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战之歌 作者:非天夜翔

    乔伊斯沉浸在符文阵的能量流动里,每个转折，每个方向，成功注入圣能后，都仿佛窥见了圣光法术的奥秘，令人心绪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夜幕渐渐降下,黄金之柱上,透出明亮的光芒，就像有人在镂空的柱子里点了盏灯,透过空隙投出温暖的圣光。符文上光芒流淌,犹如有生命般，照亮了茫茫的黑夜。

    不知过了久，小雨淅淅沥沥,在外面下了起来，乔伊斯已点亮了黄金之柱上将近半的符文，虽然圣能消耗不，但了太久，已经很累了，况且劳心费神，颇有点头晕。

    先休息会，吃个饭，明天再说。

    乔伊斯退后步，满意地看着这件半完成品，回头时却吓了跳。

    亚历克斯、罗杰、夜枫、泽。

    四名骑士都盘膝坐在地上，低着双眼，安静地坐着。

    从教堂的废墟中望出去，山坡下是望无际的隆郡居民，萨伦比尔公爵坐在教堂内垮塌近半的长椅上，目光复杂地看着乔伊斯。

    乔伊斯：“这是……”

    “我的子民自发地朝这里汇聚。”萨伦比尔起身道：“请你庇佑他们，神官。”

    乔伊斯走出教堂外，看到整个山坡上跪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个杯子，杯子里放着摇曳的蜡烛，星星点点，绵延起伏的大地上，犹如灯海。

    乔伊斯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完成了半的黄金之柱，说：“大家都回去备战吧，相信我们会获得胜利。”

    民众散去，乔伊斯到骑士们中坐下，亚历克斯道：“因为今天魔豹在城里造成的破坏，现在人心不太稳定。”

    “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在祈祷么？”乔伊斯说。

    罗杰笑道：“在思考，思考圣光，思考我们，和你，乔伊斯。先吃晚饭吧，大家都饿了。”

    食物堆在教堂外，都是隆郡居民送来的，乔伊斯想到翻山越岭而来的亡灵大军，不免有点忐忑。

    夜枫笑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出来，还差点睡着了。”

    大家都笑了，亚历克斯道：“我相信你有天会懂的。”

    乔伊斯知道，这应该是亚历克斯的吩咐，大家在安排好城防后，起过来陪伴他，宁静地在圣光面前坐下，潜心思索，他们信仰的人是他乔伊斯，而黄金之柱中的圣能，是乔伊斯灌注进去的。

    “今天忙得怎么样了？”乔伊斯接过汤，问道。

    亚历克斯：“罗杰布下的工事十分完美，夜枫负责排布城墙弓箭手，菲里德带的卫队，负责守护城内民众。”

    “谢谢您的夸奖。”罗杰笑道，把黄油给乔伊斯抹好，递到他手里。

    “你呢？”乔伊斯问。

    “我将带领骑兵，冲锋在最前线。”亚历克斯答道。

    “有点危险。”乔伊斯答道：“开战时请务必小心。”

    众人都没有说话，亚历克斯抬头仰望黄金之柱，说：“有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圣光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奇异，也是最为纯粹的力量，真神留下了圣光，不知道祂是否还在世上的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们。”

    乔伊斯笑道：“是的，我也相信祂的神力没有离开，并庇护着我们，直战斗。”

    当夜，乔伊斯回到客栈里睡下，经过天的奔波，他已经很累了，泽推门进来，躺在乔伊斯身边，没有脱他的睡衣，只是就那么躺着，半夜，乔伊斯翻了过来，枕在他的手臂上，泽便抬起手，把他搂在怀里，就这么睡了。

    雨越下越大，空气里带着血腥的气味，黑雾悄无声息地袭来。

    “小神官——来决斗吧。”那个嘶哑的声音在他耳畔怪笑道。

    乔伊斯猛地睁眼，瞬间被黑雾中的邪恶力量惊醒。

    “他们来了！”乔伊斯起身，泽阵风似地打开门，冲了进来，说：“什么？！”

    大雨中的血腥气味令乔伊斯几乎要作呕。

    “几点了？”乔伊斯道：“老师呢？亡灵大军要来了！”

    “已经来了。”泽答道：“就在城外。”

    乔伊斯看钟，赫然已是下午三点，而天色昏暗，与夜晚无异，他瞬间就抓狂了，问：“怎么不叫我！”

    “骑士长吩咐让你睡会……等等！喂！你要去哪里！”

    乔伊斯换上衣服，看到餐桌上留着个纸包，上面是罗杰的字迹：

    【工作时别忘了填饱肚子。】

    泽追下来，说：“你不能到城墙上去，现在你要做的是把黄金之柱激活，亚历克斯说的，别乱跑！”

    乔伊斯抓起罗杰给他准备的纸包，上面还带着热气，说：“快走啊！”

    “别紧张。”泽说：“亡灵大军只是在城外集合，还没开始攻城。”

    乔伊斯道：“我想去看看。”

    泽说：“你不会想看的，上马，快！”

    马匹跪在门外，乔伊斯匆匆上马，被泽带往教堂，漫天石像鬼发出狰狞的叫喊飞来，埋伏在城内的弓箭手们齐齐射出箭矢，追着石像鬼而去。

    乔伊斯心中凛，泽却说：“只是侦察兵，别总是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乔伊斯哭笑不得，抵达教堂时，发现教堂外聚集了不少人，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个夹着肉的面饼，吃起来十分味美，乔伊斯匆匆把它吃完，泽又递给他瓶牛奶，带他到黄金之柱前。

    乔伊斯心里十分焦急，把手按在黄金之柱上，却集中不了精神，泽正要转身走出去，当场就无奈了，又回来到他身后，说：“能镇定点么？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乔伊斯想也是，分布在城里的四人，亚历克斯离得最远，应该是在城门外排布军队，而罗杰防守城门。夜枫正在穿行于城内街道，泽就在自己身边。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乔伊斯道。

    泽拈着乔伊斯的下巴，给他印下吻，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脸，说：“好好干，菲里德公爵大人看好你。”

    乔伊斯笑了起来，心里安静了不少，这次再注入圣光时，又个符文亮起。

    泽身紧身衣，外套着件风衣，罩着兜帽，在山坡上，教堂周围早早来到的本地年轻人朝他聚拢过来，各自拿着长剑，预备听从于他的吩咐。

    风雨交加，白昼犹如黑夜，泽的黑色长风衣被吹得飘扬起来，少年的身材长身而立，脸庞白皙俊美，犹如暗夜中年轻的死神，手指圈转，左手中玩着枚带有利刃的回旋镖。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神官。”泽冷冷道：“保护教堂周围区域，保护当城市被飞行单位侵入时，逃到这里避难的所有居民，听懂了么？”

    年轻人纷纷应和，泽又道：“圣光庇佑你们，现在散开，随时保持警惕，准备迎战。”

    隆郡外的平原上，眼望不到头的亡灵大军密密麻麻，占据了原野。

    城墙高处，不少人为之恐惧，罗杰穿着背心，长裤，军靴，肩上扛着他的长柄斧，斧刃亮着白光。

    “如我所料。”亚历克斯身钢铁铠甲，骑在马上，说：“它们并不是全力以赴，眼前只有三万作战单位。”

    萨伦比尔公爵驻马，与亚历克斯并肩而立。

    他冷哼声，答道：“‘只有三万亡灵’，我们才是只有不到五千民兵。”

    亚历克斯拉下他的头盔，挡住了整张脸，随口道：“萨伦比尔，有时候我总是分不清楚你只是悲观主义者，还是亡灵那边的，希望它们不会太快把你抓回去。”

    萨伦比尔怒道：“认清现实，才能活得长。斯科特，你对那个神官的信心接近盲目。”

    亚历克斯略略侧过身子，彬彬有礼道：“所以，也承蒙你对鄙人的信赖，祝战斗愉快。”

    萨伦比尔总是被亚历克斯三言两语就顶得说不出话来。

    亡灵大军的后阵内，出现了团旋转的黑雾，黑雾在血雨飘飞的天空下渐渐幻化出人型的巫妖形态，双爪毕露，犹如伸了个懒腰，刺耳的笑声在天地中震响。

    “小神官——来决斗吧——”巫妖桀桀笑道。

    “完全不把人类战士放在眼里。”萨伦比尔拉下覆面铁头盔，顿长枪，怒吼道：“跟随我！准备冲锋！”

    “隆郡的勇士们——”亚历克斯沉稳，有力，浑厚的声音震响：“愿英雄王之魂与你们同在——”

    下秒，顶天立地的巫妖抬起尖锐的手爪，朝着隆郡指。

    亡灵大军发动冲锋，朝着城墙冲来！

    紧接着，亚历克斯的长枪迸发出璀璨圣光，带领着隆郡的骑兵，逆流而上，冲进了黑潮中。

    乔伊斯呼吸窒，感觉到圣痕在亚历克斯与罗杰的身上成百倍地提升，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穿过了遥远的距离，雷霆在天空中翻滚，闪电时不时地劈向教堂。

    冷静……冷静……

    嘶吼声越来越近，石像鬼冲过来了，伴随着尸鬼尖利的叫声，教堂外已传来喊杀声。

    泽抱着膝，手里依旧玩着回旋镖，听凭地面厮杀声响起而置之不理，倏然抬头注视天际。

    头变异的类龙足有三米长，穿过云层，朝着教堂扑下！

    泽怒喝声，聚集了全身的圣能，将回旋镖投出，回旋镖拖着白光，射向天空，将斜斜扑下来的黑色类龙分为二！类龙被破开的身躯与折断的翅膀撞上了教堂，落在乔伊斯身边，沉重坠地。

    乔伊斯凝聚所有的精神，点亮个又个的符文，眼看整个黄金之柱的亮度不断攀升，将近顶端，刹那间他感觉到了阵危险的气息。

    那只被砍死的死亡类龙刹那间爆开，现出腹中躲藏着的尸鬼，扑向乔伊斯的背后！

    然而快的是闪烁着圣光的利箭从侧旁飞来，射中尸鬼！

    紧接着泽从教堂顶端落下，匕挥去，借着身体冲力，将它的头颅干净利落地划飞出去！

    “别碍手碍脚！”泽不悦道。

    “我来看看乔伊斯，罗杰让我带句话给他。”夜枫身地朝下淌水，匆匆进来，乔伊斯紧张道：“黄金之柱马上就好了！点亮它以后我就去陪同你们作战！”

    夜枫上前，抱着乔伊斯的腰，小声道：“别紧张，我们相信你可以。”

    说着夜枫上前，给了乔伊斯深深吻，马上又从另个窗户跃出去，喊道：“弓箭手们跟我来！在内围组成射击圈！大家要朝着教堂集合了！”

    乌云笼罩，大雨滂沱，整个隆郡内，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朝山坡上汇聚，泽带领年轻人围成个防御圈，保护集合在教堂周围的人们，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祈祷。夜枫则率领上百名弓箭手，攀上教堂的各个位置，朝空中，地下远处射箭。

    尸鬼跃过城墙，犹如海潮般袭来，石像鬼遮蔽了天空，嘶吼着冲下，又有两头类龙在云端翱翔，斜斜冲下。

    “小神官——你输了——”巫妖巨大的身躯正在缓缓移动，朝城墙逼近，它雾似的身躯笼罩了整个平原。

    “斯科特——！”萨伦比尔怒吼道：“太了！放弃这里！”

    被尸鬼杀死的骑士们接触到巫妖释放出的雾气，登时变化为亡灵，缓缓起身。

    亚历克斯怒喝道：“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

    “疯子——！”萨伦比尔歇斯底里吼道。

    城外片混乱，掩体，工事，壕沟里填满了扑上城墙的尸鬼的尸体，罗杰浴血奋战，全身处处负伤，怒吼道：“坚持住！别让它们上城墙！”

    敌人就像永远也杀不完般，波接波地冲击着隆郡的城墙。

    黄金之柱周围的所有符文都被点亮，剩下顶端的七个符文，石像鬼也越来越，砖瓦落下，黑暗类龙从高空斜斜喷下龙息，烧灼整个教堂。

    上万人聚集在教堂周围，近乎绝望地祈祷着，奇迹般的幕出现了，圣能在教堂周围不断提升威力，乔伊斯不假思索，引导着这股圣能，灌入城内城外所有人的兵器之中。

    霎时间飞向天空的箭矢，砍杀亡灵的匕首，以及城墙上的巨斧，冲在最前线浴血奋战的骑士们的长枪，起亮起了圣光！

    圣光汇聚成海洋般的力量，席卷而去，战士们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不，还不是……”罗杰回头看。

    巫妖仰天发出嘶喊，举起手，锐利的手指指向天空，昏暗的天地间发出巨响，雷霆犹如暴雨般落下！

    “后撤——！”亚历克斯吼道：“避开闪电——！”

    乔伊斯在圣光中央，整个隆郡中，信仰的力量朝着教堂内的他身上汇聚，他在心中默念真身七大门徒之名，个又个的符文亮起。

    天摇地动，末日降临，雷暴重重，覆盖了整个大地，教堂内的砖瓦在黑暗里崩塌，毁灭，两只类龙喷发着毒焰，冲向大地。

    最后个符文，完毕。

    黄金之柱顶端中央的光明圣文亮了。

    “好样的，乔伊斯。”光之圣女的声音在乔伊斯耳畔温柔地响起。天地间片宁静，乔伊斯睁开双眼，道磅礴的圣光汇聚于黄金之柱上，耀眼无比！

    圣光直冲向天际，刹那间所有的飞行魔物哀嚎着，拍打翅膀逃离。

    那刻，西面的云层被重重破开，云层翻卷着退去，乌云的金边再压来，夕阳的光芒洒向大地，赞美诗飘荡于天地之间。

    “我的圣力无法支持太久的联系，长话短说，乔伊斯。”乌瑟的声音在乔伊斯心中响起。

    乔伊斯：“乌瑟！你还好吗？！”

    乌瑟：“现在我册封你为主教，非常时期手续全免，自称主教就行了，不相信的人让他们来问我……”

    乔伊斯：“……”

    乌瑟还是这么吊儿郎当，乔伊斯有点哭笑不得。

    “再交给你两个任务，请你为我点燃沿途发现的，所有的黄金之柱——只要是你能看到的。”

    “除此之外，你要尽快……优先到遗忘之森的……群星坠落之地去，以目前情况来说，所有的大主教中，只有你……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遗忘之森……去设法复活……在深渊里的……”

    乌瑟的声音消失了，乔伊斯紧闭双眼，焦急道：“乌瑟！”

    声嘶哑的叫嚷把乔伊斯拉回了现实。

    巫妖边躲避着阳光的照射，以手臂挡着血红色的双眼，再驱使逃离隆郡的手下们。

    乔伊斯转过身，身神官袍在风中飘扬，手中《圣典》自动翻开。

    乔伊斯的声音在天空下回荡。

    “勇士们，我赐予你们圣光，驱逐黑暗。”乔伊斯轻轻地说，继而睁开双眼。

    光之圣女从云端落下，附于乔伊斯身上，张开圣洁的双翼，那瞬间，光翼重重抖开，遮没了整个天地。

    成千上万的人类战士齐声呐喊，圣言术覆盖了整个战场，罗杰下了城墙，率领所有武士，朝着亡灵军团发动了逆袭！

    泽与夜枫率领所有的手下冲出教堂，袭着亡灵军团退却的后阵杀去！

    “应真神旨意，予你救赎。”乔伊斯伸出手掌，凌空推出个光明符文，嗡的声，光明符文登时化作横亘上千米的利剑，刺进了巫妖的身体！

    巫妖猛力挣扎，却无论如何难以挣脱这圣光的审判，随着刺耳的哀嚎声，黑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翻滚，消散。

    满地废墟，城墙摇摇欲坠，亡灵军团尸横遍野，圣光汇聚于天顶，驱散了所有的乌云与黑雾，在温柔的光芒照耀下，城内，城外，所有的尸体化作青烟，袅袅飘散。

    尚未被剿灭的黑暗生物开始逃跑，遁入山野。

    紧接着，圣光收拢，朝着遥远的东南方射去，飞向千里之外的黄金之城，剩下细细的束。

    暮色中，教堂外的圣光犹如灯塔般，保存着微弱的光度，温柔地照耀着整个隆郡。

    除却被摧毁的工事，破破烂烂的城墙，天地间又恢复了安宁，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数秒后，整个隆郡发出声震天的欢呼！

    乔伊斯简直要被累趴下了，他疲惫地走出教堂，看到所有的骑士们都回来了，亚历克斯大步跑向他，紧紧抱着他，摘下头盔扔到边，便低头吻了吻他，把他横抱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夕阳中，匹飞马顺着黄昏的微光飞来。

    “是哪位大主教？”飞马上的人喊道，洁白的飞马盘旋，绕着他们飞了圈，继而落地，圣骑士从飞马上下来，愕然道：“乔伊斯？”

    “雷！”乔伊斯喊道，冲上前与他拥抱。

    雷简直难以置信，分开时又退后几步，抬头看着明灯般的圣光之柱。