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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故事 作者:桔子树

    徐知着拈起手机,轻巧地翻出蓝田的号码拨过去。蓝田的彩铃是《heyjude》,徐知着熟悉这个旋律,却是第次认真听歌词,蓦然感觉这首歌就是唱给自己的,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了起来。

    蓝田接起电话恰巧听到徐知着哼完半句,不觉莞尔:“心情这么好?”

    “唔?”

    “都唱上了。”

    徐知着乐了:“那是你的彩铃。”

    “哦,是哦。”蓝田从吵杂的室内退到阳台上:“喜欢吗?”

    “你家里还有人?”徐知着耳神极灵。

    “何止是有人,全都是人……我爷爷今年整九十,全家都在陪着他守岁,我家里现在有三十口人,楼上两桌麻将,楼下四台扑克。老爷子今天精神特别好,他不睡我们也不好意思睡,刚刚又说要给小辈儿们都写幅字带走,我正在给他磨墨呢!”蓝田的声音听起来兴奋而又疲惫,语锋转,笑问道:“对了,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你了。”徐知着无意识地抱起只沙发垫子。

    蓝田的呼吸促,心跳瞬间就破了表,他想说你小子别玩儿这个,这不好玩儿,可又放不下这旖旎温柔的瞬间,喉头滚了滚,低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定要出事才能想你吗?”徐知着的声音里带着笑,但如果蓝田现在就在他面前,便能看出他平和微笑背后的紧张。

    蓝田狭小的阳台上转了圈,有如困兽,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喜欢那首歌?”

    “嗯?”徐知着时困惑。

    “我唱给你听吧!”蓝田看遥遥望着天上模糊的星辰。

    heyjude,dobad嘿朱迪!别沮丧

    takeasadsoer找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快乐

    &oletheri记得将它唱入你的心田

    &arttomakeitbetter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

    蓝田的歌声低沉而温柔,醇得像酒。徐知着知道自己五音不全,所以心安理得的认定蓝田唱得比原好听。心态调转过来再看这个人,切都变得不同,以前是烦恼,你怎么能这么好,如今全是欣喜与暗暗的自得。

    蓝田把首歌唱完,沉默了许久,无线电波交换着均匀的呼吸声。

    “春节快乐。”蓝田低声道。

    “嗯,春节快乐。”

    “里面叫我了。”蓝田手撑在阳台边,看着楼下的路灯。

    “好的。”徐知着追问道:“能早点儿回来吗?”

    “我尽量。”蓝田的手指微微痉挛,无意识的抓握成拳。

    蓝田握着手机在冷风里了半天,心情越来越烦躁,他忽然开始想不通自己在坚持什么?

    何必呢?三十岁的个老男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感情嘛,谈来谈去不也就是那样吗?什么海誓山盟没经历过,什么龙潭虎穴没有闯过,为什么对着他就是不行!?

    咬咬牙冲去,把人把按倒,他会反抗吗?

    他不会的,按那小子的个性,至少也能让自己得手次!

    可为什么就是豁不出去?眼前竖着道高高的墙,心里如此清晰的明白那不是他想要的,不要晌偷欢,也不要露水姻缘,想要天长地久!是那个家伙脸凝重的样子,让他产生了不应该的期待吗?期待那也会是个十分认真的人,期待可以得到份基础扎实,由两个成熟理智彼此宽容的男人下定决心要好好经营的爱情,不会过冷,也不会过热,不会再次走向穷途末路。

    所以他就是做不到!

    他对徐知着的期望越大就越是束手束脚,他可以把费尽心机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但那最关键的决定性的那步,定要由对方先迈出来。他忽然明白了徐知着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机会,那聪明灵透的家伙比自己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似乎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走到了另种节拍里,他和他之间,已经失去了试试,如果不行,还能退回到普通朋友的机会。

    徐知着感觉自己少有点犯贱,蓝田没有因为他的句话就连夜坐飞机赶回来,而是用句尽量来打发他,反而让他感觉舒坦很。情谊承了太就近于恩,他在蓝田面前总有种很怕折福的感觉。犹豫了这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徐知着就像过去在演习前夜做好预案那般释然,只是曾经要面对的是枪林弹雨,现在全是柔情蜜意,似乎还要幸福些。

    等到大年初二,健身房总算是开了门,体能训练是会儿都不能放松的,肌肉歇下来就容易僵硬,而且像他这种大运动量大食量的生活习惯,随随便便就能发胖。

    又等了天,蓝田那边还是没消息,徐知着捏着手机看了会儿,没拨出去,决定安安心心地把人等回来。事到如今,徐知着反而不着急了,他不是那种需要人抬在轿子上捧在手心里才能安生的个性,也并不介意主动去追追蓝田。之前不点头,并不是要图谋什么,现在想通了就是想通了,蓝田若是对他太过小心翼翼做小伏低,反而压力山大。

    自从大年三十通了个电话,蓝田就直保持沉默。年初四,徐知着独自健完身回来,在楼道外看到抹深灰色的背影,身形轮廓与蓝田相仿佛,便不自觉看了眼。路边辆越野车摇下窗口,某个懒洋洋的嗓子漫声道:“hello!我美丽的西班牙狐狸!”

    徐知着眉头拧,转身看过去,个身形劲瘦高挑的女人从车窗里跳出来,笑眯眯地到他身前,平平伸出只手,修长的手指上裹着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好久不见!”

    “是你?”徐知着不动声色地伸手与她相握。

    “看到我你很失望?”海默笑了,随手把长卷发用根头绳扎起。

    “直是你在跟我通邮件?”徐知着微微扬眉。

    “不,那是总部的佩蒂尔。来介绍下。”海默把徐知着引向另边,刚刚在楼前的高大男人正快步走近。

    “zorro!”徐知着礼貌地伸手。

    海默倚在那个男人肩上笑道:“我老公!”

    徐知着大吃惊,手里下意识地加力,指尖在对方掌心滑过,触手绵软,没有丝茧。

    “帅不帅?”海默嘲弄地眯起眼,满意地捕捉到徐知着眼中的惊讶,每次秀男人都能得到这种效果,真是百秀不厌。

    徐知着这才顾上细看这人的眉目,只觉得皮肤极白,细腻莹润,仿佛吹弹可破,五官倒是平常,温温软软的双眼睛,笑出口白牙,毫无惊艳但也绝不碍眼。

    “我叫白水。”白水松开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真的叫狐狸?”

    “是佐罗!”

    “但在西班牙语里的本意的确是狐狸的意思。”

    “是的。”徐知着有些懊恼,他最初是真心不知道这坑爹的英文名居然还有这层意思,要不是这破名还是陆臻当年帮他想的,他早就换掉了。

    “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海默搓着手:“冻死我了!”

    白水把大衣脱下来裹到海默身上:“让你穿点,北京这么冷。”

    徐知着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海默摊了摊手,只能钻到后座去,白水从椅子旁边拿出副手套戴好,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徐知着默默地打量着白水,又把视线轻轻掠过后视镜,海默果然在镜子里等着他,狭长的眼睛眯笑,居然当着自己男人的面抛出个风骚火辣的媚眼。徐知着鸡皮疙瘩爬了身。

    “三个月前,个自称来自中国的男人向本公司投送简历。简历上说自己精通各种枪械,擅长丛林与荒漠作战,狙击手,有指挥能力,曾经有营救人质、驻守油田与处理难民问题的经验。总部看到喀苏尼亚就发函向我询问,而我帮你写了封花团锦簇的推荐信。”海默得意的。

    “向你?”徐知着诧异。

    “夏明朗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母公司是tsh吗?”海默挑眉。

    “可能说过,但是我忘记了。”徐知着淡然道。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海默笑道。

    “我给全球我听说过的保安公司都发了信。”徐知着笑得很温和:“tsh的业务方向我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也知道能在网上的说的,不定是真话。”海默狡猾地眨眼。

    “那现在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徐知着低声问道。

    “怕什么?你现在在铜墙铁壁的北京,你伸出头扯着嗓子喊声,马上就会有警察来救你,而且你看……”海默张开五指华丽的张合:“我没带枪。”

    徐知着沉默了瞬,莞尔道:“我也没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