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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的故事 作者:桔子树

    “你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你已经爱上他了。”蓝田酸溜溜地。

    徐知着回过神,认真正道:“我爱他们。”

    蓝田以为徐知着这是拿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登时囧了。

    “说到哪儿了?”徐知着莫名的有些脸红:“对,那时候。那时候队长也直不喜欢我,我每天都拼命在想,到底哪里不对……”

    蓝田默默腹诽:亲爱的,定是你帅得让那个土匪产生了压力。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心里没底,干什么都觉得慌,只能成天玩儿命干,可那还是不对。我想完了,他注定不会喜欢我,就像章非注定不会喜欢我……怎么都没用。但当时陆臻直在鼓励我,他让我别去管队长怎么想,踏踏实实好好干,只要我做得比别人好,兄弟们都认我。队长就定会喜欢我。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也只能证明件事:夏明朗是个傻b。”

    “结果呢?”蓝田追问。

    “结果。”徐知着微笑:“事实证明,夏明朗不是个傻b。”

    “哈哈哈……”蓝田大笑。

    徐知着有些感慨的:“你老是夸我,把我说得什么都好,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以前毛病很,心眼也小,急功近利,改了好年,才变成现在这样。”

    蓝田出神地看着他:“我以前毛病也很,喜欢出风头,喜欢计较,喜欢苛责别人……也改了好年,还在改。”

    “好了。”徐知着倒转画本递过去。

    很简约的钢笔画,抓形很准,寥寥几笔便跃然纸上,蓝田觉得这画与自己有些微妙的不像,可是细看下去又颇有神采,想来自己看自己的感觉跟别人眼中的自己总是不样的。

    虽然行程安排得好,到家时天也已经黑透了。许久没人住,屋子里积了层灰,徐知着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蓝田钻到厨房里倒腾。半个小时以后,徐知着在厅里闻到股浓郁的甜香。

    “什么东西?”徐知着到厨房门口。

    “饼干!”蓝田得意地眨了眨眼,亮出身后的烤箱:“让你知道什么叫好的。”

    “你还会做这个?”徐知着大惊,这种烘焙小点心的活计怎么看怎么不英明神武啊。

    “之前在美国专门学的,为了讨好丈母娘。”蓝田得意地扬起眉毛:“我还会修屋顶和汽车呢。”

    “这是为了……”徐知着疑惑道。

    “为了讨好岳父。”蓝田苦笑。

    “是那个,那个第二位吗?”徐知着记起之前蓝田说过的,找到第二任伴侣之后,才开始重建与陆臻的关系。

    蓝田出了会神,轻轻点头:“是啊!”

    “那,怎么又分了呢?”徐知着感觉到某种微妙焦灼:“现在还联系吗?”

    “没有再联系了。”蓝田忽然笑了笑:“其实我不太愿意和别人谈论他,因为我有可能会抱怨,而我不想,向任何人抱怨他。”

    徐知着愣,连忙说道:“对不起。”

    蓝田偏头想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身后的烤箱里叮的声,热腾腾的黄油曲奇新鲜出炉。

    蓝田把黄澄澄的饼干倒进个透明的玻璃碗里,倒干净油纸,开始挤第二盘。蓝田埋头做事的样子总是很专注,徐知着出神地看着,半晌,听到蓝田说道:“他后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抑郁,我陪了他年,最后还是没能坚持。”

    “这样。”徐知着知道蓝田这句话里各种避重就轻,似乎是想抱怨,又强忍着,仿佛拿捏不住分寸,便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还是要说。

    “其实他直压力很大,从小家教很严格,被管得很紧。”

    徐知着感觉有些不对:“他是华人?”

    “呵……”蓝田笑了:“你以为只有华人才有严格的家教?其实全世界的父母对儿女的期待都是相似的,读名校,接受好的教育,找好工作……howard他们家是标准的美国清教徒家庭,爸爸努力工作,妈妈在家教育儿女,家庭观念特别强,每周都要上教堂,吃饭之前定要祈祷,特别虔诚。所以他压力很大,因为他是个gay……”

    徐知着愣住:“怎么,难道……”

    “美国只有七个州通过同性婚姻法案,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宽容。”蓝田把挤好面糊的烤盘塞进烤箱里,挑了块半凉的饼干放到徐知着手里。

    徐知着尝了口,发现果然香酥无比,奶香浓郁,入口即化。

    “好吃吗?”蓝田期待的。

    徐知着想了半天形容词,最后只能说:“比蓝罐好吃。”

    “那必然嘛!”蓝田得意了:“想当年,甭管howard老妈有看不上我,也得承认我烤的曲奇比她好吃。”

    “她凭什么看不上你?”徐知着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人会对蓝田不满,连烤饼干修屋顶这种事儿都放下身段去学了,还有什么是蓝田不能摆平的?

    蓝田脸上浮出诡异的苦笑:“她觉得我不是个好妻子,不能照顾好她儿子。”

    “啊!?”徐知着满脸惊骇,如蒙雷击。

    “她觉得我应该呆在家里,领养两个孩子,积极参与他们的家庭活动,最好起上教堂。”

    徐知着眼前浮现出蓝田身高马大地穿着西式碎花布连衣裙在家做针线的模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蓝田失笑。

    “难道那个howard也觉得这样很好?”

    蓝田慢慢敛尽笑容:“他不觉得这样很好,但他也不觉得这样很坏。”

    “这太可笑了。”

    “他觉得,虽然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如果能让他妈妈满意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徐知着忽然意识到恐怕这才是最大的分歧。

    蓝田抬起手,摸了摸徐知着的头发:“他直在寻求他母亲的原谅,因为他令她失望,他的性向损伤了她的信仰,令她的灵魂永远不能让天堂,痛苦万分。他直将此视为种罪孽,并试图赎罪,所以,他无比的渴望得到来自母亲的肯定。你能理解吗?”

    徐知着有些隐约的明白了蓝田的意图,轻轻点了点头。

    “但其实父母不定是对的,她们的痛苦虽然与你有关,但不定是你的责任。这世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样,你选择相信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但人首先要忠于自己,否则就只会在别人的需要里顾此失彼。”蓝田蓦然有些激动起来:“我直都特别担心你,从我第次看到你妈的时候,我就特别担心你。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在你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可是你不说,我也不能问。”

    “我还好,真的,都过去了。”徐知着诚恳地:我早就挺过了那段,早就原谅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相信我,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原谅他们,也原谅你自己。”蓝田探身过去,轻轻吻了吻徐知着的额角:“你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的人,你点儿也不冷血,你值得所有人的爱,你要永远相信这点。”

    徐知着知道这些话在蓝田心里定憋了很久,然而过去王颢是个病人,再后来就成了逝者,死者为大,仿佛不可质疑。他想说别怕,我妈已经不在了,而且你已经在她灵前磕过头了,有什么错也都还了。但这话听起来何止是表白,简直像求婚。

    徐知着向不是有急才的人,思路卡,就不知道怎么自然的转话题,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对个问题特别关心:“他很有钱吧?”

    “howard?是啊,他是个律师,专门打医疗官司,赚很。”蓝田以为徐知着不想在上个话题上继续,只能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才觉得有权把我养在家里吧!”

    “没人有这个权利。”徐知着由衷的。他想起那个被学生围绕的闪亮发光体,怎么能把这种人圈在家里?

    “谢了。”蓝田很认真地说道。

    蓝田考了两盘曲奇,减了些糖量,并不太甜,却正合适徐知着的口味,洗完澡便抱着罐子吃个不停。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铃声已经关闭了。从他们上火车起,这个电话就直闪个不停,徐知着并不接起,也不关机,只是由它闪着,仿佛电话这头连接着个无声的黑洞。

    蓝田把手机塞到徐知着手中:“别逃避。”

    徐知着看了蓝田眼,最终接过手机发出条短信息:爸,我已经回北京了,我妈的东西您随便处理,以后大概不会再回去了。祝您健康。

    徐知着把短信发出,随手关了机。

    蓝田看着他编写,心情复杂难言,他看不透这个人,仿佛无情却最温柔,看似柔弱可欺,但其实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伤害他,他可以边温和有礼的喊“爸”,边说永远不见。

    徐知着把手机扔回到茶几上,斜靠在沙发上看过去,蓝田的皮肤被热水蒸出了血色,不再是昨天冻得青白的模样。从任何角度来看,蓝田都算得上是个英俊的人,纯粹男性的英俊,高大、健康而且儒雅,没有丝的阴柔与妩媚。他没有某些同性恋者那种雌雄莫辨的美,连瞎子都没法把他当女人。

    徐知着很努力的幻想,却仍然无法对蓝田产生任何**。他只想拥抱他,呼吸他身上干爽的松柏香气,然后安稳地在他身边睡着。这些向往温柔而平静,没有任何j□j的成分。徐知着想起昨夜在寒风中燃烧的那个吻,如此的灼热、令人慌乱,仿佛要窒息。他想要的,与蓝田想要的,注定不是同种,总有个人要妥协。

    不过,那不重要,徐知着劝说自己。像他母亲和章非,没什么感情都能过辈子,像章云靓和她老公,每天打架,忙不迭的出轨,最后也没有分开。至少他和蓝田还有感情,他们直彼此体谅,从不吵架,比真正的情侣和谐。

    这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只是不知道,蓝田会不会不满足?

    他又不像自己,性对他来说似乎还挺重要的,可是……徐知着默默回想之前从网上下载来的那些片子,总觉得毛骨悚然后背生汗,万到时候上床硬不起来怎么办?蓝田会不会失望?

    他是那么好的个人,本应该得别人全心全意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