善是康熙指给他的贴身侍卫,再怎么忠心,说话也需顾忌三分,他并不想让这席话传到康熙耳中,被他认为自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沈辙本还在想方设法说服这少年帮自己传话,没想到他下子就道出自己的心事,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应公子年少聪慧,我知道钦差大人与府台大人,想必现在都为粮食事而烦忧,区区不才,正有计献上,或许能让徐泰心甘情愿交出粮食,只求事成之后,能将徐泰治罪,全我报仇之愿。”
胤禩明知故问:“怎么,徐泰说他家中没有余粮,是假话?”
沈辙嗤道:“平阳百姓,人人皆知徐泰家财万贯,粮食装在粮仓里,得都腐烂了,他若没有余粮,何处还有?”
胤禩挑眉:“既然如此,你有何计策?”
沈辙张口欲言,忽觉脚底微微震动,桌椅枱柜也跟着摇晃,不过瞬间,晃感已越来越强烈,沈辙变了脸色,身边的厉清和已是满脸惶恐害怕。
胤禩刚来得及起身,身后轰隆隆片屋瓦墙壁俱都倒塌下来,高明与惠善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往屋里闯,却还没踏出半步,就看见胤禩头顶的房梁倒塌下来,砰的声,整间屋子化为废墟。
“爷————!”高明凄厉喊道。
噩 梦
秋风萧瑟,落叶飘潇。
高墙灰瓦的小院孤零零杵在那里,老旧的窗纸半搭在窗棂上,被风吹得抖动起来。
胤禛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样栋宅子,但记忆深处,仿佛又有些熟悉感,让他忍不住走向那扇门,想要去推开它。
门似乎也已经年未修,上的漆大都掉得差不了,还有些粗糙的裂缝,推开便发出咿呀声响,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分外渗人。
屋里没有点灯,冷冷的片幽暗,阳光从半开的门外透进来,不仅没有增添温暖的感觉,反而了几分古怪。
胤禛只觉得仿佛有只手,将自己紧紧揪住,心头传来阵阵的悸动,脚步却停不住,直往里走去。
房间的尽头,是顶纱帐,早已泛黄,连床头的流苏,也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帐中隐隐绰绰,仿佛有个人躺在那里。
直觉就是胤禩,他不由开口轻喊:“小八?”
没有人回应。
便连这声轻喊,都像在房间里回荡起来,显空旷。
胤禛有些急了,又喊了声:“胤禩,是不是你?”
纱帐那边还是片沉寂。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揭开它。
帐内的景象,点点映入眼帘。
破旧的锦被微微隆起,果然躺着个人。
及至纱帐完全挽起,胤禛却赫然发现,盖在被子下面的,竟不是人,而是副白骨。
副森森白骨。
“!!!”
胤禛猛地睁开眼,满头冷汗。
这清醒,才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手臂被枕得酸麻,仿佛在提醒自己,刚才那切不过是场梦。
刚长舒了口气,外面便响起阵敲门声。
“谁?”
“爷。”
“进来。”
四福晋推开门,看到胤禛脸色蜡白的模样,忙道:“爷,可是身体不适?”
胤禛摇摇头:“你让苏培盛去备马,我要进宫趟。”
乌喇那拉氏吃了惊。“这么晚,宫门都下了,出了什么事吗?”
胤禛不语。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让乌喇那拉氏摸清了他的些性情,知他不想说的事情,无人能强迫他,便转了话题。“现在天色已晚,皇阿玛说不定歇下了,爷明早再进宫吧?”
胤禛微微拧眉,道:“刚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他并没有立时回答,良久,才叹了口气。“罢了,明早再进宫吧。”
翌日的早朝,又发生了桩事情,让胤禛想说的话没来得及出口。
事情的起因还是八旗生计。
有个下层旗人,祖上从龙入关,还曾当过正五品的分管佐领,到了他这代,没落了,只剩下几亩薄田,在那经营着,要富不大可能,饿死也不至于,原本也是相安无事。
结果那片地被人看上,对方是个不入八分镇国公,叫阿克敦,想用那块地来建庄子,用低价与那户人家收购,那人却不肯卖,这就惹恼了阿克敦,他故意引诱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染上赌瘾,又让对方欠下高额赌资,借此威胁对方将地抵偿给自己。
那旗人家中没了田地,又欠下赌债,很快就败落得塌糊涂,连年过六旬的老母也要出门乞讨,此事被报到宗人府那里,因案情再寻常不过,宗人府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让那旗人将老母接回家中奉养,又告诫了阿克敦,结果不出三天,那老母在家上吊死了,欠下赌资的旗人也把火将自己全家连同那间屋子给焚了。
事情闹大,宗人府再不敢擅专,忙呈给康熙。康熙原本还觉得之前施世纶的奏折,有小题大作之嫌,但听闻这件事情,立时便龙颜大怒,不仅下令将阿克敦处以流刑,连同宗人府干人等,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责罚。
胤禛这边,康熙本是让他调查八旗生计的事情,如果出了这桩变故,催得就紧了,胤禛每日在户部和宗人府之间来回奔波,有时还要深入下层旗人家中勘察实情,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开身。
而那个恐怖的梦境,自那夜之后,竟也再未出现过。
此时的山西平阳,马齐正急得满头大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绝对没有想到,刚刚发生过地动的平阳,竟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地动山摇,当时他正在后院,所以幸免于难。
可是如今还被埋在废墟下的,却是个他万万担当不起的人物,八阿哥胤禩。
“快搬!”马齐抹了把汗,气急败坏地吼道。
整间屋子夷为平地,哪里还有完好的地方,当时惠善与高明已经傻了,高明不由分说扑上去就想把砖石挪开,还是惠善尚存丝理智,死拖活拽将他拉走,两人飞快赶回平阳府衙禀告马齐。
马齐听就愣了,过了会儿,才将平阳知府喊来,命他马上找来人手,帮忙将下面的人救出来。
上面是大块砖石,还有几根硕大梁柱横在上面,旁边的房屋也俱都倒塌了,压在起,无疑是雪上加霜。
此刻马齐想哭的心都有了。
若下面的人有个万,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平阳知府王辅,如今也是着急上火,还有丝疑惑。
那边调粮的旨意还没下来,数以万计的百姓等着救命粮活命,这边又来了次地动,连钦差大人的侄子也给埋了进去。
只是看马齐以及他带来的众人皆副心急火燎的模样,王辅心觉有异,却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被埋在下面的,不像钦差的侄子,倒像他的主子。
这次地动,死伤又是不少,知府衙门的官兵,方面要去维持秩序,帮忙救济灾民,王辅也调不出的人手了,十几名官兵吃力地搬开那些石块,进度其实十分缓慢。
高明在旁边,遍遍地喊胤禩。
惠善与马齐带来的两个侍卫,早就挽起袖子跟着搬运。
和胤禩起被压在下面的,还有沈辙与厉清和。
厉清和是最早被救出来的。
因为被沈辙紧紧护在怀里,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惊吓过度,神色还有点木讷。
随后是沈辙,他的腿被压断了,整个人晕死过去,但性命也无大碍。
高明看着个个被救出来的人,都没有胤禩,已经吓坏了,趴在边上哭喊着。
“爷,您倒是应奴才声啊,爷!……”
马齐也白着张脸,紧紧盯着每块搬起来的砖石。
“大人,令侄福大命大,定会无事的,但此番地动,事关重大,是否应立即上报朝廷?”王辅斟酌着言辞对马齐低声道,他忧心民众会因无粮而饿死,担心因此引发民变,内心焦急程度,不亚于马齐。
王辅的话提醒了马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八阿哥是生是死,都要第时间告诉皇上,也可趁机催粮。
“我这便去写奏折,这边就劳烦王大人了。”
王辅抹汗点头。“大人放心便是,下官会在这里盯着。”
“爷,您想想良……想想您额娘,想想四爷,快答奴才声……”高明抽噎着边道,他伺候胤禩年,胤禩对他也很好,两人主仆之情,自然非同般。
“催魂似的……爷听了心烦……”
从瓦砾废墟之下,忽地传来句话,声音微弱,听在高明耳中,却如响雷般。
惊 闻
胤禩受伤的消息传至京城,正是晚霞斜挂,家家炊烟的时候。
“你说什么?”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素来冷静内敛的他,此刻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传话的侍卫满头大汗。“四阿哥,皇上传您立即进宫。”
“胤禩他怎么样了?”胤禛腾地声起来,连手里饭碗都忘了放下。
“奴才也不大清楚,还请四阿哥赶紧同奴才走趟吧!”
“备马,进宫。”胤禛随手将饭碗搁下,话都没说句,苏培盛早已机灵地跑出去准备。
“爷!”乌喇那拉氏突然出声,胤禛本已踏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转头望向他。
“万事冷静。”她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胤禛点点头,抬脚便走。
胤禛进了宫,二话不说,跪在康熙面前。
“请皇阿玛恩准,让儿臣前往山西,接回八弟。”
康熙将份奏折递给他。
胤禛接过打开,飞快地扫了遍,心中是焦急。
“皇阿玛……”
康熙摆手。“你又不是太医,去了能顶什么事,朕已从太医院调了个医术最好的太医跟着侍卫前往,你就不必去了,好好办朕交给你的差事。”
胤禛有心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闻言只能跪在那里,脸微微垂下。
太子侍立旁,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敛容,出声道:“皇阿玛,不若让四弟去瞧瞧,马齐信上说得语焉不详,儿臣心中也十分担忧。”
康熙二十九年亲征噶尔丹,途中被索额图暗中克扣粮草,如果他不是因病中途折返,想必已经被活活饿死。
自那之后,康熙就对底下的人有了防范之心,索额图名列榜首,但是内心深处,他依旧觉得太子是他从小手教导起来的,品性不差,那次意外,不过是索额图自己做的手脚,加上那次之后,索额图似乎偃旗息鼓,连带围聚在太子周围的人,时也十分低调,康熙与胤礽父子俩的关系,似乎又慢慢地弥合起来,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此时听了太子的话,康熙沉吟片刻,便点头道:“也罢,良嫔被此事吓得不轻,已经晕过去两回,你也当代他额娘去看看他。”
胤禛大喜,忙磕头谢恩。
康熙又留下他说了会,这才让他跪安。
胤禛心事重重,出了养心殿,却见太子正在外面。
太子似笑非笑道:“老四,你这么急做什么,再急也不可能天之内就到山西。”
胤禛苦笑了下,恭恭敬敬行礼:“方才皇阿玛面前,谢太子殿下美言,才让臣弟得以成行。”
此时的胤禛,性情再沉稳内敛,毕竟也才十七,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兄弟们大还小,大阿哥与太子之间那点波涛汹涌,暂时还没波及到其他人身上,康熙没有露出半点废太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位置,在许人看来,是名正言顺,根基稳固,胤禛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的道谢,带了十足的真心,如果刚才不是太子出声,康熙想必还没有那么快同意。
太子拍拍他的肩。“行了,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套了,今个儿我让你二嫂做点菜,你来毓庆宫用膳吧。”
胤禛愣了下,张口就想拒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胤禛看着毓庆宫里摆了满满桌菜,甚至比康熙御膳都还要丰盛,他却点胃口也没有。
太子的嫡福晋石氏,现在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所以也只是嫡福晋而已。石氏性情温良,待人谦和,宫中上下人缘都不错,此时见胤禛迟迟不动筷,便道:“四弟,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胤禛强笑声:“哪里,二嫂的手艺极好,我看着这满桌饭菜,都食指大动了。”
石氏温柔地笑了笑,又帮两人盛了碗汤,便带着人退下了。
余下太子与胤禛二人。
太子夹了筷子菜递到胤禛碗中,修长手指衬着银筷,愈显白皙优雅。
“老四,你可明白,这次你去山西,为的是什么?”
胤禛道:“回太子殿下,自然是去看八弟。”
原本真正的历史上,早年太子地位稳固,四阿哥胤禛,也是人人皆知的太子党,拥护正统,理所当然,也无人疑他。但这辈子因当初胤禩得罪了太子,又不明不白落水等事情,胤禛对太子,直有种内心深处的抗拒,尽管这种芥蒂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是你二哥,叫二哥即可。”太子白了他眼,嗔道:“平时没事,就该来毓庆宫走走,难道二哥我会亏待你不成?”
见胤禛放下筷子,低头聆听他的话,胤礽又道:“皇阿玛留你下来,可是跟你说山西赈灾的事情。”
胤禛点点头。“皇阿玛说,马齐办差年,又熟悉山西事务,让臣弟去了之后,与马齐会合。”
太子笑,从袖中摸出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封信,是我写给山西巡抚噶尔图的,你带着,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找他。”
胤禛心头跳,不动声色地道谢,收下信。
回到家,胤禛马上拆开了那封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让噶尔图尽力协助胤禛办差。
但胤禛却看出很问题来。
第,皇阿玛已有交代,他此去,既是去看八弟,也自然身负皇命,那么太子为何还要单独写信?
第二,这封信里的用词遣句,都很随意,说明噶尔图跟太子的关系并不般。
第三,太子用这封信告诉胤禛,他卖给胤禛个天大的人情。
胤禛面无表情,静默片刻,将灯罩拿去,又把信放在火上,点点地燃尽。
翌日天才蒙蒙亮,胤禛匹快马,疾驰出京,后面只带了太医和两个得力的侍卫。
他心中焦急,生怕胤禩出了什么差池,心只想早点到平阳。
胯 下的马是康熙所赐的上等好马,能日行六百里,饶是如此他还嫌慢,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赶路,直到太阳下山才随意找了个驿歇息,直把老太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到目的地就先断了气。
沈辙拄着拐杖,瘸拐地走至平阳府衙后院,眼就看见正在花丛中的人。
“八爷。”他轻轻喊了声。
那人回过头,准确无误地对着他的方向,笑道:“子青来了,去我房里说吧。”
沈辙迟疑道:“您的眼睛……?”
“大夫说每日坚持敷药即可,纱布可以卸了,就是现在看东西有些许模糊,过些日子便好了。”胤禩道,转身走回厢房,沈辙忙跟上去。
那日房屋倒塌,将三人压在上面,沈辙断腿,而胤禩则被梁柱伤及后脑,昏迷了两天醒过来,开始连光线也无法分辨,马齐惊慌失措,随即给京城传了消息,又逼着平阳知府找来最好的大夫诊断用药。
平阳知府王辅,即便不知道胤禩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见了马齐反应,也晓得此人对他意义甚重,又哪里敢怠慢。
只是胤禩伤得不轻,连着吃药,敷药,针灸,也不过是恢复了五六成的视力,大夫还再三嘱咐,以后不可累着,如果仔细休养,也许能慢慢好起来。
“前两日看不见东西,我就直没去找你,眼瞅着旨意还没下来,听说洪洞那边灾民哗变了,借粮事刻不容缓,你有什么法子?”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