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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作者:梦溪石
“我出来之前,特意连早饭都省下,就是为了在四哥你这大吃顿的。”
胤禛白了他眼,却饱含宠溺。
胤禛与胤禩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清淡的菜式。
如此来就好弄了,两盘斋菜,两盘河鲜,两碟凉菜,盘荤菜,摆上桌,不及皇宫那般五花八门,却胜在小巧玲珑,清淡可口,让人食指大动。
胤禟和胤俄早就按捺不住,夹起就吃,胤禩年纪比他们只大两岁,却是斯斯文文,细嚼慢咽。
乌喇那拉氏看他慢条斯理的样子,不由问道:“八弟,可是菜不合胃口,我再让人做两个去?”她家中有两个幼弟,年纪与胤禩差不,吃饭时虽然也被教着要规规矩矩,但也不是像这般稳重得像个老头子。
胤禩还没开口,胤禛便道:“你别理他,他吃饭就是这个样子,跟老牛拉车似的。”
话里虽带着微嘲,却透着股子亲昵,乌喇那拉氏从没听过胤禛对谁这么说话,就算对着德妃或自己同母亲弟十四阿哥也不曾。
胤禩也笑道:“是啊,四嫂,你快吃吧,我吃饭素来惯了慢腾腾的,四哥没少说过我的,就是改不了。”
胤禛笑骂句:“还有脸说!”
胤禩只笑着,低头吃饭。
吃完饭,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上棋局,胤禛拉着胤禩对弈。
胤禩的棋艺就跟他前世的书法样臭,书法这东西还可以靠着勤学苦练来长进,但棋力如何却半要靠天赋。
说是对弈,其实也只不过是个陪坐,胤禩刚吃完饭,看着棋面上黑黑白白的棋子,耳边传来胤禛的说话声,脑子开始迷糊起来。
胤禛看着他手托下巴,脑袋点点的模样,心中生出七分逗趣,三分怜爱,也不去喊醒他,就这么看着,嘴角不觉微微翘起。
树叶掩映下,点点阳光斜射在他脸上,白皙如瓷的肌肤蒙上层淡金色,衬得愈显剔透,看得久了,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碰碰。
手指刚刚触到他的脸,冷不防院子门口声断喝:“四哥八哥!”
胤禛吓了跳,本就有点心虚,被这喝,心口差点没停止跳动。
胤禩原本眯着的眼睛,也随着倏然张开,见胤禛的手还伸在半空,不由疑惑道:“四哥?”
胤禛面不改色,顺势在他肩上拍了拍。“这儿有灰尘。”
“哦。”胤禩不疑有他,想起自己打瞌睡的事情,老脸飞红。“四哥,我刚迷糊了?”
“嗯,该你下了。”胤禛语气淡淡,转头对着在门口大喝的胤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胤俄,你方才嚷嚷什么?”
“……”胤俄挠挠头,“四哥八哥,我们出去逛逛吧,这府里头闷死了,我想去看杂耍!”
“你乖乖地待在府里,要不就回宫去。”胤禛冷下脸。“堂堂皇阿哥,成天想着往外跑,成何体统!”
胤禩生怕胤禛的语气过于生硬,便接着话头温言道:“胤俄,这段时间贵妃娘娘的身子不大爽利,宫外险恶,你莫要让她担心。”
提到额娘,胤俄安静了些,只怏怏哦了声,便往外走。
胤禟正在外面等着他的好消息,结果见胤俄耷拉着脑袋回来,就知道他碰了钉子,不由埋怨道:“你真没用,让你问句话都问不成!”
胤俄梗着脖子:“有本事你去啊!”
胤禛在里面,胤禟也不敢去耍赖撒泼,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出来趟,却不能逛街,便带了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顾师傅说做事不能味迂腐,有时候也要讲究策略,策略你懂不懂啊,四哥不让出去,你就去求八哥啊,八哥心软,肯定会答应的!”
胤俄闷闷道:“我刚就是求的八哥,可他说额娘身子不好,不能让她担心。”
胤禟语塞片刻,眼珠子转了圈,道:“要不咱求四嫂去?”
胤俄撇嘴:“四哥那么凶,四嫂能不听他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额娘跟我说,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再像石头的男人碰到女人,都会化成绕指柔。”
“啥叫绕指柔?”胤俄头上堆问号。
“……我也不知道,可以吃的吧。”
乌喇那拉氏正在厅中听管家说账,在胤禟两人过来求她之前,早已有下人在边上听了过来跟她汇报,乌喇那拉氏听罢,差点没笑得肚子疼,只觉得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两兄弟,还真是对活宝。
那边胤禛见胤禩棋艺实在不堪入目,便使人撤了棋盘,换上藤椅,泡上壶清茶,两人坐在旁边看书。
胤禛手里拿了本杂记,正看得入神,不知时间过了久,才将心神自书上移了过来,抬头看,胤禩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卷书,翻了不到两页。
他心下好笑,起身抽走对方手中的书,动作轻缓,不愿吵醒她。
胤禩似乎睡得很熟,动也没动,唇微微张着,柔软而红润。
胤禛本想使人去拿毯子来,见状身体却如定住般。
脑海中忽然闪过幕幕,都是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佟皇后病逝时,他陪着自己,整整夜……
去给德妃请安,他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可表现得过于生硬……
自己当着皇阿玛的面拒婚,他急忙出来圆场……
那刻,心蓦地就柔软起来。
院子里很宁静,午后的阳光铺洒在两人身上,透过浓密的葡萄叶子,微热却不灼人。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轻轻地印下吻。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那日草原上活佛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四哥不信,倾我之力,也护不了你世周全。
抹 黑
康熙三十四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刚进入五月没久,空气就开始闷热起来,迫得许人不得不换上薄绸衫,只是若在外面走上趟,仍旧会身大汗淋漓。
延禧宫四角摆着冰块,窗户又都打开着,倒不显得如何炎热。
宜妃穿了身水蓝色荷花镶边的旗装,半躺在凉床上,后背垫着个织锦褥子,正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忽见大宫女锦绣从外头进来,行礼道:“娘娘,毓秀格格已经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宜妃来了些精神,坐起身子道:“快让她进来。”
锦绣应了声,又出去通传。
少顷,名少女跟在锦绣身后,踩着花盆底,袅袅生姿地走了过来。
“见过娘娘。”
“你这孩子,跟我弄这么虚礼做什么,快过来,让我瞧瞧清减了没有!”宜妃嗔道,朝少女招手。
毓秀笑,走了过去,在宜妃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依偎着她,神色亲昵。“姑姑受皇上看重,我总不好日日进宫来,惹人厌烦。”
毓秀的外祖,是安亲王岳乐,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就是和硕格格,而她的父亲郭络罗?明尚,算起来还是宜妃的堂哥。只是毓秀的父母早逝,她自幼为安亲王抚育,身份高贵,颇受宠爱,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外向的性格。
“好你个小妮子,胆子不小,竟敢打趣起我来了!”宜妃手指戳她脑门,笑骂了声,两人笑作团,过了会儿方才进入正题。
“去年大选,你被留了牌子,却找借口推脱逃过指婚,我纵着你,也帮你在皇上面前圆场,生生让你拖了年,今年可就不能再躲过去了。”
毓秀闻言只是鼓起嘴巴。“我就没看中个满意的,那些八旗子弟,个个纨绔,稍微好点的,府里还都有了妾室或通房丫头,我可不想过了门跟人分享丈夫!”
宜妃看着她,摇摇头。“这种话大咧咧就说出口,你也不嫌害臊!想找个不纳妾,不娶侧福晋或庶福晋的丈夫,你倒去瞧瞧,这天底下找得出几个来,我可跟你说,因着当年先帝爷专宠孝献皇后的事情,皇上对独占专宠忌讳得很,你跟我私底下开解两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拿到外头去说!”
毓秀见宜妃神情严肃,笑道:“姑姑就放心吧,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只不过放眼当今八旗,实在没我看得上眼的。”
宜妃拿她没办法,只得笑骂道:“亏你说得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出的固伦公主呢,好罢,你自己不选,放弃机会,可别怪我到时候跟皇上给你随便指个,看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毓秀却只是撒娇耍赖:“我定知姑姑舍不得的,这番让我进宫,是有什么要事吧?”
宜妃似笑非笑。“你别想着转移话题,要事也就这桩,眼下倒有个合适的人选,足够配得上你。”
毓秀性情不同于般女子,闻言却是半点羞赧也无,只是好奇道:“谁?”
宜妃道:“八阿哥胤禩。”
毓秀微拧秀眉,想了想,道:“就是那位比我大了两岁的八阿哥?”
宜妃点点头。
她不乐意了。“姑姑,我记得他额娘不是辛者库罪籍出身么,这……”
话未落音,就被宜妃掩住口。
“胡言乱语什么!这话也是你说得的?!别忘了,他额娘现在是良嫔,论身份,也是你该下跪的!”宜妃虽然也泼辣,却并非不知轻重,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年都受到康熙的宠爱,眼下见侄女口出不逊,立时便喝止了。
毓秀难得见到宜妃如此疾言厉色,噎了下,有些委屈:“是侄女失言了,可那八阿哥,我也没见过,万是个歪鼻子歪嘴巴的……”话说了半,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不由又笑了出来。
宜妃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气又好笑。“你拖了年,去年大选,该指婚的宗室,皇上都已经指婚了,以你这身份,却是不能去给人伏低做小的,皇阿哥里头,胤祺,胤佑,俱都成婚了,剩下的年龄相当的,就剩八阿哥了。”
见毓秀还要说话,她抬手制止,续道:“你听我说,子以母贵,但也母以子贵,这八阿哥的额娘,身份虽然不高,但他本身,却颇得皇上青睐,如果勤恳办差,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再往前步,我看他年纪不大,行事老成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的。”
毓秀沉默了,她也在考虑,想了想,低声道:“我还没见过他,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宜妃笑了,知道侄女的心思已经动摇。“自然是少年翩翩,光彩照人,他跟你表哥交好,也没少来我这请安,怪只怪你们自个儿错过了,你要想见,我现在就叫他过来。”
毓秀双颊绯红,眼睛却亮亮的,抱着宜妃的胳膊摇了摇。“就知道姑姑对我好了。”
宜妃笑了笑,唤来人,去请八阿哥,边与侄女继续说笑谈天。
她私心里,实际上是有自己番打算的。
方面,偏疼侄女,想要为她找段良缘不假。另方面,八阿哥母家出身低,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惠妃有亲生儿子,也不会为他筹划,他想要进步,就得先找到强有力的靠山,联姻途,正是最好的考虑。
郭络罗氏家族庞大,朝中也有不少人为官,若娶了毓秀,对八阿哥来说,无疑是抬高身份,而对她来说,也可趁机为儿子笼住个毫无背景的兄弟,通过这次联姻,八阿哥势必与郭络罗氏紧紧绑在起,无论将来怎样,万事都有个照应。
这是笔双方都不赔本的买卖,她相信以胤禩的聪明,是绝不会推拒的。
胤禩与胤禛刚从宫外回来,后脚就有人来通报,说宜妃要见他。
胤禩愣,看了看胤禛。
“我与你起去吧,正好没什么事情,完了还得去觐见皇阿玛,将刚才在宫外撞见的事情汇报声。”
胤禩点点头。“四哥说的是。”
宜妃听说八阿哥来了,却还跟着个四阿哥,心下踌躇了会,随即释然。
只不过是让侄女先相看下,若是两人能看对眼,那就再好不过,了个不相干的四阿哥在场,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便让他们进来。
毓秀只见两个人从门外走入,年长的那个十七八岁左右,身形秀颀,略显冷淡,想来就是四阿哥,至于另外个……
她惊讶出声,带了几分激愤:“是你?!”
十四岁的胤禩,正是风采翩翩的年纪,神似良嫔的五官,称得上眉目如画,却没有女子的柔弱,全然是温雅与淡然,身素色袍子,衬得如松似月。
只是毓秀看,立时便认出他是自己几年前在街上撞见的那三个登徒子之。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堂堂八阿哥,竟跟着纨绔子弟当街调戏女子。她心中藏着疙瘩,面上却碍着宜妃,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们原先便认识?”宜妃见了她反应,奇道。
胤禩乍看到她,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与胤禛行了礼,方笑道:“早就听闻宜妃娘娘跟前有位格格,美貌大方,气质不凡,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宜妃听得他称赞毓秀,心中喜,顺势接道:“这可好,本宫这把老骨头,没力气陪着她出去溜达,八阿哥与毓秀年纪相仿,就烦请替我走趟吧,带她去御花园走走。”
当着宜妃的面,毓秀不好反驳,待出了延禧宫,她跟在两人身后,脑子里飞快转着脱身之计。
殊不知胤禩心里头与她想的,正是不谋而合。
对这位曾经与自己结缡二十几载,相濡以沫的嫡福晋,胤禩心中不能说没有感情,却也不想重蹈前世覆辙,若没了她,自己便可如愿过上低调安稳的日子,而她也不至于为自己所累,背上妒妇的名声。
与其再像上辈子那样牵扯不清,不如开始便划清界限,这样对彼此都好。
想到这里,胤禩决心朝着抹黑自己的方向前进。
“早闻安亲王之名,只恨我那会年纪尚小,不能随着他东征西讨,今日得见毓秀格格,才知格格的风华,简直冠绝京城,独步天下。”胤禩笑道,脸上边露出微微的倾慕之色。
手顺势抬起来,似乎想去拉她的手,指尖刚好滑过她的袖口,对方反应极快地缩回去。
没碰着。
她讨厌什么样的人,胤禩自然清二楚。
无非是像自己现在这样不加掩饰的急色鬼。
这八阿哥果然是个草包,比家中那两个不成器的表哥还不如。毓秀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我想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不如也作出令他厌恶的举动来。
毓秀抚了抚鬓角,抬起头,巧笑嫣然。“八阿哥觉得我这身装扮好看么?”
见胤禩点点头,她又娇嗔道:“昨日宜妃娘娘传人到宫中,说今日让我进宫,我自寅时起便梳洗打扮,脸上足足涂了三层粉才罢休,如果知道能碰上四爷和八爷,我定要涂够五层呢!”
胤禩心中早就笑得肚子都疼,脸上却还要应景般地露出失望神色,实在太考验意志力。
只是他这边想尽办法去改变两人命运,却忽略了身边的另个人。
四阿哥胤禛此刻的表情有点诡异。
自己温文尔雅的弟弟,什么时候这般急切讨好过女人,连说话都颠三倒四,难道他对这个郭络罗氏就真的那么有好感?
三层粉……只怕京城八大胡同里的头牌姑娘,脸上的粉都没她厚罢!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像活吞了只苍蝇。
宜妃想让自己侄女嫁给小八?门都没有!
堂堂皇阿哥,绝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三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为了个目的,那就是不遗余力破坏宜妃的企图。
虽然手段不同,但可称得上是殊途同归,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毓秀又敷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胤禩脸上流露出浓浓的遗憾,再三出言挽留,却只是让她离去的步伐快了些。
送走这位格格,便余下胤禛胤禩两人,转身往养心殿走去。
“小八,你喜欢她?”胤禛突然道。
胤禩笑道:“四哥觉得我喜欢她吗?”
不然你怎会如此失态。胤禛想道,没有出声,表情愈发冷淡,足下也走得急了些。
“四哥怎的生气了?”胤禩也走快了些,与他并肩而行,扯扯他的袖子笑道:“四哥可是觉得我方才过于轻浮了?我想断绝宜妃娘娘的念头,自然要做出让那位格格厌恶的行径来。”
胤禛愣,停住脚步。“你刚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举止失常?”
胤禩失笑,戏谑道:“自然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便是额娘,其次当然是四哥,旁的人,只怕没位置了,都得排到后头去。”
胤禛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急躁而暗自懊恼,及至听到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心花怒放,面上却还要装成淡淡的神色。
“你不喜欢,跟皇阿玛回绝了便是,以后不要再糟践自己,做这种事情,有失风范。”
胤禩早已把这位四哥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此时见他虽然还板着张脸,但心底想法却必然不是这样,不由好笑,也不点破,只点头应是。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养心殿门口,便见大阿哥立于殿外,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
胤褆闻声转头,看到两个弟弟,嘴角扯了下,道:“来了。”
不会儿,梁九功从里面走了出来,说传见胤褆胤禛胤禩三人。
胤褆撩袍子,当先进去,胤禛二人跟随其后,进了后殿,先跪下给康熙请安。
康熙靠着软枕,眼睛没从奏折上挪开,淡淡说了句:“起来。”
大阿哥急急开口:“皇阿玛……”
康熙抬手止住,将手中奏折递给梁九功,示意他让三人传阅。
“你们也不小了,这份奏折,都先看看。”
大阿哥此来,本是想说出征噶尔丹的事情,自康熙二十九年被噶尔丹侥幸逃脱之后,这些年他修养生息,逐渐又恢复实力,每每掠夺边陲,侵扰驻关清军,让人烦不胜烦,只不过康熙这份奏折里,说的却完全不是这个事情。
奏折上的内容入眼,大阿哥张了张口,只好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三人都传阅遍,康熙才开口道:“顺天府尹奏报,在京旗人生计窘迫,十有六七甚至借高利贷为生,债滚债,还不清,哼……朕竟不知八旗已到了如此地步!”
胤禛胤禩二人对望眼,胤禛前步,垂手道:“启禀皇阿玛,儿臣与八弟之前出宫趟,也见到了类似的事情,正要回宫来与皇阿玛禀报。”
“说来听听。”
“名旗人烂赌成性,家中又无任何进项,他将家中之物能当能卖的都搜出去了,结果还不够抵债,我与八弟路过的时候,他正想将女儿拿去抵债,与妻子当街撕打起来。”胤禛简要说了下。
他又道:“儿臣以为,这旗人品性不良,是为其,但追根究底,却是因为八旗子弟,除了当兵和当官的,不能生产,镇日无所事事,长此以往,必将会有乱子。”
康熙不置可否。“那依你之见呢?”
胤禛与胤禩,早就在来时路上讨论不少,此时见康熙问话,道:“儿臣与八弟商量了下,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因旗人不事生产,又因祖宗家法,不得经营工商,不得外出,否则视为逃旗,如此来,旗人谋生之路便全给断了。所以儿臣以为,不如双管齐下,方面酌情增加月饷年米的发放,方面适当放宽限制,允许他们经营商贾之事,当然,如何放宽,还需要细细斟酌。”
屋内片寂静,大阿哥低头不语,却在心中暗自嗤笑声: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八旗生计艰难,由来已久,从康熙初年就已经初现端倪。方面八旗人口急剧增加,入不敷出,月粮再也不够吃,另方面各旗的豪门大户,谁家不兼并几亩土地,开几家当铺,将这些旗人紧紧绑在起,若想改善下层旗人的生计,就得妨害些人的利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吃饱了撑着才会去做。
但他这话却不好出口,因着惠妃的关系,胤禩又与胤禛走得近,所以两人都是大阿哥的拉拢对象,眼下这种事情,做好了,未必就是功劳,做的不好了,就会落下不是。
想到这里,他打破了沉寂:“皇阿玛,四弟席话,让儿臣突然想起个人选来,顺天府尹施世纶。”
康熙挑了挑眉。“哦?”
大阿哥笑道:“奏折既是他上的,想来他已有了妥善方案,再者此人遇事不畏艰难,又有急智,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
胤禩自然知道大阿哥为什么这般推崇施世纶,心下好笑,却只陪着胤禛肃立旁,装聋作哑。
康熙想了想,正欲开口,外头梁九功匆忙走进来,手里捧着封奏折,扑通声跪下。
“皇上,山西六百里加急!”
康熙不及问,接过看,脸色霎时黑云密布。
“山西平阳府临汾、洪洞等县地动,死伤者不计其数,山西巡抚噶尔图奏请朝廷赈灾。”
短短句话,让在场几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误 会
康熙实在是个头两个大。
西北噶尔丹频频侵扰,正是养精蓄锐,等待挥兵北上之际,施世纶上奏折提到在京旗人生计艰难,也是个刻不容缓的大问题,现在倒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山西地动,死伤无数。
西暖阁内了不少人,几乎要坐不下,但却没有个人出声。
“胤褆。”康熙点名,声音没有起伏。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十万火急,需由朝廷派钦差前往勘察,受灾者众,不知官仓储粮足否,有无奸商趁机抬价,有无奸猾之吏从中渔利,这些都需要钦差大臣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